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气氛在林悦蓝问出这句话之后,变得有些怪异。
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年锦尧便给出回答:“好,我会安排明轩送你回去,走吧,让明轩留在这里。”
说完向王明轩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查月影,上前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你也跟我一起走,老爷子也要见你。”
穿平跟至少都有一米七几的查月影,在近一米九高个的年锦尧面前,依然矮了一个头,但两人一个郎才俊雅,一个女姿绝色秀气,走在一起真是绝配,看在林悦蓝眼中,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这才是一对,她只是一个和年锦尧有点往事纠葛的过客,怎么能生出许多不该有的想法呢……
“去吧林小姐,这里有明轩呢,不用担心。”
查子轶的声音把林悦蓝拉了回来,她将内心的自卑深深的埋藏起来,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明轩投以微笑:“王先生,麻烦你了。”
说完将孩子递给月嫂,不理会查子轶快步朝前走追赶年锦尧去了。
查子轶招来几个佣人,让他们多留意这边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又向王明轩打了个招呼,也跟着追了上去。
望着林悦蓝离去,王明轩才幽幽的轻叹一声,来到月嫂面前接过她刚才抱过的孩子。他的动作很轻很熟练,并不像没有接触过婴儿的人。
凝视着这娇小、柔弱无骨的小家伙,王明轩内心很复杂,一直怀疑着的事从没减弱过,但他并不想去证实……
离开客厅的年锦尧很快就松开了查月影的手,两人一左一右出了大厅,向旁边另一座稍矮的宅子走去。
查月影有些不悦他前一刻的主动和这一刻冷漠,轻嘲道:“既然要做戏,不是应该做足点吗?”
年锦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转移开,哼道:“我警告过你不准单独去见她。”
“见了又怎样?”查月影面色也不好看起来,“在家苦等了一个月,等到你回来了,就用这态度对待我?这一个月和这女人在一起,过得很快活是吧?”
年锦尧停下脚步,眼中有了然的愤怒,冷冷看着她,抿着嘴,却什么都没说,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查月影难过极了,一个月前年锦尧和爷爷一起去往瑞士,之后回来的却只有爷爷一个人。
打听之后才知道年锦尧是去救林悦蓝那个女人了,她从爷爷那里得知了林悦蓝的身份,直觉认为是林悦蓝想留在年锦尧身边的把戏。
可爷爷坚定的说那事是真的,她才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而更让她不安的是,这一个月林悦蓝和年锦尧的感情增进。
一个月以来,她日夜思念着年锦尧,并承受着害怕失去他的痛苦。而在这期间,她意外知道了一个消息。她想借助这个消息打消掉林悦蓝对年锦尧的二心,更想借助这个牢牢抓住年锦尧的人。
可见面不到两个小时,她却和他在这里兵戎相见,吵得不可开交。哦不,他们并没有吵起来,因为年锦尧根本不屑和她争吵。
他根本不问她这一个月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回来照了一个面,就奔去见爷爷,去谈和林悦蓝那个臭女人有关的一切,把她凉到一边……
她愤怒、难过、不安着,可自尊心极强的她,并不轻易流露自己的悲伤,站在原处望着年锦尧高大的背影,冷哼道:“你对你已逝好友的遗孀遗孤还真是尽心尽力呢。”
言下之意人家都替你带了那么大个绿帽子,两个种都种出瓜了,你还那么在意人家。
年锦尧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不过没有转身。
感觉得到,他很生气。
查月影提到了他的禁区,他怎能不生气?每次看到那两个孩子,他都有抑制不住的冲动。
他从不和林悦蓝提孩子、讨论孩子的事,他连她的孩子多看两眼都不愿,更别提抱了。
不是他讨厌孩子,而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是蓝天的骨肉。
这就代表,莫蓝天和林悦蓝……都背叛了他。
与莫蓝天的友情,让他下不去手伤害那两个孩子。而对林悦蓝的特殊感情,更让他不会轻易伤害他们。更痛苦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来缓解或打破这样的僵局。
只是,这些禁区,不该被别人赤-果果的在他面前提起,就好像狠狠在他背上捅了一刀,血流不止。
“很生气是吗?可这就是事实,你对她再尽心、再在乎,都没有用!她怀着莫蓝天的种,还生下了他们!你不是最讨厌女人背叛你吗?可现在呢?你真让我瞧不起,年锦尧。”
年锦尧终于转过身来,远远的看着查月影,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良久,他突然转怒为笑,“月影,你还真了解我。不过……”他笑容敛去,话锋一转:“既然这么了解我,还来故意激怒我,就应该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吧?”
