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眼圈红红的,还拼命忍住不哭的模样,池凉伸手轻抚她的脸,轻声道:“不用这么憋着,想哭就哭嗯?”
橙欢喉头哽咽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男人顿了几秒,又低低沉沉的说,“他就是故意要你看到,所以这些伤都在脸上,其实都无关紧要,只是轻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不难过嗯?”
本来忍住不哭的,但听他这么一说,橙欢忍了好久的眼泪就直接掉了下来。
她抬手小心翼翼的抚摸上他的眉眼,脸、唇角……最后抽了口气,哽咽的问,“你不是说你打架很厉害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脸上全是伤,青紫一片,有些严重的地方伤口都还没结痂。
池凉皱眉,伸手擦她脸上的泪水,扯了扯唇角漾出一抹笑,安慰的道:“没骗你,他们虽然人多,难免会挨几下,但算起来还是我赢了。”
他让然不会告诉她,在他被关进来之前琼斯就安排了一批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打手进来……就因为他曾经混迹过黑盗,又练过,一般的人不是他的对手。
那些人冲他基本全是下死手,好在他还能应付,不然她看在看到,又会哭很久。
橙欢满眼都是心疼,哽咽的声音里也是充满了心疼,“他们给你治疗了吗?我待会儿让亚男把药送过来。”
“不用,蒋蔚会安排。”
她点头,又摇头,泪水掉得厉害,“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男人吻了吻她的湿湿的眼眸,低低的说,“或许会很快,又或许会很久。”
“那我只能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的等着吗?会不会我们见完面你回去又得受伤。”
一说到这个,她哭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见她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池凉无奈的叹一口气,嗓音低沉又平缓的安慰,“不会,他这样做就是想消磨我们的耐性,欢欢,你现在能为我做的,只有等!”
等……
说起来容易。
这明显就是一场持久战,琼斯是下了狠心要池凉妥协,不然他不会这么做。
时间拖得越久,就会让人更加煎熬和崩溃。
这才两天,她就已经觉得很煎熬了。
橙欢紧紧的圈住他的腰,把脸贴紧紧贴在他脸上,抿着唇,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她垂着眸,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池凉很了解她,仅一眼就察觉到她的异样,剑眉无声的拧起,声音也沉了几分,“欢欢。”
她没看他的眼睛,依然垂着眉眼,只是带着鼻音的声音很轻,“池凉。”
“嗯。”
“你觉得两个不太可能有结果的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空气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池凉看着她垂着眉眼的模样,神色暗沉下来,“什么意思?”
“我在想……如果他不惜一切的要逼我们分手,就像之前温浅和池西慕说的那样……除非他死了,否则不会让我们在一起,就算我们不肯妥协,不分手,可……能有结果吗?能安稳吗?”
或许,事情会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令他们猝不及防。
如果在一起只会给彼此带来麻烦和灾难,那么这么坚持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她说完后,男人却沉默着。
她抬眸,正好对上男人深冷淡漠的眼神看着她。
她心突然一慌,双手将他抱得更紧,“池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突然觉得……”
池凉看着她,声音淡淡的,“那你说这些,想表达什么?”
“我……”她闭着眼睛,声音有些干涩,低低的,“我害怕。”
害怕……
害怕这只是一个开始,害怕他不肯妥协受到更多的伤害,当然她也害怕……自己会不忍心看到他受伤而坚持不下去。
男人眉眼沉了沉,眸光始终直直的看着她,淡声道:“你认为我们分手就是最好的结果?我回去继承琼斯家族几百年的商业,娶个家室好,能力像温浅那样的女人,然后你继续当你的医生,找个合适的男人结婚?”
“我……”
“这就是你认为最好的结果么?”
他的声音虽然不冷漠,但寒意却很浓稠。
她知道,他生气了。
橙欢拼命的摇头,声音极低,努力的想要解释,“池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这么想过的。”
池凉把她从怀里推开,“他不惜自损利益来给我定罪,又精心安排人在这里面上伤了我,这些对我而言根本无关紧要,曾经你还亲自亲手给我取过子弹,受的伤比这更严重,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么?”
