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艾在那想入非非,只听得江夏初声音冷凝:“左城的游戏规则到底是什么?”须臾,又一句轻叹,“底牌到底是什么?”
是你……几乎快要脱口而出,关艾却咽回了喉间。如果她猜得没有错,左城的底牌一定是江夏初,也只有江夏初可以让左城如此筹谋,但是左城的游戏规则她却不懂,不懂为什么要将关盺牵扯进来。
左城的步步为谋,谁都看得出来是为了江夏初,唯独江夏初没有看出来,只因为江夏初看着左城时,一双眼被恨意蒙蔽了,不留一丝空隙给左城。
“你逃吧。”关艾转头,看着江夏初,凤眼斜长,褪尽了戏谑,这双眼,这时有些像关盺。
逃吧,你解脱了,关盺也解脱了。关艾觉得自己很自私,她将这些转机都寄在江夏初一人身上。
“很累。”声音像风筝线一般,紧涩地绷紧。
累了……江夏初没有力气逃了,而且她逃不掉的。
应该很累吧,不然怎么说话都这么无力呢,江夏初已经不堪负重了吧。自私的希冀关艾将它倒流回去,就像从来没有流出来过,眨一眼月光,关艾一如既往的狡黠浮出眸底:“所以现在吧。”
“嗯?”江夏初再一次没有跟上关艾的节拍。
“这里就是一个笼子,憋死我了,还得穿这种布料少得可怜的裙子去让人指点观赏,跟动物园的猴子似的”转头,对着江夏初频频眨眼,语气神秘兮兮的,“我们快活去吧。”
这天价裙子原来在关艾眼里就是如此定位啊,倒也贴切,布料确实少。
“哪里?”
“好地方。”说着关艾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尘土。
“你不怕你家老头秋后算账?”江夏初勾着唇剖析利害。
关艾笑,无所畏惧,一把拉起江夏初:“所以你得舍命陪君子。”
江夏初沉默,关艾说得好地方她还当真不敢苟同,很迟疑。
“今天我生日。”关艾动之以理晓之以情。
这关艾是不是君子江夏初不好断言,可是这秋后算账是少不了,这舍命相陪也躲不掉了。江夏初低头缄默,她还能说什么,点头:“我投降。”
江夏初还是了解关艾的,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不仅好地方,而且鱼龙混杂,还灯红酒绿的,一群人摇头甩尾的地方,不用猜——酒吧。
江夏初一进来就被这震耳欲聋的声响闹得昏沉,眉头紧皱,一副提不起劲来的样子。相反,关艾却跟注了振奋剂似的,一改在舞会上的恹恹欲睡,立马生龙活虎。
关艾兴致勃勃地将江夏初拉到吧台显眼的位置。随意扫了一眼,江夏初喟叹不已。
舞池中央,男男女女摇头摆尾。舞池下面,三三两两聚成群勾肩搭背。往上,色彩斑斓的舞灯,往下,五颜六色的红酒。
这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江夏初显得格格不入,这个挥洒青春,挥洒热情的地方与她多不合适,她的生活没有这些东西。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眉头皱得可以卡着一支笔了。
“我说过舍命陪君子。”关艾笑得奸诈,脸上洋溢着奸计得逞后的得意。
既然舍命,那自然刺激点好,今晚一定得唱出好戏啊。关艾那小脑袋瓜里有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里太过吵闹混乱。”江夏初一眼扫过去:真吵。
“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关艾一一梭巡:真刺激。
“没想到我们两个极端,还能相安无事三年。”
这一点江夏初都诧异,忆起她们初见,在天蓝,她和她的咖啡送反了,她抿了一口,关艾饮了一口。
她说:“真甜。”
关艾说:“好苦啊。”
一杯卡布奇诺一杯曼特宁,两个极端呢,最甜与最苦的的滋味,她们各自的喜好。
然后每次江夏初来天蓝,都会端上一杯曼特宁。过了多少天江夏初不记得,关艾来和她说了第一句话:“你是唯一一个来我店里喝曼特宁的人,多亏了你,积压的货快买完了。”
江夏初记得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再进点货吧。”
然后她们就认识了,都三年了,江夏初也没有想清楚,她们两种极端却似乎很契合。
如何契合呢?关艾是这样回答的:“我被你闷了三年了。”回过头来,狡邪地看江夏初,凤眸弯弯,“所以决定今晚教化你。”
江夏初饶有兴趣地看过去,就看到关艾回头豪迈地大喊:“给她一杯Absenthe。”寓意不明地看一眼江夏初,又转回去声调不减,“给我一杯橙汁。”
Absenthe?很烈的鸡尾酒,如此教化?江夏初有些哭笑不得,橙汁教化烈酒,这样的创意怕是不会第二人吧。
江夏初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鸡尾酒,一眼关艾,举起酒杯面无表情地一口饮尽,喝完依然面无表情。
关艾却瞠目结舌,一口橙汁差点呛进鼻子里。这可是最烈的酒啊,喝开水也不带这样不眨眼的。关艾大大的怀疑:“你——”
一定是她看错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她怎么没有见过。关艾不可置信,可是江夏初却不冷不淡地来了一句:“我,千杯不醉。”
“我从来没见过你喝酒。”这是第一次,确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关艾惊叹不已,江夏初这女人就是个无底洞啊,藏了多少东西?
“舍命陪君子啊。”江夏初套用关艾的理由,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解释。
十七岁那年,左城的酒柜里的红酒换了很多很多次,一年,江夏初喝尽了这辈子的酒,却怎么也醉不了。
她还记得左城最爱的是chateau,可是她不知道,是因为她说过左城适合chateau,也不知道她丢弃的玻璃被左城视如珍宝。
江夏初微微仰头,灯光很亮,刺疼了她的眼睛,变得温热温热的。
关艾大饮了一口橙汁,解了渴开始饮恨败北:“决策失误啊,没想到你闷了三年居然深藏不漏啊。”再喝一口,表情像翻书,立马阴测测的,“不过既然来了,总得捞回点什么。”眼珠子转得飞快,灵动地扫视一番,计上心头,眉毛一弯,“关盺过生日,我这个妹妹得送她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