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束轻柔的阳光照进了单间病房里，微风阵阵从窗外吹进，拂动了白色的纱帘。周思喆慢慢撑开了发沉的眼皮，动了动身体，左腿膝盖上骤然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环顾了一下左右，发现自己的左手挂着输液瓶，右手则被一只冰冷的手铐拷在了病床的床架上。
其实在麻药的药效刚过的时候，他曾经醒过来了一次，那时候天色已经灰蒙蒙的了，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水味，明白了自己是在医院里，但很快他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天亮。
周思喆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上一条条的细纹，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感到有些茫然。但他的这种混沌状态并没有维持很久，几分钟后，一阵怪异的脚步声传来，随即门被推开了。他侧过头，斜着眼睛瞟去，看见一个脚上缠着药布、靠拐杖支撑身体的人走了进来，他认出这就是最后和他夺枪的那个警察。
在这名警察的身后还走进来一个年轻的警察，那名小警察虽然在努力保持严肃的情绪，但却难掩一脸的稚嫩。
肖辉看着床上的周思喆，轻蔑地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周思喆很反感这种蔑视的情绪，他忿忿地翻了两人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周思喆，齐大海已经全部招供了，你最好也老实交代。”肖辉坐在椅子上，把右脚搭在了病床上，生硬地说道。由于时间紧迫，案情重大，而周思喆的伤势又短时期内不能出院，所以他决定在医院里对周思喆进行简单的笔录，已达到尽快结案的目的。
“什么？”听了这话，周思喆突然睁开了眼睛，皱眉问道。他狐疑地看了一眼肖辉，又把视线转到陶俞的身上。
陶俞也点了点头，“队长说的没错，在昨天的审讯中，齐叔把全部案情交代清楚了，然后……”但他刚说到这就被肖辉打断了。
“所以……你最好别耍花招。”肖辉接过陶俞的话头说道，“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到现在这个阶段，负隅顽抗绝对是不明智的。”
“既然他都什么说了，你们又何必还问我？”周思喆没有把肖辉的话当作一回事，懒懒地反问道。
“他的交代只能表明他的态度，难道无论他说什么你都认同吗？”看到周思喆的反应后，肖辉将语气软下来问道。
“他是怎么说的？”肖辉的话果然引起了周思喆的注意，他轮流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两人，然后才开口问道。
“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现在你的身份是罪犯，除了老老实实地交代案情之外，其余的话最好不要说也不要问，否则对你很不利。”
周思喆对这威胁的语气感到不以为然，但却对他的话产
生了疑窦，他想知道齐大海到底跟他们交代了什么，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愚蠢，在最后关头还想那么多干吗。
于是他狠狠心，梗起了脖子，眼神直直地看向了肖辉道：“还有什么好交代的，徐秀花和卓小慧都是我杀的，我杀了她们后又在他们身体里注进了精液来陷害方瑞宝和王大柚。”
肖辉似乎很满意周思喆的表现，他快速地看了陶俞一眼，示意接下来由他来问。
陶俞连忙点点头，“周思喆，你是怎么杀害徐秀花和卓小慧的？把细节说清楚。”
周思喆看了一眼陶俞，脸上有些不耐烦，“我查到徐秀花打工的地方后就悄悄地跟踪她，发现她不仅经常去一家酒吧玩，还到对面的小旅馆去开房间，我就找机会故意结识了她。”
陶俞把这些情况记录下来，然后又抬头看向周思喆，而对方就像是等着他一样，等他一抬头才继续说，“我按照计划，在徐秀花上晚班的那天上午，偷偷给她喝了安眠药，然后就送她去上班。我在附近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快餐店，坐在了角落里。她当时迷迷登登地，也没有注意到我，等她离开后不久，我也上了楼，进到她的屋里后，看见她在床上睡着了就下手杀了她，临走时还把王大柚的精液留给了她。”
“当时是什么时候？你又是什么时候离开快餐店的？”陶俞皱着眉问道，他觉得周思喆在说话的时候神情很古怪，让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
“大概四、五点钟吧……”周思喆轻轻一笑，“我是不会马上离开的，我要确定徐秀花死了才行。等那银台那女孩报警后，我正准备离开，但这时有执勤的片警刚巧经过快餐店的门口。所有的顾客都被扣在了店里，不过后来幸亏齐大海赶了过来……”
“当时王大柚怎么也会在现场？”
“我想他都已经跟你们说了，是我把他约到那的。我当时想徐秀花体内有他的精液，而他又在现场出现过，肯定会被列为嫌犯的。就算他把我在网上联系他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想你们应该不会相信的，只是我没想到他竟会无聊地查看卡片上的网址，一下子就把我暴露了……”说完，周思喆自嘲地摇了摇头。
“提到卡片，让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留下一个相同的旅行社优惠卡呢？我们就是根据这卡片上的线索才把你揪出来的。”从发现卡片起，陶俞就一直觉得很奇怪，但直到今天他才有机会问出口。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这两件案子看起来毫无关联，给你们提个醒而已。因为我父亲的死是他们一起造成的，所以我要把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我说过了，我要操纵他们的命运
！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们会真的仔细研究这卡片……”
“哼，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听了他的话，肖辉嘲讽地说道。
“哼……什么误不误的，反正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虽然没有完全实施，但至少我慢慢接近了自己的目标。”
陶俞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周思喆的表现，觉得他像极了汪熙伟曾经对他提到过的那种控制欲极强的偏执狂。难道真像汪熙伟说的，这个社会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心里不健康了？想到这儿，他觉得心里有些憋闷，但还是继续问了下去，“那么……卓小慧呢，你又是怎么杀死她的？”
“很简单，就四个字，如法炮制。”周思喆的脸上有些得意，“我发现卓小慧也碰巧喜欢去那间酒吧，就冒充老师接近她，然后伺机勒死了她，又把方瑞宝的精液注进了她的身体。”
“如法炮制……”陶俞重复着四个字，皱紧双眉紧紧盯着周思喆，试探地问道，“那你杀害方蕊的时候也是先跟踪她的喽？”
“方蕊，哼……我不知道是谁替我解决了她，但我没有杀她。”
“她不是你杀的？”虽然差不多知道是这个答案，但陶俞还是这样问道，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当然不是，我干的事我都会承认。”周思喆得意地摇了摇头，“我可以告诉你小卖部的那个女人是我杀的，印刷厂也是我放火烧的，但我没做过的事情你们别想栽赃我！那瘸女人竟然要挟我，我去她那拍照片可是付了钱的，而且她对你们谎称方瑞宝和王大柚去过她的旅馆也纯属是自愿的，不过说起来这也多亏齐大海安排得好啊。”
听到这话，陶俞心里一惊，他想起了那天在小卖部里的情景，怪不得那女人看向齐叔的眼神很古怪，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了一样，“还有……那个厂长也是，看到有警察去找他，也来找我的麻烦。哼……从来就只有我控制别人，谁也别想威胁我！哈哈哈哈……”
周思喆说完后又激动地大声狂笑，脸上的五官瞬间狰狞地扭曲了起来，他笑到兴奋时竟还手舞足蹈起来，左手背上的输液针头因此被他挣脱掉，立刻有鲜血从针眼里渗了出来，他的右手还在猛力扯动，手腕与手铐摩擦的部分也划破流了血。他的两条腿也不安分地颤抖着，似乎手术后的疼痛都阻止不了他。
那架势把陶俞吓了一跳，他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抓紧手里的笔记本，脸上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这时候，肖辉还算镇定，他迅速按下了紧急救护铃，马上就有医生和护士跑了进来。他们看到周思喆的反应，毫不犹豫地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很快他就安静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