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婚之夜上睡觉,听说过的,穆皎可能还是头一个,就躺在贺言恺的臂弯里,小心翼翼的给她挪动到床中央,她就安稳的躺在自己的怀中。
贺言恺看了眼自己的腿,说实话,真是碍事,感觉就像个累赘一下,做什么都要比别人费力。
但看到穆皎那么安稳的睡着,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就没那么在意了。
穆皎真不知道自己能睡着,许是太累了,连个梦都没做,只是后半夜不知怎么,觉得身体好热、
她迷迷糊糊的想扯开被子,身上的被子不知道怎么的,热的不得了,可她伸手去碰,却并不是棉的质感。
她嘤咛一声,身体越发的重了。
睡梦中终于有些点直觉,觉得自己的腿被抬得高高的,好像在船上,或者水里,就那么飘着。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贺言恺,噙着笑看着她:“醒了?”
她恩了一声,手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嵌进肉里,断断续续的说:“都几点了,你不会一直都没睡吧?”
“看着你吃不到,怎么睡。”
说话间,他身体的力量越来越大,穆皎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沉沦在这爱里。
也许是他太高兴了,这一晚到底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的做,穆皎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浑身像是散架一样的难受。
感觉身体被掏空。
事后,他抱着她去浴室,贴着她的耳朵说:“咱们要个孩子。”
穆皎心下一紧,她知道,他没有做安全措施,他想要一个和她的孩子,可穆皎没有做好准备。
感受到穆皎身体的僵直,贺言恺静默了下,拿过浴巾裹住她的身体:“乖,去床上等我。”
“恩。”
穆皎低敛着神色出去,贺言恺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才回过头简单的冲洗了身体。
再回到床上,两个人没有继续进行这么话题,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穆皎是在电话的轮番轰炸下醒来的,拿过手机,时间是早上十点钟。
她腰酸背痛,身边的男人却依旧睡着,难得赖床,手搭着她的腰,她起身靠到床头,他就凑过来,躺在自己的腿上。
整个俊脸埋在她的腹部,手搂着她的腰身,闷声道:“谁打的电话?”
“好几个人都来了电话,景琛,唐三都来了好几通,回拨一个不?”
“不回。”贺言恺闷闷的说完,抬手一捞,就将手机撇到床上,穆皎被他拽着躺下了,他窝在穆皎的怀里,穆皎抱着他,手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贺言恺弯了下唇角。
“还睡吗?”
穆皎问他。
他没回答,却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穆皎轻哼了一声,嘟囔了句:“好重,要睡也自己去一边睡啊。”
也不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穆皎够着电话直接接了:“唐三,什么事啊,这么急找他。”
“我不是诚心要来打扰你们的,这不是有点事儿要跟他说。”
穆皎看了眼睡着的贺言恺,无奈的说:“他还没醒呢,等他醒了再说吧。”
挂断电话,穆皎又陪他睡了一会儿,中午十一点多他们俩才起来,站在洗手间并排刷牙,穆皎满嘴泡沫的说:“昨天是不是伤到你了,这么晚起来。”
“你这身体素质,也不行啊。”
贺言恺动了动眉梢,长臂一捞,将她带入怀中:“你老公什么体力你还不知道,我不介意每天都给你新的体验。”
“我也不介意。”
穆皎挑了下眉头,转过身来,扬头看着他:“合法进行夫妻义务,道理我都懂。”
她笑着,那么晴朗,昨天短暂的沉默,并没有影响他们,贺言恺看着她,就觉得要什么孩子啊,两个人生活不挺好的吗?
穆皎回头漱口,贺言恺将自己的腰往前一送,就抵在她的屁股上,穆皎噗嗤一声,口水都吐出来,抬起头瞪了眼贺言恺:“幼稚!”
吃饭的时候,贺言恺给他们分别回了电话,但事情其实是一件事,就是陆四喝大了,现在正在睡,他们家闹翻天了,三个相亲都赶不上了,他们陆老爷子很生气。
电话打到景琛和唐墨那里,训了好几句。
贺言恺却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恩,那就带我告诉老爷子,陆四的婚事我会给他张罗,叫他们不要操心了。”
“你给张罗?”
唐墨笑了:“你有没有搞错?”
贺言恺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气定神闲的:“你等着看就是,一准让陆老爷子满意就是了。”
穆皎还没问他准备怎么做,就已经被贺言恺带上了去往新西兰的飞机。
国内的事情全部交给夏景琛他们来管理,他就带着穆皎,两个人行李都带了没多少,直接飞了过去。
在新西兰的生活,是穆皎觉得最惬意的时光,他们没有工作,白天可以窝在房间,下午可以漫步在大街小巷,晚上还可以去看城市的美好,或者就去一个酒吧,可以待上一整晚。
有的时候,可以在酒店房间窝上一天,被贺言恺吃干抹净,或者将贺言恺榨干。
原本定了半个月,但最后却是一个月后回来的。
回来的理由还不是因为不想待了,而是穆皎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一直以来穆皎都不知道有好身体的人,这些年事情多的时候,也忘记调养自己的身体。
在新西兰的一个月,出现了几次眩晕的症状,他很担心,只好带她回国。
陆南沂开车来接他们,穆皎脸色苍白,被贺言恺护在怀中,上了车就乖巧的靠着他。
陆南沂原本一肚子话要说,看她那么难受,就不忍心聒噪,直接送他们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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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老爷们在妇产科外头等着,穆皎检查完出来,两个人同时看过来,贺言恺则立刻走过来:“还难受吗?”
“还行。”穆皎坐下,他则吩咐陆南沂:“你回去吧,告诉他们,晚上的局就不去了,穆皎不舒服。”
“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她。”
陆南沂与她示意了下,就先走了,临走也将车留下来给他们开。
两个人等了会儿结果,医生才叫他们进去。
“你太太体质太弱,血糖也很低,要好好调理才行。”
贺言恺搂着穆皎,郑重点了点头,医生又看了看单子,说:“你们还没要孩子吧?”
闻言,穆皎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从很久之前失去孩子那时候,医生就说过,以后再想要就难了。
“要孩子的话,就尽早要吧,你太太很难怀孕,如果说想要孩子,那么就从今天开始调理,要是不想要,单纯补补身子也行。”
从医院出来,穆皎始终都没说话,脑海里却回忆着贺言恺对医生说的话。
“孩子我们会要的,但今天不能治疗,她太累了,得回去休息,明天我会带她过来的。”
他开车,穆皎坐在副驾驶,到了望江苑,李妈已经准备好饭菜,他们简单整理了下,就下楼吃饭。
有些索然无味,穆皎吃的很少。
贺言恺没说她,饭后牵着她回了房间。
“你在床上坐着,我整理行李。”
贺言恺将一碟子水果放在她的腿上,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就去更衣室整理行李。
穆皎一口一口的吃,总是想起这点事情。
早在结婚那天,贺言恺就说过了,他想要个孩子,后来他们去新西兰旅行,虽然没提这个事儿,但也没做安全措施了。
她知道,贺言恺一定想要个孩子。
可她知道自己很难再生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贺言恺出来时,就见她愣愣的看着某处,在出神。
心里头蓦地揪着,心疼的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就着她拿着水果的手,将手里的水果吃了。
“想什么?”
穆皎回过神来,定睛看着他:“言恺,我会好好的调理,一定给你生个孩子。”
贺言恺怔了下,几秒种后,笑出声来:“怎么这样说,其实我也想好了,你不想要就不要,我们过二人世界也很好,但身体必须调理的很好,等什么时候想要了,身体不至于根不上。”
“别闹了。”穆皎推了他一下,手抓着他的衣袖,说:“你以为我们都还年轻,想什么时候要都来得及啊,你都这么老了,我可不能耽误你。”
她被搂进贺言恺的怀中,又自顾自的说:“我想过了,以前咱们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现在老天爷要是肯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下一个孩子的。”
贺言恺搂的又紧了一些,他总是明白穆皎的心思,沉吟了半晌,才说:“如果他来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他和你,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
这天晚上,贺言恺细致温柔的为她服务,让穆皎一次一次的心悸,最后沉睡在他的怀中。
许是心中有事,两个人起的都很早。
贺言恺亲自下厨为穆皎做了早餐,吃过饭,两个人就去了医院,为穆皎治疗的医生在这一块算是权威。
他俩都很认真的听,该吃的药都买了,要做的检查也都做了。
忙活了差不多一天,回到家里,李妈就给她熬药,那边贺言恺也接到了岑云的电话。
穆皎端着水杯走过去,贺言恺便将她搂在怀里,轻描淡写的说:“我们明天过去看您。”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孩子有没有消息?”
岑云的话到底是问了出来,很多新婚夫妇,出去度蜜月都很容易怀孕,她当妈的,当然要问问看。
贺言恺瞥了眼穆皎,淡淡道:“还没有,要着呢,您着什么急。”
穆皎听他的回答,就能够猜到岑云的意思。
当下心情便有些低落,对于孩子,她没那么坚强,因为失去过,心里就有了疙瘩,就有了阴影。
怕的事情太多。
挂了电话,贺言恺将水杯拿到手上,喝了两口放到茶几上,才转过头看着穆皎,嘴角含笑:“怎么,不高兴了?”
穆皎叹了口气:“哪里是不高兴啊,我知道觉得有点难。”
贺言恺抚摸着她的脸颊,真是细皮嫩肉的,上次亲了一口红印子,几天才下去,气的穆皎打了他好几下。
这会儿轻轻一捏,也出印子。
“瞧你细皮嫩肉的,将来生的孩子一定好看。”
穆皎无奈的瞥了他一眼:“跟你说正经的,你又跟我插科打诨,我不跟你说话了。”
说话间她就要起身,贺言恺一下拽住她的手,扬头道:“你不跟我说话,跟谁说话?”
“我跟谁说话不行,我可以打给薛茗予,跟他聊一个晚上。”
贺言恺剑眉一竖,脸色冷了半分,用力将她拽到沙发上坐下:“胆子大了,还敢跟别的男人聊一个晚上,你不怕老公吃醋啊?”
他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脸上,穆皎觉得热,推开一点,他就又其身上来:“你老公我可是醋坛子,小心打翻了酸掉你的牙。”
“神经病。”穆皎翻了个白眼,心里头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但还是故意端着,反正贺言恺就吃她这一套。
可不就吃这一套吗?
厉害了几句话,就服软了,亲亲穆皎的脸蛋,好脾气的说:“行了,老公错了,你别去找薛茗予聊,你就跟老公聊,咱们聊聊还能做点别的事情,多丰富多彩,是不是?”
他讨好的笑,穆皎没忍住,弯了下唇角,两只手捧着他的俊脸:“你怎么这样啊,我真担心怀不上。”
“你怕什么,就怀不上怎么了,咱们还不稀罕要呢。”
贺言恺真的喜欢孩子,但他会考虑穆皎的心情,怎么办,就是想把穆皎捧在手心,护着,小心的护着。
怎么都不能疼。
她为自己付出太多,失望太多,伤心太多,他弥补都弥补不完,只能穷尽一生的爱。
可是怎么安慰穆皎,穆皎还是会有一个疙瘩。
晚上睡觉也不例外的做了噩梦,那梦里头,有一个小孩儿,一直跟着她,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惨兮兮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脸上也都是泥土,睁着大眼睛,怨恨的看着她。
她纳闷,就走上去问他:“小朋友,你干嘛跟着我啊,你家人呢?”
“就是你把我赶走了,就是你。”
小孩子突然指着她,一步一步的朝她后退,然后眼见着那孩子就掉进了游泳池里,她立马跑过去,想救他。
可是,那孩子不挣扎,他根本就没有挣扎,只瞪着眼睛看着她。
是你不要我的,是你不要我的。
穆皎紧紧闭着眼睛,全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嘴里也喃喃出声:“不要,不要,不是妈妈不要你。”
贺言恺被惊醒,打开台灯,起身推了穆皎一下:“皎皎,醒醒。”
穆皎没有醒来,反而拼命的叫着,眼泪也从眼角流下来,痛苦的不成样子。
他不知道她梦到什么了,但一定是不好的梦她才会这样,贺言恺拧了下眉头,担忧的拍拍她的脸蛋,推着她的肩头。
“皎皎,你醒过来,那只是一个梦。”
穆皎惊呼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周遭熟悉的坏境,看到贺言恺担忧的看着她,她闭了闭眼睛,起身搂住贺言恺,哽咽着:“我梦到那个孩子了。”
她不怎么做这样的梦。
第二天,贺言恺就带她去见了沈敬一。
沈敬一还是老样子,除了已经没有那么洁癖以外,其他都还没变。
他坐在单人沙发里,手里拿着穆皎在这里的病例,另一只手拿着笔写着什么,贺言恺则诉说这段时间穆皎的情况。
话毕,沈敬一捏了捏鼻梁,看着穆皎:“相信我,没事的好吗?那确实只是一个梦,你只是太想要孩子了,才会做这样的梦,答应我,好好的治疗,这不是什么大病,你可以生的。”
“你又不是妇产科医生,你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怀孕。”
沈敬一轻咳了一声:“皎皎,你太悲观了。”
从这以后,长达一年的时间,贺言恺都在陪着穆皎治疗,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他白天送穆皎到沈敬一的办公室,待到中午,穆皎会自己到他的公司,两个人吃过饭,送她回家,李妈准备好汤药,她喝了以后,差不多贺言恺就回家了。
他们有的时候在家吃一口,然后看看电影,散散步。
有的时候去夜色找陆南沂他们待会儿,有时候玩牌,有时候就侃大山。
贺言恺要是忙的不行,非得出差,也带着穆皎一起去,顺便还充当心理咨询师,见天给穆皎讲心灵鸡汤。
他们都说,贺言恺成了个半吊子的心理医生。
这一年,他看了很多书,多半跟心理学有关系。
那人就是那样,为了穆皎,可以做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事情。
这一年,穆皎也越来越好,状态,心态都到了一个很好的程度。
别说,沈敬一真的很厉害,心理上的问题渐渐好了以后,穆皎连吃药都有劲儿了。
那么苦,她一口就能喝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贺言恺在她每次吃药以后,都会抱着她说:“老婆,你太棒了,你是我偶像。”
“神经病。”
岑云并没有老是催着他们要孩子,想必岑云也知道,她没什么资格要求穆皎再做什么。
年关将到,穆皎和夏澜还有萧萌越到超市去购置年货,萧萌已经留在这边生活,目前正在考教师资格证。
住在萧媛以前的房子里。
新年也不会回美国,一个人难免孤零零,只要出门,穆皎和夏澜都默契的叫上她。
穆皎挑选的东西,大多都是家里头用的,她们俩就都是吃的。
萧萌摇了摇头,感叹:“结婚跟没结婚真是两回事儿啊。”
“羡慕不?”
夏澜笑着问她,她耸了耸肩膀:“一点也不羡慕。”
转身去拿吃的,穆皎听到,心里挺不是滋味,看了眼夏澜,夏澜抿了下唇角,小声在她耳边说:“我以为她会说我挺羡慕的,那我就可以给她介绍对象了。”
这块就她们三个,再小的生活,萧萌也能听得见,当下就笑眯眯的说:“我不是说了嘛,这辈子都不嫁,我觉得嫁人这种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太麻烦了,不如一个人好,我妈说了,只要我高兴,不嫁就不嫁,你们别想着给我介绍对象,我的两个好姐姐。”
穆皎知道,她念着穆辰,可能一辈子都念着,孤身一人。
如果穆辰知道,他一定不愿意她这样生活。
正想着穆辰,穆皎的电话就响了,来电还是穆启高,她侧身接起来:“爸。”
“你来下医院。”
穆启高声音挺低沉的,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穆皎去往医院的路上,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雪,穆辰离开的时候,也是冬天,冷的人心都凉了。
刚到医院,就看到停在院里头贺言恺的车。
他早就到了。
夏澜和萧萌跟在她的身后,谁的手里都没拎东西,事情突然,谁也没有买就着急出来了。
病房外头,贺言恺靠墙站着,听到声音,他抬眸。
穆皎走过去,要推开门,贺言恺握住她的手:“皎皎。”
穆皎深深吸了口气,沉静的看着他:“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推门进去,一室的安静。
穆启高和贺煜站在病床的两侧,病床上的人,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反应了,眼睛闭着,死寂一般。
穆启高朝她招手:“皎皎,你过来。”
“过来看看你妈。”
十几分钟前,穆启高在电话里平静如水的说:“皎皎,你妈去了,车祸,救不了了。”
有些人注定要用某种方式离开,而向兰用意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穆皎至始至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她为向兰选了一个最好的墓地,一切都用最好的。
临走时,看着墓碑,低低说:“妈,您要是遇见了辰辰,就好好跟他说说话吧。”
新年过去,某个周末,贺言恺昨晚喝多了,这会儿还在睡,而穆皎却早早起来,拿着验孕棒在洗手间捣鼓了很久。
最后沉了口气拿着验孕棒出来。
站在床边,看着正在熟睡的贺言恺,抿了下唇角,扬声道:“言恺。”
“老公,你醒醒。”
贺言恺翻了个身,她又道:“你坐起来。”
贺言恺闷闷恩了一声,听话的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穆皎吞咽了下口水,十分郁闷的说:“完蛋了,再也不能过二人世界了。”
一大清早的,对于一个昨晚喝多了的人来说,脑子需要一个清醒的过程,但穆皎没给他这个过程。
他闭着眼睛想了很久,突然惊喜的看向穆皎:“你说什么?”
穆皎裂开嘴笑了,拿着验孕棒挥了挥,好像抑制不住快乐,竟然直接朝他扑了过来,贺言恺哎了一声,快速的起身去接。
都怀孕了还蹦蹦跳跳的,吓唬谁呢。
第薛茗予萧媛篇 1.
萧媛已经回到纽约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萧鼎山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她正频频相亲。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叫皮特,是个美籍华裔,根本不会说中文,家中是做生意的,如果可以结婚,一定可以帮助萧鼎山度过难关。
皮特很健谈,似乎对她很满意,一直在对她放电。
萧媛看了眼窗外,这么好的天气,她竟然要跟着这样聒噪的人在一起,简直就是在打扰她的耳朵。
“萧,你看起来很想出去走走,不如我们吃了饭去看画展,我买了票。”皮特用英文对她说着,顺便还从钱包里拿出门票,他果然有些准备。
萧媛始终挂着淡笑,放下刀叉,刚要开口,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媛媛阿姨,你真的不喜欢我爸爸吗?我希望你可以做我的妈妈。”
小孩子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两只手抓住萧媛的胳膊,睁着大大又懵懂的眼睛,渴望的看着萧媛。
萧媛诧异,瞳孔也不自觉的缩了缩,这眼前的半大孩子,可不是别人,是莫尔,是薛茗予的儿子。
萧媛确实有点懵了,可更懵的是她对面的皮特。
“这孩子是谁?”
萧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眼去看周围,莫尔在这里的话,薛茗予也应该出现不是吗?
可她找了一圈,压根没有看到薛茗予的身影。
“萧,你认识他吗?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皮特似乎穷追不舍,萧媛敛了敛神色,将莫尔拉到自己的身侧,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对不起皮特,他是我朋友家的孩子,说什么你别误会。”
说实话,萧媛真不喜欢皮特,聒噪的紧,可是她现在对未来另一半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个男的就行。
毕竟萧鼎山对他很满意。
所以她不想因为莫尔,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向皮特解释。
话落,皮特表示理解,萧媛也正打算问莫尔他怎么在这里,莫尔就认真的说:“叔叔,我见过你。”
萧媛扯了下嘴角:“莫尔,你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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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见过这个叔叔,我前两天和爸爸去一个餐厅吃饭,见到他和一个美女阿姨出来,一起坐车走了。”
莫尔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了,他已经有自己的逻辑思维,而且某种程度上,他跟薛茗予很像,聪明又气人。
皮特脸色有些不好,觉得这个小孩一点也不懂规矩,萧媛也略有尴尬,只好笑笑:“莫尔,你怎么知道这些,你爸爸呢?”
莫尔挠挠头,很郁闷的说:“我和爸爸出来吃饭,他突然不见了,我正好就看到你了。”
萧媛嘴角虽然挂着笑,但心里头却觉得有些诧异,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就算是在一个小镇上有很难这么巧的遇到,何况是在纽约。
莫尔见她不说话,又急忙将手机掏出来:“媛媛阿姨,我真的看到他跟一个美女阿姨出来,我还有照片呢。”
献宝一样的将照片找到给萧媛看,因为他们俩在说中文,皮特压根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莫尔拿出照片,他眼尖的看到。
当即就有些生气,萧媛立马将手机扣上,依旧那样完美的露着笑容,确实看到皮特抱着一个女人离开,但这些她早就知道了。
“不好意思皮特,让你看笑话了,那么今天我们就到这里,改天我请你吃饭。”
皮特耸了耸肩膀:“萧,我很喜欢你,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萧媛点了点头,在皮特起身的时候,又轻声说:“皮特,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父亲可以吗?”
她声音很软绵绵的,好像在跟皮特撒娇一样,她虽然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但依旧那样的玲珑剔透,让人无法拒绝。
皮特已经心花怒放,可起身的瞬间,莫尔突然大声叫了声:“爸爸。”
萧媛心下一紧,就见远远的,薛茗予缓缓走来,他今天穿的很休闲,一件宽松的橄榄绿衬衫,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
慵懒又随意的朝他们走来,像是来度假的,完全没有儿子走丢的紧迫感。
这是穆皎婚礼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原本萧媛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跟他见面了,但是,他们就这么见了。
以这种方式。
因为莫尔叫了爸爸,所以皮特并没有离开,他反而等薛茗予走近,问萧媛:“这个男人是他的爸爸,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喜欢他吗?”
皮特除了聒噪,还挺直接的。
萧媛看了眼薛茗予,他即便走过来了,也只是将莫尔拉过去,站在一边,好似没有他的事一样。
萧媛故作镇定的笑出声来:“你别瞎说了,他只是我朋友。”
皮特最终还是走了,临走时跟薛茗予打招呼,薛茗予压根没理会他,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弄着莫尔的头发。
萧媛重新坐回椅子上,先是喝了口红酒,又拿起刀叉。
薛茗予清冷的眸子看了她眼,她似乎还是老样子,纽约的好天气让她看起来也晴朗许多。
人还是那样瘦,也是,她是怎么都吃不胖的体质。
动了动眉梢,他拍了拍莫尔的肩膀,莫尔明白了过来,撇撇嘴,小声嘀咕:“这就走了啊?”
不然呢?
薛茗予按住他的小肩膀,转身要走了,萧媛啪的一下放下刀叉:“你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吧。”
薛茗予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嫌恶的看了眼皮特坐过的位置,慢条斯理的说:“如果吃饭,那换张桌子吧。”
随即,他带着莫尔坐到了萧媛斜对面的位置,萧媛却坐在那里没有动,薛茗予已经叫了侍应点餐,但她依旧坐在位置上,吃着自己的东西。
过了十分钟,萧媛擦了擦嘴角,补了个妆,拎起包包起身,薛茗予并没有看过去,只专注的盯着自己的对面。
而莫尔小心脏都要紧张的吐出来了,眼看着萧媛就这么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目不斜视的像是完全不认识。
莫尔拧起眉头,扯了扯薛茗予的袖子:“爸爸,我们要不要拉住媛媛阿姨。”
静默了两秒钟,薛茗予收回目光,摸了下他的头发:“不需要。”
他没有拉住她,而她也没有奢求他会拉住她,这些年都是这样的,萧媛上赶着追他,上赶着爱他,可他永远不会接受。
那么萧媛也就习惯了,也就不会期待他会拉住她,会告诉她,一起吃个饭吧。
那些都已经成为一种奢望,后来奢望也会土崩瓦解,她会习惯,没有薛茗予的生活。
吃过饭,薛茗予带莫尔去了莫尔外公外婆家里,外婆留他在家里吃晚饭,但他没有逗留,只嘱咐莫尔要乖乖听话,就离开了。
在美国,他一直有一处房产,一个二层小别墅,是莫尔妈妈离世以后他购置的,每一次回到美国探亲,他都会将莫尔放到长辈那儿,自己就在这里住。
刚回来不久,他接到朋友的电话,约他出去喝一杯,他捏了捏鼻梁,答应了下来。
酒吧他年轻的时候经常来,但这几年很少了,外人都说,薛茗予冷静自持,说他儒雅,说他神秘。
但谁也不知道,二十出头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叛逆的少年,做过最不好的事情,也做过最美好的事情。
坐在卡座里,与朋友碰杯,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女人,穿着长长的t恤裙,露出精致的小腿,一摇一晃的,手里端着酒杯,一会儿喝一口。
朋友见他看的出神,顺着目光看过去,随即笑了:“哎,那不是,那不是萧媛儿吗?”
薛茗予收回目光,喝了口酒,朋友却逮到了机会,喋喋不休。
“我早就听说她回来了,家里头见天给安排相亲,萧鼎山也还是老样子,公司一有事就想着要卖女儿,真是够可以的,哎,对了,你和她怎么样了?”
薛茗予摇晃着酒杯,微微抬眸看过去,已经有男人上去与萧媛攀谈,一条胳膊就搭在萧媛的肩头。
他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最终放下,轻描淡写的:“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算怎么样?”朋友耸了耸肩膀,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举起杯子说:“行吧,反正她都跟别的男人走了,说她干什么,喝酒。”
萧媛真是喝多了,她今天见到薛茗予之后,整个心情就差到爆炸,晚上在家吃了饭,就寻了个机会出来,萧媛也很少来酒吧的,但是今天真是没办法,她就想喝点。
男人过来攀谈,她已经快要睡着,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说什么,就应什么。
男人扶着她出去,凉风一吹,她脑袋更沉。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没爱了,没什么生活下去的动力,会自暴自弃,哪怕就这样被男人带走,被睡了,萧媛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也许那样,她还会好过一点。
这样想着,萧媛伸出手搂住了男人的腰身,也是这一下,男人的脑袋被狠狠打了一拳。
随后萧媛就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直接被撞进一个怀中,她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去看,却也只看得到男人的下颚。
他的下巴真好看。
萧媛眯着眼睛笑了,伸出手就去摸。
男人却突然低头,鹰一般锐利的眼眸撞进萧媛深深的眼里,她打了个嗝,愣在那里。
薛茗予嘴角微微下沉,脸色很难看。
被打的男人已经冲过来,他一手搂着萧媛,一手与那男人周旋,这是酒吧门口,来往人很多,这个街区几乎都是酒吧,若这男人经常来,那么他们很难走出去。
一边又要护着萧媛,他打的有些吃力。
趁着他喘息,男人狠狠一拳头打在他的嘴角,薛茗予踉跄的后退两步,可还护着萧媛没松手。
萧媛被震了一下,看到他嘴角流下血液,突然拧起眉头,红着脸怒意冲冲的朝男人走了过去,一巴掌打在男人的脸上:“你敢打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敢打他!”
萧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一下重重的打那个男人。
薛茗予抹了下唇角,立刻走过去,正好,他的朋友出来,大喝了一声:“喂,警察!”
这一招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都一样的好使。
男人撒腿就跑,萧媛没了支撑,很快就身体倾斜,要摔倒,薛茗予见状一把扶住她的腰身。
萧媛恩了一声,颤颤悠悠的站在他的对面。
而他,脸色似乎好了不少,甚至还有心情问:“你说我是谁?”
萧媛闭了闭眼睛,脑袋一前一后的晃动了两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打在薛茗予的脸上。
薛茗予蹙了下眉头,周身倏然起了一阵寒风。
她却一字一句的戳着他的心窝:“你是无情的王八蛋!”
薛茗予抱着已经熟睡的她从车上下来,抱着她进了酒店,将她放到柔软的床上,她睡得太死了,压根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在自己身边的是谁。
早上九点多,萧媛在一阵剧烈疼痛中醒来,是的,她的后脑勺要疼炸了,她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痛苦的皱眉。
睁开眼睛,房间内只有微微亮光,她翻了个身,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
揉着脑袋起身,她环顾四周,昨晚的记忆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从男人带走离开开始,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压根没有换过,她暗暗松了口气,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余光一扫,看到床头柜上放着早餐。
她怔了一下,这个酒店还有这样的服务?她可刚醒,没叫早餐。
凑近了一看,还是米粥,不是什么三明治汉堡,而是国内的早餐米粥,这算哪门子诡异的事情。
她眉头皱的更紧,坐到床边将米粥端起来闻了一下,还挺香,而且还是热乎的。
不过她压根没吃,谁知道里面下没下毒,刚要放下,米粥碗下面就掉了个字条。
她捡起来,上面用英文写着:“买醉这种事不适合你,早餐吃了,这是我的电话。”
下面则是一串数字,想来就是电话号码了。
穆皎看了两眼,就将字条撕了,要是昨晚那个男人留下的,那算他好心了,不过也没有必要联系了。
她忍着头痛去洗了澡,出来想穿浴袍,发现放浴袍的隔间里竟放着一套女人穿的休闲服。
尺寸正合适。
她嗤笑了一声,没想到那男的想的还挺周到,不但没有睡她,对她还挺照顾的。
换好衣服,她直接回了家里,萧母一个人在家,给她吃了点药,也没问什么,就叫她去休息了。
于是她就又去睡了,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还是被电话吵醒的。
迷迷糊糊抓着手机就接了:“hello。”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发出低低的浅笑:“你挺能睡的。”
萧媛立马精神了,睁开眼睛,问:“你是谁?”
“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外套呢?”
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她当然能够听得出来,只是她很不确定这是他的声音啊,他怎么可能给自己打电话呢。
萧媛耸动了下喉咙,一时之间大脑就好像缺氧了一样,完全供不上思考。
倒是他,始终不紧不慢的:“你已经回家了?我的外套还只穿了一次。”
“你,你是说,昨天你送我去了酒店,还把外套落在那里了?”
萧媛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一句话也说了好久才说完整,他很耐心的回:“要不然你自己去开房的?”
萧媛抿了下唇角,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沉声说:“我们见一面。”
“好。”
薛茗予挂了电话,就将地址发给萧媛,萧媛在床上盯着手机坐了老半天,才下床拾掇自己。
去见他之前,她先去了趟住的那个酒店,酒店将外套留着,她过来正好取了,提着袋子去了他家。
她第一次来,以前也不知道他在纽约还有房产。
自从莫尔的妈妈去世,他就将工作重心全面转移到国内,美国这边已经没有任何的经济来往。
要不然,萧媛也不会那么长时间不知道他的消息。
他总是有办法,将自己隐藏起来,不为外人所知,是,萧媛知道自己是个外人。
大门没锁,她直接进去了,是个二层小别墅,带一个小花园,挺安静的地方。
叩叩叩。
没一会儿,薛茗予过来开门,萧媛看了他一眼,他嘴角明显的青红的印子让她微微诧异,停在那里,薛茗予略一抬手就将她拽了进来。
“你随便坐,想喝什么冰箱有,自己拿。”
说完话,他就进了厨房。
萧媛哦了一声,想问的话咽在了肚子里。
将袋子撂下,走到冰箱处,一打开,里头都是些青菜,水果,冰镇啤酒,矿泉水,再下面一层,有几个小罐子,上面用中文贴着,蜂蜜水,柚子茶。
她没注意那字体像是新的,但拿出蜂蜜水的时候,她发现这玩意好像刚放进去,还是热的。
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波澜。
握在手里,竟有一种被套牢的错觉。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将这种想法抛在脑后,薛茗予背对着她,正在做菜,戴着一个浅蓝色的围裙,从背影看,一点也不凌厉,反而有点居家。
该死的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媛咳了一声,低低道:“衣服已经给你送来了,里面塞了钱,你可以拿去干洗。”
她说完,喝了两口温热的蜂蜜水,顿时感觉舒服多了,而薛茗予没有回应,她放下水杯,拎着包就朝门口走。
刚迈了两步,薛茗予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莫尔去了外公外婆家,正好做了两人份的,一起吃点。”
说话间,他端着两个盘子走过来,将它们服帖的放在餐桌上,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向萧媛。
似乎在等她的答复。
萧媛心中也有疑问,便撂下包走了过去。
她一向都不忸怩,当年在薛茗予的家里不请自来,那么逍遥,现在也不会妆模作样,拿起刀叉就吃起来。
薛茗予摘下围裙,也跟着坐下,两个人安静的吃,气氛还很不错。
“你,来美国做什么?”
她终于问出来。
薛茗予嚼着菜,却依旧吐字清晰:“休假,探亲。”
“那你昨晚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又言简意赅:“巧合。”
萧媛咬了下下唇,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他:“那为什么带我走,我和那男的聊得不错,他家境好像也挺好,也许会对我父亲有所帮助。”
薛茗予这回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才扬起轻薄的唇角,目光直视着她,带着一点笃定:“萧媛,如果你真的要找一个对象交往,记得,一定要比我有钱。”
萧媛噗嗤笑了,可笑之极:“为什么?”
薛茗予没吱声,静静的看了她几秒钟,才起身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文件夹,走到她身边时,将文件夹放下。
萧媛敛着神色,他则掀开一页。
她定睛一看,缩了缩瞳孔:“你要和我父亲合作?”
“这是我拟定的合同,如果可以,我们明天就可以签合同,盛宇的大笔资金可以注入萧氏,缓解你父亲的燃眉之急。”
“你什么意思?”萧媛板着脸看着他,这份文件是什么意思?他薛茗予突然出现,又准备这些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她好像隐隐期待着什么,就连眼神都那么的炙热,也许她不知道,但薛茗予看得清楚。
他放下身侧的手,紧了紧,到底平静的说:“不干什么,商人只看利益。”
萧媛的一颗心,啪嗒摔倒地上,苦涩的扯了下唇角,她顿时没了胃口,撂下了刀叉,她拿起那份文件,匆匆扫了两页,便将文件整个撕毁了。
“薛茗予,你不要做这种事情,你做这样的事情我会误会你对我有意思,你和萧家是不需要有联系的,清楚吗?”
萧媛知道,她到底是想太多了,他只是为了商人的利益,才拟定了合同,跟她怎么可能有关系。
从他家出来,萧媛深深吐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薛茗予萧媛篇 2.
萧媛尽量不去想薛茗予,尽量不去想他来纽约的真正目的,她也不愿意去窥探薛茗予的内心。
这么多年,她好累,已经玩累了追逐的游戏,没有年轻时候的敢爱敢恨了,她已经不是那样的女孩儿了。
此后一周,他们没有再见面,萧媛原本还想见见莫尔,最终也没有成型,主要还是不愿意与薛茗予有太多的纠葛。
一周的时间,她没有去相亲,因为已经和萧鼎山说过,她和皮特相处的还不错,会继续交往下去看看。
萧鼎山对萧媛这样的态度很满意,只要她乖乖的听话,只要萧家能够度过难关,他一定不会怪她。
但是。
萧鼎山还是在她上楼前,提醒她:“你这次做的很好,但丑话说在前头,之后出了岔子,我会连本带利的教训你,你知道,如果你和贺言恺结婚,萧家不会有这些问题。”
贺氏与四城,这两个在潭市乃至全国都那样高高在上的企业,就被萧媛轻飘飘的推开。
她放弃了那么庞大的帝国,到头来要去相亲,一定是自找的。
萧媛恩了一声,神色淡淡的上了楼。
这一周,她偶尔与皮特通电话,他因为工作去了洛杉矶,周末会回来,也许会约她见面。
萧媛已经决定,这次见面他们要谈结婚的事情,越早越好。
薛茗予依旧留在这里,白天会在书房处理些工作,召开远程视频会议,之后会到公园,书店这样的地方坐坐,一天很悠闲。
贺言恺的电话是在周五的晚上打来的,薛茗予洗漱出来,看到电话在震动,他擦了擦头发,看到来电显示,面无表情的接起来,语气却十分轻松:“我以为打电话给我的应该是皎皎。”
那头低笑了声:“你以为的事情多了,在那待的还行?皎皎上楼了,吩咐我先给你打一个。”
薛茗予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还不错,没什么特别。”
“那你应该挑个时间回来了,盛宇那边一堆事儿,你也不能老让唐墨看着,他最近挺忙的。”
贺言恺看着穆皎从楼上下来,怀里多了一堆衣服,蹙了下眉头,起身迎过去。
薛茗予就听着他在电话里小心的训斥:“你个不老实的,这衣服什么时候收不行,给我。”
也听着穆皎小声嘀咕:“明天就要捐出去了,今天好好叠叠,你凶什么。”
薛茗予神色软和,淡淡勾着唇角,没一会儿,穆皎接了电话:“茗予,你实话告诉我,这次去纽约这么突然为什么?”
她总是过分聪明了点,那么直接,薛茗予想到那晚在酒店的床上,萧媛拉着他的手,嘟嘟囔囔说话的样子,沉默了下才说:“今年还没回来探亲,正好。”
“什么叫正好,正好萧媛回去,你追她去了吧?”
穆皎不是最了解薛茗予的,薛茗予认识她之前,经历好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可是,她却是现在最了解他的。
追她,追萧媛吗?
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
前段时间,萧媛已经正式与他分道扬镳,那话说的狠,说的决绝,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见他不说话,穆皎明白了,轻叹了声:“你伤人家那么深,现在想使劲儿可能有点晚啊,茗予。”
又简单说了两句,他便挂了电话。
突然觉得憋闷,他撂下毛巾,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清新的空气一下子钻进他的身体里。
像极了萧媛身上的味道,有点凛冽,有点急躁。
在薛茗予的印象里,萧媛一直都是那个小女孩,十八岁,平日里喜欢吃棒棒糖,或者口香糖,反正要吃个东西在嘴里。
笑着的时候好看,不笑的时候也特好看。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看上她了,也顾不上什么未婚妻,就把跟这个女孩做点什么。
萧媛喜欢他,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他那个时候还挺喜欢笑的,长得又那样清俊,又是个亚洲人,很容易就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他们在逼仄的空间里,薛茗予压着她的身体,缓缓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那个时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笑的那样灿烂,勾着他的脖颈又狡黠又笃定的说:“你是薛,你快要结婚了,不过,你喜欢我。”
一阵凉风袭来,画面徒然消失,薛茗予敛下神色将窗户关上,一室静谧。
周日,萧媛与萧母去逛街,因为萧萌一个人在国内,萧母总是担心一些,想着买些东西给她,怕萧萌舍不得花钱。
她决定留在国内,住在萧媛原来的公寓里,平时确实很省吃俭用,尽量不花家里的钱。
“你妹妹以前也没那么节俭,这一次回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萧母一边挑着东西,一边跟萧媛聊着,萧媛敷衍的应了声,拿起一个男士袖口看了两眼。
萧母见她不说话,刚要说她,就见她看着袖扣,便问:“你和皮特怎么样了?”
萧媛挑了下眉头:“今晚上他请我吃饭,我准备送这个给他,您觉得怎么样?”
