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墨堔不作他想,乐颠乐颠地来了,也直接将老妈的话抛到脑后,来的时候经过一个花店,顺手买了一大束玫瑰,抱着来跟阿雾见面了。
不过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丁雾的表情很是严肃,甚至凝重,叶墨堔尝试着逗她,被恼怒的阿雾瞪了好几眼。
“怎么了这是?丁雾你最经常给我的表情就是翻白眼,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又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做这个动作,不好吧?”叶墨堔摇摇头,一副惋惜的语气。
但阿雾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跟他贫嘴,看着他手里那束刺眼的玫瑰,阿雾堵的气就开始溢出来了,又想到前两天叶墨堔做的好事,这下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叶墨堔,不要这幅嬉皮笑脸的样子。”阿雾皱着眉,抗拒地说。
叶墨堔点点头,好,不嬉皮笑脸,那他认真严肃了。
站在阿雾的面前,将玫瑰花递过去:“丁雾小姐,鲜花配美人刚刚好,怎样,还不错吧?”
阿雾脸一沉,到现在他还不以为然?向来,叶夫人确实是没有跟自己的儿子说这件事吧。
她理解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殷切希望,但不认同叶夫人这样羞辱别人的方式。就算这件事的当事人不是自己,她只是旁边的一个看客,也会讨厌这种自以为是,拿钱砸人的举动。
看也不看那束玫瑰,阿雾绷着脸,一字一句地时候:“叶墨堔,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一句话,让原本嬉皮笑脸的叶墨堔表情凝重了起来,什么叫最后一次见面?丁雾要做什么?要离开?还是怎样?
“什么意思?”心里怎么想的,叶墨堔就怎么问的,他盯着阿雾的眼睛,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
“我说,以后,不要在见面,不要再找我了,懂吗?”阿雾的语气加重了。
“为什么?丁雾?因为你不喜欢我,连见面都不成?我知道前两天是我冲动了,没有考虑清楚,顾及你的感受。但是后来,我都打听清楚了,我知道你表哥在这方面严令禁止你恋爱,但这种做法是极为偏激的。丁雾,你该反抗这样的做法,美国的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中国好大学多得是啊,你大学毕业之后可以继续考国内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博士生。”叶墨堔想错了,以为她是因为杜靖宇许诺的美国名牌大学而屈服的。
换了一个场合,一个人,为丁雾据理力争。
这话让阿雾心头的火气更是乱窜,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她今天来跟叶墨堔不是说这个问题的。
阿雾不耐烦地打断叶墨堔的话:“够了,叶墨堔,不要再说了。可以吗?不存在别人的问题和原因,是我,我不喜欢你,我们之间也不适合,我不想再给你带来什么误解,所以希望我们不要走得那么近,懂了吗?”
有时候,跟不再同一个次元说话的人真的很吃力,阿雾本来想直截了当地告诉叶墨堔他妈妈做的好事,但是想来想去,又决定忍下来了。
这是作为朋友给她母亲保留的最后的体面,她不想把他母亲说得那么不堪,这不是出于对叶夫人的尊重,而是出于对叶墨堔的尊重。毕竟他这个人,从认识到现在,除了车祸一事之后,后来的全都是正面的转变,所以阿雾很尽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叶墨堔看她说得决绝,不留一丝情面,脸色有些惨白,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一句重话,能让他感觉到被伤得体无完肤。
那束玫瑰孤单地摆在咖啡桌上,叶墨堔的视线缓缓抬起,落在阿雾的身上,他突然用力抓着她的手,就像那天一样。
同样的话,虽然此刻是一个静谧的咖啡厅,杀伤力却远比那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说出来的刺耳得多。
“丁雾,你生气了是不是?因为那天表白,你生气了?好,你不喜欢我这样夸张,以后,我可以改变自己方式,我会用另一种你喜欢的方式来保护你,可以吗?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成吧?”说到后面,叶墨堔哑然失笑,但那笑容,有些勉强。
说出不能做朋友这样的话,确实很残忍,阿雾看着叶墨堔这个样子,说实话,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严格意义上来说,叶墨堔是除了杜靖宇之外,跟自己稍微熟悉一点的异性,她能感觉到叶墨堔的热情以及善意,但有些时候,因为某些原因,她不得不这样斩断这段关系,为杜靖宇,为自己,也是为叶墨堔好。
“不是这样的原因,也不能说做不成朋友。”阿雾叹了口气,感觉这形式有点急转直下了。
她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的,但面对叶墨堔此刻的表情,她发觉自己还是没有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叶墨堔,我还是很感谢有一个机会认识你,认清你的品性,你比我一开始以为的好很多。至于过去,你对我的一些帮助,支持,我也很感谢,感动。但是够了,不需要再继续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机会,没有任何可能。希望你好能好自为之,我要回去了。”
最终,阿雾还是没有说出叶夫人的事情,走出咖啡厅,外面竟然下雨了,跟着心情一样,变幻莫测。
阿雾的包包里随时带着雨伞,她撑起伞就离开了,留下叶墨堔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在雨中消失。
雨势不大,是一些毛毛细雨,如果两个人在雨中漫步,该是很浪漫温馨的吧?
