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您好,我来查看病人的情况。”
见是医生,林小碗赶忙让开,紧张地站至一边,大气都不敢出,待医生检查完,她惶惶地注视着医生。
“我们去值班室说。”
“好。”林小碗慌忙转视周檬,“帮我照看我妈。”
“嗯。”
林小碗快步跟上医生的脚步,来到值班室。
主治医生目露歉意地看着她道:“林小姐,对于您母亲目前的状况,我们深表遗憾,真的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林小碗摇摇头,转问道:“您只告诉我,我妈有几成把握恢复?”
她不愿提及医生们所不了解的事情真相。
医生顿了顿,委婉地应道:“您母亲年岁不小,身体底子也一直不太好,想完全恢复有些难度……”
“医生……”
“您别急,先听我说。”医生赶忙快声继续说道,“我只是说完全恢复有些难度,但并不代表她不能恢复,我们正在制定最适合她的治疗方式,对她进行相应的诊治,不过这其中需要一些时间,还请您耐心等候。”
“多久?”
“治疗结果得因病情而异,我暂时没办法给您准确回复。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谢谢。”
林小碗慢慢地走出值班室。
医生的话按理说也算是半颗定心丸,但心口那块巨石依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的心情沉重得有些茫然。
“小碗。”
熟悉的男声自身后传来,林小碗的心口猛地袭来被撕裂的痛意,让她禁不住全身颤抖。
原来这才是致使她喘不过气来的原因所在。
她没有回头,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小碗!”荣少琛飞快揽住她,将她带入一边的空病房。
“放手!”
荣少琛见她神色激动,依言松开,不过挡在门前,低声道:“我们谈谈。”
“我妈现在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你觉得你那一面之言还有说的必要吗?”
荣少琛顿时哑然。
林小碗双眸如炬,继续掷声道,“况且我妈中风前说的那句‘不要伤害我女儿’,我听得很清楚。”
“她对我有误解。”
“没有因便没有果。”
“小碗……”
“在我妈没有恢复神智前,请你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恨你。”林小碗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一字一顿地冷冷出声。
荣少琛全身蓦然一僵,微抬起的手也悬在半空,凄楚地看着她决然走出病房。半晌,他一拳砸在墙壁上,雪白的墙壁上顿时露出一抹触目惊心的色彩。
人算不如天算,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至这最差的一步棋上。
事已既此,有些隐情他还能再说出口吗?
她不会再相信他的话了。
眼前晃过她失望透顶的目光,他心口再次被揪痛。
“荣少,我帮您……”
“出去。”
“可是您的手……”
“出去!”
“是,是是。”医生看了眼杨远,忙不迭往外跑了。
杨远担心地看着荣少琛的手道:“老板,您的手流血了,得……”
“查出什么了?”荣少琛看都没看还在滴血的手,仿佛没感觉到疼痛。
他已经知道在他和林小碗进病房前,燕玲云接到过一个陌生电话,通话时长三分钟。他肯定燕玲云见到他情绪变得那么激动、并且十分害怕地认定他会害她女儿,一定和这通电话有关。
杨远明白他所问,小声地应道:“给老夫人打电话的号码主人是一位年近七旬的孤寡老人,老人说他手机前两天就不见了,不过因为行动不方便,还没去补卡——我们也证实他和老夫人确实没有交集。”
“等于没说?”
“也不是,”杨远慌忙解释,“周洲前些天绑架夫人时,用来和您联系的手机也是从一位老人家处偷来的。”
荣少琛目光蓦然一凛:“周洲?!”
“我只是说用来联系的手法一样——周洲正在戒毒所接受全封闭式治疗,不是他。”
荣少琛不烦恼了:“说重点!”
“我觉得不仅仅是巧合,所以专程去了趟戒毒所找周洲。周洲说他以前有这样的做法完全是出自时芯月的提醒。”
荣少琛质疑:“绑架小碗时,时芯月已经死了。”
“时芯月临死前,周洲曾去找过她,掐着她的脖子逼问她是受所指使来害他。当时时芯月告诉他她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周洲便要求她交出对方的联系方法,时芯月给了几个手机号码给他,但建议他不要去查,说对方每次联系她用的手机号码都是临时偷的孤寡老人的,用完以后便会扔掉。周洲从监狱出来以后也去查过这几个手机号码,发现时芯月并没有骗他。绑架夫人时,他想起时芯月的话,便也去偷了两个孤寡老人的手机,用来联系您。”
“所以你认为给燕玲云打电话的人,正是时芯月背后的那个指使者?”
