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完

在新婚之夜上睡觉,听说过的,穆皎可能还是头一个,就躺在贺言恺的臂弯里,小心翼翼的给她挪动到床中央,她就安稳的躺在自己的怀中。

贺言恺看了眼自己的腿,说实话,真是碍事,感觉就像个累赘一下,做什么都要比别人费力。

但看到穆皎那么安稳的睡着,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就没那么在意了。

穆皎真不知道自己能睡着,许是太累了,连个梦都没做,只是后半夜不知怎么,觉得身体好热、

她迷迷糊糊的想扯开被子,身上的被子不知道怎么的,热的不得了,可她伸手去碰,却并不是棉的质感。

她嘤咛一声,身体越发的重了。

睡梦中终于有些点直觉,觉得自己的腿被抬得高高的,好像在船上,或者水里,就那么飘着。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贺言恺,噙着笑看着她:“醒了?”

她恩了一声,手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嵌进肉里,断断续续的说:“都几点了,你不会一直都没睡吧?”

“看着你吃不到,怎么睡。”

说话间,他身体的力量越来越大,穆皎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沉沦在这爱里。

也许是他太高兴了,这一晚到底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的做,穆皎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浑身像是散架一样的难受。

感觉身体被掏空。

事后,他抱着她去浴室,贴着她的耳朵说:“咱们要个孩子。”

穆皎心下一紧,她知道,他没有做安全措施,他想要一个和她的孩子,可穆皎没有做好准备。

感受到穆皎身体的僵直,贺言恺静默了下,拿过浴巾裹住她的身体:“乖,去床上等我。”

“恩。”

穆皎低敛着神色出去,贺言恺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才回过头简单的冲洗了身体。

再回到床上,两个人没有继续进行这么话题,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穆皎是在电话的轮番轰炸下醒来的,拿过手机,时间是早上十点钟。

她腰酸背痛,身边的男人却依旧睡着,难得赖床,手搭着她的腰,她起身靠到床头,他就凑过来,躺在自己的腿上。

整个俊脸埋在她的腹部,手搂着她的腰身,闷声道:“谁打的电话?”

“好几个人都来了电话,景琛,唐三都来了好几通,回拨一个不?”

“不回。”贺言恺闷闷的说完,抬手一捞,就将手机撇到床上,穆皎被他拽着躺下了,他窝在穆皎的怀里,穆皎抱着他,手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贺言恺弯了下唇角。

“还睡吗?”

穆皎问他。

他没回答,却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穆皎轻哼了一声,嘟囔了句:“好重,要睡也自己去一边睡啊。”

也不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穆皎够着电话直接接了:“唐三,什么事啊,这么急找他。”

“我不是诚心要来打扰你们的,这不是有点事儿要跟他说。”

穆皎看了眼睡着的贺言恺,无奈的说:“他还没醒呢,等他醒了再说吧。”

挂断电话,穆皎又陪他睡了一会儿,中午十一点多他们俩才起来,站在洗手间并排刷牙,穆皎满嘴泡沫的说:“昨天是不是伤到你了,这么晚起来。”

“你这身体素质,也不行啊。”

贺言恺动了动眉梢,长臂一捞,将她带入怀中:“你老公什么体力你还不知道,我不介意每天都给你新的体验。”

“我也不介意。”

穆皎挑了下眉头,转过身来,扬头看着他:“合法进行夫妻义务,道理我都懂。”

她笑着,那么晴朗,昨天短暂的沉默,并没有影响他们,贺言恺看着她,就觉得要什么孩子啊,两个人生活不挺好的吗?

穆皎回头漱口,贺言恺将自己的腰往前一送,就抵在她的屁股上,穆皎噗嗤一声,口水都吐出来,抬起头瞪了眼贺言恺:“幼稚!”

吃饭的时候,贺言恺给他们分别回了电话,但事情其实是一件事,就是陆四喝大了,现在正在睡,他们家闹翻天了,三个相亲都赶不上了,他们陆老爷子很生气。

电话打到景琛和唐墨那里,训了好几句。

贺言恺却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恩,那就带我告诉老爷子,陆四的婚事我会给他张罗,叫他们不要操心了。”

“你给张罗?”

唐墨笑了:“你有没有搞错?”

贺言恺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气定神闲的:“你等着看就是,一准让陆老爷子满意就是了。”

穆皎还没问他准备怎么做,就已经被贺言恺带上了去往新西兰的飞机。

国内的事情全部交给夏景琛他们来管理,他就带着穆皎,两个人行李都带了没多少,直接飞了过去。

在新西兰的生活,是穆皎觉得最惬意的时光,他们没有工作,白天可以窝在房间,下午可以漫步在大街小巷,晚上还可以去看城市的美好,或者就去一个酒吧,可以待上一整晚。

有的时候,可以在酒店房间窝上一天,被贺言恺吃干抹净,或者将贺言恺榨干。

原本定了半个月,但最后却是一个月后回来的。

回来的理由还不是因为不想待了,而是穆皎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一直以来穆皎都不知道有好身体的人,这些年事情多的时候,也忘记调养自己的身体。

在新西兰的一个月,出现了几次眩晕的症状,他很担心,只好带她回国。

陆南沂开车来接他们,穆皎脸色苍白,被贺言恺护在怀中,上了车就乖巧的靠着他。

陆南沂原本一肚子话要说,看她那么难受,就不忍心聒噪,直接送他们去了医院。

ωwш⊙Tтkan⊙¢o

两个大老爷们在妇产科外头等着,穆皎检查完出来,两个人同时看过来,贺言恺则立刻走过来:“还难受吗?”

