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苗家集

晚间初鼓,苗家集苗秀家,灯烛明亮。

展昭躲于窗下,细细听着屋内苗秀与苗恒义的盘算。

苗恒义在太守府上做事,太守与安乐侯私下商量,若包拯抓到安乐侯证据,便让安乐侯悄悄入京,躲入庞太师府中。而安乐侯软红堂内女子,由太守打理好,命人走水路偷运入京。而这个人,便是苗恒义。太守打发了三百两银子给他。如今他拿到了这钱财,只觉白捡了便宜。那些女子随便找些船只便是,这三百两算是入了他的锦囊中了。

安乐侯与太守打的好主意啊!不过如今都被展昭听到了个大概,他们想要逃,也是无法了。正想着,另一边有一人影一晃。展昭定睛一看,这人便是白天在潘家楼所遇之人。他嘴角勾起,心里暗笑道:白日里给了银子,还没过夜便来要了。

那边白玉堂也是看见了展昭的,他也不在意。自个儿开始在苗秀家转悠了起来。苗恒义好歹也是在太守门下做事的,房子也算大。他悄悄走着,经过主母房门口时,只听得里面有人说话。

“夫人,老爷又抓来了个小妖精。”

“老爷如何不听劝,那贱胚子在哪?”

“被关进了柴房里。”

“等会儿看我不扒了那老东西的皮!”

……

哦?强抢民女?

既然听到这种不平事,岂有不管之理。想着,白玉堂便使了轻功,往柴房方向而去。

房间里,夫人和丫头脸上汗水淋漓,只因为她们的脖间架着一把刀。

“那人走了。”一黑衣人探风回来,说道。

架着刀的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用手砍向两人的脖颈。那两人双眼翻白,昏厥了过去。

“既然这样,她们也就没用了。”

“且慢,姑娘交代过,让我们割了她们的耳朵和舌头便是。”

“妇人之仁。”一黑衣人有些不甘。

“还是照办吧,谁让我们现在听命于她。”

……

刚踢开柴房的门,白玉堂就后悔来了。

里面的角落里,某人双手被捆于身后,口中被塞了口布。脸上挂着泪滴,现在正睁大了眼看着白玉堂。

“是你?”白玉堂皱眉。这个女子不正是白天在潘家楼遇见的那位么。

他缓缓地走过去,拿掉她口中的布。

珍珠虽然也很震惊,但是她还是按照苦情女的路线走。布一被拿开,她就哇哇大哭了起来。白玉堂一急,赶紧捂住她的嘴。柔软的触感在手掌间摩昵,白玉堂只觉得手心一热。他没好气地说道:“你难道想把那些歹人都引来吗?”

见珍珠摇头,他赶紧拿回手:“怎么回事?小声说。”

女子任泪水溢出眼中,嘟着嘴小声说道:“我爹我爹被他们给杀啦!……然后我被他们掳了来……”捂着嘴痛哭,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过大。

白玉堂无奈地摇摇头。早上这女子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这女子肤浅无比。如今,又听得她如此悲惨,白玉堂实在也不好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莫要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珍珠顺着白玉堂的手扑进了他的怀里,闷头哭着。眼里含着泪,却是精明地转了转,哽咽着说道:“公子带我去报官吧。”

白玉堂就知道这个女的有这扑人的毛病,他拉开她说道:“行,五爷我就带你去报官!”

珍珠立即站起,眨巴眨巴眼睛:“那我们就走吧。”

白玉堂见她急着要出门,赶紧拉回她:“小珍珠,你就这样出去?”

“怎么了?”

“绳子不解开了?”

珍珠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绑着,讪讪地笑了笑:“劳烦公子了。”

解了绳子,出了门。珍珠比白玉堂还熟路,领着他往正厅走。白玉堂皱了皱眉,拉住她的手,往回扯。她没料到他有此举,被他扯进了怀里。她抬头看他,眼里满是疑惑:“怎么呢?”

“我们为何往这里走?”白玉堂冷声问她。

珍珠低头,小声说道:“不对么。”

“要去报官,直接翻墙出去了便好。”

珍珠暗自皱眉。这白玉堂还真不好忽悠……想了想,抬起头,眼里含泪:“白公子……其实,其实我还有东西在苗家父子那里!”

“什么东西?”白玉堂挑眉问她。

“传家之宝!”珍珠说道,“是个手镯,是娘留给我的……”

说着,眼泪又要流出来。

白玉堂厌烦地推开她,说道:“你家那么穷,穷到卖女儿了,还有传家宝?”

“那是我母亲送给我的,虽不值几个钱,但在珍珠眼里,却是无价之宝。”

白玉堂撇嘴:“那便去苗秀那里看看吧。”看你到底是何花样!

珍珠赶紧点头,感激地看他:“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白玉堂不领情:“都是被你祸害的。”

珍珠跟着她,却是暗自勾起了嘴角。锦毛鼠白玉堂,不过如此!

