第三十四章 初探

天气甚是闷热,似有暴雨将至,空中皆是粘稠水汽,令人呼吸不畅。

别业西面有一小丘,丘上一棵大树,枝叶繁茂。于问问便如一只巨蛙,趴在那枝叶间,目不转睛只盯着那别业中一举一动。

门房新来了一名老汉,却戌时未到便早早灭了灯,别业陷入一片黑暗。

过了亥时,云脚愈低,黑压压扫过孟诸大泽,盘绕在这山顶树梢,内中隐隐雷光闪动。

“我在这巨树之上,视野虽佳,但若遭雷击,只怕瞬间便被烧成焦炭。”于问问正欲下树,却突然听到有人“哐哐”打门。

“谁啊,这么晚?”

那门房灯光亮起,老汉望一眼,连忙翻身起床,匆匆将门打开,一边向来人弯腰行礼。

进门的是一名高瘦男子。他只微微颔首,便径奔正房。

于问问心中奇怪:“看门房那手忙脚乱的样子,难道来的竟是那祁无伤?他这么晚过来,却所为何事?”

正房中亮起灯光。不过半炷香工夫,那灯便灭了,看来这祁无伤却并不要人伺候,自行歇息了。

门房中灯光也随之熄灭,想是老汉见东家睡下,赶紧上床去了。

“这祁无伤果然是个怪人。难道那罗帕竟真是他遗落?那香卡竟然——”

于问问不觉摇了摇头,又待下树,却突然听见那院中传来“呱呱呱”数声蛙鸣。暴雨前鸣蛙遍野,即在院中亦是常事,只这鸣声甚是突兀,令于问问陡想起景行宫中那黑影,不觉寻声定睛细看。

蛙鸣之后,那正房之中传出轻微的“咔咔”声响,竟透出丝丝微弱亮光,一道人影自光中一闪而过,亮光转瞬泯灭。

“这祁无伤确有古怪,他那房中只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于问问心头一震。

//

弃再醒来已是深夜,那小甘霖竟趴在榻侧睡着了。

弃但觉胸中异常烦闷,方欲翻身坐起,却发现身体手脚犹如生锈了一般,只轻轻一动便格格作响,疼痛钻心。不禁“啊”发出一声轻呼,额上已满是豆大汗滴。

小甘霖被这一声惊醒了,见弃醒来,赶紧过来扶住,一边小声劝慰:“弃公子,御医已来瞧过了,说你不过是伤了暑气、阴阳失调导致身体虚弱,你却不要乱动,好好吃药,三两天便见好的。”

弃心中明白,此番只怕自己遇到了大麻烦。但见甘霖面容憔悴满脸关切,不忍拂去她的好意,遂点点头:“甘霖妹妹,却劳你费心了。我只是无法动弹,心中烦闷,你可能帮我取把扇子扇扇?”

“这雨还不下来?这般闷热!我这便去取扇子。弃公子,你不要着急。”小甘霖取来扇子、毛巾,一边给弃扇风,一边帮他擦汗。

“俗话都说‘病来如山倒’,便是铁打的人,那病一来也捱不住的。但这病啊,来得猛的,去得必定也快,所以不消三两日,你定又能与我家殿下一起四处玩耍了。”

“这小甘霖倒甚会说话,不似那……”弃昏昏沉沉,只在口中答应,脑中却浮现出另一个身影,竟莫名难过起来。

//

于问问跃过围墙,悄悄潜至那房前。房内一团漆黑,于问问催动目力,自门缝往内察看。

这房中陈设甚是简单,只一瞥便尽收眼底。屋角一张大炕,如今上面空空如也,那祁无伤果然不在。

“这房中定是藏有什么机关,不然为何那人影只一闪便踪迹全无?”

