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那名叫豆苗的小丫鬟就来了。她在外头路上跪了好久,膝盖头上还沾着好些灰尘,只抽着身子,被丫鬟领了进来。一抬头看见沈清薇正坐在厅中,只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抖着身子道:“三姑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不接住小兔子的,奴婢看见有东西掉下来,吓得躲了一下,不知道是二姑娘把兔子扔了过来。”
沈清薇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也是可怜,看样子不过才十一二岁的样子,瞧见方才自己抱着的兔子就这么死了,必定也是又惊又怕的。
“我没有怪你,你只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就好了。”
豆苗见沈清薇言语中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倒也忍住了哭,便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倒也没有故意夸大了事实,一口咬定是沈清蓉砸的,只说自己看见有东西砸过来,躲了一下,并不知道是那只兔子罢了。
一旁的沈清萱听了,却早已气愤不已,只站起来就道:“我要去找二姐姐理论,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什么没接住,好好的有人是这样递东西的吗?我……”
沈清萱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去,沈清薇却已经把她给拉住了,只拦着她道:“你就算去跟她吵,又有什么意思呢?这会子她人只怕已经在门口了,难道你还跟她在门口吵不成?没得让别人家看笑话了,这一条街都是京城权贵家的别院,到时候闹出,又是国公府的笑话了。”
沈清萱听沈清薇这么说,也只能憋着一股气,只气呼呼道:“那难道就这么算了,二姐姐她真是太过分了!”
遇上这样的事情,不算了又能怎样呢?沈清薇只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今儿我出门让哥哥再给你捕一只兔子回来,总行了?你也别出去了,在家呆着吧。”
这两天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沈清萱心里也正难受,便吸了吸鼻子道:“那我今天就不去了。”
沈清薇见劝住了沈清萱,只松了一口气,又见那小丫鬟可怜,便让良辰带了她下去,赏了她几百钱,让她也别把这事情再伸张出去了。
一时间外头又进来小丫鬟传话,说是沈伯韬和林渊已经在外头等着了,问两位姑娘什么时候过去。沈清薇只让人先去回了话,自己进房换了一身骑马装,出来的时候看见沈清萱还坐在厅里头发愣,便开口道:“书房里放着一封信,一会儿你让丫鬟送去给门口的小厮,叫送到国公府,给太太。”
沈清萱点头应了,目送沈清薇出门,自己又觉得无事,便去了书房,想找几本书看看消磨时间。轻红见她心情不好,昨夜又苦了一夜,心里也担心,便劝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来别院本就是为了散心来的,这样愁眉不展的倒是为什么,若是在这儿住着不欢心,不如也回去了,”
沈清萱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又想起轻红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丫鬟,情分更比姐妹,便低头道:“你是不知道呢,这几天让我知道二姐姐好几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心里难受。”
上回在沈清萱跟前说沈清蓉想抢着当豫王妃的就是轻红,如今听沈清萱这么说,便也小声道:“有些话,我说了,姑娘又要说我多嘴,其实太太也总是告诫我们,要让姑娘多和三姑娘亲近,少和二姑娘来往,有些话,太太不让我们说给姑娘听,是怕姑娘听了难过,再者老太太也不喜欢。其实……姑娘心里也应该清楚,大太太是庶女,若不是大老爷夫人去的早,也轮不到她来当续弦,庶女教养出来的姑娘,难免会小家子气一些。就说三姑娘吧,平常她虽然看着高傲些,可待谁都是好的,但二姑娘就喜欢跟三姑娘过不去。”
沈清萱这两日算是完完全全的把沈清蓉给认清楚了,一想起昨夜她还劝沈清薇不要把那送画的事情告诉谢氏,可如今想起那只死了的兔子,沈清萱也终于耐不住火气了,只咬了咬唇瓣,开口道:“轻红,你给我磨墨,我要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告诉母亲去,万一二姐姐在府上又弄出什么事情来,至少母亲也可以在老太太跟前警告她几句的。”
轻红以前从来没有见沈清萱这样生气,如今见她气的皱起了一张小脸来,倒也没太担心,她们家姑娘真是太单纯了,如今可是要好好历练历练了,不然将来嫁了人,妯娌、婆媳、姑嫂的,哪一样不费脑子的,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
“奴婢这就给姑娘磨墨,姑娘可好好的写,写清楚了些才好。”
沈清蓉前脚回了国公府,后脚沈清萱写给林氏的信也送了进来。林氏看了沈清萱信上写的内容,真真是要笑死了。这若不是老王妃有涵养,只怕沈清蓉这会子早就身败名裂了。
林氏捏着信,恨不得看这一场笑话,忙打发了丫鬟去大房那边看看沈清蓉有没有去老太太跟前。
片刻之后,丫鬟只进来回话道:“二姑娘也才回幽芳阁安顿,这会子正在整理院子,只怕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去见老太太呢!”
