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太医也没来,进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沈清薇在外头一天了,也觉得有些累,便开口道:“我先回去换一身衣裳,等太医来了,再过来瞧父亲。”
谢氏送走了沈清薇,又回房服侍沈晖,她是个心里存不住事情的人,明明让沈清薇别在沈晖跟前开口,自己却先说了出来道:“三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投胎来的,怎么什么都明白,我这个做母亲的人,反倒被她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了?三丫头又说了些什么?”沈晖倒是没生气,毕竟沈晖也知道沈清薇早慧。虽然对于那些方面的事情是禁忌,可沈晖对于沈清薇知道这些,却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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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见沈晖这般问她,倒是越发不好意思了,便小声道:“她说你这腰必定是不知保养才伤到的。”
沈晖闻言不禁莞尔,谢氏脸皮薄,在人前向来端不住,方才在老太太跟前若不是自己先行解释,只怕他也要认了。所以倒不一定是沈清薇先瞧出来的,而是谢氏自己被沈清薇给看出来的。
“三丫头聪明,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了,她如今可回房去了?”沈晖往外头看了一眼,见沈清薇没进来,便问道。
“我让她走了,她说一会儿等太医来了再过来。”谢氏替沈晖斟了一盏茶,递给他道:“你就躺下睡一会儿吧,别再找了凉,反倒不好了。”
沈晖喝过一口茶,谢氏便扶着他睡下了。可沈晖心里藏着事情,却怎么也睡不着。林氏这一次着实做的太过分了,只怪他当年一时心软,以为她只是一个钟情于自己的弱女子,要不然也不会引出这些麻烦。
沈清薇回了流霜阁,见翠墨正在书房里头给那两盆兰花浇水,如今天气渐渐凉了,兰花虽然喜阴,白天的时候,也要搬到窗口上稍微的晒一晒太阳。
翠墨见沈清薇回来,只笑着迎过去福了福身子道:“姑娘,这两盆兰花中有一盆已经结了,你快过来瞧一瞧?”
这素心兰一般都是在二到三月份开花,只有极少的精品才会在八九月份再开一次。沈清薇便顺着翠墨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枝叶之间,果真有几株正欲开放。
“果真养得不错,倒是比以前那一盆更好了。”沈清薇一时兴起,便让良辰备了笔墨纸砚,对着这兰花画了起来。
许久不握画笔,倒是觉得有些生疏了。前世沈清薇在宫里的时候,倒是经常填墨画画。入了冬之后,内府会给各宫各殿发九九消寒图,那些整日里没事干的娘娘们就一朵又一朵的描着梅花,等最后一朵梅花描完的时候,也就开春了。
沈清薇想起那时候的日子,当真是闲得发慌,哪里像现在这样,每日里虽然也是闲着,心里却有着满满的期待。
沈清薇正看着那兰花发呆,之间良辰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手中拿着的一个鞋底样子送到沈清薇的边上,开口道:“姑娘,这是豫王殿下的鞋底样子。”
沈清薇闻言倒是一愣,放下笔转头问她:“哪里弄来的,我今儿才见了他,偷偷的瞧了一眼,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尺寸。”
良辰便笑着道:“这是那日豫王殿下来你房里的时候,我偷偷的在门口撒了一层白粉,等他走了的时候,特意量出来的。”
沈清薇这才记起了那日的事情,她出门的时候,正巧看见门口有一层薄薄的白粉,当时还想着是哪个丫鬟走路不小心把东西撒了,想要回来教训一顿的,可谁知道等她回来就忘了。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是故意避开了那地方走的,可李煦却一脚正好踩在了正中间。世上哪里有那么傻的人,明知道地上有灰,还故意踩上去的。沈清薇在细细的想了想,便忍不住就觉得面红耳赤了起来。李煦必定是知道了她的用意了。
“你可真是……”沈清薇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好在李煦并没有当面揭穿自己,也再没有提起这件事情来,只是这种感觉总让自己有些怪怪的。
“姑娘不是着急要吗?总不能让殿下脱了鞋给你量吧?姑娘又瞧不出来,奴婢也没这个本事,只能出此下策了,姑娘不要,那奴婢可就拿走了。”
“你放下吧!”沈清薇这下也没辙了,原本想着若是不知道尺码,自己随便做个什么东西代替一下也行,可如今李煦都知道自己有了他的鞋码了,若是不做鞋,反倒更不好意思了。
“等过两日,我就去请教方姨娘,怎么才能做一双舒服的鞋子。”
良辰见沈清薇心情又好了起来,便笑着退了出去。沈清薇又静下了心思继续画那一盆的兰花,等她画到花骨朵的时候,荣恩堂的丫鬟来传话,说是太医到了。
因为院判杜太医不在,所以来的是胡太医。胡太医有是李煦的太医,知道沈晖如今是李煦的岳父了,自然更加不敢怠慢了。
沈清薇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丫鬟去荣恩堂的地方,胡太医已经为沈晖诊治过脉搏了,这会子正在施针,因为衣冠不整,所以身为女儿沈清薇也不便进去。
沈晖见谢氏和沈清薇都在外间,这才从枕边拿了一片膏药出来,递给了胡太医道:“我今日贴了这个膏药,非但病情没有减轻,反倒越发重了起来,还请胡太医帮我看一眼,这膏药有没有什么问题?”