阿雾走到一半,突然不想回家了,她想知道杜靖宇此刻在做什么,在哪里。
转了个弯,找了一辆公交车,直接上去,往T大附近的公寓出发。
公
寓里没人,在阿雾的预想之内,杜靖宇其实不经常在这个公寓,偶尔要她过来的时候,他才会在这边住。
空荡荡冷冷清清的房子,阿雾将湿哒哒的雨伞收好,换了鞋子,在沙发上坐下。
她打开电视,让那欢笑的声音入侵寂静的房间,顿生出几缕热闹。
随后,她拨通了杜靖宇的电话号码,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阿雾问他现在在哪里。
“在公司。”杜靖宇淡声回答。
“哦,今天周末,你还在上班吗?”阿雾有些惊讶。
“临时有点紧急的工作需要处理。什么时候回学校那边?我去接你。”
阿雾挠了挠头,小声说了一句自己现在就在公寓这边。
“怎么自己跑去了?你过去多久了?”
“额,不想在家,所以就提前过来了,你有事的话,你忙吧,我一个人也挺好的。”阿雾呵呵干笑,杜靖宇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阿雾有些郁闷,话都还没说完呢,他这么迫不及待。
办公室,杜靖宇刚刚获知一个消息,倪东刚刚说的。
他说:“杜总,昨天,丁成俊在家晕倒,丁敏玲急忙送他去医院,后来查出丁成俊患了白血病。我查了一下丁成俊最近的病历记录,才发觉他去过几次医院,均是因为发烧引起的。想来,那已经是白血病的前期趋势了吧,他现在似乎到了晚期了,今天无意见到他一面,跟之前恍若两人。现在,丁成俊已经在住院了,开始展开化疗或者其他治疗方法吧,具体情况如何,就看医生怎么说了。”
白血病?杜靖宇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表情变得很玩味,这是对丁成俊的报应吗?
问杜靖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有什么感受?他的答案是,贱人活该,这丁成俊,终于吃上苦头,要遭受惩罚了。
呵呵,阿雾为丁成俊求情,他没有出手将丁成俊如何,没想到,就算是放过他,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杜靖宇心情大好,甩下一堆文件起身:“这些,你处理一下,我有事要回去了。”
身后留下倪东满脸黑线,这笑得满面春风,如此荡漾的表情,回去跟丁小姐讨赏?
杜靖宇不管他怎么想,慢悠悠走出公司,嗯,回去了。
医院,丁成俊确实被证实患上了白血病中晚期了。
这段时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不是头痛就是发烧,连续半个多月没有睡过好觉,一开始只是因为最近思虑过重,积郁成疾,发烧也只是在医院开了点药就应付了过去。
原本他咳嗽没好,昨天呼吸急促,情绪动荡竟然晕倒,紧急送进医院,医生检查出的结果,确实晴天霹雳。
白血病?竟然是白血病!