便在于问问沉思之时,“啊……”耳畔猝然传来一声惨呼。

伴随这声惨呼,空中竟响起一个炸雷。那雷极低,震得地皮颤抖,亦将于问问耳膜震得嗡嗡作响。这雷却似是一个信号,那惨呼声竟一声紧接一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人包围吞噬。

于问问心下悚然,长吸一口气,用心细细听,那声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远隔重山,正是从那房中传出。

昆仑山中那彻地铜管亦是这般响法!莫非这声音竟来自地下?

于问问思忖片刻,轻轻拨开门闩,闪身进房,伏在地上,一处处敲,一处处听。终于,在靠近大炕的一处陶瓮中,于问问找到了这声音的源头。

“这瓮底既有声音传出,说明与暗室相连,只怕那机关便在附近。”于问问不敢随意触碰,闩好门,自原路跃出。

雷声过后,那雨终于下来了,竟如白茫茫漫无边际一堵高墙。于问问在山腰处寻到一座小庙,躲了进去。这雨中竟夹杂了硕大如鸟卵的冰雹,打得那庙顶咣咣作响。滚雷裹着闪电,一个紧似一个欲将那雨墙撞破,却终是无功而返,拖着长长叹息悻悻远去。

那庙极小,年久失修,四处漏水,却能十分清楚地看见那正房。于问问蜷在一张残破神案下,目不交睫,直守到那雨停歇、晨曦初露,却并未见那房中有人活动。

清晨这别业极其安静。门房那老汉起得颇早,此时已在院中打扫昨夜被风雨打落的败叶,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有节奏的“沙,沙,沙”声响。便在这声响中,于问问耳中突然捕捉到了极细微的“咔咔”声,赶紧凝神望去,只见正房那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影,那人整理下衣冠,径直推开门走了出来。

这下于问问看得真切,那人四十几岁年级,焦黄脸孔,鹰钩鼻梁,步姿却甚是奇怪。

看见此人,门房老汉赶紧躬身行礼:“东家!”

那人依然是微微点头,并不说话,朝着大门快步行去。

于问问自那庙中冲出,沿着院墙往那人方向疾行跟去。远远见他出了大门,又往前行了数百步,停下来回身看了看,竟消失在一棵大树下。那处十分空旷,于问问正思索要如何靠近,却猛听到马蹄声响,原来那人竟在树下一窝棚中藏了匹骏马,转眼间便绝尘而去了。

“这祁无伤果然精明过人。只是他这般小心掩盖自己的行藏却究竟为何?香卡是否藏身在这别业之中?那些惨呼又是何人发出?”

旭日东升,气清天朗,于问问再看这别业,却似是笼罩在层层迷雾之中。

也许只有当所有谜题一一解开,方能看清这别业中隐藏的真相。当下唯一能做的,却只有等待。

//

弃再醒来,那嬴协竟已在床前,看神色甚是关切。

“弃兄弟,你可算醒了,昨晚服药之后可好些了?”

弃动动身体,比昨日松快许多,竟似乎痊愈了。于是点了点头,便欲下床。

嬴协十分高兴,见弃要下床,却连忙摆手拦住:“我知你为人不喜羁绊,只是这病来得凶险,你如今最需静养,切莫随意活动。待你痊愈,我定亲自送你出宫。”

弃被他言中心事,只得复又躺下。心中却甚是奇怪:自己昨日经脉壅塞,如生锈之铁人,绝非什么阴阳失调中暑之征兆,缘何今日运行内息却全无挂碍,还有一股莫名力量在经脉中来回涌动,帮助自己引导疏通?莫非那御医真是通天妙手,几剂汤药便着手成春?

“三殿下,我今日已大好了,只这般窝在床上,只怕又要窝出病来。”弃再次坐起。嬴协见他这般,不好再去勉强,只扶住他:“那你小心。”

弃下得床来,随意行了两步,确实再无半分不适。

“那御医开出的汤药看来十分对症,我竟已痊愈。三殿下,既然如此,我却应该出宫去了。这两日害你与甘霖妹妹受累,实在感激,弃在这里谢过了。”

“弃兄弟,说的哪里话?在这宫中再多歇息两日,待病情稳定了再走不迟啊?”