太医院的太医都老成精明,且有口风,听沈晖这么说,胡太医便也明白了一二,只将那膏药拿到鼻翼下闻了闻,又细细的想了片刻,这才开口道:“这里面有麝香、冰片、田七等药物,这些都是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倒是对症的很,至于其他的药物,仁安堂这个膏药远近闻名,向来毕竟还有别的秘方,国公爷若是想知道,老夫倒是要拿回去研究研究了。”
沈晖见胡太医这么说,只摆了摆手道:“罢了,我用的不好,也不能说是他家的膏药不行,有劳胡太医了。”
只是沈晖心中倒是有几分疑惑,方才那一贴膏药,分明让他神智错乱,浑身,可这一贴为什么就没有问题了呢?难道说只是那一贴有问题而已?只是那一贴膏药已经被他扔了,倒是不便在找出来让胡太医辨认一二了。
不过……这个膏药对于沈晖来说,是绝对不会再用了的。
胡太医为沈晖施针完毕,便从内室出来了。沈清薇和谢氏忙就迎了上去,还不等谢氏开口,胡太医便先开口道:“国公爷这是旧疾了,到了这个季节便容易复发,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易劳损,要卧床休养,不能随意乱动了。”
胡太医虽然心知肚明沈晖这腰伤为何会严重,但也只能说这么一些场面上的话而已。要不然只怕会和这位国公夫人结梁子了。
只是虽然如此,看着已到中年的国公爷夫妇还这样恩爱,倒是让胡太医也心生羡慕,自己家里的那个老婆子,如今心里眼里只有孙子孙女了,早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多谢胡太医,我一定谨遵你的嘱咐。”谢氏脸上尴尬的笑了笑。
沈清薇见谢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便开口道:“母亲,我送胡太医出去吧。”
未来的豫王妃要送自己,胡太医如何敢当,急忙就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老夫自己走就行了。”
沈清薇便笑着道:“只是顺路,况且我还有事情想请教您。”
胡太医见沈清薇这么说,便也不好意思在拒绝,两人便一同出了荣恩堂。
沈清薇在前头带路,胡太医跟在身后,远远的还有一个背着药箱的婆子和两个丫鬟跟着。
沈清薇便转头问胡太医道:“胡太医,我父亲的脉象可有什么奇怪的?我父亲素来自律,这腰患也几乎年年都要复发,这种时日,他断然不会乱来的。”
胡太医给沈晖把脉的时候也已经发现,沈晖的脉象有些邪火上侵,可一般若是吃太多人参补品的老年人,也会有这样的脉象,因为胡太医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沈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懂得如何自我保养的。
不过,联系到方才沈晖让自己检查那膏药的事情,胡太医心里倒是有些疑惑了。若不是沈晖心中有疑惑,他必定不会有此一举,而若非沈清薇心中有疑惑,她也必定不会私下里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三姑娘问老夫这些,老夫倒是不好回答了,三姑娘应该先去问问国公爷,最近有没有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或者用了什么不该用的。”虽然沈晖和沈清薇是父女,但是对于病人的隐私,胡太医也不愿透露太多,只是告诉沈清薇,如果她想知道这些事情,最好的办法是去问一问沈晖本人。
沈清薇何等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胡太医的言外之意,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说而已,而沈晖必然是有最终答案的人。
沈清薇便笑着道:“那就多谢胡太医了,等父亲病好了,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这倒是不必了,大夫的本分就是救死扶伤,国公爷底子好,这也不是大病,修养几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