丁成俊当即听到这个消息就晕了过去,把丁敏玲吓得大哭。
他并非自打娘胎生下来就有这种病,显然这是在后期患上的,至于病因是从何而来,医生也不敢肯定。
而准确的诊断出的,丁成俊患上的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这种白血病多发于3到7岁的小孩之间,却也能在成年人中发现,而明显丁成俊是属于后者。
丁敏玲此刻大气都不敢喘,在病房里小声地走动,现在连在监狱里等着她得殷惠她都顾不上了,只能先照顾好丁成俊。
“爸,喝点汤吧。”她抽抽搭搭地将保温盒里的汤倒出来,一个晚上以来,丁敏玲哭了数次,眼睛又红又肿。
丁成俊的表情很颓败,他此刻的状态,像迟暮的老人,坐在病床上等死。
“我不饿,医生怎么说?”他挥挥手,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丁敏玲只好将碗放在一边。
“医生还没有说。”丁敏玲轻声回答,丁成俊立即表示要找医生,她只能答应。
医生来了之后,见到丁成俊的样子,有些在意料之中。
“医生,这个病,怎么治?还有没有得治,你跟我说吧。”丁成俊仿佛说这句话都很吃力,丁敏玲不停得轻拍他的后背,又开始咳嗽了。
“丁先生,关于你的病情,已经到了中晚期了。如果早点发现,那么早点治疗,还是比较好的。至于现在发觉,要说治疗,那肯定是有办法的,但是能否根治却是个问题。化疗是一种方法,但是治标不治本,而且过程比较麻烦,病人在这个过程会有比较多的痛苦。至于普通的药物治疗,更难起到作用,因为你的发觉比较晚,我建议,立即在你的直系亲属内,寻找适合的骨髓,尽快进行骨髓移植手术。这是比较有效的治疗方法,甚至能够根治这个病,但是寻找骨髓,确实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因为,往往直系亲属的骨髓也不一定能配型得上。”
说到这里,医生得表情有些沉重,丁成俊怔怔发呆。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他是不是该说,造化弄人?
丁敏玲听得腿软,但听到骨髓移植可以拯救丁成俊,她还是立马站了出来,坚定地告诉医生:“医生,那就试试我的吧,我是爸爸的女儿,或许我的适合呢?”
说完,又转向丁成俊,用力地握着他的手,表情比刚才还要坚定:“爸爸,你不要担心,都会过去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敏玲以前不懂事,不听话,让你担心难过了。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一定会没事的。”
丁成俊感受着丁敏玲的体温,孩子长大了,竟然会说保护他了。
他原本难过的心,因为丁敏玲的这句话而减轻了不少的压力,这个时候,若是阿雾也问候几句,就好了。
但丁成俊依然不敢太过于放松,因为医生已经说了,直系亲属能配型成功
的也很少,他要是抱着的希望太大,失望估计会更大,丁成俊现在不敢承受那个失望,大概是报应吧。
“嗯,敏玲,你长大了,懂事了。”丁成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丁敏玲看得眼睛又红了,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医生听丁敏玲这样说,难得的笑了,拍拍她的肩膀道:“既然丁小姐愿意,那挑个时间,明天吧,为你们父女做骨髓配型,若是配型成功,这个手术就可以尽快实施。但是我还是建议,多找一些直系亲属,就当是做后备,这样除了一个人之外,还有其他骨髓的捐赠者。”
关于医生再说的这个问题,父女两一直沉默,表情有些微妙,医生见此,估计里面有些微妙,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拿着病例离开了。
病房内,两人表情凝重,忧心忡忡,直到丁成俊又开始咳嗽,甚至咳出血了,丁敏玲大惊,忙在旁边安抚他,又是叫医生,又是照顾的。
杜靖宇回到公寓,阿雾的情绪已经调节得差不多了,电视上正在播放哆啦A梦,她看得还挺入迷,连他进门都没发觉。
直到杜靖宇走到她身边,将人一把抱起,毫不知情的阿雾被这个动作吓到了,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杜靖宇黑着脸把她放下:“叫魂呢?”