“还行。”穆皎坐下,他则吩咐陆南沂:“你回去吧,告诉他们,晚上的局就不去了,穆皎不舒服。”

“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她。”

陆南沂与她示意了下,就先走了,临走也将车留下来给他们开。

两个人等了会儿结果,医生才叫他们进去。

“你太太体质太弱,血糖也很低,要好好调理才行。”

贺言恺搂着穆皎,郑重点了点头,医生又看了看单子,说:“你们还没要孩子吧?”

闻言,穆皎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从很久之前失去孩子那时候,医生就说过,以后再想要就难了。

“要孩子的话,就尽早要吧,你太太很难怀孕,如果说想要孩子,那么就从今天开始调理,要是不想要,单纯补补身子也行。”

从医院出来,穆皎始终都没说话,脑海里却回忆着贺言恺对医生说的话。

“孩子我们会要的,但今天不能治疗,她太累了,得回去休息,明天我会带她过来的。”

他开车,穆皎坐在副驾驶,到了望江苑,李妈已经准备好饭菜,他们简单整理了下,就下楼吃饭。

有些索然无味,穆皎吃的很少。

贺言恺没说她,饭后牵着她回了房间。

“你在床上坐着,我整理行李。”

贺言恺将一碟子水果放在她的腿上,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就去更衣室整理行李。

穆皎一口一口的吃,总是想起这点事情。

早在结婚那天,贺言恺就说过了,他想要个孩子,后来他们去新西兰旅行,虽然没提这个事儿,但也没做安全措施了。

她知道,贺言恺一定想要个孩子。

可她知道自己很难再生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贺言恺出来时,就见她愣愣的看着某处,在出神。

心里头蓦地揪着,心疼的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就着她拿着水果的手,将手里的水果吃了。

“想什么?”

穆皎回过神来,定睛看着他:“言恺,我会好好的调理,一定给你生个孩子。”

贺言恺怔了下,几秒种后,笑出声来:“怎么这样说,其实我也想好了,你不想要就不要,我们过二人世界也很好,但身体必须调理的很好,等什么时候想要了,身体不至于根不上。”

“别闹了。”穆皎推了他一下,手抓着他的衣袖,说:“你以为我们都还年轻,想什么时候要都来得及啊,你都这么老了,我可不能耽误你。”

她被搂进贺言恺的怀中,又自顾自的说:“我想过了,以前咱们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现在老天爷要是肯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下一个孩子的。”

贺言恺搂的又紧了一些,他总是明白穆皎的心思,沉吟了半晌,才说:“如果他来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他和你,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

这天晚上,贺言恺细致温柔的为她服务,让穆皎一次一次的心悸,最后沉睡在他的怀中。

许是心中有事,两个人起的都很早。

贺言恺亲自下厨为穆皎做了早餐,吃过饭,两个人就去了医院,为穆皎治疗的医生在这一块算是权威。

他俩都很认真的听,该吃的药都买了,要做的检查也都做了。

忙活了差不多一天,回到家里,李妈就给她熬药,那边贺言恺也接到了岑云的电话。

穆皎端着水杯走过去,贺言恺便将她搂在怀里,轻描淡写的说:“我们明天过去看您。”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孩子有没有消息?”

岑云的话到底是问了出来,很多新婚夫妇,出去度蜜月都很容易怀孕,她当妈的,当然要问问看。

贺言恺瞥了眼穆皎,淡淡道:“还没有,要着呢,您着什么急。”

穆皎听他的回答,就能够猜到岑云的意思。

当下心情便有些低落,对于孩子,她没那么坚强,因为失去过,心里就有了疙瘩,就有了阴影。

怕的事情太多。

挂了电话,贺言恺将水杯拿到手上,喝了两口放到茶几上,才转过头看着穆皎,嘴角含笑:“怎么,不高兴了?”

穆皎叹了口气:“哪里是不高兴啊,我知道觉得有点难。”

贺言恺抚摸着她的脸颊,真是细皮嫩肉的,上次亲了一口红印子,几天才下去,气的穆皎打了他好几下。

这会儿轻轻一捏,也出印子。

“瞧你细皮嫩肉的,将来生的孩子一定好看。”

穆皎无奈的瞥了他一眼:“跟你说正经的,你又跟我插科打诨,我不跟你说话了。”

说话间她就要起身,贺言恺一下拽住她的手,扬头道:“你不跟我说话,跟谁说话?”

“我跟谁说话不行,我可以打给薛茗予,跟他聊一个晚上。”

贺言恺剑眉一竖,脸色冷了半分,用力将她拽到沙发上坐下:“胆子大了,还敢跟别的男人聊一个晚上,你不怕老公吃醋啊?”

他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脸上,穆皎觉得热,推开一点,他就又其身上来:“你老公我可是醋坛子,小心打翻了酸掉你的牙。”

“神经病。”穆皎翻了个白眼,心里头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但还是故意端着,反正贺言恺就吃她这一套。

可不就吃这一套吗?

厉害了几句话,就服软了,亲亲穆皎的脸蛋,好脾气的说:“行了,老公错了,你别去找薛茗予聊,你就跟老公聊,咱们聊聊还能做点别的事情,多丰富多彩,是不是?”

