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不过我觉得既然能被他们抓着当人质,那小孩肯定不是凡人。”女仙撇了撇嘴,道:“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
她偷偷四下乱瞄,小声翼翼地说道:“近日我听别人说,陛下寿命已尽,整个仙界要亡矣。”
天将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你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这种事情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再说了,现在哪个神仙对陛下不是有所怨念啊。”
岂料话音未落,一声怒吼从头顶传来,“大胆小仙胆敢私下诅咒孤”
女仙哪曾料到女帝竟然会来,当即吓得全身发抖,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女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二仙,冷声哼道:“原来孤也成了你们平日消遣的对象。”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那名女仙被这一句话吓破了胆,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是奴才失言,得罪了陛下,还望陛下责罚。但是这仅是奴才一人之语,还望陛下明察。”
“你们二仙私下议论孤,已是十恶不赦的死罪,还敢向我求情什么天命及至,仙界要亡就因为有你们这群贪生怕死之辈,才会有这些污言秽语之流”女帝额头青筋暴起,已是震怒。
她死死盯着瑟瑟发抖地女仙,忽地嘴角扬起一抹冷嘲,“你刚才不是说,想要有个孩子吗”
女仙惊恐地抬头,看着女帝嗜血般的眸子,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陛下,普通仙人不能有孕,那只是痴心妄想。”
“哼,孤向来以仁慈治理天下。既然你有这个心愿,我就随了你如何”低头冷笑一声,女帝猛地探出手来,一缕金光乍现,面前的两位仙人顿时痛苦地惨叫声。
“母后快住手”
夜深露重,妄卿自从上次受伤,身子大虚,可是近日天界动荡,她也睡不安稳。谁知出来就看到母后发狂,要杀了面前两位仙人。
“母后”妄卿飞扑过来,一把拽住女帝的胳膊,“母后,你冷静下来。”
女帝被她一扯,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两个已受重伤的仙人,面色划过一丝惊愕。
没想到近日事情杂乱,竟已经到了让她的神智经不起刺激的地步。若是她真在这个紧要关头,当场斩杀了这两位仙人损伤仙元,那就真应了天命。
女帝收回手来,冷声喝道:“自己去天牢领罚。”说完,扭头向花园门口走去。女帝一路走得急切,一张面容仿佛**之间苍老了下来。
前些日子,她的确得到消息,当日阡娈二人逃跑,抓了一个小男孩作为人质。她有意无意地打听了一下年岁,越觉对方是自己遗失的孩儿。所以才大动干戈,让大病初愈的重华前去搜捕二人。没想到关于那名小男孩的风声,仙界依旧有传。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只怕后患无穷。
女帝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叹了口气,到了宫门口,刚要抬脚进去,就听到后面传来一抹柔弱的声音。
“母后为何叹气,可否和妄卿一说,让儿臣替你分忧。”
女帝扭头,这才意识到妄卿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妄卿抬手握住对方略有冰凉的手掌,笑眯眯道:“我听牧公说,母后有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今夜就让妄卿陪你一起睡如何”
孩子般的话语,妄卿已经有百年未曾说过了,忽然听到一次,让女帝的面容上多了一抹和蔼地笑容。她反手握住妄卿细软的小手,“也好,看你近日疲累,也是没有睡个好觉吧。”
妄卿没有吭声,随着女帝走进了大殿之中。她看着金碧辉煌,巍峨耸立的殿堂,眼中沉淀下坚定之色。在女帝手心中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头。
母女二人彼此何怀心事,直到天边肚白,才相依睡了过去。
女帝朦朦胧胧间,就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凄厉地惨叫声,她陡然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白雾之中。
“是谁,谁在捣鬼”女帝威严地怒吼一声,想要拨开白雾,却发现这些白雾是天界池水蒸腾时产生的水汽。她大力一挥儿袖摆,将面前的白雾挥散而去。