阿雾拿着遥控器怔怔的看着他:“你不是要上班吗?怎么回来了?”
杜靖宇把外套脱下,阿雾小媳妇般接过,他倒一点儿都不客气,丢给她,那动作,跟大爷没两样,杜靖宇也是大爷了。
冷冷哼了一声,杜靖宇在沙发上坐下:“不上了,有意见?”
阿雾摇摇头,把衣服挂好,见杜靖宇的脸上有些汗,抽了纸巾递给他,随后,杜靖宇将她喝了一半的果汁全都喝光。
“什么东西?那么难喝。”杜靖宇喝完就开始嫌弃,阿雾原本不算太低落的心情被他这举动逗笑了,难喝你干嘛喝我的?
“那你还喝?”她就着刚才的杯子去倒了一杯水。
出来之后,杜靖宇已经换了一个电视台,他怀疑阿雾被陆念念附身了,竟然看这么儿童的节目。
正要回答阿雾的问题,杜靖宇的手机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皱了皱眉,看到屏幕上杜女士得几个字,心底闪过一抹不悦。
做了个让阿雾安静的手势,杜靖宇接通了电话。
“克里斯,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昨天你父亲生病住院了,这还是这几年来第一次那么严重的情况。现在你的兄弟们全都在医院守着他,我希望,你立刻回一趟美国。”电话彼端,杜女士的声音很严肃。
戴姆勒住院了?杜靖宇听到这个消息,有些玩味,这是不是说明,某些事会提前被踢上议程了?库帕怕是蠢蠢欲动了吧?
至于杜女士说的,就更让人觉得可笑了,他回美国一趟,跟戴姆勒的其他儿子一样,在病床前当孝子么?
“杜女士,你找错人了吧?”杜靖宇淡淡地回答。
“克里斯,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问题,不出意外的话,等你父亲好出院之后,关于DM的继承权会正式提到议程。不管如何,你是最有资格继承的,在此之前,你必须要做好这个准备。你跟他几年没见过了?我相信,只要你到他病床前,他都会很开心。这么严肃的事情,你不要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这事攸关DM的未来,也攸关你自己。”杜女士加重自己的语气,一副不可拒绝的样子。
大概是包括戴姆勒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身体会衰败得那么快,所以让包括他自己以内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既然杜女士对DM那么在意,不如杜女士接管DM吧,前提是杜女士能打败其他几个候选人,我没有任何异议。其他的,就不牢您费心了。”
杜靖宇冷笑,三番两次因为这件事而找他,说来说去还是DM,还是财产继承权,他越来越轻视这个母亲了,或者说杜女士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克里斯!”杜女士大概被这一番话气得够呛,说话更重了,阿雾坐在沙发上,都能听到他们的火药味快弥漫到整个房子了。
她有些不安地看着杜靖宇,她不知道正在跟他讲电话的人是谁,虽然杜靖宇前后说的话不多,但阿雾感觉他的情绪不太好,或许心更差。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走到杜靖宇身边,却猛然想起,有些事她不知道,比如他的家人。
从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声音,她知道电话里是个女人,会是谁?杜靖宇的母亲?或者是在美国那边,他还有别的女人?
阿雾的脸色在想到这里的时候褪去得干干净净,她还是感觉自己与杜靖宇之间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那电话里是谁?
杜靖宇与杜女士的通话不了了之,挂断电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很难看。
阿雾缓缓挪着脚步,伸出手试图握着他的手,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适,是否是杜靖宇此刻需要的,但她这样做了。
杜靖宇似乎感觉到了阿雾的不安,勾了勾唇,“怎么了?”
“你怎么了?”阿雾轻声问。
杜靖宇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呵呵一笑,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他的背影透露出些许沧桑以及感伤,阿雾在后面,感觉心头一跳。
她走过去,环住杜靖宇的腰,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杜靖宇,你怎么了?我很担心。”
“嗯,或许有些事,不得不说,比如我的家庭,比如刚才那个电话的主人。那是我的母亲,她打电话给我,是让我回美国,因为我父亲病重,她要我回美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