他讨好的笑,穆皎没忍住,弯了下唇角,两只手捧着他的俊脸:“你怎么这样啊,我真担心怀不上。”

“你怕什么,就怀不上怎么了,咱们还不稀罕要呢。”

贺言恺真的喜欢孩子,但他会考虑穆皎的心情,怎么办,就是想把穆皎捧在手心,护着,小心的护着。

怎么都不能疼。

她为自己付出太多,失望太多,伤心太多,他弥补都弥补不完,只能穷尽一生的爱。

可是怎么安慰穆皎,穆皎还是会有一个疙瘩。

晚上睡觉也不例外的做了噩梦,那梦里头,有一个小孩儿,一直跟着她,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惨兮兮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脸上也都是泥土,睁着大眼睛,怨恨的看着她。

她纳闷,就走上去问他:“小朋友,你干嘛跟着我啊,你家人呢?”

“就是你把我赶走了,就是你。”

小孩子突然指着她,一步一步的朝她后退,然后眼见着那孩子就掉进了游泳池里,她立马跑过去,想救他。

可是,那孩子不挣扎,他根本就没有挣扎,只瞪着眼睛看着她。

是你不要我的,是你不要我的。

穆皎紧紧闭着眼睛,全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嘴里也喃喃出声:“不要,不要,不是妈妈不要你。”

贺言恺被惊醒,打开台灯,起身推了穆皎一下:“皎皎,醒醒。”

穆皎没有醒来,反而拼命的叫着,眼泪也从眼角流下来,痛苦的不成样子。

他不知道她梦到什么了,但一定是不好的梦她才会这样,贺言恺拧了下眉头,担忧的拍拍她的脸蛋,推着她的肩头。

“皎皎,你醒过来,那只是一个梦。”

穆皎惊呼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周遭熟悉的坏境,看到贺言恺担忧的看着她,她闭了闭眼睛,起身搂住贺言恺,哽咽着:“我梦到那个孩子了。”

她不怎么做这样的梦。

第二天,贺言恺就带她去见了沈敬一。

沈敬一还是老样子,除了已经没有那么洁癖以外,其他都还没变。

他坐在单人沙发里,手里拿着穆皎在这里的病例,另一只手拿着笔写着什么,贺言恺则诉说这段时间穆皎的情况。

话毕,沈敬一捏了捏鼻梁,看着穆皎:“相信我,没事的好吗?那确实只是一个梦,你只是太想要孩子了,才会做这样的梦,答应我,好好的治疗,这不是什么大病,你可以生的。”

“你又不是妇产科医生,你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怀孕。”

沈敬一轻咳了一声:“皎皎,你太悲观了。”

从这以后,长达一年的时间,贺言恺都在陪着穆皎治疗,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他白天送穆皎到沈敬一的办公室,待到中午,穆皎会自己到他的公司,两个人吃过饭,送她回家,李妈准备好汤药,她喝了以后,差不多贺言恺就回家了。

他们有的时候在家吃一口,然后看看电影,散散步。

有的时候去夜色找陆南沂他们待会儿,有时候玩牌,有时候就侃大山。

贺言恺要是忙的不行,非得出差,也带着穆皎一起去,顺便还充当心理咨询师,见天给穆皎讲心灵鸡汤。

他们都说,贺言恺成了个半吊子的心理医生。

这一年,他看了很多书,多半跟心理学有关系。

那人就是那样,为了穆皎,可以做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事情。

这一年,穆皎也越来越好,状态,心态都到了一个很好的程度。

别说,沈敬一真的很厉害,心理上的问题渐渐好了以后,穆皎连吃药都有劲儿了。

那么苦,她一口就能喝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贺言恺在她每次吃药以后,都会抱着她说:“老婆,你太棒了,你是我偶像。”

“神经病。”

岑云并没有老是催着他们要孩子,想必岑云也知道,她没什么资格要求穆皎再做什么。

年关将到,穆皎和夏澜还有萧萌越到超市去购置年货,萧萌已经留在这边生活,目前正在考教师资格证。

住在萧媛以前的房子里。

新年也不会回美国,一个人难免孤零零,只要出门,穆皎和夏澜都默契的叫上她。

穆皎挑选的东西,大多都是家里头用的,她们俩就都是吃的。

萧萌摇了摇头,感叹:“结婚跟没结婚真是两回事儿啊。”

“羡慕不?”

夏澜笑着问她,她耸了耸肩膀:“一点也不羡慕。”

转身去拿吃的,穆皎听到,心里挺不是滋味,看了眼夏澜,夏澜抿了下唇角,小声在她耳边说:“我以为她会说我挺羡慕的,那我就可以给她介绍对象了。”

这块就她们三个,再小的生活,萧萌也能听得见,当下就笑眯眯的说:“我不是说了嘛,这辈子都不嫁,我觉得嫁人这种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太麻烦了,不如一个人好,我妈说了,只要我高兴,不嫁就不嫁,你们别想着给我介绍对象,我的两个好姐姐。”

穆皎知道,她念着穆辰,可能一辈子都念着,孤身一人。

如果穆辰知道,他一定不愿意她这样生活。

正想着穆辰,穆皎的电话就响了,来电还是穆启高,她侧身接起来:“爸。”

“你来下医院。”

穆启高声音挺低沉的,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穆皎去往医院的路上,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雪,穆辰离开的时候,也是冬天,冷的人心都凉了。