萧母神色缓和:“你能看的开就好,你爸爸就是那样的人,不要怪他,你也老大不小了,结婚是很正确的选择。”
萧媛没说什么,只吩咐人将袖扣包了起来,她们又挑了两件裙子结账离开。
回去的路上,萧母见她情绪不高,又想劝她,先前和薛茗予的事儿,闹得家里谁不知道。
萧媛笑笑:“妈,您就饶了我吧,我现在不是挺听话吗,都回来了,您还担心什么?我这个大活人就在你身边,还能叫谁拐跑啊?还有啊,萌萌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她本来就不愿意再纽约待着,从小就不愿意,您别逼她。”
萧母愣了下,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当年逼萧媛放弃这个,放弃那个,养成现在这样,萧萌还要逼吗?
车子到了家,两个人都很沉默,佣人将袋子接过去。
“夫人,家里来了客人,先生说晚饭就在家里吃,请您定一下菜单。”
几个人朝院子里走,萧母点了点头,佣人推开门,她们一前一后的进去。
客厅传来交谈的声音,萧母和萧媛都已经挂上公式化一般的笑容。
可走到客厅,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萧媛整个笑僵硬在嘴角。
萧鼎山却自然的指了指那人:“薛先生到有一会儿了。”
薛茗予缓缓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才伸出手:“萧夫人您好。”
萧母也惊了一下,她依稀还记得他的样子:“你是,你是薛茗予?”
薛茗予淡淡颔首:“来纽约有些时日了,才来看您。”
他一向礼貌,绅士,目光从萧媛进门,就没有投过来一眼,那样自持,又或者说,压根不想看。
萧媛敛去惊讶的神色,声音略有低沉:“没事我上楼了,晚上就不在家里吃了,皮特约我。”
闻言,薛茗予将手插进口袋,嘴角依旧挂着淡笑,至始至终,没去看她。
萧鼎山挺满意他的表现,叫他坐下说话,萧母则去准备晚餐。
“我女儿一向不懂礼数,从小就不学好。”
“哪里,不会。”
萧鼎山看他一眼,眼底有些些许冷意:“薛先生突然过来与我谈合作,我是吓了一跳的,你与我合作,是有什么所图。”
萧家人,都挺直接,萧媛多半像了他。
“萧总,就当还债吧。”
这说辞,来之前他没想说的,原本还给自己想了一堆的理由,总有一个是合适的,可方才见到萧媛,就不想那么费劲的说了。
怪婆婆妈妈的。
萧鼎山脸色冷了下去:“还债?”话锋一转,他直接说:“我知道你来投资,与我合作,不过是冲着萧媛来的,我平时就刻板,这事儿不是你这样做就能解决,我虽然挺看重利益,但你这点蝇头小利,不值得我将萧媛给你,你们的事儿,我还是不会同意,既然跟我合作,那给你些股份算了。”
萧鼎山说的清楚又明白,隐藏在二楼拐角处的萧媛,听的清清楚楚,她一颗心波澜四起。
而薛茗予,始终那样沉静,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面上没什么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良久了,他才说:“皮特能帮她多少?”
话毕,楼梯上突然滚下来一本书,厚厚的,砸在地上声音很大,两个人都循声看去,萧媛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不好意思,书掉了。”
她跑下来,才刚弯身,眼前就多了一只手,将书捡起来,拍了拍灰尘,递给她:“下次拿稳点。”
萧媛扯了扯嘴角,一把将书拽过去,抱在怀里,转头对萧鼎山说:“我晚上不在家吃,皮特约我,我会跟他谈结婚的事情。”
突然说这话?
萧鼎山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薛茗予,抬了抬下巴。
萧媛便回身上了楼,薛茗予立在那里,徒增了一丝尴尬,眼尾稍稍一眯,她脾气倒是挺大的。
过了不久,萧母说可以吃饭了,他们移步过去,萧媛也从楼上下来,这档口,薛茗予突然欠身:“萧总,我还有事,恐怕不能尝萧夫人的手艺了。”
萧鼎山象征性的留了他两句,便对萧媛说:“你送送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媛看了薛茗予一眼,静静的:“我正好去赴约。”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穿过院子,谁也没有说话,到了大门口,萧媛站定,像是在等什么。
而他已经去拿了车开到她身旁。
萧媛用余光瞥了一眼,以为他会直接开走,恰好这时候皮特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捡起笑容:“如果你不方便来接我,我也可以打车过去。”
“好,那我等你十分钟,待会……”见字还没说出口,电话已经利落的落入薛茗予的手中,他操着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她不能与你约会了,以后不要打给她。”
萧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这个时候竟然在想,他他妈说英文都这么好听。
怔愣的瞬间,薛茗予已经将电话挂了,塞到她的手中,顺手将她手里拎着的袋子拿走。
打开扫了一眼。
很有名的那个牌子,他平时也会穿戴他们家的衣物。
萧媛回过神来,眉头狠狠蹙起:“你在干什么,你这样很可笑,很可笑你知不知道啊?”
“我说了,你想交往对象,要找个比我有钱的。”
“你管我找有钱的还是没钱的,你有病吧薛茗予!我三十了,我要结婚,我要生孩子,我不是你,有莫尔那么可爱的儿子,我岁数不小了,你这样是在耽误我!耽误了十多年了,就别再耽误更久了吧!”
她真是气到了,从他们在那个餐厅见到了开始,她每天生活在忐忑当中,他离她太近了。
她生怕萧鼎山知道他们有来往,找他的麻烦,可他偏偏要走到她的身边,还要试图闯进她的生活。
他绝对是脑袋让门挤了。
好像拒绝她的人不是薛茗予一样,他可能需要去看医生,或者马上回国。
萧媛眼眶通红,气的去抢那个袋子,又不是给他的,凭什么他要拿着,可是薛茗予摆明了没想给她,往回一拉,她整个人冲过来。
跌入他的怀中,薛茗予也没抱她,反而压低声音说:“我三十五了,是不是也挺老了。”
萧媛闪了闪眸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划过去,狠狠的勾着她那个疼啊,她猛地推开他。
踉跄的后退了两步,那么用力的看着他。
他呢,眼眸中似乎隐忍着情绪,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然后拽住她的手,回身拉开车门,将她送了进去。
直到车子开走,萧媛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哀莫大于心死,哀莫大于心不死。
她努力了好久,那么努力,从十八岁开始,到现在,整整十二年,谁的青春还能有第二个十二年。
他给她扣安全带,他平稳的开出去,没忘了看后视镜里,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萧母。
到他家之前整整四十分钟,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车内也没有放音乐,静的可怕。
眼看着他变道,穿过一个寂静的小路,来到了住宅区,她知道这是去哪里,手机开始疯狂的叫唤,她知道是皮特或者萧鼎山的电话。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压抑着,低哑着:“我很累。”
车子徒然放满了速度,薛茗予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下一秒,大手握住她的,她的手冰凉,紧紧扣着自己,被他包裹,丝毫不觉得暖。
她胸腔挤满了不满,各种爱恨情仇,愤怒的将他的手甩开,大声喝道:“玩够了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说了我很累,我不需要什么爱情,我需要的家庭,我要结婚,要生孩子,你给不了我,停车!我叫你停车!”
她很激动,情绪在这一刻已经是绷不住了,她彻底受不了了,明明看到他的第一面就已经受不了,偏生忍了这么久。
她很痛苦。
可他不松手,继续开车,她疯狂的挣扎,用力的搬动方向盘,去掰开他的手。
薛茗予面色低沉,单手控制她,实在有些费力,可他这个时候想要停车,已经是一种妄想。
萧媛压根没有给他那样的机会,拼命的挣扎,用力的反抗。
当车子终于不受控制,拼了命的朝护栏开去,他将刹车踩到底,转身干净利落的将萧媛拥入怀中。
嘭嘭两声,车子撞向护栏,终于稳稳停下。
安全气囊弹出来,将他们护住,他紧了下眉头,松开怀里的人儿,在她头顶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萧媛低着头,而他的手已经自然垂下,余光就可以扫到,手臂擦伤了,流了点血,很难看。
眼眶一紧,萧媛紧紧咬住下唇,拼了命的不让自己哭。
他哪里看不见她抖动的肩膀,咽了咽喉龙,他开门下车,走到副驾驶这边,解开她的安全带,将她拉了出来。
幸好撞的是自己家门口的护栏,否则还要费点时间,此时天气已经不好,电闪雷鸣。
她被他牵着手,也不抬头,隐忍着情绪,一步两步,来到他的家里。
他将她安置在沙发上,自己则走到冰箱那儿,拿出柚子茶,舀了一勺到杯子里,用温水冲开,又端过来放到她的眼前。
萧媛盯着柚子茶,深深吸了口气:“药箱呢。”
薛茗予动了动眉梢,神色稍显缓和。
她按照薛茗予的指挥从柜子上拿了药箱过来,坐到他的身边,将他的手拽过来,长长的一道擦伤痕迹。
即便流血很少,但也触目惊心。
大概想到今天种种,萧媛在上药的时候,压根没有温柔,反而很用力,药水一下一下的按上去,要是换作陆南沂,早就打她了。
可他不会。
他一向波澜不惊,这条胳膊断了,好像也不会蹙一下眉头。
看着就烦。
萧媛轻哼,又加重力气,赌气的紧。
薛茗予高她那么多,她又低着头上药,他只需要将另一只手臂抬起,就可以完整的将她拥入怀中,可他没那样做,只将手搭在沙发背上,含笑看着她,纵容一般:“解气了?”
解气了?
不紧不慢,简直烦死了。
萧媛扔掉棉签:“我不想跟你说话。”
说罢,她起身朝门口走,薛茗予便出声留她:“外头下了雨,天也黑了,你就留宿在这里,二楼拐角有一个客房,床单被罩都是新的放在柜子内,你自己换。”
躺在他们家客房的床上,萧媛觉得自己挺贱的,她就爱过一个男人,从小到大都听他的,崇拜他,敬佩他,仰望他,追随他。
哪怕她狠下心来说了老死不相往来,可他一出现,她萧媛就原形毕露,他说留宿,她就留下了,他胳膊擦伤,她就帮他擦药。
就连他问萧鼎山皮特能帮她多少的时候,她也故意弄掉书来给他解围,她知道萧鼎山绝对会说一个他望尘莫及的数字。
哪怕薛茗予那样的身价,她也没有勇气去想他会倾尽所有来得到她。
她在薛茗予的面前,总是把自己看的很低,很低。
想到这些,她整个人就懊恼十分,愤怒的将被子拉高,盖在自己的脸上。
门外,薛茗予端着一块蛋糕站着,手扶着门把手,正想推开,就听她里面窸窸窣窣的一顿动弹。
想来她也烦躁。
看了眼蛋糕,他抿了下唇角,转身回了厨房。
萧媛睡得很快,许是累了,纠结的没有一会儿,就沉沉睡了,可薛茗予却真真是睡不着了。
他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屋内没有开灯,偶尔外头的闪电会照亮下屋子,不然屋内一片漆黑。
黑的连他坐在那里,都不会轻易察觉。
也许他还是太慢了,十二年前,他手起刀落,做事痛痛快快,可十二年过后,他慢了许多。
岁月沉淀下来,他考虑的东西也有很多。
楼上发出动静的时候,他侧身看了过去,没一会儿,又没了声音。
他重新坐回来,喝了口水。
半夜的时候,萧媛做了噩梦,这辈子做的噩梦加起来都没有这个真实,萧鼎山威胁她,逼迫她,她必须离开薛茗予,而薛茗予也那样冷漠的说他要和未婚妻结婚了,因为她怀了自己的孩子。
他们的脸在她面前交替出现,一个狰狞,一个冷漠。
她的心狠狠跳动,终于承受不住,弹坐起来。
窗外大雨淅沥,她整个人狠狠沉了下去,闭上眼睛用力的呼吸了下,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已经泪流满面。
坐了一会儿,她并没有缓解情绪,心里堵着难受,掀开被子很快就下了床,穿戴好,赤脚就下了楼。
听到声音,薛茗予已经回头。
可她心里有事情,又那样黑,压根没有注意,一步一步走的很轻盈,到了门口,她弯身将鞋子穿好,又回过头朝楼上看了两眼。
薛茗予眼看着她收回目光,推开门离开。
心狠狠一揪,随即跟着起身。
她没注意,也没听到,外头下了大雨,持续不断的雷鸣闪电,她好像不怕,甚至听不到声音。
太难受了。
再待下去,自己恐怕就会窒息。
身上很快就湿了,还没走出院子,她的手就被人一把拉住。
萧媛缩了缩身体,猛地回头,没看清来人,便用力的尖叫,薛茗予也并未撑伞,此时也已经湿透了。
用力一拉,将她拽到怀中,护着她的头,低声道:“这么晚了,又下着雨,跑出来干什么。”
第薛茗予萧媛篇 3.
雨下的很大,伴随着电闪雷鸣,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好。
两个人身上已经都湿透了,几乎是肌肤贴着肌肤,薛茗予可以感受到她的颤抖,小小的一个人儿,在他怀里颤抖。
思及此,他又抱的紧了些。
许是太紧了,她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将他推开,沉沉说:“不用你管。”
转身又朝门口走去,她要走,必须走。
她心意已决,脸色沉沉,不顾一切的朝门口走,步伐乱又快,远处一个响雷打起来,她脚下一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上。
很重的一声,地上的水跟着四溅起来。
薛茗予眸光一暗,几步走了过去,弯身蹲下,手臂穿过她的后背,打算抱着她起来。
可她又气又恼,容不得他碰一下,情绪也再也不好,愤怒的大喊:“滚开,不要碰我!我要回家。”
她拍开他的手,固执的自己起来,索性只是屁股有点疼,她可以忍着,但他站在她面前,面色阴沉:“现在很晚了,明天我送你回去。”
萧媛扬着下颚,斜眼看了他一眼,哪怕是被雨水浇成这样,薛茗予还是一点不显狼狈。
她闷声道:“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回家。”
薛茗予收紧自己的手,紧紧贴在裤线上,语气也十分不好:“还没闹够?现在半夜两点多了。”
他的话就像这大雨,就像这豆大的雨滴,一下子落入萧媛的心中,她握紧拳头,一字一句的:“我闹怎么了?你要是忍不了现在就给我进屋,出来干什么,看我笑话还是给我难堪?”
大雨将她的脸模糊着,门口只亮着一盏灯,灯光有些暗,他们彼此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样子。
可也足够了。
薛茗予紧紧抿着唇角没有说话,她却抑制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很难受,你为什么要出现,我原本已经要过好日子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最后两个字几乎呐喊出来,太憋闷了,她不说出这句话,可能就会喘不过来气,太压抑了。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薛茗予的,他那双锐利的眸子,没有闪躲的对上她的目光,半点没有犹豫:“没有我,你怎么过好日子?”
笃定的紧,竟反问她,这让萧媛更加火大,他轻飘飘就可以说出来,谁对他说过的话负责人,她萧媛还真的要听吗?
扬起手一巴掌打到薛茗予的脸上,比上一次在酒吧门口还要用力,薛茗予的脸侧了侧,冷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说的话,我就当放屁了,没有你我会过的更好,不要再出现了。”话毕,她越过他就走。
薛茗予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雨水中,她的背影那样坚强,倔强,像极了这雷鸣闪电,扰的叫他心烦。
说走就走?
他几步过去,一言不发的拉住她,萧媛回过头来,他的薄唇便狠狠堵上她的嘴,以一种席卷的姿态让她的整个口腔都留下他的气息。
萧媛起初愣了下,反应过来便用力的挣脱,可他捧着她的脸颊,除了拍打,她完全无法抽离。
薛茗予好像疯了一样的亲吻她,像一只凶猛的野兽,随时要将她吞入腹中。
萧媛知道,他已经被激怒了,他的唇带着点清冽的味道,凉凉的,让她的大脑可以瞬间的清醒,也可以逐渐的沉沦。
她知道自己始终逃不过那张网,可他吻得太急了,萧媛拧起眉头,手一把掐住他腰间的肉,狠狠一掐。
下一秒,薛茗予倏地松开她,那双阴鸷的眸子嗜血一般看着她,她却完全不理会,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巴:“这是最后一次。”
说罢,又要走了。
还说自己变了,性子明明还那么刚烈,一如十二年前那样刚烈,动不动就发火,脾气大的什么都容不下。
可薛茗予记得,她偏偏容得下有未婚妻的他。
他总是一个例外。
大步向前,依旧不说话,直接将她扛了起来,她披头散发的被放到肩后,手用力拍打他的后背。
他不为所动,进屋,关门,上楼,直接将她扔到主卧的床上,她猛地撞进床上,被弹了一下。
湿漉漉的陷在被子里。
没等反应,薛茗予利落的将黏腻的上衣脱掉,将她板正,整个人压上去,他们额头几乎贴着,近的看不清对方的脸。
没了焦点。
萧媛蹙了下眉头,他抬了抬头,拉开一点距离,可也仅仅只是一点,两只手禁锢着她的,腿也压着,她根本动不了。
“薛茗予,你!”
“十二年过去,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作?”
“你管我!”
“跑出去好玩吗?心里不痛快,想骂我,想打我,做就是了,我拦着你了?想问什么你问就是了,我拦着你了?”
他真的生气了,语气一点也不友善,压着她也是用尽了力气,恨不得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压坏了。
萧媛咳嗽了声,偏头不去看他,也拒绝与他说话。
薛茗予眯了下眼眸,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板正:“看着我!”
“傻x。”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固了,薛茗予看着她精亮的眼睛,愣是叫她给气笑了,实在是耐着性子说:“你再说一遍。”
“傻x。”
“你还挺听话。”
萧媛怔愣了一下,愤怒的看着他,像只欲求不满的小狮子,薛茗予收了收手,下一秒,人已经翻身下了床。
萧媛盯着他,依旧恶狠狠的,像要吃人,他上身没穿衣服,雨水没有全干,手臂那伤口已经看不太真切,感觉烂烂乎乎的,她两排牙齿打在一起,眼眶腾地红了。
而他却不以为意,从衣柜拿出一套衣服扔到她的脸上:“去洗澡。”
萧媛伸手胡乱扒拉一下,竟是一套女士睡衣,全新,她眼底露出一丝哀伤,那么快就转瞬即逝,可薛茗予却扫到了。
低笑了声,他抬步离开,随手还将门关上了。
萧媛在床上躺了半天,身上太不舒服,拿着睡衣就去了浴室。
这是他的房间,浴室里的东西也都是他的,只有一份,没有全新,她扯了扯嘴角,打开花洒。
叩叩叩。
萧媛停下动作,外头有人说:“洗漱的都放在门口,记得拿。”
过了会儿,听到关门的声音,她一颗心沉下来,门开一个小缝,将小袋子里的东西拿过来。
顺顺利利的洗了澡。
清爽的换了睡衣,她打了个喷嚏,随后揉了揉鼻子,也没有觉得如何,踩着拖鞋就下了楼。
刚才闹那么一场,萧媛这会儿并没有消气,可以说对薛茗予的那股气儿,这些年就没消过。
他在厨房里捣鼓什么,她没在意,去冰箱弄柚子茶,谁知他后背像是长了眼睛:“别喝那个,我弄了姜茶。”
萧媛悻悻收回手,那边已经端来两碗。
还冒着热气。
她坐到椅子上,两条腿随意的盘着,脚脖露出来些,白嫩的皮肤跳到薛茗予的眼里,她一点也不像在别人家里,随意的好像自己家。
薛茗予扫了一眼,唇角轻挑起:“小心烫。”
萧媛不说话,似乎领口不太舒服,她调整了下,才俯身过来喝,真是有点烫,她轻轻吹了下,眼前就多出一个勺子,利落的放到碗里。
萧媛直起腰板,瞥了他一眼。
他淡淡说:“商场活动,买一套送一套,我随手拿的,你穿不合身。”
萧媛手下一顿,又听他说:“好像胖了。”
翻一个白眼,她搅和着姜茶,没一会儿一碗就喝下肚,然后打了两个喷嚏,感觉通体顺畅,蹬蹬蹬就上了楼。
一点机会没给薛茗予留。
他看着餐桌上她留下来的碗和勺子,椅子上的垫子也被她坐的里倒歪斜,眼底竟染上一抹纵容。
她睡去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很累,这一觉睡得很死,一夜无梦。
薛茗予却真真一晚上没睡,依旧坐在沙发上,手边是一本书,茶几上一杯水,一个烟灰缸已经满是烟头。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狠狠吸了一口。
临近十点钟,萧媛终于舍得醒了,比起酒醉醒来后的疼,她现在全身都酸痛,头有点浑,呼吸也有点费劲,鼻塞。
下了床,客卧没有浴室,她裹着睡衣去公共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一看,顶着一个鸡窝头就罢了,整个脸已经浮肿,黑眼圈挂在眼睛下面,气色很差。
郁闷的回到房间,却发现床上多了一套衣服,很简单的样式。
看样子像是新买的。
旁边还有一堆护肤品化妆品之类的,买了一堆,乱七八糟。
萧媛一股脑拿着,用了半个小时,拾掇了自己,换了衣服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已经干干净净,书也被他放到了书架上,餐厅有一阵饭香飘来,萧媛没看他,径直走了过去。
他弯唇一笑,起身过去。
手里也多了一份感冒药。
薛茗予单身很久,有些时候也会自己下厨,说实话,口味过得去,做了非常简单的汤和米饭。
她舀一口,挺好喝,跟着又喝了两口。
“慢点,热。”
萧媛没理会,自顾自的吃,但速度也压根没有慢下来,薛茗予在她身边站着,眼前有一个水杯,里面倒了热水,感冒药掰开两粒放到水杯旁边。
萧媛余光撇到,顺着他的手往上看,看到他露出的手臂那一处伤口,蹙了下眉头,随意的贴着两个创可贴。
萧媛这人就是有那个毛病,他没说什么,好像做这些事也都很自然,可她偏偏就能逮到他那伤口。
贴创可贴可还行?
薛茗予眼神看过来,她不以为意的挑了下眉头,低下头开始吃饭,薛茗予扫了眼自己的伤口,动了动眉梢,不以为意。
吃过饭,薛茗予将水杯推过去:“喝点水。”
“去医院吧。”
萧媛突然开口,扬头一口将水喝了,鼻塞并没有好转,说话时鼻音很重,头也十分昏沉,但还扛得住。
她说完话就看向薛茗予,薛茗予抬了抬胳膊:“没事儿。”
“不用跟我耍苦肉计,我不吃这一套,去医院把你那胳膊整了,谁告诉你那伤口淋了雨还能贴创可贴的。”
萧媛瞪了他一眼,抬步就走了,薛茗予站在后面,摸了摸鼻尖,低声道:“那我换件衣服。”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萧媛已经打了车等在门口,他拉开车门,与她坐在后面,穿一件松垮的衬衫,西裤,依旧是休闲随意的样子。
一只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精壮的小臂,创可贴还贴着,萧媛忍了忍,真想一把撕下来,疼死他。
一路无话,到医院以后,医生为薛茗予处理伤口,她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给萧鼎山打着电话。
萧鼎山很生气,她放了皮特的鸽子,又跟薛茗予待到现在,他萧鼎山能不生气,哪怕薛茗予要投资,他也不高兴。
勒令她马上回去。
她默了默:“我这就回去。”
说完话,她走过来,已经恢复往日的样子,他包扎好伤口起来:“挨骂了?”
“出去吧,这儿味不好闻。”
她抬步先出去,薛茗予跟在后面,到了门口,她打了辆车,转身对他说:“爸急着叫我回去,你自己打车走。”
说完,她拉开车门进去,谁知薛茗予也跟着坐了进去,还向司机报了他们家的地址。
萧媛一口气上来:“你干嘛!”
“你的手机和包都还在我家里,故意走叫我留?”
他慢条斯理的,萧媛听了嗤笑一声,低低咒骂:“你有病,那是我忘了。”
薛茗予也不回嘴,她又没反抗,回去就是了,萧媛确实没反抗,只因为太难受,她靠着椅背没一会儿就睡了。
快到的时候,耳边就听薛茗予提醒司机几句,她睡得不死,很快醒了,但始终浑浑噩噩。
她到楼上取了自己的东西就准备走,薛茗予像是知道她的动作,先她一步将水杯和药拿过来,站在她的面前。
整个身子笼罩着她,她微微抬眸,眼皮都有些沉,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可还忍着:“干什么?”
“先把药吃了,你昨晚着凉了。”
萧媛抿了下唇角,避开他的目光:“不用你管,我要走了,你起开。”
她抬手推他,他却腾出一只手,将她禁锢在怀中,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吃个药这么费劲,非得跟我作对。”
这样一动,萧媛的头越发的沉,她无力的挣了下:“你神经病,我自己会吃,用不着你给我,放开。”
他不放,固执的抱着,大概有些不悦,声音很低:“吃不吃?不吃不让你走。”
昨天就闹的不愉快,折腾那么久,她现在还没消气呢,薛茗予还这么气她,她知道,萧鼎山在家等着教训她呢,她不回去的话,吃亏的是谁?
缩了缩瞳孔,用尽力气一般推开薛茗予,他手中的水杯撞到墙上,啪的碎了。
薛茗予松开手,顺带着提起萧媛,将她带离这里,索性水没有溅她身上。
萧媛被扰的心烦,拧起眉头:“我放了皮特的鸽子,这会儿爸已经大发雷霆,我必须得回去。”
她耐着性子跟他讲,薛茗予却只看得到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和疲倦的面容。
手搂着她的腰,细细的,没什么肉,隔着薄薄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热度。
“你回不去,先把药吃了。”
他霸道的说出来,索性没了水杯,就直接将药片往她嘴里送,萧媛紧闭着嘴不肯吃,他也不恼,直接将脸凑过去,萧媛一惊,微微张嘴,他顺势就将药片送进去。
然后扣上她的下巴,冷冷道:“吞下去。”
萧媛眉头蹙的老深,整张脸通红通红的,他却不放手,更加用力的抱着她,萧媛逼得没办法,生生将药片吞了下去。
“这下行了?放开我!”
她声音闷闷,带着怨气,微微扬头,满脸的难受,但就那么忍着,薛茗予心下一紧,手下松开些。
她便用力推开,踉跄了下,扶住旁边的墙面,站定后,才往前走。
“就这么走了,昨晚闹的动静那么大,什么也没得到就走了。”
他的话不紧不慢的传到她的耳朵里,她顿住,整个人僵在那里,薛茗予他什么都知道!
紧了紧手,她回过头来,强迫自己开口:“你来纽约,说这些,做这些,想告诉我什么?是,我已经不想再猜测,不想兜圈子,有什么话痛痛快快的说。”
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的薛茗予心里一抽一抽的,咽了咽喉咙,他不自觉的想掏根烟抽。
手滑到口袋,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拿火机点上,又走到厨房,将早上剩的丢进微波炉热了一下。
出来说:“先吃了午饭再说。”
萧媛闭了闭眼,她大概两个小时前才刚吃过,现在还不饿,压根也没有胃口,难受的紧。
大概知道她想什么。
隔了几秒,他说:“我没吃饭。”
萧媛坐在沙发上等他吃饭,薛茗予就坐在餐厅,抬眼看的话,一打眼就能看到她,瘦肉的小身体支撑着。
手里握着手机,眉头紧锁,不时敲几下,似乎在回复讯息。
薛茗予哪里有吃的胃口,只是找了一个借口,他真的觉得自己窝囊了很多,十多年前的魄力,今天一点也没有回来。
他坐在那里,反反复复的想,逐字逐句的想。
反复的斟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媛已经失去了等的耐心,萧母的短信过来,说萧鼎山已经准备派人来抓她。
她不能再让事情闹大。
偏过头,薛茗予还在慢条斯理的喝汤,她心下一沉,知道自己不会再得到什么回答。
也许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够了,足够了,还等什么,失望的还不够多吗?
她不打算再等,也没跟他吱声,起身朝门口走。
薛茗予哪里不知道,撂下勺子,重重的一声,没几秒,萧媛就觉得自己肩头重了。
是他的手。
“不是问我了吗,不等答案了?”
萧媛难得耐着性子,只是没回头:“那你说。”
薛茗予下意识的紧了下她肩头的手,直截了当的说:“萧媛,我告诉你,我爱你。”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了,周遭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心跳,砰砰砰,一下一下,强有力的跳。
她晕晕沉沉,生怕自己听错了,狠狠用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疼的她想掉眼泪。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挺迷糊,但记着不能哭,哪怕是疼的。
低下头敛了敛神色,她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回过头来,讽刺道:“你少骗我,爱我,如果爱我为什么十多年了不来爱我,我的青春,我的生命都在你那里,你想拿就拿,想丢就丢,你凭什么?”
她没激动的大吵大闹,平静的讽刺更加直击人心,就像一把刀子,不是稳准狠的刺进去,而是慢慢的在薛茗予的胸口打磨,辗转,一点一点的刀尖进去,刮开他的肉,一寸一寸的往里刺。
他这一声我爱你,太晚了,十二年,萧媛等了十二年。
十八岁的时候,她狡黠的说他喜欢她,可是,她知道,仅仅止于喜欢。
后来淡了,一切都变了,他们吵架,他们分开,他硬生生将感情劈成两半,他的扔掉了,她的就小心藏起来。
折腾了这么久,她没再奢望过我爱你。
陪伴都难。
可他竟然……竟然……
萧媛吸了吸鼻子,真没出息,她狠狠掐自己的大腿,眼眶红的要掉下眼泪,委屈,痛苦,难受,一瞬间交织在一起。
薛茗予站在那里,手几次抬起来,又放下,真想抱她,可怕她太敏感,又推开。
他也不想折腾她。
再开口,声音带着苦涩:“我爱你,以后一辈子都是你的。”
“我不要。”
“以后也不要。”
两句话,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之后她快速的回头,伸出手抹了把泪水,像是一阵风吹来,她的发丝飘起来,萦绕在他的手指尖,他伸出手,但她已经走远。
薛茗予站那块,挪动个步子都觉得沉,刚要低头,却眼瞧着萧媛两腿一软,直接倒下去。
他眼疾手快,立马过去扶住她,但她已经双眼紧闭,失去意识。
第薛茗予萧媛篇 4.
萧媛一时情绪上来,大脑又供血不足,才暂时性昏厥,薛茗予送她到就近的医院检查。
折腾了挺长时间才抱她回来。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人始终迷迷糊糊,先前应该住院,但就是嚷嚷着不住院,他也记着,打十八岁那时候,她就不愿意闻医院那股味道。
只好请医生跟来,在家里给她打了点滴,他掖了掖萧媛的被角,抬手覆上她滚烫的额头,微微蹙眉。
点滴打着,萧媛睡得还算舒坦,只是呼吸有些不顺畅,老是张着嘴巴,呼哧呼哧的。
过了不久,点滴挂完,医生又给她量了体温,稍稍降温,但不见特别好转,人有些糊涂。
萧媛此时迷迷糊糊,就觉得耳边有人说话,声音挺小。
“我看还是要去医院比较好,谁知道后半夜会不会有烧起来。”
医生建议,薛茗予看了眼萧媛,心下自然也觉得这样最好,沉吟的功夫,萧媛的手却已经颤颤巍巍的举起来,抓住他的裤腿,挣了两下。
薛茗予心里一抽,弯身凑过去:“怎么?”
“不,不去,医院。”
说个话都费劲,还偏偏不要去医院,薛茗予轻薄的唇紧紧抿了一下,低声道:“那就不去吧。”
送医生离开,他便立刻回到楼上,这会儿她倒是没了声音,安安稳稳的睡着。
点滴打完了,难保半夜不会烧起来,他站立在床前,想到先前她折腾的画面,心中难免一时烦躁,手滑向口袋,取出一根烟来,递到嘴边,又顿了下,转身出了门。
自从莫尔妈妈去世以后,他其实很少吸烟,并非因为莫尔妈妈,而是因为莫尔要与他一起生活,孩子吸了二手烟总归是不健康的。
他妈妈去了,孩子总要健健康康的被他养大才行。
什么时候开始烟瘾又犯了起来,大抵是贺言恺在美国治疗那时候,萧媛突然就与他道别,离开去了美国。
人最怕什么,最怕习惯,十二年前,他习惯了身边跟着的小姑娘,狡黠,有点小坏,但胜在坦坦荡荡,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也笑的不可一世。
他后来用了很长的时间来习惯,身边没有她的生活。
不可否认,他为此用尽了心思,莫尔妈妈安胎那段时间,他总是想抽烟,就自己去公共吸烟区抽烟,或者坐在自家的小花园里,一抽就是大半天。
那段时间,萧媛也不来找他,说实在的,萧媛为什么与众不同,为什么独独对她就看上眼了。
因为这姑娘聪明的叫人心疼。
知道他为了安胎中的莫尔妈妈与她分开,她也不做那恶人,不来找他捣乱,不让莫尔妈妈知道她的存在。
可他知道,见天猫在他们家后院角落偷偷看他抽烟的是她,外出上街,后头跟着的那辆车,是她在开。
她为什么不喜欢医院,薛茗予狠狠吸了口烟,因为他说过,他不喜欢医院那股味道,感冒了也不去医院,说在家里躺会儿就好了。
十八岁的萧媛,不傻,可情愿跟薛茗予傻,就信了。
如今她躺在床上,说不去医院,说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他那心啊,其实完全无法平静。
但他那人,平素就那副样子,急不来。
堪堪抽了两根,又不放心楼上那个女人。
手覆上她的额头,依旧烫着,也不觉得退烧,他其实完全没有照顾女人的经验,倒是经常照顾莫尔,所以就把照顾莫尔那一套用在萧媛的身上。
但其实完全是毫无章法的。
他拿毛巾沾了水给她放脑门上,一沾上她就蹙眉头,赶忙就拿了下来,嘴里念叨着:“真是娇贵。”
可手下却也扔开了毛巾,两只手捧住她的脸,他手凉着,宽厚的手掌整个将她的小脸包住。
她这回儿倒是舒坦,眉头舒展开,哼唧了两声。
薛茗予唇角也不经意的染上一抹笑意,以俯身的姿势注视着她。
她三十岁了,可巴掌大的小脸,白嫩的皮肤,显得她很嫩,跟块豆腐似的,掐一下就碎了。
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年纪轻轻的样子。
想起她说自己要结婚生孩子,薛茗予轻嗤了一声:“着什么急。”
不多时,手就已经热了,他将手拿开,萧媛立马哼唧出来,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薛茗予动了动眉梢,低下头去,指腹碾磨了下她的嘴唇:“怎么,不舒服了?”
她大概觉得真不舒服,动了动身体,也病着呢,哪哪都沉重不堪,动一下都累,她便嘟嘟囔囔的:“薛茗予。”
“恩?”
他耐心的听,她隔了一会儿,又叫:“薛茗予。”
“怎么?”
“你来找我。”
她气若游丝,可一如十二年前那般笃定。
薛茗予心念一动,恩了一声,下意识的攥住她的手,手指头在她手心挠了两下,她不觉得难受,哼哼唧唧的:“你爱我。”
你爱我。
不是喜欢我,不是不喜欢我,也不是不爱我。
即使是病着,甚至神志不清的萧媛,满脑子也就这样一句话,她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这件事,她可以念一辈子,每一次想到,都可能笑出声音。
她最痛恨自己这样,可也挺佩服自己,谁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她不知道别人如何,反正她一定可以做到。
她那样说出来,带着一点雀跃的痛苦,薛茗予手下收紧,末了又松开些,在她滚烫的额头印下一吻。
他再次起身,口袋里的电话也响了,怕扰到萧媛,他松开她的手准备出门,可她却准确的再次抓住他的裤腿:“冷。”
薛茗予扬了下眉,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是唐墨的电话,大概是催他快点回去,他索性将电话关机,握住萧媛的手:“冷吗?”
她用哼唧声回答。
薛茗予勾勾唇角,扭开纽扣,将衬衫脱了,裤子也脱了,掀开被子躺进去,又将一直平躺的她搂到自己怀中。
她侧身,脑袋正好抵在他的胸口,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呼吸也顺畅不少,似乎觉得不舒服,她自己又调整了下。
他就那样等着,等着她舒舒服服的躺着,两只手才将她收紧,他们几乎肌肤相亲,萧媛迷迷糊糊的不清楚,可薛茗予不出一会儿,身上就出汗了。
热的紧。
萧媛算很配合,后半夜薛茗予起身喂她吃了点药,再抱着她睡,一直到天亮,她没有反复高烧,还挺听话。
薛茗予起来时,她动了动,但没有醒来,转过身窝在被窝里又睡了。
薛茗予心情还不错,套上衣服下了楼。
大约一个多小时过去,萧媛慢慢睁开眼睛,鼻子还不是很舒服,但头没有那么沉,她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这间卧室,扒了扒头发,坐在那块不知道想什么。
门突然开了,她寻声望去,就见薛茗予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见她坐着,只淡淡道:“醒了?还难受吗?”
她恩了一声,薛茗予将托盘放到早就在床边放好的折叠小桌上,揶揄:“恩是难受还是不难受?”
“不难受。”
“不难受那下床自己去刷牙吧。”
他一说完,萧媛真要下床,可挪动了下,发现自己还是很难受啊,可看他嘴角噙着笑,一赌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谁知他却突然按住她,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有顺手拿过体温计:“含住。”
她没反抗,薛茗予抬手像表扬动物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满意的笑了。
测量好温度,三十八度,还有点烧,他将小桌子挪动到她身前,将勺子递给她:“先喝点粥,你昨天高烧挺严重,一会儿医生会来给你挂点滴。”
萧媛将勺子接过来,看着桌上简单又丰富的早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喝了一口,她才苦涩的笑了下。
“以前你也这样照顾莫尔妈妈是吗?”
话落以后,萧媛有一阵后悔,她何苦跟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较劲,几年前也没什么交集,现在说这话,有点小气吧啦的。
薛茗予见她生出一点懊恼,浅浅笑了:“吃醋了?”
萧媛立马瞪着眼睛看向他:“你有病吧。”
“是你病了,快喝粥。”
薛茗予不轻不重的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转身出了门。
萧媛好不容易将粥喝光了,又喝了点水,这才有点力气下了床,到外头的洗手间拾掇自己。
这期间,她就听薛茗予在楼下不紧不慢的交代工作,末了还笑说:“原来是忙着追女人,可我也在忙,你就先担待着。”
萧媛扯了扯嘴角,出了洗手间,他人已经走上来,见她站在洗手间门口,便径直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房间带。
萧媛偏头看了眼他的手,头顶就传来他的声音:“正好吃药了。”
他太过自然,自然的让萧媛有些贪恋,幸亏脑海中还有理智残存,她动手将他的手拍掉,先进了房间。
薛茗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药拿出来,放到她的手上,又将水递过去。
看着萧媛吃了药,他端着托盘要出去,萧媛看着他的背影,沉沉道:“你不要对我糖衣炮弹,我昨天说的很明白。”
顿了顿,他神色恢复往常,平静的开口:“我也听明白了,只是曾经你做的,如今换我来做,也未尝不可。”
他看似波澜不惊,可其中注入多少的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人最难了解,一点也不浮于表面。
萧媛当然不会知道,除了那句我爱你,直白的彻底,他薛茗予就没有一句话是好好说的。
“我要回家。”她闷闷开口。
薛茗予这才回了头:“我给你爸打过电话,他虽然大发雷霆,但也答应你病好以后再回去。”
“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萧先生不如等萧媛病好了,再教训不迟。”
萧媛倒吸一口凉气,翻一记白眼给他,他却认真不过的说:“你安心住在这里,养病要紧,其他事可以放放。”
依着萧媛肯定不会继续在这里住下去的,可身体实在难受,再加上因此可以逃过萧鼎山,她便没有反驳。
没一会儿,她下了楼,窝沙发上看电视,薛茗予换了件衣服从楼上下来,她扫了一眼,薛茗予便开口说:“我出去处理一下车的问题,中午会回来,你自己消磨一下时光,等我回来吃饭。”
萧媛没吱声,他抿下唇角,迈开长腿走过来,大片阴影落到萧媛的身上,她仰起头,就见薛茗予站在她前面,微微低头睨着她。
她吞咽了下口水,强迫自己冷静:“干什么?”