他看着她的眼神冷静又凛冽,眉眼间笼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讥诮,“橙欢,不管他对我做了什么,也抵不过你一句话的杀伤力。”
“池凉,我……”
“现在才两天不到你就想到了分手,如果更严重些,分手的话你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告诉我了?究竟是因为我受的这点伤让你承受不了,还是你怕这场持久战会耽误你?”
闻言,橙欢猛地就站了起来。
她眼神急切又不安,“不,我没这么想过,池凉……你不要这样说。”
他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冷静又清冽,像是有穿透力,看得让人心慌。
橙欢走过去,又紧紧的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她深深的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嗓音透着不可察觉的颤抖,“看到你受伤我很难过,也心疼,受了伤还不能去医院治疗,这么熬着疼……你自己觉得不在意,可我很心疼,很难受,你原本可以更好的生活,原本不用在这些地方受罪。”
听着她娇软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池凉还是反手搂住了她的腰,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更好的生活是什么,我很清楚。”
他抬手揉着她的脑袋,声音轻缓起来,“但如果你仅仅因为这个就要离开我,我可能就不懂这么坚持是为什么。”
“我不会离开你!”
“真的?”
橙欢在他怀里用力点头,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闷闷的道:“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我想嫁给你,想给你生一个孩子。”
“一个不够。”池凉勾唇,眉眼松缓下来,捧着她的脸低头凑过去亲了亲她。
“你真贪心。”
似乎吻不够,池凉又吻了吻她的额头,眉眼、最后又深深的吻了吻她的唇,这个吻很简单,却很深情,“欢欢,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嗯?”
“我不会忘,也会乖乖等你回家。”
“好,让蒋蔚送你回家,最近一段时间去哪儿都让亚男和保镖跟着。”
“嗯,我会记住的。”
时间到了,橙欢看着他满眼都是不舍,临走时又扑进他的怀里,踮起脚仰着脑袋亲他的唇。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池凉松开了手,“回去吧。”
“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下一次给我你带药还有书过来,你……”
她话还没说完,池凉眸底就聚起了几分暗沉,但语调仍然淡静,“这里不是酒店,想来就来,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照顾好自己,嗯?”
……
出来后,墨林和蒋蔚一起送橙欢回家。
刚上车没多久,她包里的手机就震响起来。
橙欢拿出来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仅一瞬就猜到了来电的人是谁。
顿了几秒,她还是点了接听。
她没有说话,过了几秒,那边就响起了一道浑厚却苍老虚弱的声音,“橙小姐。”
这声音不像以往那样苍劲有力,听起来有些虚弱,但威严也没减半分。
琼斯虚弱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橙小姐,我很好奇你看到阿凉以后,是心疼更多,还是感动更多?”
他说这样的话,橙欢就知道她去看池凉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或者,她现在不管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橙欢用力的握紧手机,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指甲深深的掐着掌心,只有用这样清晰直接的痛,才能勉强克制住她对琼斯的愤怒和恨意。
她闭了闭眼睛,几秒后又睁开,努力的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平静,“当然很感动,也很心疼。”
她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不带温度的冷,“伤害自己的儿子来逼一个女人心软妥协,提出分手,你到底有什么资格为人父亲?还想让他承认你这个父亲,让他牺牲自己喜欢的女人去继承你们的家业?真是可笑!”
琼斯没有动怒,语气仍然很淡,“只要你心软了迟早都会妥协,何必要拖延时间?这样受折磨的人只有阿凉,哦……或许还有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
可往往这种时候,比什么都要有冲击力。
橙欢是害怕的。
她不怕自己受到伤害,但她怕池凉因此会更加受罪。
因为她太清楚在Grace董事长面前,她自己有多渺小。
她根本没有任何攻击力跟他抗衡。
橙欢再度闭上眼睛,绯红的唇溢出冷笑,“你就不怕遭到报应么?”
她一字一顿,几乎是用尽了恶毒,“哦,可能报应已经落到你身上了,你这一生看似很风光,可爱你的女人最后不爱了,老年又丧子,还没了一个还没出世的孙子……你有没有想过,伤害了太多人,最后也许连死都不会安宁?”
莫林是坐在她身边的,闻言直接愣住了。
他偏头看着身边接电话的女人。
她精致美丽的脸此刻是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