刚到医院,就看到停在院里头贺言恺的车。

他早就到了。

夏澜和萧萌跟在她的身后,谁的手里都没拎东西,事情突然,谁也没有买就着急出来了。

病房外头,贺言恺靠墙站着,听到声音,他抬眸。

穆皎走过去,要推开门,贺言恺握住她的手:“皎皎。”

穆皎深深吸了口气,沉静的看着他:“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推门进去,一室的安静。

穆启高和贺煜站在病床的两侧,病床上的人,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反应了,眼睛闭着,死寂一般。

穆启高朝她招手:“皎皎,你过来。”

“过来看看你妈。”

十几分钟前,穆启高在电话里平静如水的说:“皎皎,你妈去了,车祸,救不了了。”

有些人注定要用某种方式离开,而向兰用意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穆皎至始至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她为向兰选了一个最好的墓地,一切都用最好的。

临走时,看着墓碑,低低说:“妈,您要是遇见了辰辰,就好好跟他说说话吧。”

新年过去,某个周末,贺言恺昨晚喝多了,这会儿还在睡,而穆皎却早早起来,拿着验孕棒在洗手间捣鼓了很久。

最后沉了口气拿着验孕棒出来。

站在床边,看着正在熟睡的贺言恺,抿了下唇角,扬声道:“言恺。”

“老公,你醒醒。”

贺言恺翻了个身,她又道:“你坐起来。”

贺言恺闷闷恩了一声,听话的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穆皎吞咽了下口水,十分郁闷的说:“完蛋了,再也不能过二人世界了。”

一大清早的,对于一个昨晚喝多了的人来说,脑子需要一个清醒的过程,但穆皎没给他这个过程。

他闭着眼睛想了很久,突然惊喜的看向穆皎:“你说什么?”

穆皎裂开嘴笑了,拿着验孕棒挥了挥,好像抑制不住快乐,竟然直接朝他扑了过来,贺言恺哎了一声,快速的起身去接。

都怀孕了还蹦蹦跳跳的,吓唬谁呢。

第薛茗予萧媛篇 1.

萧媛已经回到纽约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萧鼎山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她正频频相亲。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叫皮特,是个美籍华裔,根本不会说中文,家中是做生意的,如果可以结婚,一定可以帮助萧鼎山度过难关。

皮特很健谈,似乎对她很满意,一直在对她放电。

萧媛看了眼窗外,这么好的天气,她竟然要跟着这样聒噪的人在一起,简直就是在打扰她的耳朵。

“萧,你看起来很想出去走走,不如我们吃了饭去看画展,我买了票。”皮特用英文对她说着,顺便还从钱包里拿出门票,他果然有些准备。

萧媛始终挂着淡笑,放下刀叉,刚要开口,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媛媛阿姨,你真的不喜欢我爸爸吗?我希望你可以做我的妈妈。”

小孩子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两只手抓住萧媛的胳膊,睁着大大又懵懂的眼睛,渴望的看着萧媛。

萧媛诧异,瞳孔也不自觉的缩了缩,这眼前的半大孩子,可不是别人,是莫尔,是薛茗予的儿子。

萧媛确实有点懵了,可更懵的是她对面的皮特。

“这孩子是谁?”

萧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眼去看周围,莫尔在这里的话,薛茗予也应该出现不是吗?

可她找了一圈,压根没有看到薛茗予的身影。

“萧,你认识他吗?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皮特似乎穷追不舍,萧媛敛了敛神色,将莫尔拉到自己的身侧,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对不起皮特,他是我朋友家的孩子,说什么你别误会。”

说实话,萧媛真不喜欢皮特,聒噪的紧,可是她现在对未来另一半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个男的就行。

毕竟萧鼎山对他很满意。

所以她不想因为莫尔,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向皮特解释。

话落,皮特表示理解,萧媛也正打算问莫尔他怎么在这里,莫尔就认真的说:“叔叔,我见过你。”

萧媛扯了下嘴角:“莫尔,你说什么呢?”

шшш.Tтkā n.¢〇

“我真见过这个叔叔,我前两天和爸爸去一个餐厅吃饭,见到他和一个美女阿姨出来,一起坐车走了。”

莫尔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了,他已经有自己的逻辑思维,而且某种程度上,他跟薛茗予很像,聪明又气人。

皮特脸色有些不好,觉得这个小孩一点也不懂规矩,萧媛也略有尴尬,只好笑笑:“莫尔,你怎么知道这些,你爸爸呢?”

莫尔挠挠头,很郁闷的说:“我和爸爸出来吃饭,他突然不见了,我正好就看到你了。”

萧媛嘴角虽然挂着笑,但心里头却觉得有些诧异,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就算是在一个小镇上有很难这么巧的遇到,何况是在纽约。

莫尔见她不说话,又急忙将手机掏出来:“媛媛阿姨,我真的看到他跟一个美女阿姨出来,我还有照片呢。”

献宝一样的将照片找到给萧媛看,因为他们俩在说中文,皮特压根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莫尔拿出照片,他眼尖的看到。

当即就有些生气,萧媛立马将手机扣上,依旧那样完美的露着笑容,确实看到皮特抱着一个女人离开,但这些她早就知道了。

“不好意思皮特,让你看笑话了,那么今天我们就到这里,改天我请你吃饭。”

皮特耸了耸肩膀:“萧,我很喜欢你,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萧媛点了点头,在皮特起身的时候,又轻声说:“皮特,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父亲可以吗?”

