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命人把谢氏送回了荣安堂,谢氏伤心至极,往日的风采全无,幸得儿媳崔锦屏是个会做人的,不住地安慰她。
“母亲,那起子兴风作浪之人就算再厉害,最后也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老太太心疼的是您,您尽管放心好了。再说了,这满京城上下的男子,三妻四妾的实在太多,跟那些女人家比起来,您其实幸运了许多。”
谢氏脸色苍白,是啊,外头旁的人家里什么事情没有,宠妻灭妾之人都能找出来好几个,还都是颇为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做的很隐秘。
沈晖至少没有在明面上把旁的女人带进来,虽然是这样想,但谢氏仍旧止不住地伤心失望。
崔锦屏知道谢氏对沈晖感情还是深的,此次必然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自己再怎么样也只是儿媳,不如教谢氏的亲生女儿来劝的好,她暗暗着人去豫王府给沈清薇报了信。
沈清薇得知此事,一时气得差点儿动了胎气。
她原本就吃得不多,现下又一点儿也吃不下,好容易吃下去的燕窝也全都给吐了出来,卧在榻上,浑身软绵绵的似得了大病一般,良辰吓得脸色发白,赶紧地叫太医来看。
太医诊断也是说太子妃郁结于内,适才动了胎气,须得保持心情愉悦才能安好。
沈清薇哪里顾得上这些,她纵使想心情愉悦,可也忍不住想到谢氏的事情,不担心那是假的。
豫王府上下都很焦急,李煦不在,他们最怕的就是沈清薇有什么事情。
老王妃亲自来探望沈清薇,以为她是太过担心李煦,忍不住劝慰道:“太子现下身份特殊,许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不仅豫王府指望着他,社稷也指望着他,往后若他顺利继承了大统,还会有更大的担子。太子妃,你要学着宽心,切勿因为担心他而保全不了自个儿的身子。”
沈清薇还没那么拎不清,但也有苦难言,自然不能告诉老王妃国公府的龃龉。
国公府那边,沈清萱被送回听雪阁,脑子里也是乱七八糟的。
她想起来老太太狠绝的话语,和谢氏的伤心,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然而,这个时候林氏一介被送走,她连问一句真相的人都没有了。
若是自己再朝老太太跟前凑,只怕更要惹得老太太恼怒。
这个府里,原本真心疼爱自己的人也就只有林氏了,现下林氏一走,只怕再无旁人怜惜自己。
想到沈晖,那个一直都偏疼自己一些的二伯,沈清萱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去打探一下二老爷现下是在哪里?”沈清萱派了丫鬟去打听沈晖的消息。
丫鬟打听了半日,这才回来告诉她:“四姑娘,二老爷昨日就被朝廷派去给南征的军队送粮饷去了。”
沈清萱心里失落,想到林氏现在也不知道是何状况,心里不免焦躁难捱。
谢氏虽然身边有崔锦屏劝着,可这些事情,搁谁身上,有再好的人相劝,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得通的。
几十年的恩爱夫妻,在外人眼里是何等恩爱。
可是想到这背后的真相,谢氏心里发冷,感觉自己像是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夫君。
她伤心地回了娘家去住。
谢家自然欢迎,派了不少丫鬟婆子伺候,嫂子萧氏更是日日作陪。
“你瞧,我日日在家也是闲的发慌,你来了正好咱们两个也好做个伴。”萧氏这些日子心里也担心谢玉,在家里也有些空虚。
谢氏勉强笑了笑,与萧氏闲扯了一会,忍不住就说起来这件事情。
萧氏倒是惊讶,手旁的一套青花瓷茶盅差点就拂了下去,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沈清萱是你家二老爷与林氏的孩子?”
谢氏面上带着耻辱:“是,他们竟背着我做出如此苟且的事情,你说,我怎能不恨……”
萧氏劝了谢氏半晌,心里不由得也庆幸谢玉没有娶沈清萱过门,也逃不过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她原是瞧着沈清萱那孩子痴情知礼,是个还不错的姑娘,现在一看,苟且出来的孩子,往后必定也不怎么样!
加上如今谢玉在北狄又立了大功,将来必定会得朝廷重用,萧氏心下忽然就释怀了几分。
“你也莫要伤心,老太太现下不是已经打发了林氏了么?等国公爷回来之后,也必定会向你赔罪。他在意的还是你的,不过是那林氏使了几分手段,他糊涂了一回罢了。你这几日先在家里住着,大家说说话也就好了。你瞧,我这身上的衣裳好不好看?这是今年刚出的蜀锦,市面上都还没有,是你哥哥的部下特意寻来的,我正想着也送你一匹……”
……
此事虽然没有闹大,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氏忽然消失,加上那日国公府里闹腾的样子,谢氏伤心欲绝搬回娘家去住,国公府私下里已经有人开始猜测沈清萱的身世。
这些东西,总有人捕风捉影猜得到,被人加油添醋一番,便三人成虎。
沈清萱每每出门,总觉得到处是议论自己的人。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丫鬟婆子暗戳戳的瞧着自己,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那些人当真是在说自己的闲话。
国公府里最看重的就是身份地位,她原本就有些怨恨自己没有沈清薇那般的出身,导致嫁给谢玉时那般艰难,到最后还被退婚,如今带上一个私生的名声,更觉得低贱。
沈清萱心如死灰,她原本就脸皮薄,怎么受得了旁人这般地非议?
她忍不住求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求您让我跟我娘一起走吧!”
老太太终究心疼沈清萱,再怎么说,这也是国公府的亲骨血,加上沈清萱自小在自己膝下长大,她怎么舍得沈清萱离开?
何况,此事也并非是沈清萱能做得了主的。
“你放心,这件事错不在你,是那林氏犯贱,你还是国公府正经的四姑娘,安心在府里待着就是。若是有人敢为难你,只管来与我说便是。”老太太摸摸沈清萱的头发安慰了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