他突然倾身,上半身靠过来,萧媛一惊人就靠在沙发背上,他顺势用手撑住沙发背,慢条斯理的说:“修车的费用,我回头会找你报销,所以不要偷偷跑出去。”
说罢,他从容的起身离开,萧媛则操起一个抱枕超他扔过去,可他后背就像长了眼睛,微微偏头就躲了过去。
医生没有一会儿就上了门,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又挂了一瓶点滴,一个小时左右就滴完了,医生走后,她昏昏欲睡,就回了楼上休息。
再醒来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但她下了楼,并未看到薛茗予回来,心里不由得有点失望。
又有些自嘲的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竟然会有些期待他回来,等着他回来,乖得不像样子。
这样想着,她就自己去厨房捣鼓,冰箱里有些国内的食材,她做了一碗面,放了一个鸡蛋和几根菜叶。
刚端上桌,薛茗予推门进来,闻到味道,他走过来:“耽误了一会儿,你到是很乖,知道自己弄饭吃。”
“我一直都很会自理,难道还等着你给我做饭?”
“来不及给你做,买了外卖,你等会儿,陪我一起吃吧。”
薛茗予将袋子撂下,自己上了楼,萧媛看了眼外卖,清淡的很,但贵在都是她平素喜欢的。
刚要拿出来一一摆好,又觉得自己是否太听话?
所以坐那没动,自己吃自己的。
薛茗予下楼以后,看外卖还好好的放着,淡淡勾着唇,慢条斯理的摆好,自己去拿了餐具过来,坐到萧媛的身边。
萧媛闷头吃着,突然就又一双筷子过来,夹着菜放到她的碗里,伴随着他好听的声音:“你得多吃点,补充营养。”
“你也淋雨了,为什么你没有生病?”
“因为我体质好。”
“我明天回家吧。”
“你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回去。”没得商量的语气,萧媛剜了他一眼,他压根不看她,只顾吃着。
此后几天,他耐心照顾萧媛,萧媛也真的在这里养病,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硬生生将她养胖了好几斤。
她站在电子秤上好一会儿,都不敢接受那个数字,恰好薛茗予走过来,随意瞟了一眼,萧媛都看见他掩饰不住的笑意了。
他想的周到,准备也很周到,买了几套衣服给她,睡衣也换了一码,很多事都是细心的很。
不过自从上一次他说过我爱你,以后再也没有说出一次,甚至也没有要求她和他在一起之类的事情。
好像之前那些话都是不复存在的。
萧媛常常在想,也许他只是随便说说,做不得数,自己不是也说了不要吗,也没有必要纠结。
就像薛茗予习惯某件事一样,她也已经习惯。
这天与往常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薛茗予稍微忙些,接了个电话出了门,过了中午也没回来,只给她打了电话。
“派人送了午餐过来,你自己吃。”
她闷闷应了声,那头就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外卖到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坐餐厅吃,就在茶几上摆着,自己则坐到地毯上。
而此时,薛茗予正在莫尔姥姥姥爷家里,这是一栋独栋别墅,这在这里并不少见,只是这是当年薛茗予送给莫尔妈妈的房子。
他坐在一侧单人沙发上,莫尔站在他的旁边,外公不在家,姥姥坐在另外一边。
脸色不是很好。
“往年都能住个一两个月,不知这次怎么,总说想你了,要回自己的家,这里不是他的家吗?他妈妈就是在这里……”
说到伤心处,姥姥叹了口气。
莫尔撇撇嘴,一脸委屈的看着薛茗予,薛茗予沉吟着,半晌冷肃的脸上已经染上不悦:“姥姥姥爷见你一面不容易,你太不听话了。”
“我着急回去嘛。”
莫尔委屈的嘟囔,薛茗予沉了口气:“你着急回去干什么?”
“那媛媛阿姨还没见着呢。”
话音刚落,莫尔姥姥惊讶的看向他:“媛媛阿姨是谁?”
薛茗予脸上低沉,伸手将莫尔扯到跟前:“来时我怎么跟你讲的?”
“你说,你说姥姥想我,我要待满一个月。”莫尔小脸一皱,眼看着要哭,姥姥又不忍心,起身将他拉过去,擦了擦他的泪水,轻声说:“行了行了,还是孩子,不要这样说他。”
又对莫尔说:“你去收拾自己的衣服,我和你爸爸说点话。”
莫尔看了眼薛茗予,见薛茗予点头,他才吭哧吭哧上了楼。
楼下只剩他们,莫尔姥姥缓和了情绪,说:“要说什么,就说吧。”
下午薛茗予就回来了,只是莫尔并未跟着,萧媛压根也不知道莫尔要回来的事情,她从来不多跟薛茗予说一句话。
他脸色不是很好,始终淡淡,萧媛没上前说什么,也将电视关了,抱着抱枕就上楼。
行到半道,就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顿了下身体,后面的人已经走了上来,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将她整个护住。
萧媛回过头,他便低哑着嗓音问:“中午饭吃了吗?”
“吃了。”
“我看看还烫不了。”说着话,他伸手过来,萧媛躲了一下,脚下不稳,被他一下搂住。
“是想害我滚下去,还是故意要我抱你?”
他的气息温热的喷在她的脸上,带着点清冽的味道,她怔了一下,忙要推开他:“你想多了吧,我只是脚下不稳,这楼梯这么窄,我站不稳。”
他紧紧箍着她,黑眸压抑的看着她,过了两秒,他直接将她抱起来,一边上楼,一边说:“赶明卖了,换个楼梯台阶宽的。”
一路抱到主卧,又是丢到床上,萧媛怒不可遏,起身将枕头扔过来:“你!”
还未说出点什么,薛茗予就抓住枕头,扔到床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放倒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去,手脚并用的牵制住她。
“陪我躺会儿。”
“谁要陪你躺会儿,你是不是会错意了,我没有要和你……”
“没有要和我什么?”薛茗予鹰一样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压抑的情绪,沉默了半晌,她平静的说:“没有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其他关系也不想有。”
“做朋友也不行?”
“不行。”
良久了,薛茗予才发出一声浅淡的叹息,搂着她说:“行,知道了,五分钟,抱五分钟。”
萧媛深深吸了口气,好,五分钟,五分钟,她感受着薛茗予身上传来的温度,他的怀抱,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这些好久没有感受过的,她闭上眼睛就更加清晰的感受。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坏了,薛茗予能忍得住,她也忍不住,她可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很怕自己破功。
于是压抑着,张开嘴说:“123456789……”
“你干什么?”
薛茗予变了个姿势,几乎半压着她的身子,她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却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身体就像软成了一滩水一样。
捏一下都让人浮想联翩。
“我算时间啊,五分钟。”
薛茗予抬手掐了下她的脸:“德行。”
她身体很软,有淡淡的体香,混合着点药味,说不上来,只叫薛茗予又用了点力气。
萧媛想推开他,一扫,他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睡了,睫毛长长,鼻子立体,棱角分明。
她观察着他,毫无顾忌的看着。
这天中午,薛茗予与莫尔姥姥坐在客厅,莫尔姥姥开口问他:“要说什么,就说吧。”
他当时没有犹豫,只是身体坐直了一些,郑重的开口:“我可能无法再遵守之前的承诺,这辈子还是想跟她在一起。”
第薛茗予萧媛篇 5.
萧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醒来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的亮了,她侧身对着窗户那个方向,后背紧紧贴着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知道那是谁。
她用了很小的力量,缓缓的,慢慢的转过来,尽量与他对视,她就可以好好的看着他这张脸。
他换了睡衣,头发慵懒的垂着,睡得十分安稳,并没有因为萧媛动作而被吵醒。
手还搭在她的身上,轻轻的,有时候感觉不到,但萧媛知道,他一定用这样的姿势,睡了一个晚上。
曾经的他就喜欢这样。
她还记得。
因为有些贪恋,她醒来不久,就又窝在他的怀中睡了。
原本的决定,是今天离开这里,离开他。
等起床再说。
但起床的时候,薛茗予已经不在床上了,天已经大亮,是个好天,阳光明媚,也是,现在已经慢慢进入夏季。
她从床上下来,薛茗予就好像算准了时间,推开门:“洗漱好了就下来吃饭。”
说完,他扫了眼萧媛,真是邋遢,头发一半挡在脸上,眼睛睡得有点肿眼泡,衣服的领口也大喇喇的敞开,露出一片雪白。
她全然没有注意,薛茗予低眸浅笑,意味深长的离开。
过会儿,萧媛下楼,两个人安静的吃了早饭,饭后,薛茗予到厨房刷碗,她坐在椅子上没走,手边是他泡的蜂蜜水。
这样的时光很静谧,透着一点慵懒,好像生活的味道,她浑身不适的抖了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
薛茗予洗了手出来,正好看到她自己在动作,动了动眉梢,并没说什么,恰好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这个时候你也打电话?”
那头传来唐墨的声音,这个时间打电话,他也不想。
但还是要催一催。
“这样,你公司的事情就交给景琛,你打电话给他,我要出趟远门。”
薛茗予耐着性子:“你要去哪里,你女人跑了?”
提起这个,唐墨蹙起眉头:“是跑了,我要去抓人,要解决终身大事。”
“行,那不耽误你办正事儿。”
说了两句,薛茗予挂了电话,又随手打了一个出去,是打给judy。
“对,他很忙,不会帮忙处理公事,以后有重要的事情,直接向我汇报,其他事情你和小林拿捏。”
小林是他的助理,暂时留在国内帮他处理公事。
萧媛静静听着,知道他应该很忙,这么忙,还有闲心出来探亲,就这么讲公司交给那些人,也不怕出事。
可这就是薛茗予干得出来的事情。
怎么办,到了这一步,他还能只顾着公司吗?怎么可能,好像还是萧媛比较重要。
原本薛茗予准备与她在家待一整天,但挂断电话不久,他又接了一个,接了以后,便上楼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
“有点事去处理,饭自己解决,今天再吃一次药,就可以不吃了,记得住?”
萧媛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事儿记不住,走吧走吧。”
他刚要出门,萧媛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要看你父亲,留我到什么时候。”
等萧媛还想问,他已经推门离开,萧媛静默片刻,原来是父亲找他,是投资的事情吗?他何必这样。
萧媛莫名叹了口气,似乎觉得一切都有些来的太迟。
默默的将桌面收拾好,上了楼,将自己的行李一一收好,他买的衣服都装了起来,化妆品也是同样。
反正都送给她了,她就留着当做纪念。
整理好以后,她鬼使神差的进了薛茗予的卧室,他的更衣室很简单,只有一些衣服,翻开衣柜下面的抽屉,里面有摆列整齐的领带,皮带,袖扣。
她随意的扫过,视线突然定睛在其中一对袖扣上。
是她打算送给皮特的。
是按照薛茗予的喜好来买的。
想来也是讽刺,她从来都是这样。
她拿起来摸了摸,良久后,就放下,再然后就出了房间。
一直待在他的卧室,楼下有声音她并没有听见,这会儿出来,就听见楼下传来一个童声。
“爸爸不在家。”
声音带着一点沮丧,萧媛扬了下眉头,是莫尔。
她心念一动,刚要出声,却突然顿住,因为莫尔已经噔噔噔跑了上来,拐角正好看到她。
一愣,随即整个人扑过来:“媛媛阿姨。”
萧媛笑出来,抚摸着他的头,说:“你回来了啊,你爸爸出去了,得晚点回来,你跟谁回来的?”
“我姥姥。”
萧媛恩了一声,笑容隐去了一些。
楼下便传来莫尔姥姥的声音:“谁在上面?莫尔,你快下来。”
很快的,萧媛牵着莫尔下了楼,莫尔姥姥见到她,警惕起来,上前将莫尔拽走:“你是谁?”
萧媛淡淡笑着:“我是萧媛。”
莫尔姥姥怎么可能不认识她,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板着:“原来是你,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萧媛还没说话,她便推了下莫尔:“你背着书包回自己的房间,整理好,在房间自己玩一会儿,没什么事不要下楼。”
莫尔哦了一声,看向萧媛偷偷眨眼睛,他喜欢萧媛。
萧媛朝他笑笑,还嘱咐他:“客房的桌子上又零食,你可以拿一点,但不能多吃。”
“太好了。”
他一溜小跑上楼,很快就没了人影。
楼下恢复安静,窗外有风,树枝被吹的摇摇晃晃,莫尔姥姥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你也坐。”
萧媛敛着神色,没有坐下,而是问她:“您喝水还是喝茶?”
“这不是你家。”
莫尔姥姥很镇定,看不出喜怒,但语气总归不好,萧媛始终淡笑,十八岁明知道薛茗予有未婚妻还要在一起,一直以来都没有与他们家正面交锋,但却一直横亘在他们这些人中间。
萧媛显然更加的镇定。
坐下后,萧媛率先开口:“我待会儿就会离开。”
“他收留你,我知道,昨天他来了我这里,莫尔嚷着要回去,好说歹说,又在家里多留了一天,他知道你在这里,特别想你。”
莫尔姥姥突然说这些,让萧媛一时没有回应,莫尔姥姥应该是不高兴的,自己的女儿走了,女婿又跟眼前着女人纠缠不清,现在孙子又喜欢这个女人要让她当后妈。
她当然不高兴。
所以萧媛不说话。
莫尔姥姥也没指着她说什么,沉了口气,她道:“你很有本事。”
“阿姨,我没什么本事。“
萧媛觉得她说这句话有点问题,因为她从来没觉得在薛茗予这个人身上,自己又什么本事,要是真有本事,薛茗予不会和莫尔妈妈结婚,不会有莫尔这个可爱的孩子。
也不会又将近十二年的羁绊。
莫尔姥姥看了她一眼,笑了:“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了,但我女儿没什么机会知道你,她很单纯,直到去世,都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她只是知道,薛茗予看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不是她,她有点伤心。”
萧媛默了默,就听莫尔姥姥自顾说着:“我很满意茗予,他很负责任,我们两家关系不错,他们很小时就认识了,我女儿一直喜欢茗予,茗予好像谁也不喜欢,但对她很不错,我们以为,他们感情很好,后来他们订婚,我们也就同意了。”
萧媛不知道莫尔姥姥要说什么,只能认真的听。
“再后来他们要结婚,我们才知道,是我女儿怀孕了,婚礼没有办,只说办了手续,为了孩子可以顺利的出生。”
“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但他们结婚,生孩子,茗予没再与你联系,我觉得你们应该只是玩玩,希望他和我女儿好好过日子。”
萧媛的手渐渐收紧了些:“阿姨,这些事……”
“这些事原本不想说给你听,我们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但是昨晚茗予来了,我们也谈了,你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你不想知道,我今天也告诉你。”
莫尔姥姥指了指厨房:“你去给我倒杯水。”
萧媛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莫尔姥姥端起来喝了一口,才看着她:“他说,这辈子还是想要跟你在一起。”
萧媛眼里闪过不确定,震惊的看向莫尔姥姥,她淡淡笑了:“我女儿生下莫尔以后,茗予就将自己的事业转移到国内,一年回不去一次,来去匆匆,我女儿多次表示要与他回国定居,但他以孩子还小拒绝了,我调查过,你还在这里,没有走,他回国,只是在逃避,逃避的不是我女儿,是你,他忘不了你。”
这老太太一生为了自己的女儿,她精明,但女儿却像了她爸爸,没有脑筋,一点也不聪明,很多事,只有这老太太来做。
“我女儿去世以后,我很伤心,他回来一段时间,但我对他很生气,质问他,是不是还喜欢你。”
“你猜他说什么?”
萧媛不想猜,只苦着张脸看着莫尔姥姥。
“他说自己会照顾莫尔长大,但很抱歉,没有给过我女儿幸福,因为他的心始终在你身上。”
他那人,会这样说吗?
就像我爱你一样的直接,是吗?
萧媛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拿点什么东西放在手里,不然手掌心会被她自己的指甲挠破。
莫尔姥姥说了很久,一杯水也全部喝光,她停了下来,看着萧媛脸色惨白,她递过去一张纸:“你流泪了。”
萧媛这才吸了吸鼻子,忙拿过来,闷头说了声谢谢,擦了擦自己的泪水。
这事儿说出来,萧媛一时需要些时间来消化,莫尔姥姥去楼上看了眼莫尔,他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再出来,莫尔姥姥走到门口,萧媛跟过去:“阿姨,您不等他回来吗?”
“不了。”莫尔姥姥穿好鞋子,又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转过身对她说:“你说你今天会离开这里?”
萧媛点了点头,莫尔姥姥也跟着点了点头,淡淡道:“你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喜欢你,却不跟你在一起吗?”
萧媛心下一紧,觉得这老太太很厉害,很吓人,若是年轻个二三十岁,绝对是个狠角色。
“阿姨想说什么?”
“我很生气,所以要求他这辈子跟谁在一起都行,但就是不可以跟你在一起,他当时答应了。”
莫尔姥姥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莫尔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性格更像我女儿,希望你好好照顾他。”
萧媛目送她离开,门自动关上,她慢慢踱步到客厅,坐下后,将茶几上的蜂蜜水一股脑的喝进去。
然后啪的一声,杯子撂下。
答应了莫尔姥姥一辈子都不能和她在一起的薛茗予,昨天主动撕毁了承诺是吗?
他改变了注意,这辈子还是想要和她在一起。
他们当时,交往两年。
后来莫尔妈妈就怀孕了,他们顺理成章的分开。
有一个人,他和她一样,喜欢一个人,只喜欢一个人,这些年,独来独往,为了爱情,放弃了很多很多。
萧媛以为她已经很厉害,可没想到,有一个人,比她还要厉害,忍受着一切,默默承受一切。
怪不得,怪不得她重新出现,他要那样冷漠的对她。
那样冷漠,还要开车去她家楼下看着她下班回家。
不知不觉,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她胡乱抹了两下,觉得不行,整张脸捂住,埋头狠狠哭了出来。
声音不大,怕吵醒莫尔。
下午两三点钟,莫尔从楼上下来,脸有点红,可能是热的,萧媛带他回房间换了件衣服,又带他到餐厅,简单做了点东西,两个人吃了点。
刚睡醒,莫尔乖得很,萧媛看着他,想到莫尔姥姥的话,这个孩子很像她女儿,她见过。
她怀孕的时候,萧媛偷偷看过,很喜欢笑,看薛茗予的眼神,总是透着崇拜,她爱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她看不透薛茗予。
“媛媛阿姨,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能吃的东西吗?”
“有啊,你这红扑扑的小脸蛋,很像汤圆,我可以咬一口。”
莫尔笑眯眯的捂住自己的脸:“那可不行,捏捏就得了,我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他有事情要忙,可能晚点。”
莫尔哦了一声,又问她:“媛媛阿姨,我姥姥说爸爸要组成新家庭了,那是不是你要给我当后妈了?”
萧媛扯了扯嘴角,真的捏了下他的脸蛋:“你才在国内上几年学,怎么什么都知道。”
莫尔耸了耸肩:“我们老师都说我聪明。”
萧媛笑笑,又说了点别的,将这件事岔了过去。
薛茗予却是还没回来,连电话也没打一个,她觉得不好,就发了短信告诉他,莫尔已经回来。
然后带莫尔回他房间,找了动画片给他看,又回到客卧,拿出手机打给穆皎。
这个时候穆皎睡得正香,失眠的症状已经渐渐改善,也不会一点声音就会惊醒。
电话被贺言恺接了,萧媛笑着说:“对不起啊,太晚了打扰你们了吧。”
“干嘛?”他语气不好,萧媛又笑了两下:“我等不及晚点打给她,你把电话给穆皎,我要问她点薛茗予的事情。”
贺言恺沉沉恩了一声,萧媛就听电话里,传来他温吞的声音:“宝贝儿,醒醒,是萧媛的电话。”
那头哼哼唧唧半天,才接了电话。
“干嘛?”
语气都一样,萧媛无奈的摇了摇头:“下次我会算准时间再打电话,现在问你点事儿。”
“说。”
“薛茗予在国内,有没有找过女人?”
那头沉默了半晌,大概精神了:“他没有,他就是和尚啊,有女人上赶着喜欢他,他都要找我做挡箭牌的。”
“皎皎,薛茗予可能是回来追我。”
那头笑了:“他这次回去就是追你的。”
萧媛长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听说你在备孕,等我有时间会回去看你的。”
又说了两句,萧媛挂断电话,原本她想今天离开,但薛茗予不回来,她不放心莫尔一个人在家。
而且她也有事情要问薛茗予,就一直等他回来。
一直到很晚,他也没有回来,连电话短信都没有,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不想打电话给他。
莫尔挺不住了,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只好抱着他上楼,安顿在床上,他个子长了不少,已经很重了。
萧媛下楼的时候还有点喘。
门锁啪嗒一声,她倒吸一口气,定睛朝那望去,就见薛茗予回过身来,四目相对,薛茗予静静问她:“莫尔睡了?”
“睡了,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她走下来,薛茗予身上传来淡淡的酒味夹杂烟味,她蹙下眉头:“我爸还跟你出去应酬了?”
“没有。”薛茗予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萧媛不明白他的意思,才要说话,他一把将她搂到怀里。
“我以为你今天会回家。”
萧媛抿唇不语,他都知道。
“幸好莫尔回来,不然我会走的。”萧媛推了推:“松开我说话。”
薛茗予不撒手,顺便偏头在她脖颈吻了一口,凉凉的触感让萧媛不太舒服,下意识的转头,他正好脸冲过来,轻轻一吻,萧媛猛地推开他。
“你喝多了。”
“只喝了一杯。”
“你去哪里了?”
“墓地。”良久,他才道出这两个字,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萧媛,萧媛闪闪眸光,已经哭过的眼睛,并非没有留下痕迹,她低下头:“我去弄醒酒汤。”
他没有阻止,站在原地几秒钟,才走向冰箱,从里面拿出冰袋,又走到厨房,萧媛感受到他的逼近,回过身,他人就贴上来,单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拿着冰袋盖住她的眼睛:“你眼睛肿了。”
萧媛感受到眼睛上的凉意,也感受到他怀抱的结实温暖,停顿了下,她环住薛茗予的腰身,缓缓说:“太凉了。”
薛茗予勾了下唇角,将冰袋扔操作台上,抬手抚上她的头,将她护在自己的心口窝。
“这些年你辛苦了,以后不会了。”
他声音有些哑,不知是觉得苦涩,还是什么。
萧媛静静的听着,在心里头反反复复的回放,然后安稳的放在自己的记忆力,脸埋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说:“这些年你身边没有女人,怎么解决生理需要?”
薛茗予的大手明显顿了下,但很快便不着痕迹的继续抚摸着她。
“不想就行。”
“你有没有想过我。”萧媛抬了点头,借着厨房的灯光,看着他,有点费力,几乎被他提着,清澈的眼眸里闪出不一样的光芒。
薛茗予倒很闲适,抽出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像是惩罚一样,不轻不重的捏,他知道萧媛问的是哪种想,萧媛觉得有点疼,蹙了下眉,他才说:“最初想你的时候会去冲冷水澡,抽烟,现在忍得住,当然我还有手。”
萧媛将头重新埋下,掩饰自己弯起来的唇角,声音依旧淡淡的:“这些年你都没有女人,为什么不找,单纯的解决生理需要也行。”
“怕你知道了不高兴。”
薛茗予挑起她的一撮头发,放在手里把玩,看着有点轻佻,但语气又是最最认真的,带着点无奈。
“你以前不是总说,如果我乱搞,就把我的命根子剪了么。”
“反正你已经有了莫尔,也不怕没有人传宗接代。”
头顶没了声音,萧媛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了情绪,不高兴了?有什么不高兴的,正想着,上头有传来声音,低沉的嗓音慢慢说:“我想着,这件事做的好一点,就算没有和你在一起,你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很明显的感觉到,搂着薛茗予的腰身越发的紧了,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浅浅笑了。
“这么高兴?”
“你管我。”萧媛又抱了一会儿,怕自己再抱下去会坏事,推开他走了出去:“你没醉,我不给你做醒酒汤了,你喝点蜂蜜水,自己泡。”
薛茗予看她出去,也没追,真的听话的去弄了蜂蜜水,一杯下肚,果然好些。
她已经坐在沙发上,那薛茗予就跟过去,靠着她坐下,手伸过去想抱她,她偏生一躲,还问他:“你去墓地,是去告别吗?”
去莫尔妈妈的墓地,坐了那么久,是去告别吗?因为那些承诺,他不能再去遵守了。
萧媛看着他,突然有点心疼,他的手还停在半空,萧媛想也没想,就扑到他的怀里。
“莫尔姥姥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第薛茗予萧媛篇 6.
萧媛的话说完,客厅静悄悄的,薛茗予似乎并不意外,是的,他不意外,昨天和莫尔姥姥说的很明白,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但为了孙子,可以做出让步。
萧媛发短信给他,告知他莫尔已经回来,他就知道莫尔姥姥一定会说些什么。
静默了会儿,他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来:“你怎么想?”
“不知道,我觉得你很可怜。”
萧媛说的淡淡的,但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如水,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很混乱,她十二年的青春搭在薛茗予的身上。
原来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才出了问题,不然的话,不然的话她是否可以相信,自己会早早的和他相守。
那一定很幸福。
“那你打算怜悯我吗?”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直接提到自己的腿上,萧媛勾住他的脖颈,顺势就窝到他的怀中。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怀抱,真是久违了。
更让萧媛心悸的是,一如十二年前,他呵护疼爱的模样,他呵护疼爱又霸道的模样。
为什么喜欢薛茗予。
因为他不仅长得好看,还十分男人,男人知道吗,就是他这样的,萧媛喜欢这样的人,年轻时野性,现在成熟,像一只成年的狮子,依旧威风凛凛。
她从不服输,哪怕萧鼎山当初那样辱骂她,可她就是能够挺得住,一个人总是坚强的紧,到了薛茗予这里,她完全是个小女人。
很好。
薛茗予很喜欢。
独占的滋味,他一早就享受过。
回到刚才的问题,萧媛笑了:“你需要吗?”
“不需要。”薛茗予也勾了下唇角。
萧媛扯了丝冷笑,手从他的脸庞滑落到他的领口,之后用力一扯,将衬衫扣子扯开,然后一只手覆上他的胸口,五根手指轻轻贴到他的皮肤上,嘴里说着:“这些年你都挺过来了,不是过的挺好吗,我在国内第一次见到你,你和皎皎在吃饭,我误会你们的关系,故意吃醋,还去你家,照顾你和莫尔,你无视我,拒绝我,你的承诺,遵守的很好。”
话落,她的手突然用力,指甲穿过他的皮肤,五道红红的道子印在他的胸口,萧媛满意的收了手,抬头看着他,他只轻微蹙了下眉头,隐隐有些情绪,但始终压抑。
“还想划哪里,全身都给你划好不好?”
“命根子可以么?”
“不行。”薛茗予依旧透着浅笑,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她的嘴唇:“那个还得用。”
“这么多年没用,没准就不好使了。”
“恩?”薛茗予倾身,唇瓣立刻被他堵住,属于他的气息很快就夹杂着酒气侵袭她的口腔。
萧媛努力的迎合了一会儿,是,他们很契合,一如既往的契合,完蛋了,萧媛想,再有两秒,他的手要是伸到她衣服里,那她就试试看,那玩意儿还好不好使了。
可他没有,只是碾磨她的唇,觉得不够,又去吻她的脸颊,耳朵,脖颈,锁骨,但没有再进一步。
萧媛翻了个白眼,推开他:“皎皎说你是和尚,看来你确实是,忍得不错。”
“谢谢夸奖。”
萧媛瞪了他一眼,掰开他的手,下了地,自古去倒了一杯水喝,咕哝咕哝的喝了一杯,又觉得不解渴,又喝了一杯。
薛茗予单手搭在沙发背上,侧身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你要不去冲个冷水澡。”
“滚。”
萧媛杯子一撂下,又瞪了他一眼。
薛茗予动了动眉梢,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那处,谁难受谁知道,只是他比较能忍,其实,不忍好像也可以,但现在还不行。
“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知道你一直过的不错,但你回国确实没有想到,后来你说要嫁给贺言恺,我觉得也不错,他脾气大了些,但家世好,你跟他在一起,我似乎也能放心。”
“放心吗?”萧媛嗤了一声:“皎皎差点让他毁了,我性格压得住他?还是你只是想让皎皎解脱?”
薛茗予一点也不意外她这样问,也不担心自己说的话是否会有偏颇,让她不高兴。
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摆在明面上,才好说话。
“你压不住贺言恺,但也可以保全自己。”
这是实话,萧媛淡淡笑了,是,就算自己嫁给贺言恺,贺言恺即便折磨她,她也可以全身而退,比起穆皎的硬碰硬,她更会婉转,外界说她有亲和力,说穆皎是铁血手腕,不是没有道理。
这一点,薛茗予一直都很放心。
萧媛冷哼,眼神朝他狠狠放着冷箭:“你厉害!但你惹我生气了,别看我现在跟你挺亲近,其实巴不得打你骂你,还不打算原谅你。”
薛茗予的手敲了两下沙发背,下一秒人就站了起来,朝萧媛走了过去,萧媛僵直身体,一动不动的站着。
看样子确实很生气,眼睛一直狠狠瞪着他。
但太外放了,一点也不像真心的。
不过薛茗予并不打算揭穿她,走到她的身边,顺走她撂下的杯子,又倒了杯水,一口喝了,然后牵住她的手,她一挣,薛茗予也没松开她,反而顺势坐下,她又坐到他的腿上。
她想挣脱,他就拽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那你打我,骂我,行吗?”
萧媛定睛看着他,紧紧咬了下下唇,末了一字一句的说:“不行,我不解气。”
她固执的将头偏向一边,压根不去看他,但是却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有点沉重,有点无奈,甚至是纵容。
这让萧媛更加恼火。
又狠狠锤了他几下,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你那么有责任心,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就当你的老光棍不行吗?你偏要招惹我,你很烦知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让莫尔姥姥跟我说那些,你太奸诈了,你为了留下我,就告诉我那些话。”
“我明天就走。”
她吸了吸鼻子,愣是不想让自己掉下一滴泪水,但真是憋得难受,她低下头擦了擦眼泪。
薛茗予看到她的泪水从眼角低落,就落在他的手臂上,他紧紧抿着唇角,将她的脸板正,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低低说:“不是故意要来招惹你,是突然想通了。”
想通了,看到穆皎和贺言恺坚持那么久,还是那样坚定的在一起,他心底那个一直存在的声音,就又活泛了起来。
说真的,他不年轻了,也已经过了那些轰轰烈烈的年纪,他担心萧媛会等不起,也担心自己等不起。
可她很伤心,哭的很可怜,像一只小花猫,收起了爪子,哭的叫人心疼,薛茗予不想逼她,也不想不明不白的让她跟他。
心下只能忍着,将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哄着:“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她又剜了他一眼:“放我下来。”
“你要睡觉吗,还早呢。”薛茗予看了眼时钟,萧媛也看过去,已经很晚了,哪里早!
萧媛瞥了他一眼,动了动身子,不知道在干什么,直到屁股下面硬邦邦的感觉出来,她提了提唇角,狠狠坐下去:“放我下去!”
薛茗予小腹一收,手紧紧捏住她的后背,剑眉立马竖起来,周身散发着寒气,狮子不碰则以,一碰就要发威。
“不哭了,想跟我闹着玩?”
“谁跟你闹着玩。”
“那想试试?”薛茗予的手已经来到她的衣下,三两下就将她的衣服推了上去,萧媛扬眉,按住他的手:“谁跟你试,跟你生气呢知不知道,别得寸进尺。”
果然,他的大手就停在了她的腰侧,没有再动。
萧媛冷笑一声,立马推开他,下了地就朝楼上走,脚下生风,走的极快,好像后面有人在追。
但其实,薛茗予没动,独独留在楼下抽了两根烟,听到她的房门再次关上,他才抬步上楼。
主卧有人来过,他的房间,哪里多了一点灰尘,他都清楚的很,但现在,他的更衣室有人来过,还驻足了挺久的时间。
挑了下眉,他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没一会儿,他穿好睡衣躺到床上,灯一关,便闭上了眼睛。
萧媛已经洗了澡,吹了头发,穿着睡袍坐在床上,听到外头没了声音,她悄悄起身推开门,他们不在一楼住,主卧在三楼,三楼有两个房间,一个主卧,一个儿童房。
她蹑手蹑脚的上楼,主卧已经关灯,大概睡了。
萧媛扯了扯嘴角,赤脚走了过去,站在门口,她贴着门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没有声音,静悄悄的。
看来真的睡了。
好,睡了也好,那么她先将他睡了,然后再一走了之,算是给他这些年的和尚生活做一个完美的句号,给他尝一点甜头,再狠打他一个巴掌。
让他再这么横。
思及此,她手握住门把手,将要推门,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一拉,萧媛整个人重心不稳,被里面的人拉到里面。
门被重重一关。
他的气息压在自己的脖颈,用力的啃咬,吮吸。
“你干……”
后面的话有被悉数吞再口腔里,他以席卷的姿态来,压倒性的控制着她。
萧媛完全不是对手,他就是一个猛兽,完全不受控制。
他们两个人,谁不知道这些年都没有过那种生活,如今碰到一起,几乎点火就着。
“想睡我?”
萧媛没有说话,重重的喘了一声。
他又问:“还睡不睡?”
萧媛哼唧一声,他手立马提起她的人,顺势就要拉开门将她丢出去,她抓住他的手,嘴里吐出一个字:“睡。”
顷刻间,天崩地裂。
萧媛整个世界都被颠覆,她被抛到床上,对,薛茗予的习惯动作,萧媛竟已经适应了下来。
接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压迫下来,十二年,在一起两年,分开十年,这十年,两个人都干巴巴的守着自己的身体,终于释放了出来。
薛茗予大概真是饿疯了,根本不是什么狮子,就是一头饿狼,凶神恶煞的将她里里外外的吃了个遍,连骨头渣都不愿意剩下,舔都得舔干净。
最后的最后,萧媛被抱去清洗身体,被抱到床上,真真成了一滩水,软的不行。
薛茗予搂着她,几乎身体都要贴着她,开着暖灯,静静的观赏这女人的美好。
薛茗予没有爱过别人,这一点,萧媛一定不知道,之所以与莫尔妈妈订婚,是因为他不喜欢那些不要脸的女人总是烦他,莫尔妈妈善良乖巧,他对男女之间的情感没有太多的想法和期待,与其努力寻找真爱,不如就凑合着过吧。
但他们订婚不久,薛茗予就着了萧媛的道,那小姑娘就十八岁,跟美国人相比还没有完全的长开。
可真他妈的好看,一眼就相中了。
薛茗予一开始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萧媛也不是什么良家少女,两个人很快就在一起了。
以为是年轻的冲动,以为不过是玩一玩的感情,可是,那都是彼此的第一次,那也是彼此的最后一次。
薛茗予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是萧媛不是莫尔妈妈,后来,莫尔妈妈怀孕了,那是个意外,他必须负责。
兜兜转转,一别十年,这女人现在躺在自己的怀中,他们刚刚经历云雨,身体是熟悉的,感情是熟悉的,他爱死这种感觉。
萧媛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好,总是觉得身体很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妨碍她睡觉,清早终于恼了,睁开眼睛要破口大骂,就看薛茗予正在耕耘。
她蹙了下眉头,却没有打断薛茗予,薛茗予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真乖。”
萧媛低声咒骂了句,身体却又承接着他的重量。
结束时,萧媛又蔫吧了起来,躺在床上不肯起来,薛茗予先去浴室洗了洗,拿着湿毛巾出来,就去拽她的腿。
她累的腿都打颤,被拽一下就嚷嚷:“你别闹了啊,再闹我可叫人了。”
“你叫谁?”
萧媛瞪了瞪眼睛:“我叫莫尔,告你耍流氓。”
薛茗予一时无语,将她从床上捞起来,直接抱去浴室,她轻呼一声,人已经躺到了热乎乎的浴缸里。
薛茗予则撂下毛巾,很好的欣赏了下她的身体,才勾勾唇:“我去做饭。”
萧媛下楼的时候,莫尔已经围着薛茗予团团转了,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
还嚷嚷着要回国,他不愿意在这里待着了。
薛茗予压根就不搭理他,手下正忙着盛面条,煮了点面条,清清淡淡的。
莫尔见他不搭理自己,负气的哼了一声,萧媛见状笑了声:“莫尔,自己起来的,刷牙洗脸了?”
“媛媛阿姨,你醒啦,你起来好晚啊,我自己什么都做好了,你太懒了。”
萧媛瞥了眼薛茗予,明显看到他在笑,笑了下,她摸了摸莫尔的头,牵着他到餐厅落座。
“吃什么?”
“面条。”
“看着一点味道都没有。”
“不想吃?”
萧媛肚子叫了两声,她吞咽了下口水:“吃。”
一人一碗,虽然清淡,但味道还不错,萧媛整整一碗都吃光了,倒是薛茗予没有吃多少,剩下的给了莫尔一点。
吃过饭,薛茗予在厨房收拾,她就和莫尔上了楼,莫尔看到她收拾行李,撇撇嘴:“媛媛阿姨,你不会要走吧,我刚回来你就走啊。”
“阿姨有事儿,等空了再来看你。”
莫尔失望的摇了摇头,煞有其事的样子:“看来薛茗予中看不中用。”
萧媛闻言,笑出声来,宠溺的刮了刮莫尔的鼻子:“你偷偷和我说就好,别让你爸爸听见了,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莫尔眼睛晶晶亮:“那阿姨你喜不喜欢我爸爸,我爸爸到底能不能给我找一个后妈?”
萧媛扯了下嘴角,这种年纪的小孩子,已经明白挺多的事情了,还真是不好糊弄。
正思考,薛茗予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口,一把提起莫尔的领子,将他拎了出去:“去看会儿书,我一会儿要检查。”
莫尔老大不情愿,可又不敢违背父亲大人的意思,只好灰溜溜的回了房间。
他一走,薛茗予倚靠在门口,看着她整理好行李,托着行李箱出来。
“行李箱给我用了,你再买一个。”
她走到门口,两个人挤在那里,萧媛看他:“让开啊,还想留我啊?”
“留不住。”薛茗予淡淡开口,波澜不惊的好像没有什么情绪,萧媛心里一阵泛酸,低了低头,才有恢复。
笑了笑:“咱们这段露水姻缘,也就到此为止了,你好好过啊,我就先走了。”
无视她的话,薛茗予将她的行李箱拎起来,先一步下了楼。
“不用我送?”