她声音很软绵绵的,好像在跟皮特撒娇一样,她虽然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但依旧那样的玲珑剔透,让人无法拒绝。

皮特已经心花怒放,可起身的瞬间,莫尔突然大声叫了声:“爸爸。”

萧媛心下一紧,就见远远的,薛茗予缓缓走来,他今天穿的很休闲,一件宽松的橄榄绿衬衫,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

慵懒又随意的朝他们走来,像是来度假的,完全没有儿子走丢的紧迫感。

这是穆皎婚礼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原本萧媛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跟他见面了,但是,他们就这么见了。

以这种方式。

因为莫尔叫了爸爸,所以皮特并没有离开,他反而等薛茗予走近,问萧媛:“这个男人是他的爸爸,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喜欢他吗?”

皮特除了聒噪,还挺直接的。

萧媛看了眼薛茗予,他即便走过来了,也只是将莫尔拉过去,站在一边,好似没有他的事一样。

萧媛故作镇定的笑出声来:“你别瞎说了,他只是我朋友。”

皮特最终还是走了,临走时跟薛茗予打招呼,薛茗予压根没理会他,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弄着莫尔的头发。

萧媛重新坐回椅子上,先是喝了口红酒,又拿起刀叉。

薛茗予清冷的眸子看了她眼,她似乎还是老样子,纽约的好天气让她看起来也晴朗许多。

人还是那样瘦,也是,她是怎么都吃不胖的体质。

动了动眉梢,他拍了拍莫尔的肩膀,莫尔明白了过来,撇撇嘴,小声嘀咕:“这就走了啊?”

不然呢?

薛茗予按住他的小肩膀,转身要走了,萧媛啪的一下放下刀叉:“你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吧。”

薛茗予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嫌恶的看了眼皮特坐过的位置,慢条斯理的说:“如果吃饭,那换张桌子吧。”

随即,他带着莫尔坐到了萧媛斜对面的位置,萧媛却坐在那里没有动,薛茗予已经叫了侍应点餐,但她依旧坐在位置上,吃着自己的东西。

过了十分钟,萧媛擦了擦嘴角,补了个妆,拎起包包起身,薛茗予并没有看过去,只专注的盯着自己的对面。

而莫尔小心脏都要紧张的吐出来了,眼看着萧媛就这么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目不斜视的像是完全不认识。

莫尔拧起眉头,扯了扯薛茗予的袖子:“爸爸,我们要不要拉住媛媛阿姨。”

静默了两秒钟,薛茗予收回目光,摸了下他的头发:“不需要。”

他没有拉住她,而她也没有奢求他会拉住她,这些年都是这样的,萧媛上赶着追他,上赶着爱他,可他永远不会接受。

那么萧媛也就习惯了,也就不会期待他会拉住她,会告诉她,一起吃个饭吧。

那些都已经成为一种奢望,后来奢望也会土崩瓦解,她会习惯,没有薛茗予的生活。

吃过饭,薛茗予带莫尔去了莫尔外公外婆家里,外婆留他在家里吃晚饭,但他没有逗留,只嘱咐莫尔要乖乖听话,就离开了。

在美国,他一直有一处房产,一个二层小别墅,是莫尔妈妈离世以后他购置的,每一次回到美国探亲,他都会将莫尔放到长辈那儿,自己就在这里住。

刚回来不久,他接到朋友的电话,约他出去喝一杯,他捏了捏鼻梁,答应了下来。

酒吧他年轻的时候经常来,但这几年很少了,外人都说,薛茗予冷静自持,说他儒雅,说他神秘。

但谁也不知道,二十出头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叛逆的少年,做过最不好的事情,也做过最美好的事情。

坐在卡座里,与朋友碰杯,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女人,穿着长长的t恤裙,露出精致的小腿,一摇一晃的,手里端着酒杯,一会儿喝一口。

朋友见他看的出神,顺着目光看过去,随即笑了:“哎,那不是,那不是萧媛儿吗?”

薛茗予收回目光,喝了口酒,朋友却逮到了机会,喋喋不休。

“我早就听说她回来了,家里头见天给安排相亲,萧鼎山也还是老样子,公司一有事就想着要卖女儿,真是够可以的,哎,对了,你和她怎么样了?”

薛茗予摇晃着酒杯,微微抬眸看过去,已经有男人上去与萧媛攀谈,一条胳膊就搭在萧媛的肩头。

他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最终放下,轻描淡写的:“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算怎么样?”朋友耸了耸肩膀,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举起杯子说:“行吧,反正她都跟别的男人走了,说她干什么,喝酒。”

萧媛真是喝多了,她今天见到薛茗予之后,整个心情就差到爆炸,晚上在家吃了饭,就寻了个机会出来,萧媛也很少来酒吧的,但是今天真是没办法,她就想喝点。

男人过来攀谈,她已经快要睡着,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说什么,就应什么。

男人扶着她出去,凉风一吹,她脑袋更沉。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没爱了,没什么生活下去的动力,会自暴自弃,哪怕就这样被男人带走,被睡了,萧媛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也许那样,她还会好过一点。

这样想着,萧媛伸出手搂住了男人的腰身,也是这一下,男人的脑袋被狠狠打了一拳。

随后萧媛就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直接被撞进一个怀中,她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去看,却也只看得到男人的下颚。

他的下巴真好看。

萧媛眯着眼睛笑了,伸出手就去摸。

男人却突然低头,鹰一般锐利的眼眸撞进萧媛深深的眼里,她打了个嗝,愣在那里。

薛茗予嘴角微微下沉,脸色很难看。

被打的男人已经冲过来,他一手搂着萧媛,一手与那男人周旋,这是酒吧门口,来往人很多,这个街区几乎都是酒吧,若这男人经常来,那么他们很难走出去。

一边又要护着萧媛,他打的有些吃力。

趁着他喘息,男人狠狠一拳头打在他的嘴角,薛茗予踉跄的后退两步,可还护着萧媛没松手。

萧媛被震了一下,看到他嘴角流下血液,突然拧起眉头,红着脸怒意冲冲的朝男人走了过去,一巴掌打在男人的脸上:“你敢打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敢打他!”