林氏捏着帕子在掌心转了几圈,笑着道:“随我去一趟福雅居吧。”
林氏之所以这次打算自己去福雅居,而没有通知谢氏,其实也是怕谢氏的性子火爆,这种捏住把柄的事情,得要慢慢的来才行,若是想一巴掌打死,只怕还难的很,且要缓缓的跟老太太打边鼓,为了国公府的名声,也只能暗地里处置。
福雅居里,老太太刚刚接了大房丫鬟的回话,说是沈清蓉已经回来了,一会儿就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听了,也没有很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只说让她不必着急过来,眼看着就要用午膳了,用过来也是一样的。
这时候丫鬟进来,说是林氏来了。老太太倒是狐疑了几分,只笑着道:“才走又过来,难不成听说二丫头回来了,也想着让四丫头快些回来?”
林氏在门外就听到了老太太的话,便笑着道:“四丫头才来了信,我倒是不想呢,只是看了这信,倒是又几分愁的,所以就来瞧瞧老太太了。”
老太太闻言,便笑了起来道:“还是四丫头孝顺,知道写信回来,只是……这信怎么单单就只给你一个人,却也不给我?真真是让人气愤。”
林氏便假作尴尬的笑了笑,扫了一眼老太太房中的众丫鬟,老太太会意,点头让她们都退到了门外,这才问道:“四丫头信里都说了些什么?瞧你还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
林氏闻言,顿时涌上一副愁容,只开口道:“老太太还是别问了,只先看看四丫头这信吧。我方才看了,已是吓了一跳了,这事情要是让二嫂子知道了,只怕会气出病来!”
老太太听了这话发,越发狐疑的将信接了过去,才略略扫了两行,已是变了脸色,只气得喘着粗气道:“这……这……这二丫头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
林氏见老太太动了怒,忙劝慰道:“老太太先息怒,媳妇悄悄的过来告诉老太太,就是怕老太太气坏了身子,信上说三丫头已经把真迹送了过去,老王妃或许看在这份上,原谅了二丫头也未可知,幸好这事情发生在别院,知道的人少,三丫头也告诫过那几个小丫鬟不准乱说话,只怕这事情还能瞒得住几分。”
“这二丫头简直不知所谓,和她那个上不来台面的娘一样!我当初若是狠下心肠,不让小谢氏进门,也省得今日这般丢人!”老太太气的唇瓣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林氏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一边用手顺着她的后背道:“老太太,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要瞒住的,不然以后咱国公府的姑娘,岂不是随意让别人耻笑去了。”
老太太这时候气得说不出话来,略略喘了一口粗气,顺着喝下了一杯茶去,只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缓缓开口道:“三丫头和豫王殿下的婚事如今还没定下来,倒先把老王妃给得罪了,这如何是好?”老太太一边说,一边还蹙眉道:“这几心里正不受用,按说老王妃回京也有一段日子了,宫里的贵人也见过了,可这赐婚的圣旨却吃吃没下来,我上回进宫,老太妃也病了,并没见到人,若是她好了,知道我进过宫去,至少也会派个人过来传个话,却也没有,我真是担心啊……”
林氏见老太太说到这里,眉梢只微微一挑,开口道:“难道三丫头和豫王殿下的婚事还有变故不成?”
“变故也不一定,只是昨听说大公主和燕世子的婚事已下了圣旨,心中不安罢了!”
林氏低眉听着,也不敢再多言什么,只劝慰道:“老太太别担心,三丫头必定是有福的。”
老太太闻言,眼神只越发冷厉了几分,沉声道:“三丫头再有福,也经不起这些小人来回的折腾。”老太太说完,只朗声对外头的丫鬟吩咐道:“去大房传话,让大太太和二姑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