“我叫了车,一会儿就到,用不着你。”
“昨晚用的挺好。”薛茗予的手滑向口袋,拿出烟来,点上一根,吸了一口,又眯着眼看向萧媛:“还是没用够。”
萧媛从头到脚的打量他,今天穿的一样随意,白色衬衫领口松了两扣,袖子挽了上去,下面依旧是休闲西裤,穿着拖鞋。
实现落在腰腹下面,她想到昨晚和今早,动了下眉梢:“没用够。”
薛茗予的大手利落的伸过来,将她拽到自己的跟前,下巴正好抵住她的头顶,缓缓向下,吻了下额头:“诚实的好孩子。”
萧媛冷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就走了,推门的动作就像要去杀人,视死如归。
薛茗予站在门口没有出去,盯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走了。
这样的走,让薛茗予心里没底,不知道萧媛到底留还是真的走,他不敢去要求太多。
昨晚失控了,但以后要尽力拉回正规。
萧媛等了自己那么多年,那他呢,也可以等。
只是,很难熬。
萧媛回到家中,萧鼎山不在,萧母一个人在家,她叫了声,就要上楼,被萧母拉住,说了一个上午。
有的没的乱说一通,她和薛茗予的事儿,穆皎只字未提。
萧鼎山回来后,也没有问,甚至对她和颜悦色了不少,萧媛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去了公司,才知道薛茗予帮了公司大忙,现在危机已经基本解除。
怪不得可以容忍她这么久没有回来,一直待在薛茗予那里。
大概第三天,萧媛买了机票,出了门,而薛茗予也在不久后,带莫尔回了国。
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但一切又都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回国后,薛茗予很忙,公司的事情一堆,还有些应酬,莫尔开学也要接送,总之忙的没时间做其他事情。
但他习惯用有限的时间去想那个女人。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系,三个月也许不算长,对十年相比,太短了。
可是,不一样,太不一样了,简直度日如年。
一日,薛茗予和贺言恺他们聚到夜色,他和唐墨窝在最里头,陆南沂夏景琛还有贺言恺和穆皎在打牌,就他们两个人闷闷的不说话。
陆南沂看了两眼,嘿嘿笑了:“你俩想女人啊,我这儿有都是,随便挑,我让领班送来两个雏儿,一准给你们伺候高兴了。”
“滚犊子。”唐墨随手将手机就扔了过去,陆南沂跳起来接住:“老子当年在学校也是篮球一霸,接个手机轻飘飘。”
话落,他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几秒后,他咬牙切齿的看向薛茗予:“你他妈有能耐跟我单挑。”
“好啊。”
薛茗予活动活动筋骨,竟真的起来,大家全都让开位置,就连穆皎都笑眯眯的看着薛茗予。
打了会儿,其实谁也没有占到便宜,陆南沂鬼头很多,薛茗予又是个实打实的厉害。
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穆皎就在一边悠悠开口:“喂,是媛媛啊,我们在夜色呢,我们打牌,薛茗予和陆四打架,现在都伤了,薛茗予严重点,脸都要肿了,不知道会不会毁容,那么好的一张脸。”
“说什么?”
薛茗予收了手,穆皎也收了手机,晃了晃,笑着说:“你猜她说什么?”
薛茗予坐下,抹了下嘴角,刚端起酒要喝,就听穆皎一字一句的说:“她说你,中看不中用,连陆四都打不过。”
那天她和莫尔说话,薛茗予都听见了,中看不中用么,她不是没用够么。
第薛茗予萧媛篇 7.
7
那是三个月后,薛茗予第一次从旁人的嘴里听到萧媛的话,她可真狠心,一直没有跟他联系,就连他的电话也不接,不是不接,是换了电话号码。
只告诉了穆皎她们几个。
他没有再逗留,很快就离开了夜色。
穆皎他们并没有走,陆四气哄哄的送他出去,还指着他的背影说:“你别看你比我大,我就不能收拾你,你给我等着,下次咱们来真的!”
回去以后,却又变了脸色,笑嘻嘻的说:“你们瞧薛茗予,一个电话就不行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
“德行,你以后这样的时候,自己打自己嘴巴。”穆皎瞥了他一眼,今天的聚会,她一早就告诉了萧媛,萧媛特意嘱咐,要好好照顾薛茗予。
以此来报答这些年,他的冷漠无视拒绝。
可又实在不放心,打了电话给穆皎。
彼时的她,正在海边散步,这是泰国的一个小岛,她来这里有一个月了,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住在这里。
这一天原本很平常,但半夜的时候,一通电话打破了这样的平常,薛茗予已经入睡,电话响起,他觉轻,很快就够到手机接了起来。
是陌生号码,但有些眼熟。
“你好,是薛先生?”
对方的中文有些蹩脚,但可以听得清楚,薛茗予恩了一声:“哪位?”
“我是萧先生的助手,萧先生住院了,请您回来一趟,公司出了问题。”
薛茗予已经坐了起来,神色有些凝重:“什么病?”
“是癌症。”
半个小时后,他将沉睡当中的莫尔抱起,套上一件外套,托着行李箱离开公寓。
穆皎和贺言恺都觉得,这辈子一定是欠了薛茗予和萧媛的,他们老是喜欢在半夜的扰人。
在美国这样就算了,回国了还这样。
贺言恺接过一脸委屈的莫尔,穆皎拉住薛茗予:“你干什么去?”
薛茗予沉着脸色,低声道:“萧鼎山住院了,,莫尔交给你们,按时接送他上下学,我抽空打给他。”
穆皎思忖了下,也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了,会好好照顾他,你不要担心。”
薛茗予按了下她的肩膀,又朝贺言恺点了点,转身离开。
贺言恺两只手抱着莫尔,这小家伙已经重新睡着,眉头紧紧蹙着,穆皎回过头,见贺言恺一脸黑,笑了笑:“快放他去房间睡觉。”
薛茗予搭乘清晨的飞机飞往纽约,在喝咖啡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回纽约的萧萌。
看到他,萧萌一愣,随即走过去:“薛大哥,你去纽约是吗?”
薛茗予恩了一声,示意她坐下,又叫服务员点了餐:“还有时间,吃点早饭。”
“好。”萧萌笑笑,但看得出有些憔悴,笑的很勉强。
萧鼎山生病的消息,已经传给她,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早点回去,不知道情况,心里总是不安。
简单吃了口饭,没一会儿就登机,薛茗予为她升舱,就坐在自己身边,萧萌道了声谢谢,他淡淡说了句没事。
起的太早,萧萌早就困了,起飞没多久就睡着,薛茗予也眯了一会儿,醒来后,就一直看文件,大多是关于萧氏。
萧鼎山的公司一直都有问题,早在萧媛回国出任贺氏集团cfo的时候就有了问题,挺了这么些年,大概是挺不住了。
萧鼎山也上火,身体每况愈下。
萧萌睡不踏实,最后索性不睡了。
赶飞机太匆忙,并没有打电话询问家里的情况,她想了想,视线落在薛茗予的身上,轻声道:“薛大哥,是姐姐给你打的电话吗?”
薛茗予手下一顿,将文件放下:“不是,是你爸爸的助手。”
萧萌了然的点头:“爸爸叫你回去帮忙处理公司的事情吧,公司的问题这些年一直存在,不然也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叫姐姐回国。”
这样一说,薛茗予便明白过来,萧萌也没指着他回应,自顾自的说:“姐姐给我打了电话,她先前去了泰国,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泰国,这个季节过去,倒是很好的选择。
她倒是会选地方。
“春节回去的时候,爸爸的身体就不太好了,我劝他去医院检查,他说我多管闲事,叫我不要操心,还要我劝劝姐姐,让她早点嫁人。”
薛茗予已经整理了文件,暂时没有去看,要了一杯水,喝了口,萧萌笑笑:“当年你们的事情,让爸爸很生气,他一直觉得姐姐给萧家丢脸了,萧家的大小姐竟然去给别人当小三。”
薛茗予抿了下唇角:“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萧萌始终笑着:“姐姐小时候就不听话,但好在学习很好,又聪明的很,爸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知道姐姐和你的事儿,爸爸就对姐姐失望了,想起了我。”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她还年轻的很,但十七八岁的时候,已经经历过最爱的男孩去世,她算是很早熟的。
这大概也是第一次,讲这些事情给外人听。
“我偶尔回纽约,与这个家并不亲近,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其实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是被收养的,故事有点复杂,就不讲给你听了,那个时候,他放弃了姐姐,想培养我,不过我没有姐姐聪明,大概成不了大器,为了我和姐姐,他操了不少心,生了病,我其实还挺担心,相信姐姐也一样,他对我们很严格,但到底是我们的爸爸。”
说到这里,薛茗予大概听出了点什么,只是他并不着急问,而是等着她说。
萧萌神色变得认真,沉吟了下说:“薛大哥,你当初可以护着穆姐姐,现在也可以护着姐姐,爸爸的公司出了问题,现在又生了病,叫你回去,一定是有事跟你说,也一定会有事跟姐姐说,你……”
“知道,你放心,公司不会有事,她更不会。”
他这样积极的过去,又是注资又是帮忙,无非就是要萧媛,无论如何,都不能由着萧鼎山的意愿乱来,他是在等,但谁也别想捷足先登,萧媛只能是他的。
萧萌看得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和久久不能消散的冷意。
心渐渐平静下来:“那就好,姐姐能够苦尽甘来,我替她高兴。”
飞机到了以后,两个人一同出了机场,萧家的车就等在那里,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车子直接开去医院,长途飞行很累,萧萌下车后就去洗手间简单整理了自己,薛茗予倒是还好,直接去了病房。
萧鼎山虽然患癌,但好在是良性,手术的话还有机会康复,只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得了大病,难免担心。
大张旗鼓的叫薛茗予回来。
病房内,萧鼎山躺着,萧母在一旁伺候着,并无其他人,她还没到吗?
“是茗予,快过来。”
萧母见到他,忙起身招呼,他敛了敛神色走过去:“叔叔,阿姨。”
萧母叹了口气,有些责怪的对萧鼎山说:“生病就好好治疗,叫茗予过来做什么。”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先出去,我和他有话要说。”
萧母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只是脸色不悦的离开,薛茗予坐到原本萧母坐的位置。
萧鼎山精神状态不错,靠着床头,与他说话。
“萧媛已经回来了,但身体不太舒服,我叫她先回家休息,调整时差。”
“我与萧萌同一班飞机过来,她应该马上就上来了。”
萧鼎山并不在意,只恩了一声,便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我虽然只是良性,但难保不会复发,今后想退居二线,但公司需要有人来管,有几家公司来找我谈收购,也有人在董事会上耍计谋,我目前没有心思管这些,你怎么看?”
问到点子上,薛茗予交叠的双手换了下位置,神色始终波澜不惊,语气也十分平静。
“那几家公司,开价多少?”
长途飞行,薛茗予难免有些疲劳,他捏了捏鼻梁,淡淡问。
萧鼎山眯了下眼眸,用手比了一个数字,薛茗予了然的勾了下唇角,淡淡的透着讽刺。
他们谈了大概半个小时,薛茗予起身出去,萧母和萧萌等在门口,见他出来,萧母犹豫了下,说:“媛媛在家休息,这是钥匙,你可以去找她。”
薛茗予站在那里,萧母手里拿着钥匙递过去,萧萌也抬头看着他,里头到底说了什么,大家心照不宣,过了几秒钟,薛茗予笑了下,说:“不用,她能给我开门。”
说完话,他欠了欠身,便离开了医院。
萧母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给萧萌说,还是说给自己:“你姐姐原本很有福气,但你爸爸就是这样的人。”
“妈妈,薛大哥很爱姐姐,一定不会让姐姐受苦。”
又劝慰了两句,两个人才进了病房。
薛茗予并没有直接去萧家,他先回了自己的住所,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去萧家。
大门没锁,他不紧不慢的进去,手里拿着手机在说话。
“准备一下,我这两天就要用,你也过来一趟,有些程序要走。”
电话是打给小林的,交代好,他行至门口,敲了门,里头并没有应声,过了许久,他才拿出手机,打了那个新号码。
萧媛正在睡觉,她很累,身体十分乏,刚去医院的时候,脸色白的像个鬼一样,萧母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自己低血糖,萧鼎山看她那样子觉得闹心,叫她回来调整时差。
电话响了好几声,她才睁开眼睛,薛茗予的名字跳动在屏幕上,她闪了闪眸光,静了会儿,才接起来。
“喂。”
“开门。”
萧媛心里莫名沉了一下,薛茗予原本不应该出现,她问过医生,只要正常手术,爸爸不会有事。
很快她就披了件衣服出去,推开门,薛茗予正在抽烟,烟味顺势飘来,她闻到便蹙起眉头:“掐了。”
薛茗予勾勾唇,将烟掐灭,又打量了她几眼,三个月不见,她好像胖了点,白白嫩嫩的真跟一块豆腐似的。
还是水豆腐。
穿着居家的长衣长裤,外头还披着一件挺厚的针织长衫。
脚上是双棉拖鞋,这种天气,穿棉拖鞋有点早。
萧媛知道后面那道眼神一直炙热的盯着她,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回过头来:“怎么还不进来,让我请你吗?”
薛茗予淡淡一笑:“玩够了?”
“没有,等爸爸手术做了,我就继续出去玩。”
萧媛坐到沙发上,随手指了指餐厅那边:“那边有水,想喝自己倒。”
薛茗予没应声,但却真的走了过去,拿起干净的杯子倒了热水,过来时,直接放到萧媛的跟前。
“你多喝点。”
萧媛紧了紧手,低垂着头,恩了一声。
她看起来很疲劳,很没精神,好像生了病的人是她。
薛茗予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坐到她的身边,端起水杯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递到她的嘴边。
“喝点。”
萧媛心里一酸,眼睛就红了。
这样的情绪哪里逃得过薛茗予的眼睛,他面露担忧,伸手将她揽到怀中,水杯也被放下。
“你敢哭,我立马就走。”
他语气很认真,甚至很凶。
萧媛红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也不甘示弱:“我看你走一个,你都把我卖了,你还敢走。”
说完话,她眼睛还瞪着他,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嘴角紧紧抿着,又委屈又难过。
薛茗予却莫名的笑了,浅浅的笑,依旧那样的纵容。
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顺毛一样,嘴里却不以为意的纠正:“不是卖了,是买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你真是神经病,你难道来的时候不会查一下,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吗?”
“你爸爸的助手说是癌症。”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萧媛用力推开他,顺便起身坐的离他远了点。
眼里也被逼了回去,只是手却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薛茗予神色缓和,满意的勾着唇。
慢条斯理的说:“我不在乎那些。”
萧媛看向他,他薄唇缓缓开启,吐出几个字来:“我在乎的是你。”
萧媛心悸的要命,赶紧又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渐渐的才得到平静,但却不再去看薛茗予的眼神。
“他管你要了多少?”
“不多。”薛茗予不急不慢的说着:“买下萧氏,换一个你,很值得。”
薛茗予一向精明,年纪轻轻,在美国就闯出一片天下,后来回国,即便只是个简单的公关公司,但他投资入股的可不少。
收购萧氏,萧鼎山开价不低,但不管多少,他都得要。
萧鼎山叫他回来,用意何在,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原意跳进这个所谓的陷阱,萧鼎山不满意他,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没关系,萧鼎山喜欢钱,喜欢巨大的利益。
萧氏出了问题,他急于脱手,但不会脱给外人,这个人将来要跟萧媛在一起,那么萧氏还是萧氏。
萧鼎山老谋深算,薛茗予也不是吃素的,只是他非常乐意做这件事,他不怕多一个累赘,只怕萧媛要嫁给别人。
萧媛闭了闭眼,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应该高兴,薛茗予终于为她倾尽所有,他说,买下萧氏,换一个你,很值得。
只是,她也很伤心,很难过。
“薛茗予,是不是在爸爸的眼中,我只是一个筹码。”
是不是在他萧鼎山的眼中,这个女儿,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得到真正的父爱。
她一直都很努力,十二年前,她违背了萧鼎山,做了薛茗予的小三,她用了很多年,想要顺从萧鼎山的意愿。
她回国,和贺言恺交朋友,她频繁相亲,希望早日成婚,嫁个可以帮助他的丈夫。
可这样的事情,只会一次一次的让她失望。
薛茗予心里狠狠一抽,心疼的过去,蹲在她的跟前,抬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水,温声说:“在我的眼中,你最重要。”
萧媛看着他:“最重要?”
薛茗予没有犹豫:“是。”
萧媛弯了下唇角,挑了下眉头,声音轻快了一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没,我回来就开始睡觉,现在有点饿了。”
薛茗予将她的头发顺到耳后,起身说:“想吃什么,冰箱里有东西吗?”
“可能有,你自己看,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薛茗予拿了点面条,简单煮了面,放了一个鸡蛋,够一人份,做好后,萧媛走过去,刚到跟前,不知道怎么了,干呕一声,就跑去了洗手间。
薛茗予赶忙放下碗筷,跟了过去,萧媛趴在水池边,背后覆上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送你去医院看看,你脸色很差。”
萧媛摇了摇头,漱了口,薛茗予递过来毛巾给她擦了擦嘴角,又抬手试了试温度,没有发烧。
可能是肠胃感冒。
他牵着她的手朝外头走,隐隐有些怒意:“现在你人是我的,别叫我担心,我们去医院。”
“茗予。”她一下挣脱,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你别担心,只是旅途劳累,时差还倒不过来,别大惊小怪的。”
薛茗予回眸盯着她,锐利的眼眸随时都可能看破她,她笑了笑,指了指面条:“不吃一会儿就坨了。”
薛茗予只好带着她吃面,她说自己不喜欢吃鸡蛋,又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一大半都分给他。
好不容易吃完,薛茗予给她倒了水,她喝了以后,上楼去洗了脸,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再下来的时候,手边多了行李箱。
薛茗予看着她,她也看着薛茗予,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萧媛移开目光,他才含笑开口:“真乖,走,带你回家。”
回到薛茗予的家,已经很晚,期间萧母打了电话过来,叫她明天再来,不要担心。
她挂了电话,就对薛茗予说:“我其实也不怪他们,只是办法损了点,我觉得你很吃亏,萧氏已经大不如从前,缩水很多,你想救活很难。”
薛茗予认真开车,语气始终淡淡:“他们始终是你父母,你不怪他们是孝顺,至于我,我觉得很合适。”
萧媛没再说话,她有点受不了薛茗予动不动就说情话,害得她很想把他就地正法。
到家后,薛茗予便将她的行李箱拿到了主卧,萧媛跟在身后,两只手交握放在肚子上,慢悠悠的上来。
到了门口,她问:“我们睡一起?”
薛茗予脱下外套,偏头看她一眼,扔下衣服,朝她招手:“过来。”
萧媛走过去,他捏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你想住客房也行,我跟你一起住。”
萧媛拍开他的手,坐到床上,两只手撑在床上,仰头,笑靥如花的看着他:“那我就住在这里,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
薛茗予扬眉,信步走过去,双手一扣她的肩膀,将她压到床上,萧媛下意识的护住肚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干嘛?”
“你勾引我。”
他亲吻她的脸颊,萧媛回应的吻了下他,轻声说:“你太不禁勾引,这样就要缴枪,没出息。”
他不说话,但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萧媛心里砰砰砰直跳,嘴上却又平静的说:“我好累,我想睡觉。”
他没应声,继续埋在她的锁骨处,亲吻索取。
只是手不再动作,放在她的肚子上,萧媛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薛茗予明显感觉到,意味深长的眯了下眼眸,便站了起来。
萧媛也顺势起身,抱着自己的装备去了洗手间。
洗漱完,她换了睡衣躺下,薛茗予去书房处理事情,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掀开被子,他躺下去,萧媛立马翻身,来到他的怀中。
乖巧的叫薛茗予抱着她亲了两口。
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萧氏不会倒下,我能救活。”
他笃定的开口,萧媛一愣,抬起头:“为了当女婿,你也是蛮拼的。”
“以前不觉得,现在倒是很想努力的做好,我再有五年就四十岁,大半辈子要过去了,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
第薛茗予萧媛篇 8.完
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只能用力的将她抱紧,珍惜一秒是一秒。
萧媛心里酸酸,难受的紧,伸手堵住他的嘴:“你瞎说什么,为了莫尔你也要好好照顾身体,不要生病。”
薛茗予亲了口她的唇,淡淡开口:“我会为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为了我,好好照顾自己。”
萧媛一直都知道,他很爱莫尔,但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他把自己排在他心中的第一位。
虽然跟一个孩子争风吃醋很不好,但这种感觉依旧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她乖巧的又蹭了蹭他的下巴,点了点头:“我会的。”
这么乖,身体这么软绵绵的靠在他的怀里,让他有点心猿意马。
薛茗予擒住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下来,温柔细致,不似狂风暴雨,这样的吻让人意乱情迷。
萧媛努力的迎合,紧紧搂着他,薛茗予眸色渐深,加深这个吻。
原本白嫩的肌肤很快就红了一片,他的手也不太老实,萧媛勾了下唇:“我来大姨妈了。”
只见他蹙了下眉头,周身的戾气都发散开来,紧紧盯着她。
身上的火就好像被一场大雨浇灭,真是不痛快的紧。
他不等萧媛说话,压下去狠狠吞噬她的唇。
这个吻来的有点暴戾,完全是一种惩罚,后来听到萧媛哼哼唧唧的难受,他又不忍心伤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翻身下床。
径直走向浴室。
没一会儿,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萧媛两只手抚着肚子,神色阴郁不定。
冲冷水澡不需要多久,他出来后却没有过来,而是出了门,几分钟后,他端着水杯上来,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外出买的,还没过期,你可以喝一点。”
他将水杯递过去,单手将萧媛扶起来,屁股坐到床边,单腿支在床上,萧媛顺势就坐到他的两腿之间,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每喝一口,薛茗予的薄唇都会凑过来,帮她吹吹热气。
她没搭理,但心里着实暖的很。
喝完以后,他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依旧抱着她,她窝在他的怀中,静悄悄的闭着眼睛。
“下次再这样,知道怎么做吗?”
他的热气都吐在萧媛的耳边,萧媛缩了缩身子,又淡声说:“你原来不是挺能忍的吗?”
薛茗予惩罚性的咬了下她的耳垂,萧媛全身都紧绷起来,实在是有点难受啊。
他却漫不经心的说:“人就在我身下,还忍什么。”
可现如今,确实只能忍忍,萧媛身体真的不太舒服,喝了红糖水以后也并未有所改善,加上她来了大姨妈,薛茗予并未多想。
两个人便早早睡了,都要倒时差。
第二天将近中午,萧媛才起来,那时候薛茗予已经分别去了医院和萧氏集团总部,这会儿已经回来,正在书房整理合同。
她洗漱完毕,下床寻吃的,听到书房有动静,就走了过去。
他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正往里面装文件,萧媛心下一沉,低声说:“这么快就走完了程序?”
“是,小林来的很快,程序已经走完,你爸爸已经签字。”
萧氏正式易主,另外一份附加条件,萧氏虽然易主,但薛茗予无论如何都要娶下萧媛,萧鼎山依旧是董事长,享有权利。
萧鼎山在时隔多年,终于利用女儿,做了一件顺心的事情。
他从来不是不喜欢薛茗予,他只是不喜欢萧家和他本人丢人,如今薛茗予这番兴师动众的买下萧氏,外界除了夸薛茗予能干,都是对萧鼎山说,他女儿找了一个好丈夫,他有了一个好女婿。
萧媛知道这其中的利益,扯了扯嘴角,笑说:“恭喜你接下那个烫手的山芋,我不会帮你的。”
薛茗予挑了下眉头,看向她,语气颇为笃定:“用不着你。”
自然用不到萧媛来帮什么忙,远在国内的贺言恺,也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彼时,他正和穆皎在家用餐,国内的电视新闻已经报道了这件事。
穆皎叹了口气,一时间颇为感慨:“茗予很有魄力,他一向是一掷千金的人,为了萧媛这样做,并不稀奇。”
贺言恺为她夹菜,敲了敲她的碗:“都吃光。”
穆皎撇撇嘴,没有吭声,闷头吃饭,良久,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我会帮他处理这些烂摊子,算是报答他,这些年对你的帮助。”
穆皎这下恢复了笑容,靠了靠他的肩膀:“他那样照顾我,你是该好好报答他,盛宇这样忙碌,你就辛苦一点,我会犒劳你的。”
自然要犒劳,商人不会做没有用的生意。
因为有贺言恺在国内主持大局,盛宇并未出现大的问题,薛茗予也频繁忙碌在萧氏处理问题。
半个月过去,萧鼎山做了手术,并且恢复的很好,再有一周就会出院。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规。
这天,薛茗予和萧媛一同去医院看望,自从那日,他们便日日夜夜的在一起。
两个人来时,手还牵着,到了门口,萧媛挣开,朝他笑笑推门进去。
薛茗予摸了摸鼻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转瞬即逝变成了纵容。
萧鼎山正与萧萌说话,大概是说国内的一些就业形势,希望她还是回到美国,在他的庇护下生活。
“爸,萌萌想怎么过,那是她的事情,您不要管她,她已经不小了。”
萧媛走过去,萧萌顺势起身,把椅子让给她,并笑着说:“薛大哥。”
薛茗予恩了一声,将礼品放下,又跟萧母和萧鼎山打了照顾,只立在一旁,并没有关切病情,也没插话。
萧鼎山也懒得说萧萌,只是严肃的说:“罢了,你自己想。”
萧萌勉强笑笑,站在萧母身边没有吭声。
萧鼎山将眼睛转向薛茗予,又看向萧媛,神色缓和一些:“你们都不小了,赶紧定下来,婚礼就在纽约举行,回国可以补办酒席。”
话落,萧母尴尬的笑了笑,又去责怪萧鼎山:“他们自己决定,你就养着病得了。”
“不行,我叫他们结婚就结婚,当时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他们……”
“我不会同意结婚。”
萧媛的声音压抑着淡淡的怒意,她坐着没动,但声音却已经飘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薛茗予面色平静,只是插在口袋里的手微微一动。
萧媛看着萧鼎山,冷冷说道:“爸,您和薛茗予白纸黑字的签了合同,就不要怕他赖账,急着叫我和他结婚做什么,公司你想还是您的,又不愿意我和他同居落人闲话,您岁数大了,理应知足常乐,是不是要的太多了?”
萧鼎山脸上自然挂不住,这可说到了心里面,语气十分不好,吹胡子瞪眼睛一般:“你又要跟我唱反调,你不是喜欢他吗,非要做他的小三也要跟他在一起,现在叫你们结婚,你又不结,你想干什么?”
萧媛低垂下眼眸,大家的视线都看向她,就连薛茗予也淡淡的看着她,锐利的眼眸此时已经藏尽锋芒,一片柔情。
萧媛谁都没看,只是看着薛茗予,静静的说:“这是我和他的事情,用不着您再指手画脚。”
结局自然不欢而散,萧鼎山气的不行,要不是萧母和萧萌在一旁劝慰,早就会动手打了萧媛。
萧母叫他们赶紧走,薛茗予二话不说就拽住她的手,带她离开了医院。
细心的为她系安全带,车子平稳的开出去,丝毫不见薛茗予生气或者如何,他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这一切,却也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好,我和你睡在一起,又不跟你结婚。”
车子开出去不久,萧媛才缓缓开口。
薛茗予动了下眉梢,面色虽然低沉,但语气又十分的温吞:“不会不好。”
这一说,萧媛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深深提了口气看向他,他便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满是纵容的说:“这是你的自由,我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薛茗予太聪明,那个人的脑子不是一般人可以窥探的,就连萧媛都摸不清楚,他知道萧媛不是不想和他结婚,只是不愿意这样结婚。
他知道自己亏钱萧媛太多,不敢奢望太多,简单的幸福,已经是十分的难得。
萧媛回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看着他,那目光中一定是充满爱意的,即便薛茗予没有看,也知道。
“那我不跟你结婚好不好?我觉得我这个人是挺贱的,我爱了你这么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可我想贱的有点骨气,所以不跟你结婚了好不好?”
薛茗予没有说话,萧媛心里有点急,身体凑过去一点,倚着他的肩膀,他勾了勾唇角:“坐回去,我开车呢。”
萧媛撇了下嘴角,自顾自的说:“不跟你结婚,让你当一辈子的光棍,还只能和我睡,好不好?”
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呢。
真是有点难为人了。
路上他一只手一直握着萧媛的,但却始终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薛茗予洞察一切,但有些事情,他又不愿意窥探,怕知道太多,萧媛没了自由。
因为他总是忍不住要去关心她,总是忍不住的要去掌握她,从一开始他就是主宰,可以心甘情愿的放弃很多,但那是为了得到萧媛而坐的。
现在萧媛不肯结婚。
这问题有点棘手。
回到家之前,他们先去超市采购了些食材,之后回到家中,薛茗予将萧媛送到房间,他才下楼做饭。
萧媛盯着更衣室里渐渐放满的她的衣服,她梦想的一切似乎近在眼前,快要实现了。
不禁叹了口气,慢悠悠的换衣服。
薛茗予做好了饭菜,扬声叫她,但她并没有应声,薛茗予便上了楼,推开门,床上,被子鼓起来,他走近了,也只看到一个小脑袋,头发胡乱的披散着。
她睡着了。
最近她很嗜睡。
薛茗予坐到床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他爱这副面孔,爱这副身体,爱这个女人。
她受了委屈,苦痛,她不愿意结婚。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低低笑出声来,弯身去亲吻她的嘴唇,萧媛没办法呼吸,挣扎了两下醒来,又窝在他的身下任他索取。
直到最后,薛茗予依依不舍的松开她,在她耳边说:“你说什么都好,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在我身边。”
他说过,大半辈子都要过去了,不知道还可以陪她多久。
萧媛眼眶一紧,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薛茗予疼惜的亲吻她的眼泪,最后索性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温柔的哄着:“哭什么,我都答应你了,你又不愿意了?”
“薛茗予,我很爱你。”
“恩,我知道。”
薛茗予嘴上说的淡淡,可吻却又攻势强烈的来袭,萧媛被揉搓的软绵绵,薛茗予也压抑着火,揉搓了好久,低哑着嗓音道:“要不是念在你还要吃饭,我现在就办了你,今晚不准再逃,不是大姨妈就是肚子痛,你事情太多了。”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这半个月来,萧媛只能让碰碰亲亲,最后一步始终无法逾越,大姨妈走了,肚子无缘无故的又说痛,薛茗予说了啊,现在人就在他身下,他怎么忍得了。
萧媛看着他忍耐的样子,笑了笑,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软着声音说:“今晚我要回家,萌萌明天回国,我和她还有些话要说。”
下一秒,薛茗予已经紧紧抱住她,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冷意袭来,眼眸深深看着她,一字一句的:“是不是我太宠着你,你已经开始无法无天了。”
萧媛眨了眨眼:“茗予。”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声音软糯的不像话,尾音又稍稍上挑,这一声茗予,叫的薛茗予通体舒畅,权当看做她是在撒娇。
“只要我才会这般宠你。”
是,只有薛茗予才会这样宠着萧媛,无法无天也没关系,因为是他宠出来的。
萧媛自然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薛茗予宠爱她。
吃过饭,薛茗予亲自送她到萧家,萧萌等在门口,两个人挽着手就进了别墅,薛茗予在门口抽了一根烟,又深深看了眼二楼角落那房间亮了灯,才开车离开。
萧萌坐下午的飞机,薛茗予早上与萧媛通话,中午会带她们出去吃,然后送萧萌去机场。
他十点钟到萧家,不知道为何,坐在车里他没着急下去,反而狠狠抽了两根烟,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抽了一根。
要不是萧母出来,也不会看到他。
他掐灭烟头,开车下来,萧母和蔼笑着:“你怎么过来了?”
这话一出,薛茗予心头狠狠一震,声音低的可怕:“她们是不是已经走了?”
“是啊,萌萌早上八点的飞机,现在已经飞了好一会儿了,媛媛说去送她,没去找你吗?”
从萧家回到自己家里,空荡荡的房间,已经没有萧媛的踪迹,他回到主卧,属于萧媛的衣服,物品都还完好的摆好。
她什么都没有带走。
她这几天就开始变得很奇怪,薛茗予那样聪明谨慎,不会看不出来,只是他真的纵容萧媛,宠溺萧媛。
她想做什么,想怎么做,薛茗予不想干预。
她说要去见萧萌,他当然不愿意,但还是送她去了,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不对劲,可还是放她走了。
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但也要让她好好地撒气。
之后的时光开始变得清淡而忙碌,他暂时留在美国处理萧氏的烂摊子,国内有贺言恺一众,用了不久,萧氏便正是改了名字,资本也逐渐转移到国内,成为盛宇旗下的一个不痛不痒的子公司。
公司原本属于萧鼎山的核心势力已经全部被他瓦解,公司彻彻底底冠了他薛茗予的姓,萧鼎山成为名誉董事长,手中再无实权。
但薛茗予还是送了他一点股份,变卖公司的钱也如数给了他。
萧鼎山自然愤怒不已,但薛茗予一点也没有留情,为什么不留情?
他看着萧鼎山,就会想到萧媛,那些萧媛受过的委屈,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这样的处理结果,已经是轻的。
他不愿理会,与萧鼎山的事情,全部交给小林处理,小林没有办法,只能硬碰硬,明明白白的告诉萧鼎山。
“我们薛总已经仁至义尽,如今萧小姐失踪了,薛总很难过,当初要了这家公司是因为萧小姐,现在萧小姐找不到了,薛总也需要发泄,您要的够多了,再开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都可以,何必抓着薛总不放,薛总要不是看在萧小姐的面子上,又怎么会跟您扯这些事情,我们薛总叫我带好,希望您能好好享福,不要再管这些事情,因为管了也没用。”
小林从萧家出去,萧鼎山愤怒的将茶几上的东西摔碎,怒斥道:“搬家搬家!”
在薛茗予离开美国前一天,萧鼎山打定主意要搬家去洛杉矶,临走之前,薛茗予还是去看望了。
只是并不愉悦。
简单吃了饭,萧鼎山就赶他走,萧母不忍心,送他出来。
一脸歉意:“茗予,你不要怪他,媛媛离开,他也很着急,派了人出去找,他……”
“我知道。”他知道萧鼎山派了人去找,找的很过分,只怕薛茗予搞事情。
薛茗予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但并未说什么。
“茗予,我女儿我是知道的,她只是有些接受不了,以后一定会回来的,你不要着急。”
他不着急。
“她等了我十多年,如今换我,也没什么不可以。”
穆皎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她不仅治好了病,还怀孕了,如今怀孕已经四五个月的她,精神实在太好,可也实在太无聊。
最大的幸福爱好就是和大家聚会。
因为贺言恺并不准她没事就跑出去逛街,孕妇常常散步时可以的,但是逛街就是一天,夏澜和萧媛可以,她不可以。
这天是周末,夏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好了,她早上起床就给大伙儿打电话,挨个叫了个遍,又高高兴兴的跟李妈说要去超市采购。
贺言恺放弃工作,带她逛超市,选购一番回到家里,大家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
唐墨带着一个小姑娘,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夏景琛自己来的,说沈嫣没有休息好,穆皎知道,哪里是休息不好,是被伺候的太舒服,下不了床。
夏澜没来,这女人又出差了。
陆南沂一个人气哄哄的来,也不知道在跟谁生气,萧萌坐他车来的,笑了一路,到了就趴在穆皎耳边嘀嘀咕咕。
薛茗予最后到,带着莫尔,莫尔去和萧萌玩,他照例买了一大堆的补养品,又询问穆皎身体状况。
贺言恺不是很满意。
“我照顾的很好,用不着你瞎操心。”
“过河拆桥,我好歹送了那么多的东西过来,孩子得叫我一声干爸爸。”
他说完,转身就去了花园,陆南沂已经烧烤起来,唐墨在一边摆弄,小姑娘和萧萌聊天,莫尔在一边偷吃。
夏景琛坐在不远处喝水,他跟着坐过去,不过是抽烟。
没一会儿,就听陆南沂扯着嗓门喊:“穆皎,你们家胡椒咋没拿过来,给我拿过来,要紧要紧。”
贺言恺走过去踢了他一脚:“你指使谁呢?”
“我当锻炼了,我这就去拿,等着啊。”穆皎笑眯眯的走去厨房,再出来还哼着歌,到了门口,一开门,就被眼前的情景晃了眼。
一个女人穿着再简单不过的吊带长裙,外面套一件白色衬衫,松松垮垮的系着。
头发长了许多,已经快到腰部,被她简单的挽在脑后扎了低马尾。
白白净净的脸上没有化妆。
顺着女人的眼睛向下,穆皎动了下喉咙,那女人怀中抱着个小孩,好像不到一岁,懵懂的看着四周。
“皎皎,看傻了。”
女人走过来,穆皎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萧媛,你肯回来了,你去哪里了,这孩子是谁的,你怎么抱着个孩子过来,我们今天在这里烧烤,薛……”
她急的不行,怎么萧媛就这么突然出现了,她有好多的问题要问,薛茗予一年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丢了魂,现在刚弄出点人样,萧媛回来了,还抱着个孩子。
穆皎急切的要问她,但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陆四问你胡椒拿哪里去了,我过了拿盒烟,你把……”
把胡椒给我几个字,就这么硬生生的吞进肚子里。
薛茗予逆着阳光看着穆皎面前的女人,他扬了下眉,站的有几米远,手里还拿着根烟没有点燃。
萧媛面带微笑看过去,她一如既往的笑,让薛茗予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幻觉,视线又落到孩子的身上。
他脸色沉下来。
语气从容:“孩子哪来的?”
“肚子里出来的。”
“谁的肚子。”
“我的。”
话音刚落,薛茗予转身朝花园走去,将萧媛晾在原地,穆皎扯了扯嘴角,拽着萧媛生怕她负气离开。
可萧媛压根就没有生气,反而静静的站在那里,笑看着他的背影,他越走越远,萧媛才开口,声音带着点委屈:“要不是看你岁数这么大了等不了十年二十年,我是不会回来的,我女儿没了爸爸,我也可以带的很好。”
明显看到薛茗予停住脚步,身形僵硬,萧媛抱着孩子转身就朝大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皎皎,我改天再来看你,抱着孩子不方便。”
穆皎忙走了两步要拦住她,眼前突然跑过去一个身影,直接拽住萧媛的胳膊:“你敢走一个试试看!”
薛茗予怒意涌上头顶,抓的萧媛胳膊都要断了。
萧媛眼眶红红,轻声说:“你别吓到孩子。”
“我的?”