萧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一下重重的打那个男人。

薛茗予抹了下唇角,立刻走过去,正好,他的朋友出来,大喝了一声:“喂,警察!”

这一招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都一样的好使。

男人撒腿就跑,萧媛没了支撑,很快就身体倾斜,要摔倒,薛茗予见状一把扶住她的腰身。

萧媛恩了一声,颤颤悠悠的站在他的对面。

而他,脸色似乎好了不少,甚至还有心情问:“你说我是谁?”

萧媛闭了闭眼睛,脑袋一前一后的晃动了两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打在薛茗予的脸上。

薛茗予蹙了下眉头,周身倏然起了一阵寒风。

她却一字一句的戳着他的心窝:“你是无情的王八蛋!”

薛茗予抱着已经熟睡的她从车上下来,抱着她进了酒店,将她放到柔软的床上,她睡得太死了,压根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在自己身边的是谁。

早上九点多,萧媛在一阵剧烈疼痛中醒来,是的,她的后脑勺要疼炸了,她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痛苦的皱眉。

睁开眼睛,房间内只有微微亮光,她翻了个身,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

揉着脑袋起身,她环顾四周,昨晚的记忆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从男人带走离开开始,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压根没有换过,她暗暗松了口气,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余光一扫,看到床头柜上放着早餐。

她怔了一下,这个酒店还有这样的服务?她可刚醒,没叫早餐。

凑近了一看,还是米粥,不是什么三明治汉堡,而是国内的早餐米粥,这算哪门子诡异的事情。

她眉头皱的更紧,坐到床边将米粥端起来闻了一下,还挺香,而且还是热乎的。

不过她压根没吃,谁知道里面下没下毒,刚要放下,米粥碗下面就掉了个字条。

她捡起来,上面用英文写着:“买醉这种事不适合你,早餐吃了,这是我的电话。”

下面则是一串数字,想来就是电话号码了。

穆皎看了两眼,就将字条撕了,要是昨晚那个男人留下的,那算他好心了,不过也没有必要联系了。

她忍着头痛去洗了澡,出来想穿浴袍,发现放浴袍的隔间里竟放着一套女人穿的休闲服。

尺寸正合适。

她嗤笑了一声,没想到那男的想的还挺周到,不但没有睡她,对她还挺照顾的。

换好衣服,她直接回了家里,萧母一个人在家,给她吃了点药,也没问什么,就叫她去休息了。

于是她就又去睡了,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还是被电话吵醒的。

迷迷糊糊抓着手机就接了:“hello。”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发出低低的浅笑:“你挺能睡的。”

萧媛立马精神了,睁开眼睛,问:“你是谁?”

“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外套呢?”

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她当然能够听得出来,只是她很不确定这是他的声音啊,他怎么可能给自己打电话呢。

萧媛耸动了下喉咙,一时之间大脑就好像缺氧了一样,完全供不上思考。

倒是他,始终不紧不慢的:“你已经回家了?我的外套还只穿了一次。”

“你,你是说,昨天你送我去了酒店,还把外套落在那里了?”

萧媛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一句话也说了好久才说完整,他很耐心的回:“要不然你自己去开房的?”

萧媛抿了下唇角,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沉声说:“我们见一面。”

“好。”

薛茗予挂了电话,就将地址发给萧媛,萧媛在床上盯着手机坐了老半天,才下床拾掇自己。

去见他之前,她先去了趟住的那个酒店,酒店将外套留着,她过来正好取了,提着袋子去了他家。

她第一次来,以前也不知道他在纽约还有房产。

自从莫尔的妈妈去世,他就将工作重心全面转移到国内,美国这边已经没有任何的经济来往。

要不然,萧媛也不会那么长时间不知道他的消息。

他总是有办法,将自己隐藏起来,不为外人所知,是,萧媛知道自己是个外人。

大门没锁,她直接进去了,是个二层小别墅,带一个小花园,挺安静的地方。

叩叩叩。

没一会儿,薛茗予过来开门,萧媛看了他一眼,他嘴角明显的青红的印子让她微微诧异,停在那里,薛茗予略一抬手就将她拽了进来。

“你随便坐,想喝什么冰箱有,自己拿。”

说完话,他就进了厨房。

萧媛哦了一声,想问的话咽在了肚子里。

将袋子撂下,走到冰箱处,一打开,里头都是些青菜,水果,冰镇啤酒,矿泉水,再下面一层,有几个小罐子,上面用中文贴着,蜂蜜水,柚子茶。

她没注意那字体像是新的,但拿出蜂蜜水的时候,她发现这玩意好像刚放进去,还是热的。

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波澜。

握在手里,竟有一种被套牢的错觉。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将这种想法抛在脑后,薛茗予背对着她,正在做菜,戴着一个浅蓝色的围裙,从背影看,一点也不凌厉,反而有点居家。

