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穆皎板着脸,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甚至还退后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摆明了对他刚才做的一切不是很满意。
岂止是不满意啊,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一直坚持分开,连她走了都没有拦着的他,怎么下一秒就冲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她说那句话。
我收回与你分手的话,你也不能离开我。
什么神逻辑!
她还真的不能惯着贺言恺这些臭毛病了,明明是他先反悔的,怎么说起话来,却这么霸道,根本一点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贺言恺那双潭水一般深邃的眼眸,只是静静的看着穆皎,她今天也很狼狈,头上有伤口,头发也有些毛毛躁躁的,脖颈处有淤青,已经发紫。
只是她皮肤太白了,一点点的痕迹,都留的很明显。
所以就更觉得她好脆弱,脆弱的想要把她护在怀中,或者把她变小,就揣在自己的口袋里。
她那双眼睛好清澈,此刻瞪得圆圆的,看着他,可他从她的眼神中,可看不到那些真正的生气。
反而,满满都是他的样子,那一定是爱。
他很明白。
就和他一样。
“穆皎。”
他总是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吐字清晰的说出她的名字,尾音会更加低沉一声,很有分量的感觉。
穆皎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跟我分手了吗?干嘛还追出来,还帮我挡摄像机,你就让你妈妈砸我好了,你……”
“心疼。”
“啊?”穆皎怔了下,他却认真的看着她说:“我舍不得你被砸,谁也不行。”
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女孩,她以后,只能我来欺负。
穆皎神色有些松动,喉咙动了动:“呵呵……你现在说这些,早干什么去了,还说什么收回,你说收回就收回,不可能,我不会收回,反正我们没有结婚,分手只需要单方面同意,管你收回不收回。”
说完了,穆皎一言不发的朝洗手间走了过去,过了会儿,就拿出一条毛巾,扔到他的身上。
“你好好擦擦,别到时候生了病,又要我照顾,我才不会上当。”
贺言恺手里拿着毛巾,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脸颊,之后就一直放在手里。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长久的沉默,让穆皎嗅到这空气中不同的气息,有点暧昧,有点飘忽不定,好像是,有些情愫飘了出来。
她被看的有些毛了,伸出手捋了下头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哑巴啊,不会说话啊?”
“我想通了。”
贺言恺突然说了一句,接着便垂下眼眸,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腿上,嘴角淡淡扬起一个弧度,末了,又恢复常态。
“当你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我知道,这才是最后的离别,我确定,我完全不能没有你,我也完全不能想象将来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他修长的手指垂在腿上,轻轻的敲了两下:“哪怕将来失去了两条腿,失去了一双手,失去了整个身体,我都不想与你分开。”
穆皎那颗心啊,坚硬的顽固的外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击破,他看得到她鲜活的血液,正在流淌,她的心脏,正为他努力的跳动。
他到穆皎的身边,握住她的手:“我爱你,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每一个细胞,我的每一寸肌肤,我无法离开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者是永远。”
他温热的手,摩挲着她的冰冰凉凉的手,每一寸,都细心的抚摸,握紧,让暖暖的热流,传到她的掌心。
穆皎愣在那里,感受着,听着。
眼眶渐渐湿润,可眼泪不想不争气的流下来,她从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哭的人啊。
不就是几句话吗?
她吸了吸鼻子,头向上扬了扬,忍着,才不能让这个男人得逞。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她低头,就看到他的眼神,撞进她的心里,侵蚀她身体的每一处。
“啪。”
一巴掌打过去,门外偷听的两个人,倏然直起腰来,薛茗予摸了摸鼻尖:“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夏景琛挑动了下眉头:“你放心,穆皎不会输的。”
薛茗予想了想,也是,贺言恺都走不了了,穆皎一定不会输的。
事实上,穆皎确实有十足的胜算,而且她也真的打了他一巴掌,重重的扇下去,准确无误的打在他的脸上。
清澈的眼眸中含着泪水,哽咽着说:“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我用了多少的勇气肯站在你的身边,用了多大的决心要和你生死不离,是你推开我,把我推到远远的!我才不会原谅你这种人!“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顺带着抹了下自己的泪水,转过身就要走。
门外的两个人听到声音,已经侧身,给她让出了位置,可是,等了会儿,她却没有出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薛茗予勾了下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伸出手,轻巧的将门,开了一个小的缝隙。
两个大男人,确切的说,是两个在外人眼中,冷静自持,神秘低调的两个男人,竟然全都弯着身子,眯了一只眼睛,朝里面看。
他怎么可能让穆皎离开,一次可以,两次可以,绝对没有第三次了。
拽住她,用力一拉,她人就不受控制的跌倒他的怀中,他坐在轮椅上,她也正好,就坐在他的腿上。
贺言恺蹙了下眉头,穆皎是很轻,可对于他那条腿来说,还是很重的,一下子坐过来,他截肢的腿晃动了下,有些疼。
穆皎也吓坏了,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下意识的用力,不忍心全部坐在他的腿上。
“你有病吧,腿……唔……”
腿什么?这个时候了,还提那条腿干什么,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做了那件事,他也不会觉得腿疼了。
绵长,细致又难舍难分的吻。
他很有技巧,在这方面,穆皎以前就是自愧不如的,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而他靠坐在轮椅上,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背。
略一用力,便又加深了这个吻。
穆皎觉得嘴唇好痛,皱紧了眉头,委屈,不痛快,难受,情绪一点一点袭击着她,手一下子掐住贺言恺的脖颈,下一秒就跳了下来。
“谁准你吻我的!”
