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睡到快中午他们才起来,昨夜抵死缠绵的结果是把床单弄得一团糟,羡君可赤身露体地被抱去淋浴,洗得香香的,再背去楼下吃早饭。除了面包和咖啡,新鲜的提子碧油油的,还滴着水,清甜多汁,她一口气吃了一大串。
“待会儿我们再去城里逛逛,带上Tom,把行李放在车上,傍晚的时候我送你去机场,好吗?”
他一边给Tom喂食,一边问羡君可的意见。
当然没问题,羡君可上楼去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突然很想留点什么让Sebastian惦记,牙刷?小内裤?发夹?哎……都25岁了,还像个小女孩。她一边往脸上拍打着润肤乳液,一边在楼上走来走去,顺手打开一间房子,是书房,靠窗放着大桌子,堆满稿纸和书籍,还有一部笔记本电脑,看来是他写作的地方。她悄悄带上门,窥私欲爆发,去拧另外一间的门,纹丝不动,上着锁。她贴在上面仔细听,什么动静都没有,里面是什么地方呢?难道像童话里的禁忌之密室,打开了,就会放出恶魔?
一扇上锁的们,是一种拒绝,更是一种勾引,她忍了忍,把这个“潘多拉的盒子”强行从脑子里删除。
在散步的路上,Tom很兴奋,见到美女就要往上扑,Sebastian一直努力拽着它。到了
Max Mara店外,羡君可兴致勃勃地看秋冬季的新品。
“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她斜飞他一眼:“我是有手有脚的职业妇女,不需要花男人的钱来打扮自己。”
Sebastian摸摸鼻子,微笑说:“那你想买什么,我陪你试。”
他俩走入店中,羡君可选了一件大翻领浅驼色的羊绒大衣试穿,S码在她身上也显得有些宽松,许是版型的关系。Sebastian站在十步开外仔细端详,替她选了一条樱桃红的针织半身裙和驼色半袖高领套头衫。
“这一套很适合你,简洁大方,上班下班都穿得,改一改配饰鞋包就行。”
羡君可也觉得他配得很不错,想想圣诞节快到了该慰劳自己一下,回国看爸妈也要打扮打扮,于是很豪迈地都刷卡买下。
走出店外,Sebastian跟她咬耳朵:“刚才那个女售货员用意大利语嘀咕我,说德国男人真抠门,陪女朋友逛街,还让女士自掏腰包。她以为我听不懂意大利语,一边谄媚地笑着为你服务,一边跟同事嚼舌根呢。我真尴尬……”
羡君可捂住嘴,笑得发抖,笑够了,扶着墙对他说:“买两件衣服这点钱我还出得起,以后有机会让你表现一下吧。”Sebastian喜欢她大笑的样子,明朗的,毫无防备
的,眼睛弯弯的,让他想亲吻她忽闪忽闪的睫毛。
半下午的时候他们找了家咖啡馆吃了点东西,他们聊了很多事情,羡君可讲述初到德国读书的种种糗事,她说得那么俏皮,好像留学时代的苦都是别人的故事一样。他喜欢这种洒脱。
羡君可有自己没察觉的小动作,每吃一口蛋糕,她会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尖舔一下嘴角或者上唇,她的上唇有凸出的唇珠,饱满的唇峰棱角分明,唇角的线条是向上的,时时刻刻都像微笑。他难以形容这个动作带给他的冲击,在男人看来,这是明确的性暗示,可是她只是下意识地这样做,一脸天真纯洁,她那粉红色的小小的舌尖,快速地露出一丁点儿,在唇上留下一点湿湿的痕迹。Sebastian几乎绷不住要含住她的香舌吮吸的冲动,更幻想着羡君可如果肯用这样可爱的舌头舔一舔他的那儿,那该是何等销魂的感受。他不得不在人声鼎沸的咖啡馆里和自己脱缰野马般的旖旎幻想做艰苦卓绝的斗争,要疯了,为什么这样的尤物就要飞回乏味枯燥的德国去?