该死的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媛咳了一声,低低道:“衣服已经给你送来了,里面塞了钱,你可以拿去干洗。”

她说完,喝了两口温热的蜂蜜水,顿时感觉舒服多了,而薛茗予没有回应,她放下水杯,拎着包就朝门口走。

刚迈了两步,薛茗予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莫尔去了外公外婆家,正好做了两人份的,一起吃点。”

说话间,他端着两个盘子走过来,将它们服帖的放在餐桌上,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向萧媛。

似乎在等她的答复。

萧媛心中也有疑问,便撂下包走了过去。

她一向都不忸怩,当年在薛茗予的家里不请自来,那么逍遥,现在也不会妆模作样,拿起刀叉就吃起来。

薛茗予摘下围裙,也跟着坐下,两个人安静的吃,气氛还很不错。

“你,来美国做什么?”

她终于问出来。

薛茗予嚼着菜,却依旧吐字清晰:“休假,探亲。”

“那你昨晚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又言简意赅:“巧合。”

萧媛咬了下下唇,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他:“那为什么带我走,我和那男的聊得不错,他家境好像也挺好,也许会对我父亲有所帮助。”

薛茗予这回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才扬起轻薄的唇角,目光直视着她,带着一点笃定:“萧媛,如果你真的要找一个对象交往,记得,一定要比我有钱。”

萧媛噗嗤笑了,可笑之极:“为什么?”

薛茗予没吱声,静静的看了她几秒钟,才起身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文件夹,走到她身边时,将文件夹放下。

萧媛敛着神色,他则掀开一页。

她定睛一看,缩了缩瞳孔:“你要和我父亲合作?”

“这是我拟定的合同,如果可以,我们明天就可以签合同,盛宇的大笔资金可以注入萧氏,缓解你父亲的燃眉之急。”

“你什么意思?”萧媛板着脸看着他,这份文件是什么意思?他薛茗予突然出现,又准备这些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她好像隐隐期待着什么,就连眼神都那么的炙热,也许她不知道,但薛茗予看得清楚。

他放下身侧的手,紧了紧,到底平静的说:“不干什么,商人只看利益。”

萧媛的一颗心,啪嗒摔倒地上,苦涩的扯了下唇角,她顿时没了胃口,撂下了刀叉,她拿起那份文件,匆匆扫了两页,便将文件整个撕毁了。

“薛茗予,你不要做这种事情,你做这样的事情我会误会你对我有意思,你和萧家是不需要有联系的,清楚吗?”

萧媛知道,她到底是想太多了,他只是为了商人的利益,才拟定了合同,跟她怎么可能有关系。

从他家出来,萧媛深深吐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薛茗予萧媛篇 2.

萧媛尽量不去想薛茗予,尽量不去想他来纽约的真正目的,她也不愿意去窥探薛茗予的内心。

这么多年,她好累,已经玩累了追逐的游戏,没有年轻时候的敢爱敢恨了,她已经不是那样的女孩儿了。

此后一周,他们没有再见面,萧媛原本还想见见莫尔,最终也没有成型,主要还是不愿意与薛茗予有太多的纠葛。

一周的时间,她没有去相亲,因为已经和萧鼎山说过,她和皮特相处的还不错,会继续交往下去看看。

萧鼎山对萧媛这样的态度很满意,只要她乖乖的听话,只要萧家能够度过难关,他一定不会怪她。

但是。

萧鼎山还是在她上楼前,提醒她:“你这次做的很好,但丑话说在前头,之后出了岔子,我会连本带利的教训你,你知道,如果你和贺言恺结婚,萧家不会有这些问题。”

贺氏与四城,这两个在潭市乃至全国都那样高高在上的企业,就被萧媛轻飘飘的推开。

她放弃了那么庞大的帝国,到头来要去相亲,一定是自找的。

萧媛恩了一声,神色淡淡的上了楼。

这一周,她偶尔与皮特通电话,他因为工作去了洛杉矶,周末会回来,也许会约她见面。

萧媛已经决定,这次见面他们要谈结婚的事情,越早越好。

薛茗予依旧留在这里,白天会在书房处理些工作,召开远程视频会议,之后会到公园,书店这样的地方坐坐,一天很悠闲。

贺言恺的电话是在周五的晚上打来的,薛茗予洗漱出来,看到电话在震动,他擦了擦头发,看到来电显示,面无表情的接起来,语气却十分轻松:“我以为打电话给我的应该是皎皎。”

那头低笑了声:“你以为的事情多了,在那待的还行?皎皎上楼了,吩咐我先给你打一个。”

薛茗予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还不错,没什么特别。”

“那你应该挑个时间回来了,盛宇那边一堆事儿,你也不能老让唐墨看着,他最近挺忙的。”

贺言恺看着穆皎从楼上下来,怀里多了一堆衣服,蹙了下眉头,起身迎过去。

薛茗予就听着他在电话里小心的训斥:“你个不老实的,这衣服什么时候收不行,给我。”

也听着穆皎小声嘀咕:“明天就要捐出去了,今天好好叠叠,你凶什么。”

薛茗予神色软和,淡淡勾着唇角,没一会儿,穆皎接了电话:“茗予,你实话告诉我,这次去纽约这么突然为什么?”

她总是过分聪明了点,那么直接,薛茗予想到那晚在酒店的床上,萧媛拉着他的手,嘟嘟囔囔说话的样子,沉默了下才说:“今年还没回来探亲,正好。”

“什么叫正好,正好萧媛回去,你追她去了吧?”