“三殿下一番好意,弃心领了。只是我在外面还有一些俗事,要赶着去处理。”

弃执意要走,嬴协只得送他出宫。行经一处僻静花园,嬴协犹是不放心:“弃兄弟,你跳两下我看看。”

弃心中奇怪,他莫非担心我是否真是痊愈?跳了两下。突然觉得体内气息如脱缰野马,狂奔而来,竟无法控制,不觉跳了十余下,每下皆数丈高。

“够了,够了,弃兄弟。你再打那山我看看。”弃越发奇怪,这嬴协果然惯于折腾人,却不自觉行至那假山前,乒乒乓乓,竟将偌大一座假山击得粉碎。

“哎呀,弃兄弟,我不过想看看你是否恢复了力气,你缘何要将这山夷平?你看你看,手都破了。”弃这才发现自己双手鲜血淋漓,应是方才击打那山石时被不小心划伤。

这点伤对弃来说原本不算什么,奇怪的是,自己双手竟全无知觉,见到那鲜血时,心内还莫名亢奋,直欲再找些活物来撕碎才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却不用这般发狠了。”那嬴协摇着玉扇自弃身旁越过,弃正打算跟上,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转瞬身子竟似变成一根木棍,“嘭”一头栽倒在地上。

耳畔依稀传来嬴协声音:“哎呀,你看,你看,我说了吧,你还不——能——出——宫——”

第五十七章 无伤第一百三十五章 复归第一百一十一章 易主第九十三章 试探第一百五十三章 衍公第三十二章 罗帕第一百二十八章 追逝第七十二章 随军第一百二十九章 中伏第二十四章 应邀第四十八章 赤水第一百四十七章 王法第一百二十四章 尸患第一百三十七章 战狼第一百三十九章 发现第六十五章 夕张第一百二十三章 动身第八十四章 离宫第一百一十四章 舍身第二十章 书海第一百零二章 反复第二十二章 半决第一百三十八章 守宫第一百四十二章 知遇第一百三十五章 复归第四十四章 嫁祸第九十五章 角力第三章 长虫第一百四十八章 惩戒第二十四章 应邀第一百四十六章 讲理第四十七章 斗鼍第九十章 行猎第十五章 骄虫第一百一十五章 死战第六十五章 夕张第二十二章 半决第六十九章 逼婚第一百二十四章 尸患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天第六章 葫芦第九十五章 角力第一百零七章 狼食第二十八章 释嫌第一百一十四章 舍身第一百二十九章 中伏第一百五十二章 残线第一百二十三章 动身第九十七章 印记第二十章 书海第六十一章 搭救第五十八章 约战第八十章 乌皋第五十章 现身第二十八章 释嫌第四章 于儿七十九章 凌山第二十五章 大围第五十五章 香消第十四章 贼集第一百零二章 反复第九十八章 夺忆第六十三章 苍蘼第二十七章 重明第八章 剑阵第六十五章 夕张第一百二十八章 追逝第八章 剑阵第七十六章 遮星第一百五十五章 围栈第一百五十四章 绳阵第四十一章 行刺第一百五十章 秘密第一百一十四章 舍身第一百四十四章 计赚第一百五十章 秘密第一百三十二章 迎敌第一百四十五章 同行第二十八章 释嫌第一百二十三章 动身第一百三十八章 守宫第十三章 玄都第六十章 屠城第一百零八章 殉城第一百零六章 横断第九章 跷车第一百四十八章 惩戒第一百零三章 说服第三十六章 再探第十九章 道匮第一百三十六章 覆国第一百零四章 截杀第一百五十五章 围栈第十二章 一条第八十章 乌皋第八十九章 偷出第七十六章 遮星六十七章 寻孟第一百一十八章 幽安第一百零一章 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