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韬这时候高兴的围着沈清薇转了起来,哪里有状元爷的样子,可见平日的沉稳多半是装出来的!
“你喜欢什么,只管开了单子给我,我从江南帮你运一车回来可好?”
沈清薇才不稀罕这些东西,不过是想要他陪在沈晖的跟前,便开口道:“父亲如今年纪也大了,江南千里之途,你当儿子的当然要在左右伺候着,哪里是让你专门去游玩的?”
沈伯韬此时心中正高兴,任凭沈清薇说什么都使得,只笑着道:“我知道,三妹妹一向是最孝顺之人,我这一次去江南,一定好好的守在父亲的身边,他准我出门,我才出门,这总行了?”
沈清薇挑眉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想起方才周琦的事情来,只正色对沈伯韬道:“你房里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反正今日的事情,必定是不能往外泄露一个字的!”
沈伯韬自是明白沈清薇的意思,又懊恼自己到底识人不明,只蹙眉道:“你放心,我房里的人嘴巴都紧得很,只希望那周姑娘还能有一些廉耻,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周琦到底知不知廉耻,沈清薇也说不上来,只是她觉得那样的人太危险,沈伯韬这样坦然磊落的老实人,若是被她设计了,那可真是抱憾终生的事情。因此这节骨眼上,沈伯韬能去一趟江南,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从沈伯韬的房里回了流霜阁,沈清薇瞧见美景正在房里头做针线。那针线篓子里还放着上回她心血来潮做出来的半个荷包,虽然并没有想好要送给谁,可上头的松竹图案,看上去倒是和李煦相配得多。
沈清薇不禁微微一笑,依稀想起老太妃似乎曾经提起过,李煦是四月份的生辰。看着手中做了一半的荷包,虽然手工差了一些,可想着当日李煦把自己刻得印章也随身携带着,就说明他应该并不嫌弃自己。再说了……他若是敢嫌弃,她就……沈清薇想到这里,脸颊都红了起来,又想着镇南王已死,她和李煦之间总算是没了阻隔,顿时心情大悦,重新捡起了那荷包做了起来。
外头丫鬟们见她认认真真的在书房里做起了针线,一个个也都觉得奇怪,只偷偷议论道:“姑娘这几日心情倒是真好了,前天把许久没动过的琴也弹了一首,今儿又做起了针线来,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一旁的良辰听了,只笑着道:“你们忙你们的去,少在这里嚼舌根了,姑娘听见了可不饶了你们。”两个小丫鬟便笑着往外头去了。
沈清薇做针线还是前世给将士们缝制棉衣时候学的,因此虽然针脚还成,可里面上的绣花活计却难的很。她画得画样子倒是不错,只是一绣到这锦缎上头,实在难看的紧。她好容易耐着性子绣了几针,在拿到近处一看,这松树不像松树、竹子也不像竹子。
“这东西……”沈清薇摇了摇头,终不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当天才,吹着手指尖的针洞,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了。
正这时候,外头良辰挽了帘子进来回话道:“姑娘,四姑娘来瞧姑娘了。”
沈清薇听闻沈清萱来了,也知道她大约是来跟自己道别的。镇南王的丧事已发,沈晖作为朝廷的慰问官员,自然是要早些赶去的,因此后天便要出发。林家老太太身子骨不好,必定也不是能耽误的起的事情,若是能好起来也就罢了,若是好不起来,少不得沈清萱和林氏也要在南边待上好几个月。
家里原先有五个姐妹,沈清芷嫁了、沈清蓉又病了、沈清萱如今要去江南,沈清蕊忙着替小谢氏守孝,又要顾着自己的功课,实在是分身乏术。沈清薇掐着指头算了算,也不过就热闹了这么半年。
“三姐姐!”沈清萱人还没进来,脆生生的声音倒是先进来了。沈清薇忙起身去迎她,看见她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舍,心里也难受了起来,只开口道:“眼看着家里的事情好容易都安生了下来,偏你又要回江南去,等回来的时候,只怕已经放了年假了,明年到底不能再缺这些课了,到时候只怕结不了业。”
沈清萱见这时候沈清薇还不忘了打趣自己,只笑着道:“结不了业还有三姐姐在吗!到时候请三姐姐恶补一下,还怕过不了关吗?”