时间拖得不能再拖了,Sebastian只好把Tom寄放到他的Hotel,开车送羡君可去机场,“我只一个小小登机箱和手袋,其实你不必非要送我,坐Taxi也很方便。”羡君可对他说。
他抚摸一下她的头发:“我舍不得你,哪怕多一分钟相处也是好的。”
羡君可笑得很娇媚:“那可以让我开车吗?如果你这辆车的保险规定不是只能由你开的话。我没开过这么贵的跑车,家里是一辆二手的Mini Cooper。”
“可以的,这辆车子的保险很宽松,登记在Hotel名下,我不在Pescara的时候Hotel也会出租给客人使用。”
羡君可欢呼一声,像个小女孩。她坐进驾驶位,调整了一下座位,果断地启动,双手自信从容地搭在方向盘上,敞篷车的风大,她眯着眼睛,不时腾出一只手来把一缕头发撩到耳朵后面。Sebastian被她的长发撩拨得心痒难耐,羡君可的车技十分潇洒漂亮,漂亮得不像个年轻女人。
他忍不住说:“你开车的样子很性感。”
“是吗?凡是和机械有关的东西,都让我觉得兴奋。”
他笑起来:“早知道我们可以在车里做,也许你愿意尝试一些新花样。”
羡君可也爽朗地大笑起来:“哦,那敞篷的可不行,我可不想被警察叔叔抓起来!”
天啊,她真是风情万种,Sebastian简直不想放她走。
在机场一起喝最后一杯咖啡时,Sebastian握着羡君可的手,蓝眼睛有些沉重的云霭。
“君可,有些事儿,我必须告诉你。”
羡君可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君可,我对你是认真的,虽然……我们之间进展得这样快,你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我想对你最大限度地坦诚。我希望能和你再进一步,我是个自由自在的人,没有家累,也没有固定的工作,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去陪伴你。在我们继续下去之前,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现在的状况……”
他低下头去,盯着剩下一半的咖啡:“……Ich lebe mit jemandem zusammen,der nur für diese Woche verreist ist. (我和某人生活在一起,只是刚好这周那个人外出不在。)”
最后一句,是标准的德语,语法正确,词汇简单,每一个词都准确无误地进入羡君可的大脑,可是她糊涂了,脑子里的计算机把这句话反复翻译成英语、中文,她把每个词都嚼了一遍,想确认没有听错。
“Wie bitte?(请再说一次?)”
他抬起头来看着羡君可,重复了一次:“我和某人生活在一起,在遇到你之前的一段时间,一直是。”
他握着她的手,愈发扣紧:“君可,我祈求你不要生气。”
羡君可从头昏脑胀中反应过来,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没有,我没有生气,谢谢你的坦诚,看得出这让你感到非常为难。也许,这是你表达爱意的另类的方法,说出你的小秘密?”
他叹息了:“我……我事前没有说,只是不想还没有得到就失去你,原谅我的隐瞒……你对我而言是无法抵挡的诱惑,哪怕下地狱也要抓住的。”
羡君可在心里喊:“那你下地狱去吧!”但她一言不发,抽出手,转身就走,拎起箱子,径直朝着安检口而去,虽然时间还早。
各色商铺和面包房的暖气热腾腾地从不断开开关关的门里扑面而来,羡君可快速通过那地面黏糊糊的、空气有点臭哄哄的机场走廊,那些五颜六色的橱窗,奶酪味扑鼻的披萨,廉价毛绒纪念品和亮晶晶的钥匙扣,整架的明信片和旅行指南,法文英文日文……哦,这就是Pescara,一个有点粗俗的家常味儿的意大利小城。
Sebastian在她身后喊:“君可!”
她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进了安检口,大腹便便的警察让她张开双臂,扫描她的全身上下,让她脱鞋,让她打开手袋……羡君可机械化地做着一切,沉默而高效。
她猜Sebastian在某处看着,她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古龙水味儿幽幽地在空气中扩散,这个故事,就这么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