“你的。”
薛茗予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倾身吻住她的嘴唇,另一只手护住孩子的眼睛,唇齿之间,他带着愉悦的心情说:“你干的很好。”
穆皎远远看着他们,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贺言恺他们看人还没过来,又听到一些其他声音,很快都赶了过来。
见薛茗予抱着一个女人亲来亲去的不知羞耻,陆四赶忙将莫尔叫来,然后指着薛茗予说:“你看你爸爸,真是老不正经,你以后别学他。”
这一刻很美,美的让人晕眩,让人想跳跃,美的不想离开。
一年过的好像十年,二十年,薛茗予觉得,他没有萧媛那么厉害,可以等十年,他一分钟都等不了。
他的姑娘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还知道给他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真是有出息。
后记
火急火燎的回了薛家,好好的温存一番,第二天就忙不停蹄的要领证,一刻也等不了。
萧媛耐着性子哄着他,什么都由着他。
每天都给他讲自己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承认自己就是作,可非得作不可,她就是很委屈,等了那么多年,现在还要给他生孩子,他真是捡了大便宜。
所以么,必须让薛茗予吃点苦头。
她就是去了霏市,南方最繁华的都市,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生活,给自己雇了保姆,又联系了孟泽霆,他嘴巴严得很,到现在都没透露半句。
她知道薛茗予这一年发生的所有事儿,有时候孟泽霆来医院看她,还故意打电话给薛茗予,气的萧媛不准他再来看自己。
生了孩子以后,又调理好自己的身体,等孩子大一点了,才来找他,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薛茗予真的特别特别喜欢这个小女孩,为此莫尔常常感觉很吃醋,不过萧媛对他真的好好啊,比对小妹妹还要好,他就不吃醋了。
薛茗予曾经说过,最重要的人是萧媛。
以前萧媛不明白的,但是后来她明白了。
薛茗予说他大半辈子要过去了,但好在萧媛可以陪着他一直到老了。
其他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第孟泽霆贺妤沫篇 1.
贺言恺和穆皎的盛大婚礼一结束,贺妤沫就沉着脸色开车回了家,现在谭秋和叶汐住在农场。
在市郊。
开车需要一段时间。
她开的极快,路上来了几个电话,她并未留意,车子开进农场,她下车后,才拿过手机看了两眼。
几通是谭秋打来的,还有两通是孟泽霆打来的。
她差点忘了,他说过参加完婚礼就回霏市,也不知道回去了没有,不过她没有机会送他了。
农场里面有一栋别墅,面积不算大,她们都住在这里。
推门的声音有些大,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客厅里,谭秋正拿着手机还想打她的电话,就见她已经疾步朝这边走来。
不免的教训:“打电话怎么不接,你又不是小孩子,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发生,我已经失去了你哥哥,不能再让你有事,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但只怕有些人不明白。”
贺妤沫声音不大,但带着浓浓的怒意,视线越过谭秋,落到正侍弄孩子的叶汐身上。
叶汐微微一怔:“妤沫。”
贺妤沫向来大小姐脾气,若是生气势必就是大发雷霆,拦都拦不住,以前她小打小闹,还有人收摊,现在她知道,身边没有给她擦屁股的人,对于叶汐在婚礼前做的动作,她必然气到了骨头里。
手挥过去,一下子抓住叶汐的手腕,厉声道:“你想报仇就去报仇,不要拉我们下水,二哥已经走了,我不想看我妈妈出事,过段时间我会出国,如果方便我会带走她,你好自为之。”
几年过去,贺妤沫长大了不少,但脾气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化。
叶汐扯了扯嘴角,倒是没有狡辩,只是挣开她的说,转身将孩子抱住,小孩子吓得不轻,一脸惊慌的看着贺妤沫。
贺妤沫向来不喜欢这个孩子,不对,她连叶汐也不喜欢。
叶汐轻声哄着,转头又对谭秋说:“妈妈,先前我确实想要替子淮报仇,不过贺言恺那样强大,我没办法,过阵子我会带女儿离开,再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三两句,谭秋就已经知道她们到底为什么吵成这样,先前叶汐行为古怪,她也寻到了缘由。
只是看着那个孩子,她板着脸说:“行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孩子是子淮的,不能跟着你走,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
随后不久,贺妤沫从别墅出来,情绪不高,但也不见怒意,默默开车离开。
车子开出去不久,后头立刻跟上一辆黑色的本田suv,车上三人,司机保持距离跟着前面的车。
副驾驶上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回过头来,恭敬道:“先生,贺小姐从陆南沂那里得到的消息,这才回了家,我们要不要继续……”
“跟。”
后座位上的男人惜字如金的开口。
车子继续悄无声息的跟着。
贺妤沫哪里知道身后还有车跟着,又是一辆不显眼的本田suv,她这个人不算太聪明,也没有那么敏感,从前家里的事情她很少参与,也从来没有深陷权利的漩涡。
她的世界比别人想象的干净纯洁。
她找了一个酒店,开好房间,将自己后备箱的行李搬上楼,脚步有点吃力,东西很多,很重。
家里的大多数行李都被她拿了出来,暂时她想住在这里。
本田suv上的人已经下来,男人行在前面,身后跟着助理,走到门口,男人远远就能看到贺妤沫吃力的样子。
勾勾唇角,他道:“阿行,去帮她。”
阿行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过去,贺妤沫正在等电梯,她突然有些后悔拿这么多东西出来,行李箱放不下,又带着两个袋子,都很大。
不多时,身旁站了一个男人,个子蛮高,带着一个金属框眼镜,第一个印象就是好斯文。
电梯来了,她侧身,想让男人先进,男人却一把抓住她脚边的两个袋子走了进去,贺妤沫刚张嘴,他便笑着说:“行李箱还需要我拿吗?”
贺妤沫愣了下,忙推着行李箱进去,电梯缓缓上升,她看向男人:“谢谢你啊。”
“不客气。”
男人很有礼貌,一路贺妤沫问了不少的问题,他都回答的言简意赅,送她到了门口,也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
贺妤沫耸了耸肩膀,感叹还要好人。
回到房间,她就直接仰面倒到床上。
阿行并没有下楼,反而等在电梯口,不一会儿,电梯又开,男人从里面走过来,将手中放房卡扔给阿行:“不要让她察觉。”
“是,先生。”
孟泽霆恩了一声,以抬步走过去。
贺妤沫还不认识阿行,这位助理才刚刚走马上任,先前一直在国外帮孟泽霆处理事物。
孟泽霆站在窗前,隔壁就是贺妤沫,几个小时前,他们在酒店不欢而散,贺妤沫回家,来这里,他都紧紧跟着,特意开一辆不显眼的车,为的就是不让她发现。
手机响了许久,他才想起来接。
里面是一贯冷静的声音:“我想你是忘了,你还是孟氏集团的总裁。”
“大姐,再给我一点时间。”
“明天晚上我要在餐厅看到你和我们一起用餐。”
之后,电话挂断。
孟泽霆略显烦躁的蹙了下眉头,回头吩咐阿行定了明天的机票。
公司近来事情忙,他来参加婚礼,已经是紧挤着时间,原定今晚回去,还派了私人飞机过来,但是临时出了岔子,连穆皎他们都不知道,他留了下来。
贺妤沫睡了一觉,醒来后却没有精神百倍,反而更加的没有精神,她坐在床上,懊恼的扒了扒头发,顶着鸡窝头想,自己到底有多没出息。
她从国外完成学业回国,进入贺氏实习,不久后她看上了孟泽霆,见天追过去,不务正业,这几年,一件事都没有干成。
二哥判了死刑,母亲的旧事也被抖出来,成了惊弓之鸟,退出娱乐圈,安安静静的做起老太太。
叶汐照看孩子,委实也很辛苦。
老爷子也去了,这个贺家,如今成了这个模样,而她好像始终置身事外,没有帮上忙,也什么都做不成。
今天孟泽霆不顾工作坚持来参加穆皎的婚礼,她生气,伤心,难过,可是,她知道自己好像没有资格。
这些年的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越想她越难受,索性换了衣服出了门,阿行一早就观察她的行踪,立马告诉小憩的孟泽霆。
贺妤沫去了夜色,坐在吧台的位置上,点了一杯酒,一会儿一口,酒保和侍应都认得出她,虽然都没有上前影响她,但凡是有上前要跟贺妤沫搭讪的男人一动作,他们就会默不作声的将男人赶走。
几次下来,贺妤沫察觉,心里更加郁结。
抬手要招呼酒保,转头却看到不远处的卡座里,孟泽霆正坐在里面,当然不只是他一个。
旁边还有一个女人。
这女人她自然不认识,也许孟泽霆也不认识,只是一个过来搭讪的女人罢了,贺妤沫没醉,脑子也格外的清醒。
她看到那女人靠在孟泽霆的胸膛上,手指不时的滑动他的胸膛,孟泽霆坐在那里没有动作,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
大概注意到她的目光,孟泽霆的目光霎时间看了过来,他始终勾着唇角,淡淡的像是笑着,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甚至是不学无术。
贺妤沫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那一瞬间,她决定要远离这个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年都将感情用在什么地方,但一定错了,她不能接受自己的青春继续浪费,贺言恺和穆皎说的对,她可以去学习,为什么非要抓着孟泽霆不放。
那种男人,呵……
孟泽霆比她早到两分钟,但她进来后一直没有注意这边,只顾着喝闷酒,后来她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杯酒走过来。
她穿最简单的牛仔裤白色t恤,干净的面孔没有化妆,头发也只是随意的披散着,看起来只像个小姑娘。
这会儿走过来,却没有任何大小姐脾气,言笑晏晏的看着他,眼眸只是紧紧盯着他。
站定后,他看着她举起酒杯,猛地朝女人泼过去,女人惊声尖叫,他则迅速将女人推开,挪动了地方。
贺妤沫笑了一下,扯过女人的头发将她拽开:“你算老几,连我喜欢的男人也碰。”
孟泽霆眼底的笑意越发深厚,轻咳了两声:“妤沫。”
啪!
贺妤沫扬手一巴掌打在孟泽霆的脸上,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说:“你自由了!”
说完话,贺妤沫再也没有看孟泽霆一眼,抬步离开了夜色。
此时侍应已经过来将女人带走,经理也赶过来看情况,十分抱歉的对孟泽霆说:“孟先生,真是抱歉,我已经准备了包厢,请您过去稍作调整。”
“不必。”孟泽霆眼底的笑意并未收回,只是笑意有些僵硬,倏的起身便朝外头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对侍应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刚出去,阿行就从车上下来:“先生,贺小姐已经离开了。”
“回去吧。”
第孟泽霆贺妤沫篇 2.
孟泽霆回到酒店的时候,贺妤沫前脚刚刚踏进电梯,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踪一整天了。
回到房间,她洗了澡躺到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从小就很乖张,顽劣,大小姐脾气尤为显著,大家都宠爱她,她最怕的人也只是贺言恺,而贺言恺又极少管她。
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怎么做都行。
可她在孟泽霆这里,没有捞到一点好处,每每都是被甩脸子的那一个。
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但就是没那么聪明,喜好表现的太明显,常常会让人觉得不好。
她没什么朋友,平日出去逛街,要么是自己,要么跟着妈妈和叶汐,总归是单调了些。
仔细的想想这些年,贺妤沫莫名的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太混蛋了。
比孟泽霆还要混蛋。
被点名的孟泽霆,此时还未躺下,正倚在窗口抽烟,他烟瘾跟薛茗予比一定不是最重的,只是每每情绪有波动,总要抽烟来缓解。
这次却没那么简单。
他喜好飙车,常逛赌场,但从不玩女人,不是不喜欢女人,是觉得女人太麻烦,而他自己就已经是孟家的麻烦。
穆皎的出现是个意外,有些人就是会突然的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成为那个最特别的一个。
他喜欢穆皎,很浓烈,很直接,但也知道永远得不到她,只能看着她过的很幸福。
贺妤沫的出现,似乎也是一个意外,死缠烂打的女人他见多了,可还没有见过这样一个。
他起初并不喜欢她,甚至觉得她挺讨厌,跟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粘到身上就拿不下去了。
他常常给她甩脸子,一个小了他几岁的姑娘,却没羞没臊的继续跟他纠缠。
大姐劝过他,父亲劝过他,就连父亲的小老婆也劝过他,可他真没有瞧出贺妤沫哪里好,家世好吗?
没看出来。
他还不需要用一个女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长得漂亮?
恩,挺漂亮,可跟穆皎比还差一点呢。
他急于想要摆脱,可事情不对劲儿了,他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个姑娘,见她气哄哄的从婚礼上离开,就立刻出去跟着她,生怕她出了差错。
一路到现在。
她应该已经睡了。
他打了两通电话给她,她没有打回来,看到他在酒吧,她面无表情的告诉他,他自由了。
一根烟抽完,他回过身松了松领口,自由?
也许不见得。
只是……贺妤沫是不是总要过自己的生活才对。
第二天一早,阿行过来汇报工作,贺妤沫没有从房间出来,大姐倒是打了电话给阿行,务必叫他回去。
下午一点,他们从房间出来,行至贺妤沫的房间,孟泽霆停下了脚步,侧头问:“她还没出来?”
“还没有。”阿行如实回答。
孟泽霆蹙着眉头,冷笑了下:“还来能耐了。”
阿行低着头,并不敢多说什么,孟泽霆停了几秒钟,再抬步,脚步就不如方才那般闲适,带着一点怒意。
上了车,阿行也打开车门要坐副驾驶,孟泽霆却突然叫住他:“阿行,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看看贺妤沫还想干什么,保证她的安全。”
阿行留下,孟泽霆回了霏市。
此后的两周,阿行每天都以邮件的形式告诉孟泽霆,贺妤沫的行程。
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要两周后的某一天里。
孟泽霆忙的要命,这几年孟川雅有意将更多的项目交给他来处理,他因此越发忙碌,平日工作都会静音。
因此错过阿行的电话。
直到下班,才将电话打回去。
“阿行。”
“先生,贺小姐见了夏先生。”
孟泽霆挑了下眉头,略微有些惊讶:“去干什么?”
“先生,我查了一下,贺小姐已经申请了国外的大学,还订了机票,应该要出国学习,夏先生应该替贺先生帮忙办理了这些事情。”
“去哪里?”
“目的地是佛罗伦萨。”
挂断电话,孟泽霆漫不经心的笑了,孟川雅也刚刚下班,看到他站在门口傻笑,板着脸道:“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在这里笑什么。”
孟泽霆笑意更深,只是手一直紧紧抓着手机,转过头依旧笑着对孟川雅说:“大姐,我笑笑还不行了,公司里有你一个板着脸就行了,我这么帅,不需要装酷。”
“没个正行,到底什么事。”
孟川雅还不知道他,这会儿功夫没有正行,想掩饰什么?
可不管掩饰什么,孟泽霆也没有跟大姐说心里话的念头,揽过孟川雅的肩膀,随意的说:“能有什么事儿,贺家那三小姐以后要去国外学习了,我乐得清静。”
“真的?”孟川雅依旧严肃。
“当然是真的,大姐的耳根子也有福气了。”
孟川雅狐疑的看他一眼,冷哼一声:“那小姑娘走了也好,省的跟你纠缠,还得不到好。”
说罢,孟川雅先一步上车,随即将车门关上,孟泽霆扬声:“大姐,顺路捎我回家。”
话落,车子已经平稳的开出去。
孟泽霆手还晾在空中,看着车屁股走远,他动了动眉梢,信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这边贺妤沫刚与母亲在外头吃过饭,虽然谭秋叫她回家去住,但她明天就坐飞机离开,时间怕来不及。
饭后,她回酒店,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这会儿她倒是敏感起来,慢腾腾的进了房间,立马就看向猫眼。
没一会儿,就看那个眼熟的男人从旁经过,还状似无意的看了眼她的房间。
贺妤沫心立马就紧张起来,脑海中不断的浮现这个人的身影,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大。
她突然发现,这半个月自己老能看到他。
这也太奇怪了,她平时虽然有点脾气,可还不到得罪人的境界,平日就自己一个,也没与谁交恶。
这人老是出现怎么回事?
她到底是害怕,就连走路都开始刻意的放慢声音,拿出手机打给陆南沂。
这个时候,也只有陆南沂闲的要命,正愁没人解闷,很快就大摇大摆的进来,将贺妤沫连人带行李送去了夜色。
夜色虽然鱼龙混杂,但顶层都是陆南沂自己的,房间多地方大。
“你晚上就住这儿,我晚上不回家,有事就打电话,不过不会有事儿,我这儿没有批准谁也上不来,至于你说的那个人,我会调查,你安心住。”
陆南沂交代完,就出去了,半个小时后,助理查到了那人的消息,陆南沂一个电话打过去。
不到十秒,那头接了。
“哟,孟三少爷,想不到你还有跟踪这样的恶趣味。”
孟泽霆刚换了衣服,扣子还来不及扣,露出精壮的胸膛,扯了扯嘴角:“得了,也难为她现在才发现阿行的存在,阿行明天就回来。”
陆南沂笑眯眯的倚着墙壁:“人吓到了,被我带到夜色来住,明儿一早我送她去机场,你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那头明显的沉默,交代吗?
孟泽霆有什么要交代的,他们非亲非故,这些年纠纠缠缠,似乎不说话才对。
“不必了。”
“这可是你说的,过时不候啊。”
陆南沂还笑眯眯的等着,仿佛窥探了多大的秘密,忍不住都要跟唐墨他们分享。
“陆四,贺言恺会照顾她,你也会,我不担心。”
这话倒是对的,贺妤沫成了没爹没哥的孩子,妈妈又对她实行放养政策,幸好她这几年改变不少,大家都颇为照顾。
第二天一早,贺妤沫就醒了,吃过早饭,陆南沂亲自开车送她去了机场。
上飞机前,陆南沂叫住她,像模像样的嘱咐两句:“你大哥度蜜月了,哥几个只有我来送你,你不要不高兴,到了告诉我一声,有什么事儿给我们谁打电话都行,钱不够了也只管开口,你大哥有心照看你,你也长点脸,还有啊,别什么学不好,学人家找老外,咱们祖国大陆好男人多的是。”
贺妤沫歪了歪头,笑了:“婆婆妈妈的,都记得了,回去吧。”
她走的潇洒,陆南沂在她身后嘟囔:“老子也不愿意管你们的破事儿。”
在佛罗伦萨,贺妤沫需要修满三个学年才能毕业,她先前只是爱好,突然走了后门过来学习,其实不合规矩,而且画的并不算好,天赋也差一些。
不过,对她来说,成绩不重要,她只管努力的认真的学习,将自己全部的置身在学习当中,不去想念那个混蛋一样的男人。
两年的时间,也许足够让人忘掉一个人了,她有了新朋友,常常周末聚会,贺言恺给她找的房子,她很少去住,已经搬到了学生宿舍。
大三的学长里欧经常帮助她,他们关系很好,大家都说,里欧喜欢她,但她只是笑笑就算了。
这两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只是每一个周末,她照例去市区的公寓打扫的时候,总会感觉身后有人跟着,那种感觉,和两年前很像。
有一两次,她还在公寓对面的咖啡厅,见到过眼熟的男人,但走过去时,却又看不见。
她越来越机敏,但却从来没有观察过,自己的身边老是出现一辆不起眼的车。
学校终于放假,她两年没有回国,谭秋已经很有意见,这一次只好趁着放假回去一趟。
她提着行李来到机场,却不知道,贵宾室已经坐下了一个男人,助手站在一边:“贺小姐已经到了机场。”
“给她升舱。”
“这样贺小姐就会发现我们。”阿行并不觉得这样做很稳妥,这两年他们躲来躲去,已经成了习惯,难不成要直面贺小姐?
可先前先生不是这样说的。
先生说,贺小姐要去过自己的生活,我们就在一旁看着,看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可贺小姐一回国,他怎么就变了?
孟泽霆喝了口咖啡,不是很对胃口,他抿了下唇角,低沉着嗓音:“叫你升舱就升舱,废话那么多。”
莫名其妙的被升舱,贺妤沫只当自己捡了便宜,她这两年虽然不见得十分节俭,但坐飞机这种事,她没什么在意的。
她坐下后,身旁的位置还没有人,她向空乘要了毯子盖在腿上戴上眼罩就准备睡觉。
孟泽霆过来时,就见她已经戴上了装备,随时准备去见周公,勾了勾唇角,信步走过去。
到了身边,贺妤沫明显感觉空气有点稀薄,就连气场都变了,她抬起手,将眼罩拿开一点。
只看到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了上去,一个男人,穿着休闲西装,偏杏色,真是一个挑人的颜色,一般人穿绝对不会好看。
她学画画的,对颜色敏感,不免想去一探究竟。
视线缓缓向上抬,男人的喉结,下巴,脸颊。
肤色刚刚好,侧脸很有棱角,不出意外的帅气逼人,只是,只是……这脸怎么这么眼熟?
她蹙了下眉头,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转过头来,将整张脸对准她,弯着唇角,随随意意的说:“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贺妤沫立马将眼罩撂下,坐回到位置上。
心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不对劲啊,一定是幻觉,幻觉!她想了那个男人两年,现在要回国了,难保不会想到他。
一定是这样的。
只是幻觉。
贺妤沫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可是,身边人的笑声却越来越清晰,两年前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又重新被她听见。
她耸.动了下喉咙,只听那人又道:“贺妤沫,你不要幼稚,我就坐在你身边。”
你不要幼稚,没什么幻觉,他就真实的坐在你的身边。
贺妤沫低下头,两只手不自觉的纠缠在一起,这些变化,她自己看不见,但孟泽霆看得真切。
心里微微拨动,他伸出手将贺妤沫的手拽住。
凉凉的触感,让贺妤沫惊呼一声,连忙摘掉了眼罩,瞪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度假。”他笑看着她,满眼的打趣:“是不是觉得很巧?看来我们缘分未尽。”
他目光灼灼看着贺妤沫,贺妤沫一时怔愣,顿觉自己还和两年前一样没有出息,深深吸了口气,她挣开他的手。
勉强的笑了一下:“是挺巧的。”
孟泽霆也没有在意她这种态度,反倒是随意的询问她在佛罗伦萨的生活,就像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可贺妤沫完全就无法接受这个设定,她原来那么喜欢他,这两年没有联系,没有见面,她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原本没想过会这样见面,心里更加慌乱。
她无法不去承认,自己竟然还那样没出息的喜欢着他,她很怕这样的情绪像两年前一样毫无保留的泄露出去。
只是端着自己。
问什么都只恩啊的答应。
索性孟泽霆只问她学习生活,其他事情一概不问,后来她睡着了,也难得清净了起来。
到谭市已经很晚,她在飞机上穿好了外套出来,特意走的很慢,就想避开孟泽霆,谁知道他竟然跟在自己的身后,完全没想先走。
还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站在她的身后,低声说:“谁来接你?”
“大哥。”
其实贺言恺根本没空,派了许绍平,但她想,孟泽霆与贺言恺并不对付,也许孟泽霆就会远离她。
但是他却说:“哦,那让他顺道也送送我吧,来的匆忙,没准备车。”
贺妤沫扯了扯嘴角,朝他干笑了下。
孟泽霆收到她的表情,神情十分愉悦。
拿好行李,孟泽霆果然和她一起离开,许绍平等在门口,见他们出来,一时也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笑着迎过去。
“孟先生许久不见,您和贺小姐一起回来的?”
“是啊,还坐在一起呢,巧的不得了。”
孟泽霆看了眼贺妤沫,贺妤沫翻了个白眼,将他们丢在身后,前去开门。
许绍平尴尬的笑笑,安顿好行李,两个人让上车,车子启动,贺妤沫突然哎了一声。
手下意识的搭在窗户上。
外头,阿行拎着行李越过车辆,走了出去,目不斜视,完全不知道这边的目光。
贺妤沫却小声的嘀咕:“这人怎么在哪里见过。”
孟泽霆看着她紧蹙着眉头一脸头疼的样子,唇角立刻扬起一抹弧度。
许绍平自然注意到后视镜里的情况,咳了一声,问:“贺小姐是回望江苑还是农场,先生说已经太晚了,先到望江苑住下。”
“不了,就送我去酒店,太晚了我就不去打扰了,孩子还小呢。”
穆皎和贺言恺的孩子现在确实还小,照顾孩子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贺妤沫暂时不想过去添麻烦。
“那孟先生去哪里?”
“我和她去一个酒店。”
孟泽霆漫不经心的说完,贺妤沫瞥了他一眼:“你去哪个酒店?”
孟泽霆回看她:“你去哪个我去哪个。”
贺妤沫心下一沉,紧紧盯着他的目光看了好几秒:“你故意的。”
“我不是谭市人,住哪里不太知道,想着你住的地方一定就是好的,跟着便是,你觉得有问题吗?”
贺妤沫觉得自己修身养性了两年,也完完全全不是孟泽霆的对手。
他成功的跟自己到了一个酒店,就连房间,都紧紧挨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
但他却自然的紧。
到了房间,她一言不发的关门进去,孟泽霆也并未停留,进了自己的房间。
贺妤沫下定决心,明天就会回农场去住,她不能跟这个男人再有瓜葛,否则她会疯掉。
阿行过了会儿才到,进了房间,就向孟泽霆汇报:“许特助离开后就打了电话给贺先生。”
“知道了,房卡。”
孟泽霆伸手,阿行将房卡递给他:“那我先走。”
阿行离开,他掂量了下自己手中的房卡,无言的笑了,都三十几的人了,现在竟然要做这样幼稚的事情。
他和贺妤沫一样,都觉得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比如对一个人的感情。
可是,他从贺妤沫离开谭市那天起,就开始想着她,阿行前前后后去了很多次佛罗伦萨。
而他经常出差,再转到佛罗伦萨,开一辆不起眼的小车,跟在她的身后。
她自由自在,活的开心快乐,可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快乐,耳根子清净了,可却没有福气享。
一直以来不懂的,好像渐渐明白了。
他也许没有那么爱她,可是,他离不开她,这个姑娘得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他才能舒坦。
这种情况,他找过沈敬一,沈敬一说他尽给自己找理由,喜欢就说喜欢,什么没那么爱她,还非要跟她在一起。
孟泽霆觉得沈敬一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有尽好医生应尽的义务。
又想到今天贺妤沫对待他的样子,他无奈的笑笑,罢了罢了,权当他不知好赖,现在才想开了。
贺妤沫完全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小九九,长途飞行已经累极了,倒在床上就是大睡。
就连门被人打开,都毫无察觉。
孟泽霆捏着阿行拿来的万能房卡,走进了房间,她的行李箱放在门口,衣服挂在衣架上。
室内一片漆黑,他摸黑走到床边,将床头灯打开,一打眼就看到贺妤沫的睡颜。
撂下房卡,他伸手捏住贺妤沫的下巴,慢慢摩挲了两下。
“妤沫。”
“好久不见。”
贺妤沫好热,她记得自己明明没有盖多少被子,怎么会这么热,胡乱的伸手想要扒开身上的被子,可被子就像长了手脚,被扒开下一秒又回来了。
她怒极,想翻身,可翻身也翻不了,简直烦死了。
她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伸手去碰被子,可被子突然动了动,她怔愣,被子竟然自己说话了。
“醒了?”
贺妤沫闪了闪眸光,定睛一看,这哪里是被子,这是个人,还是个熟人!
她立马推开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并且抱着枕头坐在床那头,戒备的看着他。
“你神经病啊!小心我报警!”
“别捂了,我都看过了。”
贺妤沫拧紧眉头,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睡衣领口微微敞开,但并不见任何印记。
“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但心里却不那么平静,反而心慌意乱。
他表现的比自己好多了,平静又带着笑意,纵容又宠溺:“妤沫,玩够了就该回来了。”
第孟泽霆贺妤沫篇 3.
什么叫玩够了就该回来了。
贺妤沫出国学习这件事本身哪里是玩一玩的事情。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孟泽霆会出现在机场,会一路跟着她,现在有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她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压在自己的身上,为什么摸了她,为什么还叫她回来。
她不明白,就越发的生气,整个人顿时就委屈的不行。
他凭什么。
两只大眼睛噙着泪水瞪着孟泽霆:“我用你管。”
孟泽霆心里颤了一下,这样的贺妤沫,他早年就见过了,可是那个时候,他一点也不在意。
有很多的女人为他伤心流泪过,他不是每一个都记得住,所以他记住了第一个拒绝他的穆皎,没有记住这个姑娘。
但现在,好像不同了。
他看着她那可怜的小模样,心里真是难受,想伸手摸摸她的头,捏捏她的脸颊,擦擦她的泪水。
可手贴着裤线,硬是抬不起来,是他不对。
“多大的人了,还哭。”
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伴随着不轻不重的语气,让贺妤沫越发的委屈了,他还教训起来了,有完没完,深更半夜进了她的房间,还不行她哭了。
眼睛轻轻一闭,两行泪立马就流了下来。
孟泽霆的手倏然收紧,握成拳头,面色沉了下去,下一秒迈开长腿大步走过去,扯过贺妤沫的被子,将她拽到床边。
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胡乱的擦了擦她的泪水,依旧不轻不重的:“还哭是吗,再哭一个我就亲你。”
见她抽抽搭搭,他低下头就做动作,贺妤沫凝眉,甩开他的手瞥向一边:“你走开。”
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软绵绵的尾音,挠的人心痒痒,就像小猫爪子挠着孟泽霆的心一下。
一下一下的。
孟泽霆挑了下眉头,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干嘛跟我这么别扭,我大半夜的到你房间来,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贺妤沫心里一沉,原本凝聚的气场也不知道怎么就萎靡下来。
“你想说什么?”
她难得这样平静的问他,曾经的她,绝对不会这样冷静的,她一定作的天翻地覆,让孟泽霆大呼头疼。
可现在,她好像变了。
这种改变,让孟泽霆不自觉的蹙了眉头,他不是太喜欢。
“我碰了你,会对你负责的,不要回佛罗伦萨了,就跟着我。”
贺妤沫没有谈过恋爱,除了偷偷摸摸的亲了几次孟泽霆,她什么经验都没有,但她看过别人谈恋爱,哪有人上来就说这样的话的。
一点也不符合她的想象,活活想一个土大款。
她鄙夷地看了眼孟泽霆,嗤了一声,扬着眉头道:“我才不会跟着你,我以前就老跟着你,一点也不好玩,我还有一年毕业,你别给我捣乱。”她又瞪他一眼,话锋一转,又道:“还有,你根本就没有碰我,别以为我不知道,骗小孩呢?”
她的第一次还保留着,要是真的被碰了,她一定得疼啊,这不是常识吗?她又不是什么身体特殊的女人,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感觉。
她一早就断定,自己只是被占了点便宜,但绝对不会那样的。
孟泽霆倒是没有因为她拆穿自己这样幼稚的谎言而怎样,也没有因为她说不会跟着他而不高兴,反而笑了笑,勾唇说:“那我等你一年好不好?”
贺妤沫为什么喜欢孟泽霆呢,那可是一见钟情的喜欢,完全没有任何的杂质,就算孟泽霆是个穷光蛋,她也屁颠屁颠的想跟着他一起穷。
他不是那样清瘦的人,带着男人的气概,高大,很酷,一双眼睛总慵懒的瞟着哪里,让人看不清情绪,她觉得吧,这样的男人很帅,很容易让她的少女心泛滥。
她觉得自己长得还不赖,家世也挺好的,要是跟他在一起也不难吧。
可事实就是,真他妈难啊。
现在他站在自己的面前,面孔成熟的许多许多,硬朗又帅气,声音还一贯的好听,能够逐字逐句的被贺妤沫吞进肚子里,反复的截取着听。
真好听。
可是。
贺妤沫紧紧抓着被子,咬咬牙:“用不着你等我,你那么大岁数了,就赶紧结婚生孩子,传宗接代比较重要,我不耽误你。”
“还爱我吗?”
孟泽霆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用这句问话,让屋内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几乎将她罩住,阴影下面,是贺妤沫一张惨白的小脸,她也许真没料到,他会问。
还爱我吗?
贺妤沫的手又紧了紧被子,下嘴唇都要被咬破了,她极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深深喘了口气,她说:“不爱!“
那两个字极其生硬的从她嘴里面挤出来,伴随着重重的鼻音。
打破了房间的静谧,孟泽霆动了动眉梢,不意外,但心里不那么舒服,他从来没好好的研究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念着贺妤沫。
当她说了这两字以后,孟泽霆无声的扯了下嘴角,竟然被这个丫头给怼了,到底是他弄丢了她啊。
见孟泽霆并没有说话,贺妤沫讽刺的笑了下,也没管那么多,掀开被子坐到另外一头,手机放那边呢。
拿起来,一个电话拨出去。
“大哥,我这里出了点情况,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这两年她与贺言恺常常联系,贺言恺就剩下一个妹妹,经常照顾帮衬,有空就会打电话,帮她打点一切。
依旧惯着她。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贺言恺安慰两句,就赶了过来。
挂了电话,贺妤沫赤脚下床,将外套穿上,又拿着裤子到洗手间换上,然后打开大灯,坐在椅子上,远离他。
她做好一切,还老老实实的看着他。
直勾勾的小眼神看的孟泽霆心猿意马,这么幼稚的事儿都做了,他还能等贺言恺来?
直接大步走过去,在贺妤沫起身前,将她按在椅子上,俯身捧住她的脸。
“真不喜欢我了?”
贺妤沫拧起眉头,伸手拽他的手,赌气一般:“说了不喜欢,不爱,你听不见啊。”
“听不见。”头顶男人低低沉沉的开口,也像是赌气一般,贺妤沫愣了下,再回神,他已经俯身亲了过来。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来说,贺妤沫全身都是僵硬的,更谈不上反抗,她先前都是偷偷摸摸的亲孟泽霆,孟泽霆压根就不知道。
更别说这样明目张胆的被亲。
简直要了贺妤沫的命。
她小脸红通通的,眼睛也睁着,嘴巴也不知道怎么动,只有孟泽霆在耕耘,得过去小一会儿了,孟泽霆突然松开她。
笑着说:“换气。”
贺妤沫一口气上来,狠狠喘了一口,手也扶着自己的胸口,深深的呼吸,不出意外的,头顶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就像很多年前,她看他跟人赛车,赢了比赛时,那般嘚瑟一样。
贺妤沫张了张口,想骂他,想打他,可还没来得及动手,人就已经腾空,孟泽霆抱起她,转身自己坐在椅子上,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又压上去,连个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又亲上去。
不到两分钟,又被亲,怀里了小人终于知道挣扎了,腿也胡乱的蹬,孟泽霆三下五除二的将她制服,手钻进她的衣服。
吻的太精心,全情投入,身体就像钻进了一股火,等待释放。
贺妤沫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两只手瞬间变得冰凉,她不敢想象自己会经历什么,脑海中全是骂孟泽霆的话。
大概感受到她的僵硬,孟泽霆没有再下一步动作,只是摩挲着她的唇,一字一句的说:“我跟你上飞机,陪你回来,半夜进你房间,又亲你,你说我做这些,是为什么呢?”
“妤沫,我的心思不难猜,是不是?”
“你怎么又哭了,这么不禁折腾,我还没做什么呢。”
怀里的人已经哭的一抽一抽了,哪里还顾得上听他说话,孟泽霆揉了揉眉心,哄姑娘这事儿他向来不是很在行。
特别是贺妤沫。
胡乱的低下头去亲吻她的泪痕。
这下好了,哭的更凶了。
叩叩叩。
密集的敲门声响起,孟泽霆烦躁的凝眉:“别哭了,大不了让你亲回来。”
贺妤沫撇了下嘴,扬手打了他一下,然后跳下来,边擦泪边去开门。
贺言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门一开,见到她哭了,立马将人拉过来:“怎么回事儿,大半夜的哭什么?”
贺妤沫吸了吸鼻子,指了指里面。
贺言恺沉了口气,将她拽到身后:“老婆,你看着妤沫点。”
穆皎抱着孩子走在后面,这会儿刚到,见贺妤沫哭了,忙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孟泽霆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这是他在感情这件事上,最最惨痛的滑铁卢。
他烦躁的叼着根烟,贺言恺一进来,就闻到烟味,再然后,就看到他,心下便了然。
轻哼了声:“强抢良家少女。”
“你不是也抢过,用得着你说我。”孟泽霆淡淡瞥他一眼,果然看贺言恺脸色越发的铁青,笑了下,掐灭烟,走过来。
穆皎一手抱孩子,一手牵着贺妤沫。
进来看到孟泽霆也是一愣。
知道他来了,不知道他还在贺妤沫的房间。
孟泽霆倒是不以为意,直接伸手将孩子抱过去,贺言恺和穆皎的孩子,还不大,家里就他们三个人,贺言恺大半夜的出去,不放心他们娘俩,就带着过来。
孩子还在睡,抱到孟泽霆的怀里也没哭闹。
孟泽霆笑了:“叫什么?”
“沐沐。”
“什么破名字。”孟泽霆看了眼贺言恺,穆皎生孩子他没来,打了个电话给贺言恺,也没问孩子的名字,也一准知道这名字是贺言恺起的。
怼惯了,一时都改不了。
“泽霆,你不会抱,给我。”穆皎伸手,孟泽霆也没说什么,将孩子又递回去,顺便将贺妤沫拽到自己的身边。
刚拽过去,贺言恺就开口:“妤沫,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望江苑,其他事明天再说。”
贺妤沫闷闷恩了一声,用力挣开孟泽霆的手,孟泽霆眯了下眼眸,眼底藏了点不知名的情绪。
贺妤沫被贺言恺先带走,穆皎跟在后面,身边是孟泽霆。
“你出息了,还半夜进女人的房间,妤沫还没谈过恋爱,你已经吓到她了,真是出息。”
“我这不是着急吗,你孩子都有了,我连婚都没结。”
穆皎瞥了他一眼:“你早干什么去了,当初人家上赶着要你娶,你不娶,现在人家不愿意了,你又贴上来,懒得和你说。”
第孟泽霆贺妤沫篇 4.
穆皎向来战斗力强悍,这次也是一样,几句话就把孟泽霆弄的没话说。
摸了摸鼻尖,表示无奈,穆皎见他老实了,沉了口气,贺言恺抱着孩子先带贺妤沫下了楼,他们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妤沫这次回来过暑假,你要是有心,就好好利用,要是只是玩玩,就别耽误谁,她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你也三十好几了,能不折腾就不折腾。”
语气多少有些语重心长的,孟泽霆动了动眉梢,也懂得她的顾虑,恩了一声,两个人进了电梯。
贺妤沫已经上车,贺言恺将孩子交给穆皎,护着她上了车,才又折回驾驶位。
孟泽霆站在车前,眼看着贺言恺要发动车子,他看了眼贺妤沫,又上前一步,穆皎将车窗降下来,他便压低声音说:“好好照顾她。”
穆皎笑笑,他又挑了下眉头,凑过去对贺言恺说:“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谭市,你不得请我吃顿饭啊?”
贺言恺冷冷扫他一眼,直接将车窗关上,懒得理,开车就走。
贺妤沫一直盯着他,最后,他们的视线在某一瞬间交汇在一起,贺妤沫立马将头垂下。
孟泽霆摇头笑笑,掏出根烟点上。
这夜,算是没了睡意。
这天中午,穆皎才刚刚醒来没一会儿,保姆带着孩子在玩,她坐在一边吃午饭。
孟泽霆的电话过来,她好心情的接起来:“追的这么紧啊。”
那头淡笑了下:“我说你们真不打算请我吃饭啊,沐沐的见面礼我还没给呢,赶紧的订个时间。”
“妤沫回家了,不在这儿,还来吃饭吗?”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农场,两年前就来过,那时候好像还有很多机会,可都被自己祸害光了。
下了车,阿行就将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先生。”
他接过来,转身进去了。
叶汐带孩子回了娘家,这会儿家里只有谭秋和贺妤沫,他敲了门,谭秋系着围裙过来开门。
看到他有点面生,没什么印象,他微微颔首:“阿姨,我是孟泽霆。”
谭秋想了想,又打量了他几眼,才说:“快进来坐。”
顺便喊了贺妤沫下楼。
他将礼物放好,跟着谭秋坐到沙发上,贺妤沫中午回来,这会儿刚刚睡醒,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事儿。
下了楼,还揉着眼睛问:“叫我干嘛?”