查月影面色不改,冷然轻哼:“还有怎样的结果能比现在更差?为了一个不忠的贱人,看看你变成什么样了?你是我丈夫,是我的男人,你到底明不明白,要跟你一起过日子的是我,是我!”
她几乎是用吼的,仿佛要发泄心中长久以来积压的不满和委屈。
年锦尧正欲说什么,远远就望向林悦蓝和查子轶向这边走来,而查子轶侧身走在林悦蓝身旁,不时在说着什么。
他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查月影见他不说话,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回望去,见到自己的哥哥跟在林悦蓝身旁轻浮陪笑说着什么,而林悦蓝只是埋头走路不回应,更是怒不可遏——这些男人都是贱坯子!
她虽然了解查子轶的个性,历来喜爱沾花惹草,可当这个‘花草’是林悦蓝时,她便控制不住的来气。
两人靠近时,查月影冷冷瞪着查子轶,眼里的轻蔑明了于表,她冷哼一声,看看自己的哥哥,又回头看看年锦尧,终于气不过,转身离开。
“唉月影……”查子轶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回头看向年锦尧,深邃的蓝眼睛里闪烁着莫测的光,随后又被轻浮的笑代替,向林悦蓝道:“林小姐,看,我没骗你吧?人已经带你找到了,你记住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林悦蓝见年锦尧脸色不好,也没心思搭理查子轶,便繁衍的点了点头。
见她见了点,查子轶才拍拍腿,道:“那好,那我就不打扰林小姐了,回聊哦。”
说完向她点头示意,又向年锦尧招了招手,然后朝着查月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小道上只剩下林悦蓝和年锦尧两个人时,她莫名的有些害怕,垂下头不敢直视他。
“你还真是……当真我身边的人你都要勾搭一遍才罢休吗?”
难听的话让林悦蓝愣住了脸,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莫名其妙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随后想到刚才来时查子轶因为她不搭理他的话而靠得太近,恐怕站在远处的年锦尧便误认为她和查子轶之间有什么。
她苦笑不已,却也懒得解释,道:“如果不需要我去见那位老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敢走一步。”
年锦尧的话让林悦蓝生生定住了脚,她太了解他了,也太惧怕他了,他说一她根本就没勇气说二。
她心中恼怒不已,转过身重新面对他,直言道:“查月影怎么招惹到你了,你把怒气往我身上撒?”
“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年锦尧慢慢向她靠近过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明亮的杏眼,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成一个拳,他害怕自己一怒之下控制不住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怎么,刚生了两个孩子,肚子空了,又想帮查子轶生两个——”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气回响。
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林悦蓝却觉得心寒得快要死掉,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她双眼含泪,却倔强的不让其滴落,死死瞪着年锦尧,完全忘记她刚才冲撞了怎样的龙王。
那一巴掌打下去,虽打在年锦尧脸上,但更像打在他心上,说不出的痛苦躁动。
他需要更多的疼痛来发泄自己心中的烦躁,而这个疼痛必须来自林悦蓝。可当看着她那绝望受伤的表情,他却再说不出半句带刺的话来。
心,越发疼痛起来,让他窒息。
话语历来是双刃剑,伤了别人,也会伤了自己,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除了你,我只有蓝天。”林悦蓝一字一句说着,并快速抬手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嘲讽一笑:“我是背叛了你,但……我不会背叛蓝天,永远都不会!”
她的话,让年锦尧愣住,张了张嘴,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在她心目中,最重要的,还是莫蓝天吧。而他,只不过是只能带给她伤害和痛苦的……恶魔而已。
活了三十年,年锦尧难得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无能和心碎。
他深深的看着林悦蓝,眨都不眨一下,正当林悦蓝以为他会勃然大怒于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时,他却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朝前面宅子的大门走去,同时平静的道:“走吧,老爷子在等你。”
林悦蓝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她这一巴掌,不单反击了年锦尧的伤害,也斩断了她与他之间最后一丝羁绊。
她好不容易忍回去的泪水,再一次决堤,在他身后哭得黯然神伤,而他却没有转身看一眼。
“年锦尧,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悦蓝极轻极轻的质问着,她伸手死死按住呼吸不通的胸口,痛苦的曲膝蹲了下去,再抬头,年锦尧的身影已经进了前面宅子的正门,将她扔在了原处,任她孤独一人在这里哭得绝望无助,也不再多看一眼。
这样的生疏,这样的过错,这样的隔阂,到底是谁造成的?到底是谁的责任?
到底……谁才能挽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