沈清薇这时候倒是脑仁疼了起来,她已经丢下这些书好些年了,只怕现如今连沈清萱也不如,便连忙推辞道:“那我可不帮你,你若是结不了业,玉表哥不喜欢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沈清薇才提起谢玉,就瞧见沈清萱已经红了脸颊,嘴巴嘟嘟的翘了起来,只拧眉道:“我这次走的急,也不能亲自跟表哥表妹们道别了,到时候三姐姐一定要跟我表哥说一声,再过两个月就是表哥的生辰了,也不知道我从南边稍东西过来,还来不来得及,若是来不及,那也只能等我回来了再补了。”
沈清薇听了这话,真真是心中只有一句话要送给她,好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沈清萱,只笑着道:“你怎么只记得玉表哥的生辰,我的生辰怎么就记不得呢?我和玉表哥不过就差半个月,往年都是先给我过了生辰,然后再给玉表哥过生辰的,怎么今年你直接就省去了我,要去讨好你的表哥了?那我可不依了!”
沈清萱听了这话,脸颊涨得通红的,低着头忸怩道:“三姐姐的生辰礼物,我自是不敢忘的,只等去了江南,有多少好东西买不得,到时候三姐姐只怕又要嫌弃我乱花银子了。”
沈清薇也知道沈清萱在这些上头素来不小气,她也不计较她这一两样生辰礼物,只不过故意用话来激她一激,没想到她就着急了。
“瞧你着急的,难道我就缺你那几样东西了?你呀!”沈清薇站起来,瞧见外头丫鬟正送了茶进来,亲自递了一杯送到沈清萱的手上,又自己捧上一杯来,慢慢道:“这一次你去江南,若是你外婆的病好了,你固然高兴,只是你和你渊表哥的婚事怎么说?上回听说婶娘已经写了信过去,缘何这几次来信中没有提起呢?”
沈清萱一直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从没想过这样深的事情,再加上来信里已经写了林老太太抱病的事情,她也不敢再问她和林渊的婚事如何了。
沈清萱低下头去,拧着眉头想了片刻,只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母亲已经说了,我舅母那边总该有个回话的,大概是怕外婆听到了伤心,故而没写在信里头。”
沈清薇却不这么认为,只是沈清萱毕竟年纪小,这里头的弯弯绕她大约并不明白,便只嘱咐了她几句道:“你也别担心,到时候去了南边再看吧,留心着你母亲,她总不会害你的。”
沈清萱只点了点头,心道林氏已经为自己开了这个口,总不至于又应了南边,只是心里头到底有些不放心,只闷闷的不开心,悬着一件事一样。
沈清薇瞧她那样子,终究又是不忍心,只笑着道:“我不过提点你一句,你若是这样摆在脸上,这江南还没去呢,你母亲只怕就瞧出来了,到时候若是怕你难为,不带你去了,那你可真的是什么事儿都全凭她做主了。”
沈清萱想起母亲林氏来,虽然这些年在府上看着低调,可却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万一要是被林家说动了,没准还真会这么做,一下只急忙又收起了几分郁闷,努力挤出一丝笑脸来,只对着沈清薇点头道:“三姐姐放心,我一定记着这事情。”
待沈清萱走了,沈清薇也觉得有些乏了,半躺在软榻上,拿起方才做过的针线活计,又觉得实在没心思,想了想又不知道送李煦什么礼物好,他堂堂一个王爷,要什么好东西没有,自己也实在没什么稀罕玩意儿送给他,也唯有这样自己尽些心思了,便又把那针线给拿了起来。
一时过了两日,沈晖便要启程,禀了礼部要携带家眷之后,皇帝也允了沈晖在卫国公府直接出发。老太太亲自送到了仪门口,想着这些年沈晖虽然公务繁忙,却一直在跟前服侍,未免也有些舍不得,更是多说了几句寒暄的话。
谢氏站在老太太身边,也是红着眼眶,她和沈晖这几十年的夫妻,从没有分开过一日,如今一下子要分开这么长时间,她自然不舍。沈清薇倒是淡然的很,想着离别终会相见,她和李煦之间也总有相聚的这一日,倒也不那么难过了。
送走了沈晖,沈清薇陪着谢氏进门,忍不住小声笑道:“母亲把身边的喜鹊和百灵两位姐姐都让老爷带去了,自己可不是没了左膀右臂了?”
谢氏闻言,真真是羞红了脸,不过想着沈清薇如今年纪大了,也只跟她直说道:“你父亲原不肯带着,只是我不肯,让他的同僚瞧着也不像个样子,再说了,喜鹊和百灵都是我身边调教出来的,她们若是有造化,我也愿意抬举,总比外头的那些骚狐狸精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