水雾散去,一片瓷白色的房屋映入眼帘之中。女帝心中微愣,平日严肃地目光,在看到那一片房屋的时候,明显的柔软了下来。
“原来,只是个梦。”女帝哑然失笑,自从肩负天下,她已经很久未曾做过梦了。只是这样的梦,她不想做,也不愿意做。
“前尘往事何苦苦苦纠缠,此梦不做也罢了。”她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准备使个仙术离开这个地方,谁知耳畔忽地又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女帝凝眉,转身要离去的手腕,一下被身后的女子抓住。
“武阳我都叫了好几声了,你怎么不搭理我。”女帝烦闷地抿紧嘴唇,回头刚要甩开对方的手,才发现面前的青衣,仿佛返老还童一般。一张少女脸,肌肤如云。一头乌黑墨发,梳着云朵髻。一席青色对襟长裙,外面披着同色的轻纱,如同天边万花丛中独一抹的青翠。
女帝哑然地看着她,低头才发现穿在身上的亵衣,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袭墨青色长衫,而她皓白如玉的手腕上,正挂着一个通体翠绿的墨花镯子。
“武阳你还发什么愣啊你之前答应过我,要跟我一起去看战神他们凯旋归来呢”
女帝被她拉着,步子有些蹒跚地向前面半走半跑。
抬头看着前方织霞仙子们挂上的七彩虹霞,女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没想到难得一次的梦境,竟然是那一天
往日人员稀疏的南天门,此刻已经被描绘着熏红色彩的云朵所堆满。数不清的仙人乌泱泱的站在云朵上,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喝彩之声。红日照耀天界,沐浴黄昏的金色彩带从云朵上垂条而下,给天边镀上了最美的色彩。
一排雪白色天马,踏云而来,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身金制银边铠甲,头冠上的红缨随风舞动。“回来了,真的回来了”青衣使劲摇着女帝的胳膊,紧张的双手紧紧抓了起来。
女帝看着身旁兴奋的她,心中却暗叹了口气。她转头,看着中年男子身后并驾齐驱的两位少年郎,眸子失神地暗淡了下来。
如果当年她看清楚青衣的目光,或许日后的纠葛便再也没有了。如果当初她肯狠心一些,又怎么会将天界的命运,引导至此番田地。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是后来的天界,再也没有的风景。女帝临风而立,看着一片片如同波浪奔涌的天兵,长发飞舞心中感慨万千。
“母后、母后你快醒过来啊”妄卿摇着女帝的身躯,急的脸上都滚下了热汗。
旁边酣睡中的女帝,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仿佛在做一个分外纠结的梦。妄卿摇了半天,见她还不醒来,已经心急如焚。仙人只有在极其疲累的时候,才会陷入深度睡眠之中。
听着外面传来的吵杂声,原本慌乱的妄卿瞬间镇定了下来,“母后,事出有因,儿臣得罪了。”
她剑指点过前额,口中念念有词。
“嗖”
一道金光从她额头急射,飞速钻入女帝的大脑之中。
妄卿没头没脑寻找女帝的时候,鼻子就闻到一股分外香醇的味道,这是天界的御酒妄卿眼睛一亮,向着酒味飘来的方向跑去。
随着酒香越来越香甜,一片欢声笑语声,从不远处传来。
妄卿跑过去,一眼就认出了年轻许多的女帝,此时日渐偏落,光线中有一层霓彩染在她墨青色的袍子上,她坐在穿着艳丽的各色仙子当中,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高雅华贵,又远不可捉摸。七叶重华:
妄卿正要跑过去,眼角就看到主位的旁边,坐着一位年入花甲的老妇,她的心头莫名一动,好似有一根弦被突然挑起,在心脏处狠狠地拉响,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过去。
那位老妇显然仙龄很大,一张老脸上布满岁月留下的刻痕。一头发白的长发梳成盘桓髻,一支七彩琉璃凤箍于发间,四周点缀着大朵红色牡丹,东海鲛珠穿梭其中,缀着长长的银色流苏,说不出的精美华贵。
一袭墨绿色宽敞大袍,裁剪讲究,衣襟上用暗金色丝线缝制的西番莲花。衣摆上则用不同的丝线,缝制了一副百鸟朝凤图。
那老妇脸上堆着和蔼地笑意,怀中似乎抱着一个婴孩。
妄卿的呼吸不由有些发紧,她刚想迈步过去,看看那婴孩的样子。不远处的女帝已经察觉到有人闯入了她的梦境之中,四下若无其事地搜寻间,就看到了靠过来的妄卿,她脸色骤变,赶忙站起身来。
“妄卿,你怎么进来了”女帝的声音里带了隐隐怒气,私自探入她的梦境,简直大胆。
妄卿被她一声厉喝,吓得忘了自己想要探究的事情,忙行了礼,道:“母后,外面已经闹翻了天。儿臣实在无法,只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