“孟先生来了。”
贺妤沫眨了眨眼睛,朝那边一看,可不就是孟泽霆吗?
他来干什么?
贺妤沫一时拿不准主意,惊讶马上变成了淡漠,哦了一声,顺带着将自己的头发捋了捋:“有事吗。”
孟泽霆看着她倔强的像头小倔驴,情不自禁的弯了唇角。
谭秋哪里会看不出来,只是面上又表现的十分镇静:“你这孩子,以前不是老跟着孟先生吗,现在倒是生分了许多。”
贺妤沫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说话。
倒是孟泽霆,慢悠悠的:“那时候还小,现在长大了。”
“那时候我也已经大学毕业了,不小了,只是有点傻。”
“是挺傻的,不过两个人一起生活,有一个人聪明就可以了。”孟泽霆的话说的很自然,就赶在她说的后面说出来,自然的好像在哄骗她,告诉她没关系,也承认她那时候做过的一切。
连谭秋都诧异了下,没想到孟泽霆会这样说,这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她抬眼看了下贺妤沫,贺妤沫蹙起眉头,沉沉道:“我上楼了。”
楼下只剩下他们,谭秋喝了口水,没有说话,孟泽霆也不如刚才那样闲适,反而坐的笔直。
“阿姨,您应该听出了我这次来的目的。”
谭秋但笑不语,孟泽霆抿了下唇角,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以前是我混蛋,没有照顾好妤沫,让她伤心了,这次我过来,也给您交个底,妤沫以后跟我,您放一百个心。”
临走时,谭秋客气的留他在这里吃饭,不过他不想逼得太紧,很快离开了。
贺妤沫就站在二楼自己房间窗户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离去的样子,他们说了什么,她不清楚。
但大抵也不会离了她。
只是,她还是很不明白,为什么两年过去了,他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晚上吃饭,谭秋将话题谈到孟泽霆的身上。
“他是不错,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保护好自己就行。”
谭秋向来都很开明,儿女的事情总是管的不多,贺妤沫也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只希望她可以好好想想清楚。
此后半个月,孟泽霆这个人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只是偶尔的,可以接到他的电话,无非死问问她,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都是闲聊。
贺妤沫有时候懒得理他,会拒接,他也不恼,又改成发短信。
半个月后,岑云一通电话打过来,谭秋便准备带叶汐和孩子出国旅行,岑云提议的,还叫了贺妤沫。
但是穆皎却将贺妤沫留了下来,说让她帮忙照顾孩子。
她们也没有多想,几天后就出了国。
贺妤沫也就顺理成章的住进了望江苑。
住进望江苑,她也没觉得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住进去的第二天。
这天很平常,她早起去晨跑,之后与他们一起吃早餐,贺言恺去公司,她就和穆皎带着孩子去逛街,中午在外头吃了一口,下午回来。
她们都午睡了会儿,下午三点多钟,她醒来,穆皎已经在楼下哄孩子,她下去的时候,只听穆皎说话,还以为她在跟孩子说话。
可一下楼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逛了一上午,肯定乏了,过会儿再去叫她。”
“左右这么久也等了,她喜欢睡就让她睡去。”这话不是穆皎说的,是个男人说的。
她行至楼下,声音就越来越清晰。
李妈看到她下楼,立马笑着说:“贺小姐,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这话也成功的让穆皎和孟泽霆看过去,她走到客厅,就见孟泽霆眼含笑意看着她。
很强势,很志在必得的样子。
贺妤沫紧了紧手,没说话。
“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坐着,他过来出差,顺便来看看沐沐。”
贺妤沫恩了一声,坐在穆皎的身边,接过李妈倒的水,喝了一小口,视线一直落在孩子的身上,没理孟泽霆。
孟泽霆却很大方的看着她。
每一寸的肌肤好像都在他的眼里做了记号,他绝对不会看漏一个地方。
贺妤沫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炙热又直接。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根本没穿衣服,五分钟后,她受不了了,突然站了起来,可又不会主动跟孟泽霆说什么。
只是进了厨房,说自己饿了。
当天晚上,孟泽霆留在这里吃饭,并包了大红包给沐沐,饭后他离开,贺妤沫才暗暗松了口气。
穆皎将沐沐交给贺言恺,拽着贺妤沫上楼。
贺妤沫大概猜测到她要说什么,抢在她前面说:“你是想跟我说孟泽霆吗?他以前很喜欢你,你现在不会是要劝我跟他在一起吧?”
穆皎淡淡弯了弯唇角,递给她一个水果,坐在她的对面,轻声说:“我不劝你,我和你大哥结婚了,就是你的嫂子,自然是向着你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太大压力,也不要顾及其他的事情,你喜欢,你想要,你爱,你就去做想做的,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真的想跟你好,你要是还爱他,就要好好考虑,做事情别冲动。”
贺妤沫暗淡下神色:“我就跟很多人一样,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很久,但我们不一定会结婚,孟泽霆好像就是那种人,他给我的感觉,并不认真,我不觉得我应该答应他什么,诚然,我依旧爱他,但我可以把心思藏住,跟别人生活。”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会结婚,会生子,但这个人可能不是孟泽霆,那些都是美好的愿望,但不是谁都可以实现。
她需要有自知之明,也需要让自己明白,孟泽霆是谁,她现在碰不得,就不要碰。
穆皎后来没再说什么,贺妤沫也早早就休息了。
但此后的每一天,孟泽霆都会出现在望江苑,他有时候坐一会儿,有时候会吃顿饭,若是喝多了,还会在这里留宿。
这也就算了,每一次贺妤沫出门,他都会变着法的把人带走,每一次贺妤沫的反抗,都变得毫无用处,他会亲吻她,会拥抱她,也会逗弄她。
死命的制造他们的相遇,他们的亲密。
贺妤沫自认不是一个心里多么强大的人,她心爱的男人这样对她,她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她怕自己哪一天一个没忍住,真的就答应了他。
一周后,她特意起的比平时还早,简单收拾了自己,就离开了望江苑,说是去晨跑,其实是去了机场。
到达霏市后,她直接打车去了孟家。
贺言恺管不了孟泽霆,孟川雅总是管得了得。
管家见到贺妤沫难免怔愣,她耐着性子的解释:“我是贺妤沫,我想见孟董事长,请您传达。”
管家听见这三个字,才恍然大悟:“哎呀哎呀,是贺小姐,快进来快进来。”
孟川雅已经结婚了,对方是一个大学教授,今年四十七岁,比孟川雅大些,但人十分儒雅,这两天生病,孟川雅就没有上班,留在家中照顾。
听说贺妤沫来了,很惊讶,丈夫问她是谁,她无奈的说:“是一个喜欢了泽霆很久的女孩儿,两年没来过了,你不认得,待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贺妤沫等在客厅,没一会儿,孟川雅和丈夫出现,她立刻站起来身,目光看过去,孟川雅搀扶着丈夫,丈夫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两个人的神色都是轻松的。
“大姐。”贺妤沫叫了一声,又看向男人:“大姐夫。”
孟川雅哎了一声,又对丈夫说:“这就是那个小姑娘,贺妤沫,谭市贺家知道吧,他们家的三小姐。”
贺妤沫朝他们笑笑:“不知道大姐已经结婚了,真替您高兴。”
“我倒是敢在泽霆前面结了婚,怎么,你这次来不单单是来看我吧?”
孟川雅洞察力十足,贺妤沫原本也没想瞒着她,紧紧咬了下唇,像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大姐,我实话跟您说,这次我来,就是为了孟泽霆来的,您也知道,两年前我和他的事儿就已经过去了,我好好的去国外学习,他好好的做总裁,可我这刚回来,他就黏上来,想甩都甩不掉,您,您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劝他什么?”
这声音很沉重,带着隐隐的怒意,贺妤沫身形一僵,就听孟川雅说:“泽霆,你怎么回来了?”
孟泽霆从后面走过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贺妤沫。
贺妤沫紧了紧自己的手,依旧笔直的站立,她又没说错什么。
可不知不觉的手心就开始冒汗,孟泽霆站在她的身边,气场强大的让贺妤沫觉得喘气都很困难。
“问你话呢,劝我什么?”
他压低声音,重重的重复,好像在给她机会好好斟酌。
贺妤沫滚了下喉咙,一字一句的说:“劝你相亲,早日成家。”
她想,自己这辈子的勇气都用光了,她说了最最违心的话,然后迎面对上他的目光。
略略扬起唇角,也不知道这笑容,会不会很僵硬。
一秒,两秒,那张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表情,冷冷的笑,那样恨铁不成钢的笑,那样无奈又怨恨的笑。
“好,既然是你说的,那么我就答应了。”
说罢,他看向孟川雅:“大姐,你听到了,明天开始就帮我选人吧。”
这下真的说完了,他没再看贺妤沫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贺妤沫僵硬在原地,待他走了,才挪动了下脚步,尴尬的朝孟川雅和她丈夫笑笑:“那,我也先走了。”
“妤沫,今晚在这里住下,你好久没来了。”
贺妤沫想要拒绝,但孟川雅却直接吩咐人去收拾房间,让她安心住下,她只能在这里留宿。
这一晚,很难入眠。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起床,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下了楼,甚至没有和孟川雅说一声,就准备去机场。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站着的人逼了回来。
那人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目光始终跟随着她,见她躲避自己的视线,他沉沉道:“昨天那股劲儿哪去了,这么急着把我推走,不看看我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吗?”
贺妤沫频频后退,最后直接撞到沙发背上,他伸手一捞,直接将她揽到自己的胸前。
“别这么着急走,我还有事请你帮忙。”
贺妤沫忍着情绪:“什么事?”
“先吃饭再告诉你。”
接着,他松开她,去了餐厅。
他坐在位置上,她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隔着挺远的距离,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不久,孟父和唐歆过来,孟川雅和丈夫也下了楼,孟星辰跟同学去了大理还没回来。
见到贺妤沫,免不得一阵寒暄。
贺妤沫都恩啊的应着,偶尔回应一两句,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也不怎么原意说话。
别人以为她成熟了,可只有孟泽霆知道,她这是怕他,怨他,心里赌着气,委屈的不行。
似乎有些烦躁,他扬声:“吃不吃饭。”
大家便落座,贺妤沫坐在他的对面,挨着唐歆。
饭桌上,难免要谈到昨天的事情,唐歆知道缘由,但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泽霆,你告诉我,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我好给你参谋。”
就连孟父都说了两句:“唐歆认识不少家世不错的姑娘,可以多帮你留意,你是该结婚了,不要再耽误了。”
孟泽霆慢条斯理的吃,一开始并没有应声,直到贺妤沫的勺子掉在地上,他才扫了她一眼,饶有兴致的说:“就照着她这样的找就行。”
对于他们俩的事情,大家普遍都还停留在贺妤沫穷追不舍的样子上,没想到孟泽霆会说这么一句话。
唐歆挑了下眉头,觉得有趣,便接着问:“这可不好找,像妤沫这样的姑娘,哪里能那么好找。”话锋一转,她问贺妤沫:“妤沫,你交朋友了吗?”
贺妤沫心里委屈,觉得孟泽霆摆明了就是在欺负自己,这些年都被他欺负,怎么好了两年,又被欺负上了。
深吸了口气,她摇了摇头,手里握着勺子,骨节处已经泛白。
唐歆就像没有看到,又继续问:“这样啊,那我看……”
还没说完,贺妤沫突然抬起头看向孟泽霆,重重撂下勺子,对他说:“你看我行吗?”
大概也都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大家都看着她和孟泽霆,只有孟泽霆,低低的笑出声来。
闲适的靠坐在椅子上,慵懒的开口:“变卦了?你当然行了。”
贺妤沫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她的感觉不会错的,这个男人一副爱她的样子,又一副并不是非她不可的样子,以前她可以忍受他喜欢别人,现在不行了,她想要非黑即白,不是他这样的。
也许真的不合适吧。
她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孟泽霆的身边,孟泽霆还那样坐着,只抬眼看她。
下一秒,贺妤沫一巴掌打过去,伴随着她的说:“混蛋!在我这儿你不行!以后不要跟着我,你再跟着我,我一辈子都不搭理你!”
这下她真的走了。
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泽霆好像看到了她偷偷擦眼泪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她眼眶就红的要命。
唐歆和孟川雅都跟了出去,餐厅剩下男人们面面相觑,孟泽霆沉默的掏出烟来,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上辈子到底跟谁结了仇怨,这辈子让他遇到了贺妤沫这个女人。
第孟泽霆贺妤沫篇 5.完
也就是过了几分钟,孟川雅和唐歆回来。
脸色自然不是很好,孟川雅看着自家弟弟还有心情在那块抽烟,沉了口气:“人已经走了,泽霆,要是真不喜欢就不要招惹,她还年轻,哪里受得了。”
话落,孟泽霆大手稳稳拍在桌面上,手中的烟也掉落在地,突然起身,凛然的神色:“她受不了也得受着!我还就非她不可了。”
孟泽霆在家里头很少发脾气,又或者说,这人本身就很少发脾气,他不是贺言恺那暴躁的脾气,也没有薛茗予那么阴险狡诈,他在他们的中间地带,相反的更加不好对付。
他突然这样,大家自然没辙,看着他大步离开,孟川雅拧起眉头:“他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岁的热血青年呢。”
丈夫温和的笑笑:“快过来吃饭,都凉了。”
孟泽霆油门踩到底,直奔机场,可惜贺妤沫压根就没有再这里上飞机,她甚至连飞机票都来不及买,直接坐车去了别的市,下午到那边,才有坐飞机离开。
孟泽霆在机场没找到,等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回谭市的飞机。
这也全赖贺言恺从中帮了贺妤沫一把,不然孟泽霆想找一个人不是轻而易举。
她回来以后,就直接回了农场,谭秋和叶汐都已经回来了,她就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天天跟她们在一起。
而她也知道,孟泽霆几乎天天都来,有时候在车里坐着,有时候在客厅,但她就待在自己的房间,他来的时候就锁好门,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过了几天,他不来了。
她一个人干巴巴的站在窗前,叶汐从后面走过来,给她倒了杯水,轻声说:“听说是公司的事儿太多,他回去忙了。”
贺妤沫没吭声,叶汐又说:“每天他一走你就过来站着,你要是对他有感情,就不要折腾了,他看起来不像是随随便便闹的。”
是吗?
也许吧。
可她现在已经完全无法确定了,那男人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赌气呢。
要是认真的,那就好了。
心底里总有一千种,一万种声音跟她说话,每一天都是,她的梦里也全是这个男人,这种感觉经常压抑着他。
那是比两年前还要强烈的感觉。
无法不让自己的假期提前结束。
提前结束了假期,她很快就订好了机票,回去的前一天,她住到望江苑,方便第二天赶飞机。
这天一早,穆皎就打了个电话出去,过了中午,贺妤沫来,还买了水果,穆皎说她外道,她笑着说:“这不是向你示好呢么。”
“行了吧,你别怨我就行了。”
“怨你什么啊?”贺妤沫不明所以,穆皎却也没说太多。
今天早上她就给孟泽霆打了电话,告诉他贺妤沫即将离开的消息,如果他来得及,也许可以看到她,也许可以留住她。
这一路,他走的很急,穆皎打电话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外省,距离霏市不用说,距离谭市更加的遥远。
就算私人飞机可以调过去,也需要很长时间。
可他没办法等了。
这些天他已经给足了贺妤沫时间和面子,下面的事就不想再由着她了,她该闹够了脾气,该回到他的身边。
贺妤沫并不知道他会来,甚至没有期待,沈敬一在这一点上帮了她很大的忙,她常去做心理辅导,讨论的也是,如何把爱的人忘掉,为此,她学习到了不少的办法。
晚饭准备十分丰盛,三个人落座,沐沐坐在贺言恺的身边,舒舒服服的被贺言恺伺候。
贺妤沫吃的也很好。
穆皎总是看看手机,已经很晚了,但他还没有来,已经这么久,就算是在天边,也赶到了。
她正纳闷,手机响了。
贺妤沫扫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她没在意,转头又去吃东西。
穆皎接起来,刚说了两句话,脸色就变了:“你说什么?孟泽霆在康平路出了车祸?”
贺妤沫常常在想,忘掉一个人为什么那么困难,她先前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
她那么冲动,那么的感情用事,连电话都没有忍着听完,就跑了出去。
夏天的谭市,闷热,躁动,空气中一点风的感觉都没有,她跑出去,喘着气跑到大门口,突然发现自己这样跑没有意义,她应该开车。
又折回来。
穆皎见她回来,起身要说话,她却茫然又急切的问:“车钥匙,车钥匙在哪?”
穆皎与贺言恺对视一眼,立马将车钥匙找到给她:“用不用你大哥送你?”
“我,我能开。”贺妤沫拽过钥匙,很快又消失。
开车她并非老手,也知道冲动容易,这个时候,反倒冷静下来,车子平稳的开到距离康平路最近的那个医院。
她不知道他会来看她,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想到这里,贺妤沫眼眶一红,如果她知道他会来,也许只是放任吧。
很快进了医院,她慌忙的跑进去,大厅里都是人,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家属,嘈杂的声音将她隔绝在这之外。
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孟泽霆。
他也许受了重伤,脑袋还是心脏,还是身体的其他部位,他会不会骨折,会不会脑震荡。
又会不会有后遗症,并发症。
贺妤沫觉得自己疯了,她竟然想了那么多的坏事。
她不敢喊,怕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成为大家的焦点,这场车祸看起来很严重,很多人都躺在病床上,医生护士乱作一团。
她站在人群中央,左右环顾,她找了两圈,为什么看不到孟泽霆。
是不是已经死了,怕占地方,就放进太平间了。
那一瞬间,贺妤沫闻到了后悔的味道,那是苦涩的,是刺鼻的,就像消毒水的味道,那么难受,又必须得受着。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一天会早点到来,让他看到,他的小姑娘为了他可以疯成什么样子。
贺妤沫受不了了,她捂住自己的脸,缓缓的蹲下去。
可还没蹲下,沉重的身体突然被人拽了起来,那人力气很大,将她的手从脸上拿开,紧紧的攥着,带她离开这里。
她一路小跑,跟他来到角落,下一秒,他就将她抵在墙上,不言语,直接了当的吻上去。
贺妤沫的心并未平静下来,孟泽霆就这样突然出现,完好无损。
她感受到他薄唇的凉意,感受到他席卷的态度。
不知道是什么在牵引着她,那种失而复得的情感压抑着她,她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仰起头去迎合。
这就像一次邀请。
孟泽霆再也不甘心浅藏辄止。
他要得到的,是贺妤沫的全部。
“贺妤沫,你来找我。”
他说一句话,吻的又重了些。
贺妤沫恩了一声,脸已经红的要命。
可他却不甘心。
下意识的又去逗弄。
“你怕我出事。”
“你还说你不爱我了,骗子。”
话落,他不轻不重的咬了下她的嘴唇,她轻呼一声,眉头蹙起,孟泽霆低低笑着,松开了她。
目光灼灼盯着她,那般慵懒的笑着,眼里依旧全是得意,全是志在必得。
“跟我走。”
她真的不聪明,也很傻,心眼小又单纯,她从来看不懂这个男人,她可以警惕其他男人,可以拒绝其他男人,但是现在,她无法拒绝他。
轻易的被他蛊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们离开这个地方,路上,孟泽霆牵着她的手,给她讲刚才的事情,她低着头,觉得自己刚才真得丢脸死了。
脸肯定红的要命。
“我的司机受伤了,刚被我送去病房。”
他眼底依旧全是笑意,或者说,全是爱意?贺妤沫压根不敢抬头去看,在孟家的时候,他们两个闹的不可开交。
他气的要命。
现在却握着她的手,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她的手心,有人急匆匆过来,他就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前。
走到门口,孟泽霆将门拉开,不远处一个男人跑了过来:“先生,您没事吧?”
贺妤沫觉得声音耳熟,抬头一看,竟是那个跟踪她的男人。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又看看孟泽霆,孟泽霆倒是淡定:“这是阿行,我的助理。”
又对阿行说:“你来开车,送我们回酒店。”
上车后,贺妤沫没有说话,甚至没有问,她自己默默的梳理,原来阿行是孟泽霆派来跟踪自己的。
与其说是跟踪,倒不如说是保护,是照顾?
这两年,自己就在他的注视下生活,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间,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志在必得。
也许他会知道,她思念他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吧。
这感觉,有些憋闷,但又隐隐有点高兴,高兴他原来早就对她有感觉了,这男人。
“真变态。”
她突然开口。
“恩?变态?”孟泽霆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微微垂头:“我不是怕你跟别人跑了,什么里欧,学长有我好吗?”
贺妤沫瞪了他一眼:“看来你处心积虑的算计好了一切,才会出现在飞机上,要是我一直不回国,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这样跟踪我?”
这个问题么?
孟泽霆挑了下眉头,云淡风轻的:“当然不会,如果你真的喜欢那里,我可以搬过去。”
贺妤沫轻哼了声,又嘀嘀咕咕的:“变态!”
这下子,孟泽霆大笑了出来,就像纵容着她胡闹一般,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越发蹬鼻子上脸。
“是谁说的,再来见她,就一辈子不搭理他。”
贺妤沫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呢,他又讨好着说:“是你先来找我的,所以不算我违规,你得搭理我。”
到酒店,贺妤沫不肯下车,孟泽霆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吩咐:“阿行,房卡给我,你可以去休息了。”
阿行听话的将早就准备好的房卡递过去,还小心告诉了房间号,之后消失。
贺妤沫狠狠瞪了眼孟泽霆,异常坚持,孟泽霆却将房卡收好,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贺妤沫想动,他一个眼神过去:“再动就把你扔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话间,他像是松了手,贺妤沫下意识的搂住他,孟泽霆满意的弯了唇角:“乖。”
进酒店,进房间,关门,送她到床上,一气呵成。
但接下来,孟泽霆并未急切的进入主题。
反而站在她的面前,将领口松开,弯身将视线对准她小鹿乱撞的眼睛:“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贺妤沫没说话。
他动了动眉梢:“听说我出了车祸,是不是着急的想跟着我一块去死?”
“不是。”
不是?孟泽霆几不可察的蹙了眉头,却见她仰起头来,倔强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是难过的想下去陪你。”
孟泽霆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看着这个姑娘,嘴角就不可控制的想露出笑意。
她挺有能耐。
竟然学会了撩拨他。
孟泽霆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哑着嗓音问:“我想做点别的事情,你觉得可以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不做吗?”
“不会。”
贺妤沫笑了,浅浅的一笑,露出很浅很浅的酒窝,双眼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透着哽咽:“孟泽霆,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多希望你要我。”
多希望他一早就可以要了她,让她继续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边,像狗皮膏药黏上去就拿不下来。
孟泽霆真真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真的好混蛋,怎么会给这姑娘一脸不认真的样子,他分明很认真,认真了两年了啊。
看着她委屈的看着他,红红的眼睛随时都要流泪,他心疼的不行,终于收起了那惯有的笑意。
敛着神色。
“妤沫,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重复。
贺妤沫终于放下所有,流下泪水,手重重去垂他的胸口,委屈的说:“你怎么才说。”
铺天盖地的吻密集的降落,这一夜天使和魔鬼注定要相遇。
疼痛让贺妤沫清醒,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这辈子最在乎最在乎的男人,终于折在她的手里了。
事后,贺妤沫趴在他的身上,两只脚老老实实的搭在他的腿上,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看着他。
手指一下一下的勾勒他的轮廓。
像个餍足的小兔子,微微耷拉着眼皮。
孟泽霆实在忍不住,凑过去狠狠亲了一口:“我早就想睡你了,以后睡一辈子行不行?”
她哼唧了一声,脑袋耷拉下来,睡着了。
可这一晚孟泽霆到底还是没睡意,他的怀里躺着日思夜想的人儿,看着她安睡,一刻也不愿意放过。
他还没有见过,她这样睡着的样子。
他也开始考虑,自己哪里做错了,明天等她醒来,一定都要改过来,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很在乎她的,是真的想跟她睡一辈子的。
天灰蒙蒙的亮,贺妤沫翻了个身,翻出了被子,孟泽霆半坐起来,轻轻将她带回来,又将被子盖上,躺下后,将她搂到怀里,唇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疼惜的护在怀中。
以前看贺言恺和薛茗予宠他们老婆的时候,他是非常鄙夷的,一个男人,怎么连点尊严都没有,女人成了冰淇淋,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上怕凉了。
可他现在真他妈有这种真情实感了。
更何况,他这个还比他小了好几岁呢,怎么宠着都来不及。
贺妤沫醒来的时候,飞去佛罗伦萨的飞机已经起飞了,她哼哼唧唧的在床上抻懒腰。
身体酸痛,让她抻了懒腰再也不想动一下。
身后脚步声渐近,她也没搭理,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等人走了过去,手刚刚伸过来,她闷声道:“起开,不要碰我,臭无赖,流氓!”
“妤沫。”
“大变态。”
“……”孟泽霆失笑,伸手将她盖在身上的被子拿开,凉凉的空气钻进身体,贺妤沫惊呼一声,翻过身来抢被子。
他也如愿以偿的看到她那副样子。
贺妤沫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穿衣服!立马捂住自己的胸口,腾出手拽被子:“给我!”
“好,这就给你。”说着话,孟泽霆整个人就压下来:“要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两个人在床上闹了一阵,孟泽霆心疼她,并没有再缠着她,而是裹着被子抱着她去洗漱,又抱着去厨房喂她吃了饭。
这么惯着,贺妤沫有点不习惯。
什么时候她也有了这种待遇,简直就像活见鬼了。
所以在她吃完最后一口饭,她就推开了孟泽霆,裹着被子一个人回了卧室,换好衣服又下来。
他人已经等在客厅。
朝她招手。
贺妤沫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咳了两声:“我们谈谈。”
“好。”
“我得回去念书。”
孟泽霆凝眉,过了会儿:“可以。”
“你不能再派阿行跟踪我,你自己也不准跟踪我。”
“当然可以。”孟泽霆起身走过去,贺妤沫指了指他原本的位置:“你先坐着,我还没说完呢。”
孟泽霆挑了下眉头,无奈的重新坐下。
贺妤沫又说:“我在你家到时候,当着你家人跟你吵架,要是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肯定笑话死我了,能不能暂时不要告诉他们。”
“你承认我们在一起了。”
“这不是重点。”贺妤沫拧了下眉头,见他笑着不说话,急的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手摇晃他的胳膊:“可不可以?”
孟泽霆很享受这种待遇,扬了扬眉头,伸手去捏她的脸颊:“撒娇的时候挺可爱的。”
贺妤沫翻了个白眼,推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正经点。”
孟泽霆喟叹了一声,将她搂到怀里,温温吞吞的哄着:“都答应你还不行吗?我哪里说不行了,你让我相亲我都差点去相了,我多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
贺妤沫这才乖乖巧巧的靠着他的胸口,两个人在酒店腻歪了小一天,要不是贺言恺的电话追过来,孟泽霆才不打算放人。
“我告诉你,现在人还没嫁给你呢,别给我摆谱,赶紧把人给我送回来,别让我跟二婶说。”
挂断电话,孟泽霆面色沉了下,这个贺言恺,到底谁摆谱。
贺妤沫知道是贺言恺的电话,路上一直笑嘻嘻的说:“哎呀,你跟我在一起,辈分立马就低了,你以后得和我一样,叫贺言恺大哥了,你喜欢的皎皎,成你嫂子了。”
“还有脸笑,要不是你这个小妮子,我愿意吗我。”
他故意凶她,谁知道贺妤沫笑的更加开心。
她的世界那样纯净,容不得半点污点,以前她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她好懂事,又很乖巧,如果每天在他身边笑嘻嘻,叽叽喳喳的,多好玩啊。
不过小丫头真的长大了,才在一起几天,就马不停蹄的回了佛罗伦萨,他哪里能够,直接跟过去。
贺妤沫觉得自己说过的话都白说了,他还跟踪她。
每天送她去学校,顺便就在他们学校走走,她上课时,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下了课还能见到。
放了学,他接她回家,两个人做做饭,做做坏事,天天这样,也不觉得腻歪。
圣诞节这天,贺妤沫下课后,并没有马上出来,她被里欧拦在教室门口,周围都是同学围观。
里欧买了玫瑰花,紧张的递给她,用着蹩脚的中文说:“贺妤沫,我喜欢我,做我女朋友好吗?”
贺妤沫扯了扯嘴角,不免有些惊讶,四处张望,就见人群中站在一个男人,他正面色阴沉的盯着里欧,恨不得将他弄消失。
贺妤沫笑笑,抱歉的对里欧说:“对不起,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完成学业后我们就会结婚呢。”
她说完话,里欧表示遗憾,但依旧祝福她,她抬眼,就见孟泽霆已经离开了人群,没一会儿,她电话响了。
“干嘛?”
“给你点面子,现在快点过来。”
贺妤沫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他顺势低头吻了吻她的嘴唇,愤愤开口:“毕业赶紧跟我回去,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跟你回去,跟你结婚,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乖。”
第夏景琛沈嫣篇 1.
这一天注定会让夏景琛记下一辈子。
沈敬一的那一拳头,好像也将他打醒了些,这些年到底都在做些什么糊涂事儿,才让沈嫣遭受这样多的痛苦。
几个小时以前,他从抢救室力挽狂澜的抱着沈嫣离开。
此时此刻,他坐在飞去意大利罗马的飞机上,身边是熟睡中的沈嫣。
就在之前,沈嫣自杀,被送到抢救室抢救,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个女人用这样的方式,反反复复的折磨自己。
他带走了她。
以这样决然的姿态。
他知道,谭市已经翻天了,沈敬一会动用一切的力量来找他们的下落,父亲也会大发雷霆。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么多年,他倦了,沈嫣也一定倦了。
他侧头去看沈嫣,她睡得不安稳,眉头始终紧紧蹙着,许多年前,日子远的他都要记不清了。
她趴在书桌上,两只手当做枕头,睫毛卷而长,随着呼吸煽动,阳光洒下来,她就连在梦中,都带着笑意。
而他,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静静的,一个下午都不觉得无聊。
可沈嫣已经很久没有睡得那样踏实过了,他们回国以后,事情就都变了。
夏景琛伸出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捋顺了些,手指碰到她的脸颊,瘦了,以前摸着的时候,还有些肉,可以捏一下,现在却不能了。
他有多就没有见过沈嫣了,太久了,久的他把那个日子牢牢的记在心中,2213天。
这些年,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他们享受同样的阳光,可是,他们没有见过,从那件事以后,沈嫣再也不出席任何的活动,就连沈家的聚会,她都鲜少露面。
她就像一个隐形人,隐形在这座城市里,他就是想,也见不到。
他混的风生水起,谁都知道,谭市的贺家出了贺言恺,而夏家有夏景琛,他是商业的奇才,是神话,是夏氏集团再度辉煌的缔造者。
他高高在上的俯瞰这些渺小的人,包括沈嫣,她太低,太低了。
情不自禁的,夏景琛俯身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
沈嫣大概觉得不舒服,眉头蹙的越发深,他也跟着蹙起眉头,命人又多加了一条毛毯。
到达意大利,他将还在睡着的沈嫣抱下来,司机直接开车送他们回家。
沈嫣被打了安神的针,加上身体不好,所以才会睡了这么久还没有醒来,也好,她不醒来,他才能好好的斟酌,要怎么跟她解释。
罗马有夏景琛的房产,一个独栋的三层别墅,远离闹市区,安静的要命。
当年,是沈嫣亲自选的地方,她喜欢这里,门前的大片草坪,她说可以用来种花,后院可以遛狗,院子里还放着秋千,她说,将来有了孩子,可以在这里玩。
他们在意大利度过蜜月,因为喜欢这里,夏景琛二活没说就买了下来,此后两年,他们经常过来小住,甚至有了移民的想法。
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带沈嫣来这里了,但他要带沈嫣离开,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佣人已经提前打扫干净,房间的归置和陈设,都与当年无异。
她被安稳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随行的医生又过来为她检查,之后又挂了点滴。
这期间,夏景琛一直守在这里,从未离开。
点滴还未挂完,沈嫣动了动眼睛,她浑身疲累,整个人就好像经历了什么战争一样,就连睁眼睛都觉得累。
可还是缓缓睁开。
这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她没什么印象了,环顾四周,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男人。
背对着她站着,穿简单的衬衫西裤,颀长的身体笔直的站立,她只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
眼熟的让她的心微微颤栗。
“我要见我爷爷。”
她开了口,声音软软的,带着恐惧。
夏景琛身形一顿,面色平静的转过身,大步走到床前,不言不语的检查了点滴,又摸了摸她的温度,将她伸出来的手重新放回被子。
盖好。
“你暂时不能见他。”
沈嫣一直注意着他,他太眼熟了,就连气息都这样的熟悉,她一定认识他。
见她不说话,夏景琛抿了下唇角,一向冷冽的眼睛看向沈嫣,沈嫣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这里似乎没有她熟悉的家人,她很恐惧,很忐忑。
夏景琛的眼神看过来,她咬了下嘴唇,轻轻说:“我要见我爷爷,见我弟弟,我要见他们。”
“我说了,你暂时见不到,这里是罗马,他们不在这里。”
“这里只有我。”
沈嫣闪了闪眸光,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眼角,她哽咽着问:“你是谁?”
“夏景琛,嫣儿,我是景琛。”
话落,沈嫣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话落,缓缓的,无声无息的,她没有痛哭流涕,只是默默的哭着。
夏景琛看着她,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一下子松了,他俯身去亲吻她的泪痕,一点一点的,将它们融化。
沈嫣没有阻止他,她贪恋他的味道,贪恋他的吻,她知道他是谁,夏景琛,她的景琛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停止了哭泣,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离得好近,可以看到他的脸颊,他的眼睛。
“景琛,送我回去。”
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有些压抑,似乎一直在控制着什么,夏景琛一双眼紧紧盯着她,末了开口:“我不会再送你回去。”
“你没资格,送我回去。”
此刻的沈嫣似乎是清醒的,她好像知道了全部,所以她痛恨这个人,也不想这个人受到伤害。
她得回去,她回去了,所有人才会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夏景琛心下一紧,神色比方才还要沉,语气也更加的坚定:“我不会送你回去,那个破地方,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去。”
“不行!景琛,我必须回去,你知道的,我必须回去,爷爷需要我在他的身边,我必须回去,让我回去!”沈嫣的情绪开始激动,她甚至坐了起来,用力将针头拔掉,披头散发的挣扎。
“我要回去,我不要在罗马!”
沈嫣的情绪变化很快,她有严重的心理疾病,甚至怀疑她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
她的脸色很苍白,一如她的人一样,苍白如水。
她想下床,可夏景琛不会允许,他说过,她不能再回去了,回到那个沈家,回到那个噩梦当中。
他将沈嫣拽住,将她放到床上,手脚并用的牵制她,不顾她是否哭着,扬声道:“徐医生。”
徐医生来的很快,立刻给沈嫣打了针,一针下去,沈嫣果真稳定下来,渐渐进入睡眠。
夏景琛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沉沉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下。”
徐医生点头,他走出去。
他知道沈嫣为什么偏要回去,沈嫣和以前一样,哪怕受到了伤害,也舍不得夏景琛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她那么爱他,不能放任他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忤逆的,不只是夏家,这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他不该这样做。
掏出手机,换上这边的手机卡,他立刻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这通电话,并不愉快。
电话那头,隔了很长时间才有人接听。
是个女人,声音烦躁。
“你是谁?”
“姑姑,我是夏景琛,我带嫣儿来了罗马,请您过来,照顾她。”
夏景琛开门见山,并不想多加解释,那边沈青立马精神起来,满满的怒意都要从手机屏里溢出来。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把我侄女带走了,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你给我等着!看我不过去收拾你!等着!”
之后,电话挂断。
夏景琛抬手捏了捏鼻梁,静默片刻,转身进了房间。
这一天,沈家确实翻天了,作为中医世家,沈家留给大众的形象,正面,积极,充满正能量。
这位大小姐的事迹,从来被保护的很好,不为外人所知。
但是,今天炸了,沈敬一安抚爷爷,安抚父母,甚至是叔伯婶婶,一个一个的都去安慰,稳定情绪。
将事情的影响减到最小。
做完这些,已经入夜,他没有在沈家大院住,回在市区的公寓。
行至小区前面的一条街,烧烤摊位的某一处,吸引了他的注意,夏澜正一手拿着烤串,一手拿着啤酒忘自己的嘴里灌。
喝了以后,还不时的与同桌的男人说话。
声音很大。
“来来来,我们在玩一局,老娘就不信了,还玩不过你。”
说着话,已经跟同桌的男人玩起划拳,他站在不远处,一个人站着,极为扎眼,夏澜很快就看到他。
眼底闪过一丝痛楚,立刻笑嘻嘻的朝他招手:“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我结账啊,出门没带钱。”
沈敬一松了松领带,敛神走过去,打开钱夹买单,又不悦的看了眼那个男人,拽住夏澜的手:“跟我回去。”
夏澜却挣开他:“我自己会回家,用不着你送,你走你的吧,钱我会还你的,别这么小气。”
“夏澜,我没跟你开玩笑,别胡闹了,赶紧回家。”沈敬一再一次拽住她,用了力气将她拉出来,夏澜哪里肯干,心里憋闷着呢,立刻弯身去咬他的手臂。
沈敬一早就熟悉她的套路,直接将人扛起来,回了公寓。
一路夏澜都在嚷嚷:“不是送我回家吗,这他妈哪里是我家,这是你家,王八蛋!”
第夏景琛沈嫣篇 2.
即便夏澜如何的挣扎,最终的结果还是被沈敬一带回了他的家,其实这里,夏澜也来过很多次,在各方面情况都有好转的时候,她曾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称得上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其实爱一个人很简单,她喜欢他,爱他,想要跟他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就在一起都觉得开心。
但是呢,人总要经历才能长大。
沈嫣再一次的自杀,大哥强势的带走她,也让夏澜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她被沈敬一扛到屋内,就已经不喊了,而是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说:“放我下来吧。”
她没醉的,来这里也只是为了看他。
沈敬一犹豫了下,还是将她放下,大概怕她摔倒,又伸手扶住她,夏澜扯了扯嘴角,轻轻推开。
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微微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沈敬一看着她:“怎么过来了,家里人知道吗,你大哥带走了我姐姐,这段时间很敏感,情绪稳定些,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转身去为她准备水。
夏澜却突然在他背后说:“我真的很爱你的,沈敬一。”
沈敬一身形一顿,垂下眼眸,并未动作。
夏澜苦涩的笑:“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算大哥和你姐姐出了问题,我们还是夫妻,可我们认识的太晚了,晚的连在一起都不可以。”
沈敬一想到今天她在医院那崩溃的样子,暗淡下神色,转身。
“没有那些如果,澜澜,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喝多。”夏澜毫不留情的拆穿沈敬一,并且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笑着:“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好不好?我大哥他很辛苦,姐姐也很辛苦,你帮帮他们好不好?我可以不爱你了。”
她一直笑着,可是那泪水却是无法控制的,如果在这些事情上总要牺牲点什么,那么,让她去牺牲,她从小就被夏景琛惯着,宠着,夏景琛对她的爱,远远超过了她对夏景琛。
那么好的大哥,她不能再继续胡闹下去,她必须做这样的决定啊。
“澜澜。”沈敬一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已经无数次的听夏澜说这些话了,可是,可是不一样了不是吗?