*

展昭见苗家父子说起家中琐事,也就不站墙角了。想了想,飞上屋顶,向后院而去。

展昭不知苗恒义有没有在家中留下证据,这样想着,也就一一翻着瓦片,终于在翻了三间房后找到了苗家的书房。他轻轻落下,翻窗进入房内。

点燃火折,在书桌上翻了翻,又在书架上看了看,最后在桌上暗盒里找到了太守与安乐侯来往通信的证据。展昭一喜,将信函收入怀中。轻声从窗外翻出,将窗关好,却是在下一秒被人抓住了脚。

展昭一惊,定眼一看。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而这女子的面相似乎还有些眼熟。

“原来是这一出。”白玉堂在不远处冷笑。就说她怎么要往这边来!瞧瞧,一见着这蓝衣男子就腿脚不好!这女的心里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看上了这人?

“姑娘小心。”展昭扶起她,又看了看白玉堂,拱手说道,“不知二位为何在此。”

“这丫头爹被杀了,人被绑了。关在小柴房,被五爷我遇见了,很巧的救了她。”白玉堂缓缓说道。

“如今正要去报官。”珍珠加了一句。

展昭眉头一皱:“没想到这苗家人竟做出了如此事!”他正色看向珍珠,“姑娘,在下开封府展昭,相信能够助姑娘鸣冤。”

珍珠面色一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多谢展大人。”珍珠跪下重重地朝展昭磕头。

白玉堂一听展昭的名号,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是展昭!”

展昭看向他,点头。

白玉堂将袍子一甩:“御猫?”

“虚名而已。”展昭谦逊说道。

白玉堂嗤笑:“你凭什么叫猫!”

听白玉堂如此问,展昭眉头皱起,试探地问道:“侠士居于陷空岛?”

白玉堂冷哼一声:“陷空岛锦毛鼠白玉堂。”

展昭了然地点点头,说道:“白兄莫要在意这些虚名。”

“五爷我就是在乎!”白玉堂上前几步,逼近展昭:“我们比试比试如何?”

珍珠看着这两人架势,头上挂上三根黑线。眼珠子转了转,小声地说道:“两位大人,如今在歹人家中,莫要意气用事……”

展昭点点头:“白兄,这姑娘说得对……”

“五爷我不怕。”白玉堂不听。

珍珠青筋爆出,她暗地“啐”了白玉堂一口。然后猛地抱住白玉堂的大腿,哭泣道:“白侠士……莫要做傻事啊……珍珠、珍珠还等着你为珍珠报仇呢……”

白玉堂见珍珠又要将眼泪鼻涕留在他身上,赶紧妥协:“好好好,我们先出了苗家集。”

“不……是替珍珠报仇以后……”珍珠不依。

眼见着鼻涕就要落下,白玉堂赶紧说:“好,五爷我应下了。”

珍珠这才放开白玉堂,转而又扑向展昭:“展大人,要替珍珠做主伸冤啊……”

展昭涩然,点头:“回头禀告包大人,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白玉堂看不下去,将珍珠从展昭身上拉开,说道:“还不快离开!”

珍珠点头,正要随展昭和白玉堂离去,便听见有丫头喊:“夫人出事了!”。

白玉堂想了想,对展昭和珍珠说道:“你们在苗家集出口等我,我去看看。”

展昭看着白玉堂的背影不由得笑道:“想必是舍不得银子。”

珍珠却是心喜,好不容易与展昭独自相处,可不能错过如此时机。

展昭带着她去了苗家集出口,等白玉堂期间,珍珠羞然说道:“展大人可真俊朗。”

展昭一怔,而后回道:“姑娘谬赞了。”想了想又说,“白兄要俊得多。”

“白公子那是女气。”珍珠毫不避讳对展昭的赞赏,“还是展大人有男子气概些。”

“呃……”展昭有些尴尬,“多谢姑娘。”

“展大人觉得珍珠怎样?”

“姑娘身世可怜……”

珍珠打断他:“不是这个意思。是说我这个人。”

“展某今日才与姑娘相识……”意思是我与你不熟,怎么知道你……

眼珠子又转了转,说道:“展大人,不如我们先走吧。”

“哈?”

“那白公子要纠缠与你比试,展大人也不想如此吧。”

说的倒挺是一回事……

“珍珠姑娘,那白兄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么?”

“呃……珍珠正是不想看到白公子与展大人比武受伤,所以才出此下策。”珍珠缓缓说道:“展大人,你看如何?我们先走?”

这边问的人还没回答,身后就传来了阴森森的声音。“五爷我说话算话,说了日后比试便是日后。”

珍珠心下厌烦,面上却是柔情万丈,转过身:“白公子,你回来了。”

白玉堂冷笑,心道这女子定是对展昭有意!有意就有意但是抛下他白玉堂是什么意思!收敛了脾气,挑着眉看她:“小珍珠,你说我白玉堂是否救了你两次?”

“那是自然。”珍珠忙不迭点头。

眼里玩味,嘴角勾起。

“那么……不说我白天用钱赎了你,就说我救你的恩情……”故意一顿,用折扇勾起她的下颚:“你是不是也要来个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