她方才掐了下贺言恺,让贺言恺下意识的松开了她,她也就有了机会,逃开他的那个怀抱。
真是太坏了!
贺言恺修长的手指抹了下唇角:“你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我吻你,是为了庆祝。”
庆祝你个大头鬼!
穆皎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愤怒的看着他,半天挤出一句话:“你无可救药!”
还想走,逃得了吗?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是转身了,可是,贺言恺当即就哎了一声。
很痛苦的哎了一声。
有道是关心则乱,穆皎忙回头,走到他身边,弯着身子,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腿不舒服?”
“没事了,我们继续。”贺言恺单手搂住她的腰身,另一只又将她压了下来,薄唇准确无误的吻上去。
奸诈!!!
穆皎想推开他,可是,唇齿之间,他却深情又无奈的说:“对不起,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想怎么折磨我都可以。”
她到底是爱他的,舍不得他受伤,舍不得他疼,更舍不得离开他。
过去种种,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但还有一件事可以挽回,那就是他们的感情。
这么多年,互相折磨,就不要再去祸害其他人了,如果非要折磨,那就互相折磨着一辈子吧。
下辈子也好,下下辈子也好。
不知道吻了多久,穆皎姿势不舒服,他还好心的抱着她重新坐在她的腿上,这个吻很久违了。
一点也不想离开。
可是,他们这么腻歪下去,外头那两个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夏景琛和薛茗予已经站直了身体,一个站在墙边,一个则掏出了根烟,刚要抽,护士就过来了,刚要提醒他,夏景琛便抬了抬手。
护士这才走了。
薛茗予放下烟,又看了眼病房的门:“我有一种嫁了女儿的感觉。”
“难道不是妹妹?”
夏景琛反问,薛茗予轻呼了口气,低声骂了一句:“他贺言恺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气,可以和穆皎在一起。”
“谁说不是呢。”夏景琛难得的,笑了一下。
叩叩叩。
穆皎嘤咛了一声,费力的离开他的唇:“有人敲门。”
“管他。”贺言恺压住她的后脑勺,又过来吻,穆皎扯了扯嘴角,刚要挣开,门外就传来声音:“言恺,医生过来了,你是不是要检查一下?”
是夏景琛的声音。
穆皎直接推开贺言恺,贺言恺拧着眉头不情不愿的看着她,她理了理自己的领口,离开他的怀抱。
小声道:“你少给我摆臭脸,还亲没完了。”
“本来就没完。”
贺言恺看着她去开门的背影,挑了下眉头,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穆皎将门打开,就见夏景琛和薛茗予一本正经的站在门口,穆皎闪了闪眸光,轻轻咳了一声:“进来吧。”
医生很快,为贺言恺检查了腿,还好,没什么大碍,不过短时间内,也不能再这样了,需要卧床。
医生离开,穆皎给两个人搬椅子,贺言恺见了就说:“放那里,他们愿意坐就自己搬,不愿意就站着,你管他们干什么,你过来,到我身边来。”
穆皎扯了扯嘴角,瞪了他一眼,起身时,又自然的看向薛茗予和夏景琛:“贺家人都送走了?”
“送走了。”
薛茗予抽出纸巾,递给她:“你的妆花了。”
穆皎脸明显一热,递过纸巾就走去洗手间,一边走一边还嘟囔:“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们怎么也不说一声。”
贺言恺扬了扬眉:“我觉得妆花了也很好看。”
薛茗予忍不住低声笑了,就连夏景琛都弯了弯唇角。
穆皎无奈的整理了下妆容,这才又从洗手间出来,而此时,他们三个人的神色已经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正在说,今天的事情。
“今天的整个事件,很奇怪的两点是,记者为什么会得到消息赶来,第二,消息为什么会被透露出去。”
夏景琛冷冷说完,薛茗予又补充道:“按照你从霏市传来的消息,我和唐墨以及陆南沂对所有的消息进行了封锁,别说是记者,就是一只苍蝇都不可能知道爆炸案的事情。”
这是很奇怪的地方,但夏景琛和贺言恺对视了一眼,大概已经知道了些端倪。
“贺子淮还在警察局,贺家会不会派人去保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