夏景琛忍耐多年,终于带走了沈嫣,这一切,都变了。
他想做点什么,可下一秒,夏澜的唇就吻了过来,浅藏辄止的吻了一下,在沈敬一还未做出反应时,就已经离开。
然后回身,推开门,撒腿就跑了。
她问的那些话,从来都不需要他的答案,她就是要这样做了。
沈敬一没有去追,只是派人盯着她,知道她回了家,就放心了,这个时候,他不会给夏景琛添乱,就像夏澜说的,他们都很辛苦。
得知沈嫣的情况,沈青几乎是立刻动身,从日本到罗马,她几乎马不停蹄,夏景琛提前查了航班,特意派人去接。
沈青见到他没有来接机,只是哼了一声,她知道沈嫣一定离不开他的。
彼时,夏景琛确实在陪沈嫣,经过两天的休息,沈嫣的情绪好了许多,也没再提回去的事儿。
夏景琛没有解释过多,只是哄着她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伤养好了,会让她看望爷爷。
沈嫣性子本就安静,两个人一天也说不了多少话,都是话很少的人。
沈青到的时候,沈嫣正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看书,夏景琛则起身去倒水,门嘭的一声被推开。
他第一反应不是看过去,而是走到沈嫣的身边,手覆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安抚:“不要怕,是姑姑来了。”
沈青气的狠狠喘气,撂下行李,直接朝夏景琛走过去。
“小兔崽子,欺负我们沈家没人了是吧,欺负到我头上了是吧,我侄女也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要带走,你早些年干什么吃了,滚开!”
拽住夏景琛的手,直接甩开,顺便要讲沈嫣拽起来,夏景琛眉头一蹙:“姑姑,她手腕有伤。”
沈青这才低头去看,手腕已经缠了纱布,可以想到这是经历了什么,来时,她特意打了电话回家里,得知了些情况,但没有告诉家里人,沈嫣的位置。
这样一想,她的情绪便安定下来些,透着心疼的摸了摸沈嫣的头:“你这孩子,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偏要做这样的事情,让我们担心。”
沈嫣微微笑着:“姑姑。”
她一向不会解释,沈青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又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才狠狠瞪着夏景琛,语气依旧不好:“跟我过来,有话说。”
他们走到厨房那边,沈青将门关上,仰起头看着他,冷笑着:“这些年嫣儿自杀的次数有多少,不需要我给你数,说说看,为什么带她走,你知不知道老爷子的情况?”
“我必须带她走,她也必须跟我走,至于其他的,等嫣儿病情好转,我会一并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除非沈家人都死光了,你们一定可以在一起。”沈青语气很重:“我不会给你机会,嫣儿会跟我回家。”
说罢,她要推开门出去,谁知夏景琛却一字一句的否定:“她不能跟您回去,她以后都不会再回那个家。”
沈青回手一个巴掌打过去,厉声道:“你疯了!夏景琛,你要作死不要带着嫣儿。”
夏景琛眉头紧锁,但却并无半点怒意。
“姑姑,您无论怎么打我,我都不会再让嫣儿回到那个地方,她从今往后都只能跟着我。”
“啪!”一巴掌又打了过去,夏景琛脸色越发深沉,但依旧没有生气。
沈青看到他那样坚持,心里越发的不痛快,她那么疼爱的侄女,被这个男人害成现在这样。
过了这么多年,他卷土重来,竟然这般理直气壮。
沈青举起手,还要打。
可门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一个瘦弱的身影冲过来,两只手紧紧抱住夏景琛,偏头对沈青说:“姑姑,你要打就打我。”
沈嫣一向温柔淡雅,这样的冲动,很少见。
沈青拧起眉头指着夏景琛:“他是夏景琛,你不认得了?”
沈嫣还紧紧的抱着夏景琛,一点要松手的意思都没有,夏景琛的心就这样被她的脸颊靠着,有那么一刻,他希望沈嫣永远这样靠着他,但他一定不会再需要她的保护。
他伸手搂住沈嫣,沈嫣也就渐渐站直了身体,仰起头费力的看着这个男人,眼含爱意的说:“他的景琛,我谁也不认得,也认得他。”
她清雅的脸上甚至露出的淡淡的笑意,很幸福的笑着,看着夏景琛,就一如多年以前那样。
“我们在美国相爱,我们偷偷领证,在意大利度蜜月,他给了我一个家,后来我怀孕了,我有一个可爱的孩……”
话还没有说完,夏景琛就打断了她的话,揽住她的肩膀,尽量温吞着声音:“嫣儿,姑姑舟车劳顿,我们先让姑姑休息一下。”
沈嫣似乎有些累,脸色不是很好,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淡淡说:“姑姑是该休息的,我说太多了。”转过身,她对沈青说:“姑姑,你上楼休息一会儿,等晚饭好了,我叫你下来吃饭,我们吃中餐好不好,我想吃中餐了。”
沈青紧紧抿着唇角,对上夏景琛的眼神,她沉了口气,转身离开。
沈嫣低着头,嘴里喃喃着:“我刚刚要说什么了?”
夏景琛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磨蹭着她的脸颊,声音带着些许的疲累:“你想吃什么中餐,我给你做好不好?”
他们还小的时候,曾在父辈们的聚会上见过面,但并不熟络,夏景琛也不喜欢跟女孩子玩,后来再见面,已经是去美国留学。
他成了沈嫣的学长,又因为同在一座城市,因此越发熟络,他们的相爱没有那么多的波折,水到渠成的美好。
刚在一起不久,夏景琛就将她带回了公寓,他们开始同居,那段时光,现在想想都觉得太美好了。
真正的小日子。
饭菜从来都不是沈嫣来准备,夏景琛烧一手好菜,不管是中式还是西式,只要沈嫣喜欢,他总能做的很好吃。
夏景琛以前不觉得,但现在发现,他能够回忆的故事太多了。
最后,沈嫣选了几道清淡的小菜,他又做了一个汤,全部很清淡,米饭也煮的很香。
沈嫣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弄,他端上来一盘,她就拿起筷子试一试味道。
夏景琛就站在她的身边,俯身期待着她的回答,她总是恩一声,然后微微一笑:“好吃。”
最后一道汤上桌,她拿起勺子,夏景琛俯身吹了吹,嘱咐:“小心烫。”
她眯着眼睛也吹了吹,才喝进嘴里,然后发出一声长叹,抓住夏景琛的手:“你手艺怎么还这么好,我有几年没吃你做的菜了,这段时间要天天给我做。”
说完话,她起身:“我去叫姑姑。”
夏景琛却难掩自己的心情,将她拽住,拉到怀中,紧紧的抱住,他的心跳的很快,两只手不自觉的按在她的身上,就像随时要将她捏碎。
这样的拥抱,很疼。
沈嫣不明所以,虽然茫然,但依旧好脾气的抚着他的后背,温声说:“景琛,你乖一点啊。”
“你都知道的,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不骂我,嫣儿,你都知道的。”
他们那些人老是说,沈嫣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沈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她经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会自杀,会自残,会歇斯底里,也会忘记一切。
可沈嫣刚刚说,他们几年没见了。
她记得不是吗?
沈嫣面色始终淡淡的,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忐忑,那样坦然的笑,手还抚着他的背。
声音很轻。
“2213天。”
第夏景琛沈嫣篇 3.
夏景琛的心狠狠的抽痛,松开她,低头看着她,她红着眼眶,嘴边还挂着温和的笑意,像是宠溺她心爱的男人,平静的说:“我等你2213天,你终于来了。”
她的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始终是那样的安静,旁人一定觉得她很冷漠,可只有夏景琛知道,她一直都有超过年龄的成熟,那股超然的气质,永远都在她的身上。
她那样爱着夏景琛,爱到无法打他,不能骂他,更不忍心让他为自己心疼。
“嫣儿。”
低哑的嗓音,让他叫出这个名字,都觉得有些困难。
沈嫣耐着性子,恩了一声,又靠到他的怀中:“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坚持,趁着我还好的时候,你好好陪我,我很满足。”
趁着我还能够清醒的认识你,记得我们的过去,我们好好的在一起,等我们回了国,我就放开你,这样我就满足了。
这样的话,沈嫣并没有说,但夏景琛太了解她了,当年她离开自己,哪怕那么多的不舍,也不忍心说一句控诉的话。
只是点头,点头,还哄着夏景琛的情绪:“我知道了景琛,我们离婚,我会回沈家,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夏景琛的手垂着,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去抱她,那样好的她,凭什么为了他遭受这样的折磨呢,这么多年,他这个混蛋,都做了什么。
他的身体僵硬着,沈嫣感受得到,固执的推他,仰头笑说:“你不抱我吗?”
“这个时候,我需要你抱我啊,景琛。”
她总是像哄着孩子一样,柔声叫他的名字,最后的那个字,总是叫的很轻,让他的心都跟着柔软起来。
环住她,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难掩自己的情绪,有些动容,又十分的笃定:“不会再放开你了。”
沈嫣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没有回应,反而说:“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需要我哄的,我去叫姑姑吃饭,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白费你的苦心了。”
他看着她上楼,又不放心的说:“慢点走。”
没一会儿,沈青和她一起下楼,三人都没有说话,吃过饭,沈青将沈嫣带上楼,夏景琛随后去了书房。
沈青自然是为沈嫣检查了身体,他们沈家是医药世家,沈青是这些叔伯婶婶中能力最强的。
沈敬一主攻心理,当年的代课老师,就是沈青,后来她辞去工作,专攻其他科室。
沈嫣很配合,检查结束,沈青嘱咐:“我知道你担心家里的事情,很想见爷爷,但你要放心,你爷爷没有问题,你弟弟每天都守在他身边,咱们家那么多医生,照顾一个老头子你还不放心吗?至于你和夏景琛,暂时就先这样,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姑姑,我知道。”
沈嫣今天状态真不错,情绪一直很稳定,过会儿她出来,夏景琛也跟着出来,带她到外头走了一圈,回到房间,就照顾她洗漱,休息。
她睡得很快,夏景琛从浴室出来,她已经睡着了。
他走过去,帮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小心的关上房门。
沈青在楼下等他。
夏景琛坐到她的对面,沈青端起酒杯:“喝吗?“
“我不喝酒。”夏景琛为自己倒了杯水,温水,浅浅抿了一口。
沈青瞥了他一眼,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你事儿可真不少,嫣儿跟着你不知道受了多少罪,你还有脸要她,我要是你,早就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了。”
“你知道,嫣儿不能没有我。”
“你也知道她不能没有你,为什么当年要放开她,你主动放弃了她,她为了不让你生气,那么难受都连夜回了家,你知不知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
像鬼一样,那天下了大雨,她落魄的像丢了魂魄,苍白,瘦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连鞋子都没了,光着脚走到她的房门口,沈青推开门,她却还能笑出来:“姑姑,我来借住一晚,这个样子回家,爷爷会担心的。”
夏景琛当然知道,他就在后面的车子里,看着她进了沈青的家,看着她狼狈。
紧了紧手,他又喝了一口水,沈青还在说:“她的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严重的,是不是在你的眼里,你对她的爱,不能够弥补她身体上的不健康?夏景琛,我就这一个疼爱的侄女,你知道我爸有多疼爱她,甚至全部的财产都留给了嫣儿,这样的她,你凭什么带她走,凭什么把她留在你的身边?你一直都没资格,没有的。”
这样的谈话,很不愉快,甚至让夏景琛难受,可他又不会表现出来一丁点的脆弱,最后一杯水喝完,他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角,语气依旧那样的毋庸置疑。
“我是很混蛋,但这样的混蛋就被她爱着,也无法再让她这样痛苦的爱着,以后我会保护她,谁也不能再伤害她。”
等他走了,沈青还在回想,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谁也不能再伤害她,明明伤害她最深的,就只是夏景琛而已!
此后一段时间,沈青就留在这里帮忙照顾沈嫣,她手腕处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其他的病依旧时好时坏。
看得出,她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
夏景琛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她想出去逛街,他也会陪着她,牵着她的手,跟着她的步伐。
在家里,他很少通电话,除非是要紧的事,再不然就是沈嫣休息的时候,他才会处理一下公事。
沈敬一打了很多电话,也发了很多的邮件,他全部无视,他的行踪除了贺言恺他们,谁也不知道。
这天周一,他照例起早开车去了商场,亲自挑选新鲜的蔬菜水果,拿到家亲自为沈嫣做饭。
电话打来的突然。
他擦了擦手,看着上面来电,他接起来。
“景琛,带她回来,沈老爷子住院了。”
挂断电话,他摘下围裙,上了楼。
沈嫣还在睡觉,缩成一团,好像很冷,他俯身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大概有些凉,沈嫣缩了缩身体。
他低声说:“嫣儿,我们得回去了。”
回去解决事情,解决了一切,他才能带着沈嫣过最好的生活。
但那个沈家,他不会让沈嫣再回去的,那是底线。
沈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他在自己眼前,弯了下唇角:“你怎么这么早。”
“爷爷住院了,我们得回去看他。”
夏景琛不想瞒着她,沈嫣愣了一下,立马精神了,坐起来就穿衣服,穿好了就跑去洗手间,夏景琛紧紧跟在后面,护着她的周全。
“别担心,暂时没问题的,你好好的。”
沈嫣恩了一声,却还是下意识的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吃饭时,消息告诉沈青,之后三人坐飞机回来。
到达谭市,已经是临近傍晚,沈嫣身体不太舒服,夏景琛抱着下来,直接上车开去医院。
路上沈嫣睡了,沈青在副驾驶问:“就带她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看望。”
“她不会同意的。”夏景琛很了解沈嫣,她和沈老爷子感情十分深厚,不可能再等第二天。
哪怕身体不好。
到医院,沈敬一已经迎了出来,看到沈青也在,诧异了下,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沈嫣醒来,脸色很差,沈敬一虚虚抱了抱她:“爷爷这段时间很想你,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沈嫣拍了拍他的后背:“辛苦你照顾他了,我们进去看他。”
沈敬一恩了一声,牵住沈嫣的手,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夏景琛,夏景琛就像没有看到,跟在他们身后进去。
几个人刚刚走到病房外头,就见医生护士匆匆忙忙,沈敬一拽住一个就问:“怎么回事?”
“沈老正在抢救,你们等会儿再进去。”
沈嫣心下一沉,整个身子都软了,夏景琛眼疾手快的将她搂到自己的怀中,安抚着她的情绪:“你放心,医生会尽全力,老爷子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沈嫣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爷爷不能有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让他操心了。”
“嫣儿,是嫣儿回来了!”不远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夏景琛明显的露出不悦的神色,手也下意识的紧了一些。
沈嫣寻声望去,看到父母的身影,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半晌又恢复原状。
“爸妈。”
沈父沈母见到她非常的欣喜,但看到夏景琛霸道的护着她,又有些悻悻。
“你回来就好,你爷爷很担心你,怕你出事,快到妈妈这里来,让妈妈看看你。”
沈母伸出手,沈嫣却下意识的缩了下身体,这个小动作,让夏景琛的脸染上冰霜,立刻将沈嫣搂到沈青的身边,沉声说:“她没事了,刚下飞机很累。”
沈母收回手,还不等说什么,沈家其他人就来了,老爷子昨晚送来抢救,大家只待了会儿就全部离开,留沈敬一在这里,今天得知沈嫣回来,又一股脑的全来了。
婶婶最为能说,看沈母不敢说话,笑了笑:“嫣儿,你快到你妈妈这里来,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怎么送到医院的,还不是因为抱着你这个男人,老爷子也忍了好长时间了,他爸爸倒是先着急了,过来理论,要不是他们,你爷爷也不会激动的犯病,你还不过来?”
“李丽,你消停些吧,老爷子在里面抢救,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嫣儿很累,不要再刺激她!”
沈青忍不住,上前将李丽拽走,走廊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而夏景琛怀中的女人,却一直在隐隐颤抖。
第夏景琛沈嫣篇 4.
过了会儿,医生从里面出来,这家医院就是沈家的医院,大家自然对沈老爷子上一百二十个心。
门外都是医学界非常权威的专家,同样也是沈老爷子的亲属。
医生非常的严肃:“老爷子年纪大了,心衰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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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医生,自然明白。
岁数大了,病自然而然就能找上来,心衰严重,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就连沈父沈母都没有说话,倒是沈敬一,思忖了半晌,开口嘱咐:“待会儿把病历给我,老爷子这边,你们多操心。”
“那是应该的。”
医生这就去整理,医生护士很快就离开病房,老爷子此时已经睡下,屋内十分的安静。
沈青做主,叫沈嫣和沈敬一进去先看了,她陪同。
走廊里,依旧站着其他几人。
夏景琛靠在墙边,单手插在口袋里,他从不抽烟,手在口袋里,只是抚摸着自己的戒指。
那个几年前,沈嫣托人送给他的戒指。
他其实很少戴着,这一次回来,他却毫不犹豫的带了。
沈父沈母,还有叔伯婶婶站在另外一边,窃窃私语着什么,夏景琛并没有心思去偷听。
他们却也避讳着他。
“待会儿嫣儿出来,二哥二嫂就先将她带走,嫣儿还是要回家的,回家了老爷子的病才会好。”
“可是夏……”
“二嫂你怎么还怕上他了,当年闹的那样凶,说到底还不是嫣儿有病吗?要是没有病,还有这些事儿?”
说话的,自然是李丽。
沈母蹙了下眉头,但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夏景琛讽刺的冷笑了下,极其隐晦。
几分钟后,沈嫣眼眶红红的从里面走出来,沈父沈母见状上前,手还未碰到沈嫣的,就听一旁夏景琛沉沉开口:“嫣儿,到我这儿来。”
沈嫣还沉浸在伤心之中,听他的话,略有茫然,但很快就看过去。
沈母忙拽住她的手,笑着说:“嫣儿,你还没吃饭吧,跟妈妈回家,阿姨做了你爱吃的菜。”
沈母拽着她的手腕,很用力,似乎怕她逃跑。
沈嫣低头看了一眼,还没说什么,夏景琛就已经抽出手,抬步走来,指着她们握着的手,说:“你们忘了,她就是这只手割腕了的。”
话落,沈母慌忙将手放下:“嫣儿,妈妈……”
“妈,已经好了,不疼了。”
沈嫣朝她微微笑,像平时一样,礼貌性的,略带疏离的,这么多年没有变过。
说完话,她看向夏景琛,像是安抚他的情绪,轻声说:“爷爷还在休息,你先回去吧,家里一定乱成一团了,我也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沈母和沈父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想着沈嫣一定会回家的,她那个人,他们还不了解。
可是,他们了解沈嫣,但绝对不了解夏景琛。
夏景琛一开始并没有说话,他身形高大,又穿一身黑色,硬朗又凌厉,就是站在那不说话,平白都有一股气场,压抑着。
只有沈嫣不觉得难受,她静静的看着他,微笑着。
夏景琛挑了下眉头,扫了眼其他人,最后目光对上沈嫣,才终于变得柔和一些,只是语气依旧是毋庸置疑的。
“跟我回去休息,明天我再带你过来。”
他伸手揽过沈嫣,下一秒,沈父就上前想要将他推开:“夏先生,你这样做实在是强人所难,我女儿她想回家。”
夏景琛低声笑了,讽刺又凛冽:“哦,可是我不想。”
沈嫣低垂下眼眸,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脑子里十分的混乱,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出来。
她尽量的克制自己,扯了扯嘴角:“景琛,不要跟爸这样说话,我回去……”
话没说完,肩膀上的那手就又收紧了些,语气也格外的笃定:“可以直接的告诉各位,嫣儿的长辈们,她不会再回那个沈家,从今往后,她只能跟着我,就算痛苦,也得跟着我,就算是死了,也得死在我怀里!”
他并没有用多重的语气,这种人,浑然天成的贵气,说出口的话就像千军万马,分分钟就让这些人全部歇菜。
没有人敢正面与夏景琛叫板,他不是别人,他是夏景琛,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认知。
场面似乎有些失控,大家心照不宣的闭上了嘴。
沈嫣闭了闭眼睛,她知道夏景琛这几句话的分量,也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跟着他走。
抬起眼,看沈青要发怒,她缓缓开口:“我跟你回去。”
出了医院,只有沈青和沈敬一跟在他们的身后,沈嫣上了车,沈敬一将他叫住。
“你想怎么做?明早爷爷醒来得知你将姐姐带走,又进了抢救室怎么办?”
夏景琛缓慢的回过头,淡淡看他一眼:“你都明白的道理,你的叔伯婶婶不知道会不会明白。”
这话颇为意味深长,沈敬一缩了缩瞳孔,一种不好的想法钻到了脑海中。
直到他们走了,沈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问:“姑姑,夏景琛的意思是,有人会故意……”
“敬一,你放心,我回去就会好好的提醒他们,谁敢将嫣儿的事情向老爷子透露半句,这个家容不得他。”
沈青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因此十分的严肃,沈敬一没再多说,跟在沈青的后面进了医院。
回到夏景琛的家,沈嫣情绪很不稳定,他打电话给早就回国的徐医生,为沈嫣治疗。
她睡了会儿,醒来后好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洗了澡,她穿着睡袍趴在床上,头发还湿着,夏景琛从门外进来,看到她没盖被子就那么趴着,头发也湿漉漉,没言语,只去浴室将毛巾和风筒拿出来。
才走到她的身边。
沈嫣听到声音,仰起头:“景琛。”
“趴着舒服就趴着别动,吹头发。”
沈嫣恩了声,又继续趴着,他耐心的为她擦了擦头发,才吹干,时间只有几分钟,沈嫣有些昏昏欲睡。
终于吹完,他要起身将风筒放下,她的手已经伸过来,环抱住他的腰身:“景琛,你今天生气了。”
夏景琛胸口起伏了下,似乎在隐忍自己的情绪,之后才摸了摸她的脸蛋:“没有。”
“我原本也想回家的,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不好,景琛,你知道吗,这样会出很多事情,我怕。”
“怕再出事了。”
沈嫣断断续续的说完,环住他腰身的力量也减弱了许多,她很不愿意回忆的故事里,有很多,都是两家的争吵,他们的争吵,她很难受,不想再经历一下。
夏景琛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他放下风筒,将她扶起来,整个人抱到自己的腿上,好好的搂着,一下一下的亲吻她的嘴唇。
“我会保护你,一定。”
“我也很怕爷爷会出事,他最疼我。”
沈嫣抱紧他,他又吻了她一下,才安抚着:“他会没事。”
“弟弟一个人撑着沈家,他也很辛苦,原本他不需要这样,也许可以和澜澜在一起,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
沈嫣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深居简出,可和自己的弟弟感情极好,他和夏澜的事情,她也颇为了解。
闻言,夏景琛眸色渐深,见他不说话,沈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他才回神:“沈敬一若有需要,我会帮忙,至于他和夏澜,看他们的造化。”
“你不困吗?”他问。
沈嫣摇了摇头,又坐起来一点,搂着他的脖颈,视线尽量与他一齐,很认真的说:“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很傻,有精神病?”
夏景琛明显的沉下脸色:“胡说什么。”
沈嫣弯了下唇角,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我虽然有病,但不至于那样糊涂,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叔伯们包括我的父母,都在觊觎沈家的产业,但爷爷将财产全部划分到我的名下,又将公司医院全部交给敬一来管理,现在我被你带走了,爷爷重病,我知道,可能会有些不同了。”
她垂下眼帘,看起来心情很差,夏景琛哪里忍心看她心情差。
静默的片刻,他清冷的眸光越渐温柔的看向沈嫣:“这些年,我从未想过要放弃你,你要相信,我有能力把你带在身边好好保护,也有能力让沈家的家业不落入旁人之手,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明明那样温柔,可沈嫣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刀子,心下一紧,她捧住他的脸:“景琛。”
“也包括我。”
那些伤害你的人,也包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嫣动容的湿润了眼眶,噙着泪水去亲吻他的嘴唇,这些话,胜过所有的情话,所有的解释。
她从来不需要他的歉意,他的解释,他的愧疚。
他只要告诉她,这些年我从未想要放弃你,沈嫣就觉得足够足够了。
也不枉费,她这些年,一如既往的爱着他啊。
这样的吻,带着痛苦的味道,有些苦,有些涩,两个人却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第夏景琛沈嫣篇 5.
这一晚因为累极,沈嫣睡得很不错。
夏澜在半夜打过电话,说自己刚出差回来,想见一见沈嫣,夏景琛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第二天,他很早起床,将被子又重新给她盖好,在她裸露的肩头亲吻了下,下了楼。
他每天都会给她准备早饭,基本不会重样。
沈嫣是在他密集的吻中醒来的,被压得实在喘不过来气了,才堪堪睁开了双眼。
夏景琛低眸浅笑,覆在她的耳边说:“做了你喜欢吃的鸡蛋糕,起来吗?”
沈嫣恩了一声,勾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了他一下,吻完才被夏景琛扶起来,一路护送到洗手间。
看她洗漱,又去给她准备衣服,沈嫣对衣服没有什么讲究,舒服简单最为主要,颜色多以白色,米白色,杏色为主。
清新淡雅。
她穿好衣服下楼,夏景琛已经将早餐端上了桌,没有几样,但都是她喜欢吃的。
勺子递给沈嫣,沈嫣接过来,就喝了一口鸡蛋糕,嫩嫩滑滑,和她以前吃到的一模一样。
“好久没吃过了。”
“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为什么经常而不是天天?”
“怕你腻了。”
“你做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腻的。”
沈嫣很认真的看着他,是真的在很认真的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些年间,她对这个男人从未腻过,又怎么会腻他做的东西。
她不会做饭,又不喜欢油烟的味道,其实人矫情的很,夏景琛实在愿意惯着,一开始就是。
她吃过这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以至于离婚以后,她吃什么都很难吃,食不下咽,短短一月就瘦的不行。
后来还是沈敬一好说歹说,变着法的给她弄吃的,才将她养了回来些。
吃过饭,夏景琛送她去了医院,沈老爷子已经醒来,也是刚刚才吃过早饭不久。
他们来时,十分的安静,夏景琛便知道,沈青一定警告了他们,不然此时老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沈嫣还没有回家的消息。
到门口,沈敬一正在打电话,见到他们,点头示意,夏景琛将买来的补品递到他的手上,又拉了拉沈嫣衣服的领口,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
“你和沈敬一进去,我在门口等你。”
沈嫣并未诧异,她的景琛一向懂得这些道理,老爷子刚刚抢救过来,见到他们一起出现,一定不会高兴,甚至身体可能会受影响。
她点了点头,沈敬一也挂了电话,就带着她进了门。
夏景琛靠在墙边,手里依旧是把玩那一枚戒指,门内在说什么,他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过了半个小时,沈嫣和沈敬一出来,沈嫣像是哭过,就连声音都闷闷的,鼻音很重。
他没言语,只将她搂到怀中,轻轻安抚。
沈敬一则低声道:“爷爷知道姐姐不舒服,就叫她早些回去休息,明早再过来。”
“恩。”夏景琛淡淡回应,就带着沈嫣离开。
此后的半个月,每天早上夏景琛都会陪沈嫣来医院陪沈老爷子一会儿,再送她回家。
穆皎偶尔过来看望,夏澜没工作时,几乎都在他们家,他抽空回公司处理公务。
虽然忙,但从未断过给沈嫣做饭,也尽量用很长的时间陪伴她。
这天早上,沈嫣因为身体不舒服,给沈敬一打了电话,没有去医院看望,休息了一天,晚上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
夏景琛就陪着她去了。
依旧是,他在门外等着,沈嫣和沈敬一进去。
但这一天,似乎有些不同,他站在门口不多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东西碎掉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李丽那尖利的声音。
“嫣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爷爷明天出院,你还不肯回家?”
夏景琛当即走到门口,手按住门把手,里面传来沈嫣的声音:“爷爷,我没有欺骗您,我会回家的,您不要生气。”
“老爷子,不是我说她,她一个有病的人,折腾什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行吗?非要搞这么多事儿,他们夏家在生意上已经打压我们很多次了,我们也都是无辜的,凭什么要我们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这话应当是哪位伯伯叔叔说的。
语气非常差。
老爷子大概也是气着了:“不要说了!嫣儿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只是嫣儿,不管你先前跟谁在一起,明天我出院,你就跟我一块回家。”
沈嫣没说话,但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啜泣声。
夏景琛没再犹豫,直接开门进去。
走到里面,大屋子的人齐齐将目光看过去,他面色低沉,十分冷肃,先是礼貌的给老爷子打了招呼。
其他人一概不理,走到沈嫣面前。
沈嫣正坐在老爷子的左手边,手正擦着自己的眼泪。
他一把将沈嫣拽起,伸手擦她的眼泪,不顾旁人:“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喜欢哭,有我做靠山,还这么喜欢被欺负?”
沈嫣怔了一下,有些慌乱的低下头:“不是。”
“不是?没人欺负你?”
夏景琛波澜不惊的扫了眼在场这些人,刚刚开口的,他依稀可以对的上号。
见他来了,这会儿倒是没有人敢说话了。
老爷子见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勉强坐起来,指着他怒道:“出去!这是我们沈家的事情,你给我出去!嫣儿,到爷爷身边来!”
沈嫣动了下身子,却被夏景琛按住,死死按在自己的怀中。
然后又礼貌的对老爷子颔首,声音却不那么礼貌了,冷的要命。
“沈老,嫣儿在我那里很好,病情都好了许多,总比待在沈家宅院强些,换个环境,更有利于她病情的好转。”
这理由,实在是冠冕堂皇,老爷子自然不买账。
刚要开口,一直没说话的沈母走过来,苦口婆心一般的劝着沈嫣:“嫣儿,你就跟我们回家吧,你爷爷这病不能气。”
沈嫣垂头不说话,气氛一时间会诡异,也许是老爷子在场,沈母没有压住火气:“沈嫣,我说话你没听到?你不可以这样执迷不悟,夏景琛是谁,你还不知道?当年你失去了那个孩子,你以为是你的错吗?不是,是他答应你回来给你做饭,却没有,孩子这才死了,他才是杀人凶手,你还要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沈夏两家已经势不两立,你就不要再惹事了,赶紧跟我回家。”说着话,她就过来拉沈嫣的胳膊。
夏景琛还搂着她呢,哪里能任由沈母这样胡闹。
先前这些话,他已经很不愿意被沈嫣听到了。
这样拉拉扯扯,沈嫣的情绪很快就被点燃,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多,他们都在指责她,都是说她,她还听到,自己有一个孩子,他死了。
她和夏景琛的孩子,为什么死了?
那孩子一定很可爱,为什么会死了?
沈嫣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脑袋特别的疼,情绪堵在胸口,难受死了,她用力的推开夏景琛。
怒吼出声:“不要吵了!”
“我不要听你们吵了,不要吵了!”她捂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后退,拼命的摇头,又突然想到什么,转身看着老爷子,红着眼眶说:“爷爷,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景琛对我很好的,他真的对我很好,你们不要那样说他,他没错,他没错的,爷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她突然情绪爆发,原本稳定的病情,再一次濒临暴走,夏景琛并非第一次见她这样。
但在这些冷眼旁观的人面前,他的怒意显然更大。
没有等老爷子说什么,他就上前将沈嫣拽走,打横抱起,沈嫣惊呼一声,怔愣看着他。
他眼底的怒意并未消散,低下头,沈嫣明显缩了缩身体。
他紧紧抿着唇角,几秒后,才开口:“嫣儿,你累了,我们回家。”
沈嫣没有说话,沈母和沈父跃跃欲试,夏景琛一个眼神扫过去:“你们疯了?”
“她是不是你们沈家的大小姐?你们就这么对她?”夏景琛狠狠眯了下眼眸,一字一句的强调:“记住你们做过的事情,我会一一讨回来!”
说罢,他抱着沈嫣离开,老爷子还想阻止,沈敬一已经过去安抚,并对他们说:“谁也不准再这样对我姐姐!”
回去的路上,沈嫣一直窝在夏景琛的怀中,嘴里只是喃喃着:“景琛,我们的孩子呢,他多大了,为什么我没见着?”
沈嫣经历过人生中最惨痛的,那段记忆,被她尘封着,她记得自己有一个孩子,但却忘记了,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她不喜欢妈妈说的话,孩子不可能死的,夏景琛特别喜欢那个孩子,她记得。
她怀孕的时候,夏景琛放下了所有的工作陪伴她,她想吃什么都给她做,她半夜难受的哭,他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给她讲笑话安慰她。
八个月的时候,她那么重,他还抱着她散步,一点也没让她掉下去。
这样的人,不会害死孩子的,她孩子没死。
回了家,沈嫣依旧追问不停,夏景琛只能用力的吻她,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对夏景琛来说,那也同样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第夏景琛沈嫣篇 5.
这一晚因为累极,沈嫣睡得很不错。
夏澜在半夜打过电话,说自己刚出差回来,想见一见沈嫣,夏景琛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第二天,他很早起床,将被子又重新给她盖好,在她裸露的肩头亲吻了下,下了楼。
他每天都会给她准备早饭,基本不会重样。
沈嫣是在他密集的吻中醒来的,被压得实在喘不过来气了,才堪堪睁开了双眼。
夏景琛低眸浅笑,覆在她的耳边说:“做了你喜欢吃的鸡蛋糕,起来吗?”
沈嫣恩了一声,勾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了他一下,吻完才被夏景琛扶起来,一路护送到洗手间。
看她洗漱,又去给她准备衣服,沈嫣对衣服没有什么讲究,舒服简单最为主要,颜色多以白色,米白色,杏色为主。
清新淡雅。
她穿好衣服下楼,夏景琛已经将早餐端上了桌,没有几样,但都是她喜欢吃的。
勺子递给沈嫣,沈嫣接过来,就喝了一口鸡蛋糕,嫩嫩滑滑,和她以前吃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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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吃过了。”
“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为什么经常而不是天天?”
“怕你腻了。”
“你做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腻的。”
沈嫣很认真的看着他,是真的在很认真的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些年间,她对这个男人从未腻过,又怎么会腻他做的东西。
她不会做饭,又不喜欢油烟的味道,其实人矫情的很,夏景琛实在愿意惯着,一开始就是。
她吃过这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以至于离婚以后,她吃什么都很难吃,食不下咽,短短一月就瘦的不行。
后来还是沈敬一好说歹说,变着法的给她弄吃的,才将她养了回来些。
吃过饭,夏景琛送她去了医院,沈老爷子已经醒来,也是刚刚才吃过早饭不久。
他们来时,十分的安静,夏景琛便知道,沈青一定警告了他们,不然此时老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沈嫣还没有回家的消息。
到门口,沈敬一正在打电话,见到他们,点头示意,夏景琛将买来的补品递到他的手上,又拉了拉沈嫣衣服的领口,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
“你和沈敬一进去,我在门口等你。”
沈嫣并未诧异,她的景琛一向懂得这些道理,老爷子刚刚抢救过来,见到他们一起出现,一定不会高兴,甚至身体可能会受影响。
她点了点头,沈敬一也挂了电话,就带着她进了门。
夏景琛靠在墙边,手里依旧是把玩那一枚戒指,门内在说什么,他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过了半个小时,沈嫣和沈敬一出来,沈嫣像是哭过,就连声音都闷闷的,鼻音很重。
他没言语,只将她搂到怀中,轻轻安抚。
沈敬一则低声道:“爷爷知道姐姐不舒服,就叫她早些回去休息,明早再过来。”
“恩。”夏景琛淡淡回应,就带着沈嫣离开。
此后的半个月,每天早上夏景琛都会陪沈嫣来医院陪沈老爷子一会儿,再送她回家。
穆皎偶尔过来看望,夏澜没工作时,几乎都在他们家,他抽空回公司处理公务。
虽然忙,但从未断过给沈嫣做饭,也尽量用很长的时间陪伴她。
这天早上,沈嫣因为身体不舒服,给沈敬一打了电话,没有去医院看望,休息了一天,晚上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
夏景琛就陪着她去了。
依旧是,他在门外等着,沈嫣和沈敬一进去。
但这一天,似乎有些不同,他站在门口不多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东西碎掉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李丽那尖利的声音。
“嫣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爷爷明天出院,你还不肯回家?”
夏景琛当即走到门口,手按住门把手,里面传来沈嫣的声音:“爷爷,我没有欺骗您,我会回家的,您不要生气。”
“老爷子,不是我说她,她一个有病的人,折腾什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行吗?非要搞这么多事儿,他们夏家在生意上已经打压我们很多次了,我们也都是无辜的,凭什么要我们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这话应当是哪位伯伯叔叔说的。
语气非常差。
老爷子大概也是气着了:“不要说了!嫣儿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只是嫣儿,不管你先前跟谁在一起,明天我出院,你就跟我一块回家。”
沈嫣没说话,但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啜泣声。
夏景琛没再犹豫,直接开门进去。
走到里面,大屋子的人齐齐将目光看过去,他面色低沉,十分冷肃,先是礼貌的给老爷子打了招呼。
其他人一概不理,走到沈嫣面前。
沈嫣正坐在老爷子的左手边,手正擦着自己的眼泪。
他一把将沈嫣拽起,伸手擦她的眼泪,不顾旁人:“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喜欢哭,有我做靠山,还这么喜欢被欺负?”
沈嫣怔了一下,有些慌乱的低下头:“不是。”
“不是?没人欺负你?”
夏景琛波澜不惊的扫了眼在场这些人,刚刚开口的,他依稀可以对的上号。
见他来了,这会儿倒是没有人敢说话了。
老爷子见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勉强坐起来,指着他怒道:“出去!这是我们沈家的事情,你给我出去!嫣儿,到爷爷身边来!”