杨远点点头:“闻焕东死后,我们一直认为时芯月背后的指使者是他,不过现在想想,他不过是个替死鬼。对方对周洲的所作所为,也许都是为今天的状况作探测,他最终的目的是要让您和夫人不能在一起。”
荣少琛面色凝重,沉默片刻又道:“小碗的人际圈很窄。”
“一直爱慕夫人的人,大概只有肖煜吧。”
荣少琛双眸一凛,马上肯定地说道:“不可能是肖煜。”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肖煜。”荣少琛的神色让杨远没敢说出自己已经派人去调查肖煜的事。
杨远的心思自然瞒不过荣少琛,他倒没多言,而是转问道:“除了肖煜,你认为还有谁有可能?”
杨远摇摇头:“向小姐早就离开了兰城。”
而最近半年,荣少琛身边除了林小碗,除了工作之需,并没有与别的女人有过什么接触。
荣少琛也想了一会儿,并没有想出什么头绪,只得将换思路:“林浩的事除了你我、燕玲云、周大力夫妇知道,只有当时处理交通事故的民警知道。”
杨远明白他的意思,马上接话:“吴明已经去找当事民警了,不过对方那么狡猾,只怕不会这么容易就暴露。”
荣少琛双眸中乌云翻滚:“他倒是很有耐心,兜这么大圈子,费这么多心机。”
杨远亦是忿忿不已:“他一定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突破口。等他露出马脚之时,一定要他好看!”
才说罢,他手机响了。
“是吴明!”他迅速点开外音接通电话,“什么情况?”
“有一个民警承认几天前有人来找他,利诱不果的情况下拿他的孙子性命作威胁,他不得已告诉了对言老板就是肇事司机。”
“靠!”杨远顿时破口大骂,“那兔崽子长什么样儿?”
“据民警的描述,和杀时芯月的那个女人长相有些接近。”
“果然是她!有没有其他信息?”
“我们还在查。”
杨远忿忿地挂断电话。
荣少琛马上吩咐道:“去午夜酒吧查查看。”
杨远马上反应过来,点点头,转身要走,又马上转过来,看着他的手道:“老板,您还是先回去吧,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给夫人点时间缓缓吧,您放心,檬檬会照顾她的。”
见荣少琛没接话,他又道,“夫人很听林苹的话,我想挑时间找林苹和周大力说明一切,让他们去劝解夫人。”
荣少琛马上摆手制止,叹声道:“周家受我们恩惠太多,周檬和你关系又匪浅,就算他们现在能为我们说话,小碗肯定也不会相信,她现在应该只信她妈妈的解释。”
“那如果燕老太太不可能康复呢?”
荣少琛双眸顿时黯淡:“以后再说吧。”
就算燕玲云神智恢复了,对于极爱父亲的林小碗来说,真相也会让她无比痛苦。总体一句话,无论哪种结果,她都会很伤心。
想至此,荣少琛疼惜不已。
所以他曾经想瞒她一辈子,想在燕玲云病愈之后诚心诚意找燕玲云谈谈,让她相信自己,放心把女儿交给自己。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那个人不停地对周洲下手,竟然只是为了试探并查明他与林家的纠葛,目的竟然直指他心爱的女人!
天知道他此时有多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
眼前晃个一个模糊的长发女人身影,他双眸顿时变得无比凌厉。
如果让他查出她是谁,绝不轻饶!
双拳因为紧握,原本凝固了的伤口又开始渗出殷殷血渍,但他却全然不觉,默默地走至门口,目光投向燕玲云所在的病房,顿时又变得柔和起来——她就在那间病房里。
杨远说得没错,他现在应该离她远一点儿,给她一些空间和时间,这样于他于她都好。
手机响了,他马上掏出,不过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果然掐断,再次深深地看了眼燕玲云的病房,他十分留恋地收回,转身往电梯走去。途中手机又响了一次,他再次掐断,然后将对方电话拉入黑名单。
他回到家时,天已大亮,早早就起了床的leo见他回来,马上开心地迎过去:“爹地,奶奶出院了吗?我想去看奶奶。”
“奶奶情况有些不太好,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出院呢。”
“啊?”leo很失望,“那妈咪呢?”
“你妈咪留在医院照顾奶奶,让我叮嘱你听话。”
“哦。”
正说着,荣少琛手机响了,见是杨远电话,马上接通。
“老板,午夜酒吧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