沈嫣动了下身子,却被夏景琛按住,死死按在自己的怀中。
然后又礼貌的对老爷子颔首,声音却不那么礼貌了,冷的要命。
“沈老,嫣儿在我那里很好,病情都好了许多,总比待在沈家宅院强些,换个环境,更有利于她病情的好转。”
这理由,实在是冠冕堂皇,老爷子自然不买账。
刚要开口,一直没说话的沈母走过来,苦口婆心一般的劝着沈嫣:“嫣儿,你就跟我们回家吧,你爷爷这病不能气。”
沈嫣垂头不说话,气氛一时间会诡异,也许是老爷子在场,沈母没有压住火气:“沈嫣,我说话你没听到?你不可以这样执迷不悟,夏景琛是谁,你还不知道?当年你失去了那个孩子,你以为是你的错吗?不是,是他答应你回来给你做饭,却没有,孩子这才死了,他才是杀人凶手,你还要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沈夏两家已经势不两立,你就不要再惹事了,赶紧跟我回家。”说着话,她就过来拉沈嫣的胳膊。
夏景琛还搂着她呢,哪里能任由沈母这样胡闹。
先前这些话,他已经很不愿意被沈嫣听到了。
这样拉拉扯扯,沈嫣的情绪很快就被点燃,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多,他们都在指责她,都是说她,她还听到,自己有一个孩子,他死了。
她和夏景琛的孩子,为什么死了?
那孩子一定很可爱,为什么会死了?
沈嫣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脑袋特别的疼,情绪堵在胸口,难受死了,她用力的推开夏景琛。
怒吼出声:“不要吵了!”
“我不要听你们吵了,不要吵了!”她捂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后退,拼命的摇头,又突然想到什么,转身看着老爷子,红着眼眶说:“爷爷,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景琛对我很好的,他真的对我很好,你们不要那样说他,他没错,他没错的,爷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她突然情绪爆发,原本稳定的病情,再一次濒临暴走,夏景琛并非第一次见她这样。
但在这些冷眼旁观的人面前,他的怒意显然更大。
没有等老爷子说什么,他就上前将沈嫣拽走,打横抱起,沈嫣惊呼一声,怔愣看着他。
他眼底的怒意并未消散,低下头,沈嫣明显缩了缩身体。
他紧紧抿着唇角,几秒后,才开口:“嫣儿,你累了,我们回家。”
沈嫣没有说话,沈母和沈父跃跃欲试,夏景琛一个眼神扫过去:“你们疯了?”
“她是不是你们沈家的大小姐?你们就这么对她?”夏景琛狠狠眯了下眼眸,一字一句的强调:“记住你们做过的事情,我会一一讨回来!”
说罢,他抱着沈嫣离开,老爷子还想阻止,沈敬一已经过去安抚,并对他们说:“谁也不准再这样对我姐姐!”
回去的路上,沈嫣一直窝在夏景琛的怀中,嘴里只是喃喃着:“景琛,我们的孩子呢,他多大了,为什么我没见着?”
沈嫣经历过人生中最惨痛的,那段记忆,被她尘封着,她记得自己有一个孩子,但却忘记了,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她不喜欢妈妈说的话,孩子不可能死的,夏景琛特别喜欢那个孩子,她记得。
她怀孕的时候,夏景琛放下了所有的工作陪伴她,她想吃什么都给她做,她半夜难受的哭,他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给她讲笑话安慰她。
八个月的时候,她那么重,他还抱着她散步,一点也没让她掉下去。
这样的人,不会害死孩子的,她孩子没死。
回了家,沈嫣依旧追问不停,夏景琛只能用力的吻她,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对夏景琛来说,那也同样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第夏景琛沈嫣篇 6.
沈敬一将家里这些人全部送走后,又照顾老爷子睡了,他才离开。
夏澜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匆匆赶来,却只见到了沈敬一出来,她下意识的就想要躲开。
可那么大的人,沈敬一一眼就看到了,直接上前将她拽住。
“在这儿偷偷看什么呢,来了怎么不进去?”
夏澜挣了挣,拧着眉头说:“我来看我大哥,我怕他被你们欺负。”
“你大哥不把我们都欺负的死死的就谢天谢地了。”沈敬一冷笑了声,夏澜听着不太是滋味,用力甩开他额手。
瞪了他一眼:“有病,懒得和你说。”
骂完了,她要走,沈敬一又拽住她,无奈的说:“我送你回去,要当伴娘的人了,早点休息。”
是,穆皎的婚礼在即,夏澜自然是伴娘的最佳人选。
不知道是怎么,透着路灯,她能够清晰的看到沈敬一脸上的疲倦,这样一来,她也就没有再与他起争执,让他老老实实的送回了家。
没多久,穆皎和贺言恺的世纪婚礼举行,原本沈嫣要出席,但因为那一晚的情况,夏景琛不想让她在婚礼现场见到不想见的人,比如沈家的那些人,到时候闹出事情,也对穆皎和贺言恺的婚礼不好,所以就没有让沈嫣一同前去。
他们的婚礼,就像一个分叉路,大家在这场婚礼之后,都有了各自不同的境遇。
萧媛回了美国,薛茗予追去,萧萌留在国内定居,唐墨也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就连陆南沂都开始频繁相亲。
再之后,贺言恺陪穆皎治病,薛茗予又出国久久没有回来,几家公司,夏景琛都要帮忙打理。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可以强大的留出时间照顾沈嫣,若真的太忙,就带她去办公室。
沈嫣的病情一天一天的稳定,沈青和沈敬一都来看过,对现在的情况都持乐观的态度。
新年,夏景琛带沈嫣回了夏家。
这段时间,沈夏两家没少对付,夏父也多次的与夏景琛沟通,吵架,大发雷霆,夏母甚至找上门来,但这些事情,这些困难,他从未向沈嫣透露过半句。
今天回家,也是因为他已经决定,会与沈嫣复婚。
每年过年,夏家都是最为热闹的,夏父有五个太太,每一个太太都为他生养了一两个孩子。
最大的夏景琛,已经三十多,最小的是五太太的小儿子,今年三岁。
沈嫣以前在夏家生活过好几年,但现在过来,很多的记忆都有些退化了,那个时候,五太太还未生养,是个与他们岁数相仿的年轻女人。
这次来,已经是孩子的母亲。
见到沈嫣,孟妩有些惊讶,这段时间夏景琛和沈嫣的事情闹的太凶,她不知道也不可能。
但除了惊讶,她并未有太多的表现,几个太太坐在一起,其他的小辈们有的站着,有的坐在一边。
夏父坐在正位。
夏景琛牵着沈嫣的手进来,礼貌的向大家打了招呼。
夏澜实在心疼她,急着赶着过来给她介绍。
沈嫣并未紧张,她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从小又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若旁人不知道她生病,谁不高看她一眼。
夏父和夏母一直没有开口。
直到夏澜闭嘴,夏父才冷声道:“景琛,你是我的大儿子,公司交给你管理这些年,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做父亲的威严,你和小五私底下有些来往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带这个女人过来给我添堵,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沈嫣抿下唇角,夏景琛却始终那个力度牵着她。
夏母瞥了一眼,眸光淡淡:“你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带她回来的后果有想过吗?”
“爸妈,您们这是干什么,好好的过年,就不要说这些了。”
夏澜一时着急,不想让沈嫣难堪,也不想大哥在这些小妈,弟弟妹妹面前丢人。
但她话一落,倒是成功激起夏父的怒意。
“我还没有说你,你倒是往枪口上撞了,你和沈敬一的事情我还没有问你,你插什么嘴!”
“爸!”夏澜又不怕死的说了一句。
夏父直接站起来,走到夏澜的面前,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这有点杀鸡儆猴的意思。
夏澜微微垂头,他沉沉道:“从今天开始,你再敢跟那个姓沈的不清不楚,你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滚回房间!”
夏澜攥紧自己的手,有些赌气,抬起头就想说什么,夏景琛咳了一声直至,就连孟妩也起身走过来。
将夏澜拉到一边,劝着夏父:“老夏,你这样得吓到澜澜了,大过年的,就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有你说话的份儿?”夏父又将枪口对准孟妩:“你是觉得你在这个家有地位了?不守妇道的臭婊子,你也给我滚上楼。”
话落,大家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孟妩还拉着夏澜,手也不自觉得握紧,她三岁的小儿子正被四太太抱在怀中,大概太晚有些困了。
她抬眼去看夏景琛,就见夏景琛微微颔首,她便明白过来。
回头将孩子抱起来,又招呼夏澜,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上了楼。
小辈们再也不敢看热闹,一个一个寻了理由离开,客厅突然安静下来,沈嫣静静的看着夏父。
夏父大概感受到,一双黑眸狠狠瞪过来。
沈嫣浑身一激灵,手下意识的收紧,夏景琛蹙起眉头,再也没有打算留下:“不管怎么样,我与嫣儿不会再分开。”
离开夏家以后,沈嫣一直很沉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整个人也很冷。
上车后,夏景琛握着她的手良久,才说:“对不起。”
她怔了下,又恢复那样淡雅的样子:“不怪你。”
一路回家,两个人的除夕夜,很冷清,但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春节,夏景琛亲自下厨,做了很多。
还包了饺子。
沈嫣一直默默的跟在他的身边。
吃饭的时候,沈嫣轻声问:“景琛,我想我们的孩子会在你家里,被你妈妈照顾着,可我没有看到,他去哪里了?”
关于孩子,很多次夏景琛都选择了逃避,可这一次,夏景琛看着沈嫣那样渴望,也知道,逃避不是办法。
她迟早要去面对。
给她夹了菜,夏景琛说:“我们先吃饭,吃了饭我跟你讲。”
沈嫣恩了一声,乖乖吃饭。
吃过饭就挽着夏景琛的胳膊就问:“你说了吃了饭跟我讲。”
夏景琛无奈的弯了下唇角,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牵着她的手到沙发上坐下,他则去储物柜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大概有鞋盒那样大的,四四方方的一个盒子。
将她放在沈嫣的腿上:“你看一看。”
沈嫣不知道这是什么,还带着好奇心打开。
她记得自己有一个孩子,若是到了今年,应该都上了小学,变得懂事了,甚至会有些爸爸妈妈的样子。
可是,盒子里面的照片,似乎只有孩子小时候,一两岁的样子。
那么小,那么可爱。
每一帧都让沈嫣想起什么,那些美好的记忆几乎就充斥着她的脑海。
可是,这样的记忆,很短暂。
短暂的她来不及回味。
“小良是我们的孩子,你十月怀孕生下的孩子,只是他没有活很久,因为煤气中毒,离开了这个世界,走的时候,刚过了两岁生日。“
沈嫣为什么总是对孩子这个问题这样的迷茫,只是因为,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她始终无法承受,病情因此加重,不愿意去想起的,干脆就要忘记。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样。
夏景琛从未想过,这样的话要这样平静的从他嘴里说出来,他们的孩子,因为煤气中毒离开了这个世界。
沈嫣攥着照片,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下来,最后抱住照片痛哭。
“都怪我,都怪我。”
她似乎记起来了。
当年小良出事,她是第一个发现的,那个孩子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薄薄的被子还盖在身上。
白白净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痛苦。
他走的时候好安静,安静的一句话也没留给他们。
她抱着他出了门,拼命的喊救命,拼命的叫孩子的名字,他的小手耷拉下来,软软绵绵的。
怎么抢救也抢救不过来了,吸入过量,再也回不来了。
从那以后,很多事情就变了啊。
他们离婚了,她的病也被翻出来,夏父大发雷霆,将她敢走,威胁夏景琛放弃她。
当时谁都年轻,夏景琛没那么成熟,他听信所有人的话,原意相信孩子是被沈嫣害死的。
因为沈嫣有病啊,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犯病了。
他们终于分开了。
夏景琛抱着沈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沈嫣狠狠的哭泣,却也拼命的说着一句完整的话。
“景琛,我从来没有怪你,是我的错,我该死的。”
良久,夏景琛松开她,亲吻她的泪痕,一字一句印在她的心上:“是我错了,你明明没有做过,害了你这么多年,嫣儿,是我们,是我们没有福气做他的父母。”
第公告
今天无法更新,抱歉了,明天更新三章,马上就大结局了。
第夏景琛沈嫣篇 7.
沈嫣哭了好久,情绪很不稳定,但一定要求夏景琛不要再找医生,这些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确实有遗传疾病,心理上,精神上,确实不那么好。
这一点,像极了她的奶奶。
可是,她受够了一直吃药,一直需要治疗的样子了。
徐医生也好,还是沈家那么多的医生也好,就连她自己都是医生。
她不肯吃药,也不肯治疗,夏景琛都一一的答应下来,同样失去孩子的人,不是只有沈嫣一个,但这个时候,只有夏景琛可以照顾沈嫣。
他最终哄着沈嫣睡了,可这夜她睡得并不踏实。
这和穆皎失去孩子的方式是不同的,这和穆皎伤心痛苦的方式也是不同的。
那个孩子已经两岁,刚刚过了生日,全身软绵绵,抱在怀里都怕摔了,全家人都护在掌心的小宝贝。
他死了。
沈嫣做了噩梦,或者说,是清晰的回忆了多年前的那段故事。
很多很多的痛苦,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很清晰。
她有过很好的人生,是的,她有过。
和夏景琛结婚之前,她的生活美好的不像话,天之骄女,谭市的第一才女,沈老爷子的亲传弟子,她年纪轻轻,就已经为很重要的人物做过治疗师,她上过访谈节目,有过专门的讲座。
出门总是风光,回家总是众星捧月。
她低调,淡雅,美好,和夏景琛在一起,始终那样相得益彰。
但结婚以后,她发现了自己有问题,那些不曾找到她的问题,全部一股脑的找上来。
慢慢的侵蚀她。
她有过挣扎,想过放弃那个男人,但是怀孕了。
后来孩子没了,他们离婚,从此,这个捧在云端的女人,被狠狠摔落,越发的低调,低到尘埃。
那一段尘封的故事,像过电影一样的重新出现在脑海。
沈嫣自问,自己并不能够控制自己。
她呐喊,哭泣,悲痛到不能自己,这些年从来都只有自己,从来都只有自己,她很难受。
夏景琛一直没睡,听到声音立马就坐了起来,将灯打开,摇动沈嫣,想让她清醒,但睁开眼的她,却疯了一样的打他。
“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嫣儿,嫣儿……”夏景琛一点也不忍心责怪沈嫣,甚至不愿意虚假的安慰,他轻轻叫她的名字,双眸认真的看着她。
那样真切。
不是梦里。
沈嫣捧住他的脸,泪水依旧在流。
“景琛,不要要我了好不好?我有病,我有病的,精神病从来不承认自己是精神病,但我要告诉你,我是,我是,我是!!!”
一句比一句更大声,声嘶力竭的喊出来,然而下一秒,夏景琛就更加大力的将她拥入怀中。
“不怕。”
“嫣儿,不怕。”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精神病,就算是,也只能是你。”
沈嫣好爱好爱夏景琛,爱的就连争吵都不愿意给他,净身出户,承受所有谩骂和指责,她觉得这是欠了夏景琛的。
夏景琛好爱好爱沈嫣,爱让他变得懦弱,失去了孩子,他不能再让美好的沈嫣在夏家这样的漩涡中迷失,他对她最大的保护,就是将她送的远远的。
他难道不知道沈嫣的病吗?
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沈嫣,就连沈嫣在怀孕时,偷偷去看医生,他都一清二楚,他在乎吗?不在乎。
沈嫣就算得了精神分裂,那他妈也是他夏景琛爱了那么久,爱的那么深刻的女人。
有些人,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夏景琛就是这样的人,爱的不分青红皂白,没有逻辑,没有原则。
沈嫣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他腾出手来,给沈敬一发了短信。
半个小时后,沈敬一赶到,为沈嫣治疗,并且打了安神的针,让她好好睡觉。
夏景琛用干爽柔软的毛巾为沈嫣擦了擦脸颊,又亲吻她的额头,有人说,亲吻额头,是最为虔诚的。
沈敬一一直看着他做这些,姐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刚刚进入大学,青涩的很。
那时,是很羡慕他们的。
两个人出了门,沈敬一跟随他来到他得书房。
夏景琛很耐心的给他倒了水,坐下后,也一直十分的冷静,仿佛,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你不该跟她说那些事情。”
“她迟早要知道。”
她迟早要知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越来越好。
沈敬一自然明白,可他还真的没有夏景琛这样狠心。
“那么你呢?”
沈敬一看向他:“你会不会好?我要不要也给你治疗一下?”
夏景琛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这瞬间,楼下传来声音,噔噔噔的上楼梯声,两个人同时起身,走到走廊时,就见夏澜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夏澜抓着沈敬一的手就问。
来时,沈敬一告诉了夏澜,是怕出问题,但现在都解决了。
夏景琛没说话,沈敬一摇了摇头:“没事了。”
夏澜松了口气:“吓死了。”
沈敬一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急什么,跑来的?”
夏澜没注意,喘了口气:“渴死了。”
沈敬一进门就将自己那杯水拿来,递给夏澜,夏澜一股脑的喝掉。
沈敬一又嘱咐她:“慢一点,又那么急,就不能慢一点。”
夏景琛挑了下眉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俩,夏澜终于感受到他的眼神,扯了扯嘴角,推开沈敬一,连带着杯子也往他怀里放。
“有你什么事儿,治好了就赶紧走,这儿没你住的地儿,赶紧走。”
沈敬一倒是没有挣扎什么,只是又交代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他一走,气氛安静许多,夏景琛到厨房寻了点吃食,夏澜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儿的说话。
“过年嫣姐没回家,听说沈老挺生气的,不过沈敬一骗他说嫣姐在接受治疗,效果挺好,不能打断,他也就罢了。”
“还有,爸爸很生气啊,大概过两天就会撤你的职了,你打算怎么办?”
“大哥,说句话啊。”
夏景琛吃一口饺子,末了放下筷子:“我在吃东西。”
夏澜沉了口气,趴在桌上叹息:“如果你难受,应该抽一根烟,缓解一下。”
“嫣儿不喜欢。”
夏景琛又拿起筷子,夏澜看向他:“她还不喜欢喝茶,喝酒,晚归,熬夜,泡吧,夜不归宿。”
闻言,夏景琛浅浅笑了,是那种很宠溺的笑。
“我一向喜欢做她喜欢的事情。”
因为是沈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变成现实,他可以做二十四孝男友,可以完美沈嫣所有的想象。
这些要求,并非沈嫣提出来的,只是他那样细心的察觉,沈嫣哪里不满意,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可以发现。
他为了留住这个女人,费尽了心思,可最终还是让她走了,伤痕累累。
夏澜一向不是那样悲情的人,可她现在看着夏景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样的难受,心都跟着颤抖。
“大哥,我该怎么做,你和嫣姐才能好好的在一起?”
她好认真,哪怕让她付出一切都可以。
夏景琛却不会让她这样做。
“澜澜,不要为我而活,我不让你和沈敬一在一起,确实是因为我和嫣儿的事情,我想你明白,沈敬一没有成为家主之前,他能力太小,不足以保护你,就像我,没有掌握夏家一切,就不能够让嫣儿好好的在我身边。”夏景琛揉了揉夏澜的头,弯唇道:“也许快到时候了。”
快了,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
太晚了,夏澜住在这里,回到房间,夏景琛又给沈敬一打了个电话。
“最近会做点事情,出点问题,你好好保护澜澜,保护不到位,你不要以为我是你姐夫,就会把自己妹妹一生幸福交给你。”
“放心,我会保护她,我想,我已经足够强大。”
夏景琛嗤笑:“不知道你那个位置,坐不坐的稳。”
沈家家族庞大,人员复杂,沈敬一道行还浅,夏景琛必须为他们所有人,保驾护航。
从这以后,沈嫣的身体时好时坏,徐医生和沈敬一,经常过来,沈青也暂时停了自己所有的工作,全心照顾沈嫣。
如夏澜所说,夏父确实向董事会提出,要撤了夏景琛的职,推选他第二个儿子上任。
会议上,自然剑拔弩张,夏景琛这些年在公司人脉颇广,号召力更是强大,区区一个分公司总经理就想空降,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他不给其他人机会,直接告诉所有人。
“我不会同意撤职,你们想撤我的职,也要给我安一个正经的理由,我每年为公司净赚那么多,撤我?”
他冷冷一笑,推开椅子起身离开。
夏父追出去,想要教训这个不孝子,夏景琛却一个回身拽住夏父伸过来的手:“爸,我再强调一遍,沈嫣和公司,我都要!”
以前没办法要,现在非要不可了。
沈嫣并不知道外头这些事情,她安稳的住在这个家里,她不喜欢出门,因为很多原因,她很少了解时事,新闻。
就连上网都很少。
后来家里断了网络,电视上没有新闻台,手机她基本只联系几个固定的人。
以至于,她完全不知道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夏景琛沈嫣篇 8.(全文完)
因为夏景琛的那一句话,整个夏家算是翻了天,谁都知道,夏景琛在胡闹,在跟他们的父亲挑衅。
而这些弟弟妹妹,也开始利用这样的机会,为自己谋求利益。
夏澜始终与夏景琛站在统一战线,又因为是记者的缘故,连续发了好几篇关于夏家这些兄弟姐妹斗争的文章。
这文章发出来,自然是引起很多的纷争。
不久后,她下班回家的路上就遭遇了一伙人抢劫,说是抢劫,其实就是来哪个弟弟妹妹来威胁她。
幸好沈敬一早有准备,派人密切跟踪,这才让夏澜安然无恙。
只是这件事后,沈敬一和夏景琛都不能够再让夏澜独自居住,沈敬一也自作主张,直接带夏澜回了家。
夏澜觉得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总是觉得父亲很强大,整个夏家都被他掌握着,包括夏景琛。
当年父亲要求他们离婚,大哥并没有纠结,并没有拖延,而是直接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而她也是同样。
即便父亲很少提到她和沈敬一的事情,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夏澜总会提心吊胆一些,总是担心会出问题。
但现在,似乎不需要有这样的想法,从过年的时候开始,到现在。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她没有办法控制。
沈敬一敲了敲她的饭碗:“想什么这么入神,好好吃饭。”
夏澜抿下唇角,认真的看着他:“你们要做什么,我觉得要变天了。”
沈敬一动了动眉梢:“是要变天了。”他握住夏澜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我不得不承认,夏景琛比我会思考问题,他做到了一切,而我还远远不够,但我也已经开始努力,澜澜,你答应我,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等所有事情结束,我们在一起。”
夏澜愣了一下,对于听到这种话,她没有任何准备和期待。
几秒后,她才回应:“沈敬一,你在想什么?”
闻言,沈敬一无奈的笑了:“你可以相信,若我真的不爱你,这些年早就娶了别人。”
若不是爱你,这么多年,早就娶了别人,还非得和你夏澜,纠缠不休吗?
这一晚,夏澜想,她是幸福的,毕竟她可以等到,等到了不是吗?
第二天,夏澜在沈敬一的怀中醒来,确定这样的幸福并非虚幻,整个人细细品味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又一起出门。
但刚上车,夏景琛的助理打来电话,叫他们去夏景琛的别墅。
出了事情。
路上,夏澜打开手机查询,终于查到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此时,夏景琛刚喂着沈嫣吃了药,最近夏景琛买了些书回来,她喜欢待在他的书房里。
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练练字。
助理过来提醒他,两个人已经到了,夏景琛放下了毛笔,对沈嫣说:“我去办事,你有事喊我。”
“去吧。”
沈嫣朝他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写字,正落笔写他的琛字。
夏景琛视线投过去,薄唇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夏澜和沈敬一等在客厅,他下来后,夏澜就跑过去,气愤不已:“大哥,他们太过分了,发表文章黑他们是我的想法,我回去找他们理论,准是爸他要这样做的!”
夏澜一惯喜欢冲动。
夏景琛却十分的淡然,提着夏澜的胳膊带她到沈敬一的面前,轻轻一堆:“管好她。”
沈敬一顺势搂住夏澜,却也蹙着眉头说:“他们将姐姐患病的消息发出去也就罢了,当年你们孩子出事的事情,他们也发了出去,要是爷爷知道了,绝对不会罢休。”
“是很过分。”夏景琛坐到沙发上,手又习惯性的去把玩那一枚戒指。
漫不经心的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夏澜最看不惯他这个样子,真的,她这种性子急的人完全不能忍,直接挣开沈敬一,怒意冲冲的就往门口走,嘴里还振振有词:“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理论,他们太过分了,我不能忍!”
沈敬一急忙跟上去,夏景琛却依旧坐在那里,甚至动也没动一下。
“澜澜,不要冲动,先等一等。”
沈敬一去拦她,她手臂甩开,手伸向门把手,下一秒,门从外头被人推开,夏澜抬眼,父母就站在眼前。
夏父比她还要生气。
见到他们两个,夏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抬步就进去,大声喝道:“夏景琛,我他妈给老子出来!”
夏母就跟在身后,闻言蹙了下眉头。
夏景琛依旧没动。
走近了,夏父见他还坐着,便将手里的报纸摔到他的脸上:“看你干的好事!非要要那个女人,现在事情出来了,你给我夏家丢人知不知道!”
“现在就把那个女人赶走!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把她赶走,我给你夏家的一切!”
夏景琛挑了下眉头,缓缓站起来,淡淡笑了下:“为什么要赶走她?这个家是我的,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何况是女主人。”
“你!”夏父要说什么,但被夏景琛打断,他不愿意再让夏父继续大声呵斥,这让沈嫣听到,并不好。
“别说这里了,就是夏氏,整个夏家,只要我想要,就是我的。”他看了眼夏父,又去看母亲。
淡淡一瞥,脸色变得越发低沉。
话锋一转:“嫣儿至始至终就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偏要说她做错了,那么,她错就错在,爱上了我,给我生了孩子,因为不会再碰到,像父母这样的人了!”
他说的很意味深长,夏澜和沈敬一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就连夏父,都是一知半解。
夏母紧了紧手,温和的看着他:“景琛,不要冲动,我们有话……”
“妈,那天我出差回来,一早就告诉嫣儿,我会回家做晚饭给她和孩子吃,白天她为什么出去了?”
夏母缩了缩瞳孔,脚步不自觉后退,夏父看向她:“你儿子在说什么?”
夏母低下头,强忍着情绪,冷静的开口:“景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还说……“
“我不能说?我的嫣儿被污蔑了这么多年,我不能说?”夏景琛似乎有些激动,但始终还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对话,让其他三个人摸不清头脑,但夏母清楚的很。
那时候,小良两岁,她也是极为疼爱那个孩子的,她在夏家并不受宠,夏父那时候已经有了三个太太,每天流连,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还愿意给她正妻的身份,似乎已经是一种仁慈。
她的儿子儿媳妇生了孩子,让她的地位也有了提升,她白天没事,总是要来看看那个孩子。
那天很普通。
夏景琛出差正好这天回,她来时,正好知道,她也是随口一说,说夏景琛每次出差回来,家里都会给准备点饺子,景琛吃一吃就休息了,出差毕竟累。
沈嫣还想着夏景琛说要给她和孩子做晚饭,一时有些心疼,就说出去买菜回来给夏景琛包饺子。
孩子就交给她来看。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沈嫣有病。
可沈嫣就是买菜的时候,出了事儿,突然就难受了,被人送到医院。
再回来……再回来……
夏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眼已经湿润,长长叹了口气,才说:“是我做的。”
那年的事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记忆深刻的。
她一句是我做的,似乎已经表明了一切。
夏澜不敢相信,抓住她的手臂:“妈,您胡说什么,这种事不要瞎说,不能瞎说的。”
“是我害死了小良,是我。”
夏母苦涩的笑了,声音却有些哽咽:“嫣儿很久没回来,小良已经饿了,我开火想给他煮面,然后来了电话,你爸和女人去酒店乱搞的视频被放出去了,这些事都是我在处理,我,我匆忙回了房间,小良很乖,他自己睡着了,家里有保姆,我交代了两句,就先走了。”
“我,忘了关煤气。”
不仅仅是这样,她没有关煤气,那个保姆也不见了踪影,甚至卷走了家里的现金和沈嫣的首饰。
沈嫣回来的时候,气味好大,她还不甚清醒,却也记得自己的孩子,到他房间后,就看到他那个小小的人,已经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了。
她抱着他出来,呐喊,尖叫,痛哭,最后被送去急诊室,一觉醒来,就下意识的给自己安上害死亲生孩子的罪名。
这也没完。
“我在夏家这么多年,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功亏一篑,我要让你成为夏家的家主,要主宰你的父亲,让那些臭女人滚出去,我查到嫣儿是有病的,这样的人又害死了小良,你父亲一定十分的生气,赶走她,你会重新开始,这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夏母说的越来越哽咽,她这么多年,强势的很,就连岑云都不及她,这个女人承受着的,是旁人无法承受的。
她不见得会对一个孩子多么的有负罪感,甚至沈嫣。
这些年她过的理所当然,还像模像样的阻止夏澜和沈敬一在一起,将沈夏两家的矛盾,一次又一次的升级。
她有这个能力。
也有能力,让夏景琛蒙蔽自己的双眼,忘记自己的本心,做了一回彻底的渣男。
所有的话都说完了,真相已经说了出来,是令人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几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良久,夏父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问夏景琛。
夏景琛扯了扯嘴角,满脸嘲讽:“当年我太年轻,直到去年才摸清所有的事情。”
所以迫不及待的将沈嫣带走,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重新上演第二次。
沈嫣永远都记得那一天,但她的记忆也出现了偏差,她真的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孩子,一直自责到今天。
楼下的声音不大,她若是不出来,必然不会听到,可她还是出来了,写了一首诗,真想跟夏景琛分享。
她兴致勃勃的出来,却听到这样的话。
对一个精神病患者,这样的话,无疑是毁灭性的。
她疯了一般的下楼,真真像一个疯子,力气突然变得好大,推开夏父,推开夏澜,狠狠的厮打夏母。
这个亲手断送她沈嫣一生幸福的狠毒女人。
“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是你,是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你……”沈嫣说着说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痛苦的伏地哭泣。
她用尽力气却不能做到像夏母那样狠心,她不知道原来真相是这样的,接受不了,她来打她,可她那么聪明,明明知道,就算打了骂了,孩子也回不来了。
夏母身上有几处抓伤,加上说出尘封多年的往事,她状况也并不是很好,夏景琛将沈嫣抱起来,一边朝路上走,一边说:“沈敬一,送他们去医院。”
沈嫣乖巧的躺到床上,夏景琛回身想去打电话,她低哑着嗓音开口:“景琛,抱我。”
夏景琛手下一顿,将电话放下,松了松领口,躺到床上,将沈嫣抱在怀中。
沈嫣在颤抖,紧紧贴着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夏景琛又抱紧了一些,亲吻她的脸颊。
“你做的很好。”
“景琛,我总是记不得那段时间的事情,孩子是不是没了,是不是还活着,是怎么没的,后来我好认真的做过梦,想到过,我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看到他的,但是我没有开煤气。”
夏景琛没有说话,只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叹息,沈嫣也许抬头,就能够看到,夏景琛的眼底是湿润的。
“这件事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会对你很不好,那毕竟是你妈妈,我可以看她不好,可我见不得你不好。”
“我不会同意。”夏景琛不会同意让他的母亲逍遥法外。
沈嫣是不意外他说的话的,吸了吸鼻子,她挪开一些位置,与他对视,抬手自然的擦掉他眼角的湿润。
没有任何的过度,她知道,他的心里也好难受。
“景琛,我怕你受连累。”
真的好恨她,可是沈嫣很怕夏家那些人还是不肯罢休,怕夏景琛受到连累,怕她依旧无法得到幸福。
那真是太痛苦了。
她的孩子没了好久了,如果在天上,会不会看到他的父母还在苦苦挣扎。
她不要追究夏母的责任,是不是太不应该,可她不这么做,还能怎么样呢?
夏景琛温柔的亲吻她,脸颊,嘴唇,额头,全身。
虔诚到不带一丝的情欲,那是他对这个女人最大的爱意,他最终也没有同意她的要求。
事后,他叫了沈青过来,为沈嫣做了检查,又吃了些药,情况稳定,也顺便将事情说给了沈青。
沈青很生气,但生气后,只剩下唏嘘。
临走,她问:“还想做什么?需要我帮你吗?”
“青姨,我们很快就会去沈家。”
沈青蹙眉,却自说了四个字,就走了。
“好自为之。”
这两天,夏景琛就待在家里陪着沈嫣,夏父已经将公司全权交给他,就连法人都换了人,股权也发生了变更。
也许觉得,愧对这个儿子吧,毕竟从头到尾,他没做错什么。
贺言恺他们都会帮忙照看公司的事情,这边情况一片好转,沈敬一那边却没那么好。
他最近都一心扑在夏澜的身上,加上夏家的事情,已经被叔伯们私底下说了许多次。
沈老爷子时常听到报告。
到底是烦了,直接叫沈敬一和夏澜回来问话。
但谁也没有想到,夏景琛沈嫣会同行。
自从离家,沈嫣还是第一次回来,夏景琛始终牵着她的手,不离开半步。
到前堂,夏景琛才松开沈嫣的手,沈嫣过去跟沈老爷子说话,老爷子很高兴她回来。
拉着说了不少话。
全程无视夏景琛。
沈家其他人不多时也都到了,说是教育沈敬一,也用不着来这么多人,到底想干什么,沈敬一都看的清楚。
见他们一片其乐融融。
原本就咋咋呼呼的李丽开了口:“爸,您别把正事儿都给忘了,咱们家这么大的家业,都快让敬一败光了。”
老爷子不悦的看了眼她,又对沈敬一说:“他们说你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谈恋爱,我将公司医院都交给你,不是让你……”
“爷爷,公司很好,医院也很好,没有任何情况出现,不知道叔伯和婶婶是哪里看出问题了。”
“也不光我们,你爸妈都觉得你不行。”
其中一个叔叔开了口,沈敬一看向父母,沈父板着脸:“敬一,不是我们说,这沈夏两家闹的这样凶,前两天还有你姐姐那样的新闻出来,你就不能给我们省省心?”
他说到沈嫣,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被夏景琛很好的察觉到,不露痕迹的勾了下唇角。
沈敬一想说什么,被夏澜拦住,沉吟了下,夏澜说:“沈叔叔,我们两家是有些误会,这些误会是完全可以解决的,嫣姐和我大哥很相爱,他们可以在一起,我和敬一也可以,敬一工作很努力,一直都很努力,从来没有拖后腿,我也不会让他把家产败光。”
“夏小姐,你说的不算,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
沈母瞥了她一眼,又连带着看了眼夏景琛,大概觉得,他们不该出现。
沈嫣并不习惯父母这样说话,很刻薄,又处处透着薄情,她站在夏景琛的身边,被夏景琛搂住,一抬眼,就见他正饶有兴致的听。
还津津有味。
两个人的小动作,被沈母发现,脸色更加不好,走到老爷子的面前:“爸,不光是敬一,现在嫣儿也回来了,就不能再让她走了,她有您全部的财产,您不能让这些财产,便宜了夏家。”
“是啊,爸。”
“爸,二嫂说的没错。”
几个人开始附和起来,沈嫣心下一沉,想到什么,全身都紧绷起来。
夏景琛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又将手拿开,用力的鼓掌,一边鼓掌还一边说:“我还想什么时候能听到这句话,没想到你们这样忍不住。”
几个人对视一眼,沈父警惕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沈先生应该知道才对,为了这些财产,各位长辈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沈嫣终于知道他来干什么,急忙去拉:“景琛,别说了。”
夏景琛微微偏头,沈青就护住沈嫣,夏景琛回头对她笑了下:“是,我就是给你讨公道来了。”
沈嫣她这个女人,被夏景琛以保护的姿态送回沈家的时候,也许都不会想到,她的噩梦,只是从一个开始,到了另外一个开始。
因为沈嫣离婚了,还得了病,老爷子想起同样得病的妻子,心疼这个亲传的孙女。
他个人的财产,全部的送给了沈嫣,这是为了保护沈嫣,但没想到,却成了这些个叔伯婶婶包括她的父母,对沈嫣仅剩的耐心。
沈嫣得病之初,经常情绪反复,整个家都被搅和的鸡犬不宁,她的父母不成接受,厌恶,烦躁,甚至虐待,开始慢慢的出现。
后来,沈嫣的叔叔,大伯,几个婶婶,都加入了这样的照顾阵营。
他们只有一个目标,沈嫣有病,死了也不可惜,她死了,财产会重新分配,那么多的钱,不能给这样一个精神病啊。
老爷子的钱全部给了沈嫣,老爷子一手建立的公司和几大医院,早在几年前就宣布会在合适的时间交给沈敬一管理。
而其他的孙子孙女,只能得到分公司的职位,或者总公司的股份。
这样的分配更是完全不合理的。
沈嫣为什么会自杀呢?那个不忍心让夏景琛伤心的沈嫣,怎么忍心自杀呢?
夏景琛看着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一个,他早说过,不会再让沈嫣回这个鬼地方了。
他的嫣儿,遭受了什么,他全知道了。
事前他已经跟沈青还有沈敬一夏澜说过,夏澜手中有一份资料,她将资料递给沈父。
夏景琛站在老爷子的身边,抬了抬下巴,慢条斯理的说:“你们不需要跟我争执,解释,看过以后,谁还想反驳,我们去找警察说话,我很乐意做这样的事情。”
这份资料,全面的记载了沈嫣被虐待的过程,次数,房间里找到的佣人偷拍的照片。
甚至还有录音。
那是沈嫣还清醒的时候,为自己保存的证据,她很有能耐,喜欢将痛苦的事情忘记,有时候,精神病是不是也挺好的?
看过后,李丽第一个出声,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完,沈老爷子就站了起来。
大手狠狠拍下桌面,沉沉开口:“都不要再说,这件事,一个小时前青儿已经与我说过,你们这些人,瞒着我做这样的事情。”
他扫过众人。
最终只说了两个字。
“分家!”
家丑不可外扬,沈老爷子不会让他们去见警察,能够对得起沈嫣的,只有让这些人净身出户。
而夏景琛保留这些证据,他们一辈子都不敢再做什么。
回家的时候,沈嫣有些困了,窝在夏景琛的怀中,他的手还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哄着她睡觉。
沈嫣扛不住,闭上眼睛,他又开口说:“嫣儿,复婚好不好?”
“恩。”
她迷迷糊糊的回应。
后记。
有人说贺言恺和穆皎的婚礼堪称谭市最最大气磅礴的婚礼,十年内不会有人超过,可是,也不过短短两年,沈家如今的当家人沈敬一与夏家千金夏澜的婚礼,就有了超越之势。
那场婚礼很举世瞩目。
更重要的是,那是沈嫣和夏景琛在所有事情解决后,第一次公开的,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而且,夏澜未婚先孕,顶着大肚子穿婚纱。
婚礼结束后,沈敬一将累极的夏澜抱回房间,刚放下,夏澜就勾住他的脖颈。
“老公,我们生了这个,再生一个好不好?”
“恩?”沈敬一喝的有点多。
夏澜耐着性子:“老公~我们一定要生个二胎。”
“为什么?不是说一个就够你受的了吗?“
话落,夏澜撇撇嘴,红着眼眶说:“我看到嫣姐的诊断书了,她没办法再生了,我们第一个孩子姓沈,第二个姓夏好不好?”
“好。”结局了,沈嫣受了太多苦,虽然不能再生,但夏景琛并不在乎,他最爱沈嫣,最爱最爱。全文已经完结了,大家不用再跟着我贪黑了,很抱歉的是,我这人坑品不太好,每个月都有几次断更的情况,希望下本努力改正!那么到这里,大家就可以过一个好年了,提前祝福大家圣诞节快乐,元旦快乐,新年快乐,下本再构思,也许会开唐墨或者陆南沂,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