穆皎不是最了解薛茗予的,薛茗予认识她之前,经历好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可是,她却是现在最了解他的。

追她,追萧媛吗?

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

前段时间,萧媛已经正式与他分道扬镳,那话说的狠,说的决绝,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见他不说话,穆皎明白了,轻叹了声:“你伤人家那么深,现在想使劲儿可能有点晚啊,茗予。”

又简单说了两句,他便挂了电话。

突然觉得憋闷,他撂下毛巾,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清新的空气一下子钻进他的身体里。

像极了萧媛身上的味道,有点凛冽,有点急躁。

在薛茗予的印象里,萧媛一直都是那个小女孩,十八岁,平日里喜欢吃棒棒糖,或者口香糖,反正要吃个东西在嘴里。

笑着的时候好看,不笑的时候也特好看。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看上她了,也顾不上什么未婚妻,就把跟这个女孩做点什么。

萧媛喜欢他,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他那个时候还挺喜欢笑的,长得又那样清俊,又是个亚洲人,很容易就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他们在逼仄的空间里,薛茗予压着她的身体,缓缓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那个时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笑的那样灿烂,勾着他的脖颈又狡黠又笃定的说:“你是薛,你快要结婚了,不过,你喜欢我。”

一阵凉风袭来,画面徒然消失,薛茗予敛下神色将窗户关上,一室静谧。

周日,萧媛与萧母去逛街,因为萧萌一个人在国内,萧母总是担心一些,想着买些东西给她,怕萧萌舍不得花钱。

她决定留在国内,住在萧媛原来的公寓里,平时确实很省吃俭用,尽量不花家里的钱。

“你妹妹以前也没那么节俭,这一次回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萧母一边挑着东西,一边跟萧媛聊着,萧媛敷衍的应了声,拿起一个男士袖口看了两眼。

萧母见她不说话,刚要说她,就见她看着袖扣,便问:“你和皮特怎么样了?”

萧媛挑了下眉头:“今晚上他请我吃饭,我准备送这个给他,您觉得怎么样?”

萧母神色缓和:“你能看的开就好,你爸爸就是那样的人,不要怪他,你也老大不小了,结婚是很正确的选择。”

萧媛没说什么,只吩咐人将袖扣包了起来,她们又挑了两件裙子结账离开。

回去的路上,萧母见她情绪不高,又想劝她,先前和薛茗予的事儿,闹得家里谁不知道。

萧媛笑笑:“妈,您就饶了我吧,我现在不是挺听话吗,都回来了,您还担心什么?我这个大活人就在你身边,还能叫谁拐跑啊?还有啊,萌萌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她本来就不愿意再纽约待着,从小就不愿意,您别逼她。”

萧母愣了下,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当年逼萧媛放弃这个,放弃那个,养成现在这样,萧萌还要逼吗?

车子到了家,两个人都很沉默,佣人将袋子接过去。

“夫人,家里来了客人,先生说晚饭就在家里吃,请您定一下菜单。”

几个人朝院子里走,萧母点了点头,佣人推开门,她们一前一后的进去。

客厅传来交谈的声音,萧母和萧媛都已经挂上公式化一般的笑容。

可走到客厅,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萧媛整个笑僵硬在嘴角。

萧鼎山却自然的指了指那人:“薛先生到有一会儿了。”

薛茗予缓缓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才伸出手:“萧夫人您好。”

萧母也惊了一下,她依稀还记得他的样子:“你是,你是薛茗予?”

薛茗予淡淡颔首:“来纽约有些时日了,才来看您。”

他一向礼貌,绅士,目光从萧媛进门,就没有投过来一眼,那样自持,又或者说,压根不想看。

萧媛敛去惊讶的神色,声音略有低沉:“没事我上楼了,晚上就不在家里吃了,皮特约我。”

闻言,薛茗予将手插进口袋,嘴角依旧挂着淡笑,至始至终,没去看她。

萧鼎山挺满意他的表现,叫他坐下说话,萧母则去准备晚餐。

“我女儿一向不懂礼数,从小就不学好。”

“哪里,不会。”

萧鼎山看他一眼,眼底有些些许冷意:“薛先生突然过来与我谈合作,我是吓了一跳的,你与我合作,是有什么所图。”

萧家人,都挺直接,萧媛多半像了他。

“萧总,就当还债吧。”

这说辞,来之前他没想说的,原本还给自己想了一堆的理由,总有一个是合适的,可方才见到萧媛,就不想那么费劲的说了。

怪婆婆妈妈的。

萧鼎山脸色冷了下去:“还债?”话锋一转,他直接说:“我知道你来投资,与我合作,不过是冲着萧媛来的,我平时就刻板,这事儿不是你这样做就能解决,我虽然挺看重利益,但你这点蝇头小利,不值得我将萧媛给你,你们的事儿,我还是不会同意,既然跟我合作,那给你些股份算了。”

萧鼎山说的清楚又明白,隐藏在二楼拐角处的萧媛,听的清清楚楚,她一颗心波澜四起。

而薛茗予,始终那样沉静,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面上没什么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良久了,他才说:“皮特能帮她多少?”

话毕,楼梯上突然滚下来一本书,厚厚的,砸在地上声音很大,两个人都循声看去,萧媛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不好意思,书掉了。”

她跑下来,才刚弯身,眼前就多了一只手,将书捡起来,拍了拍灰尘,递给她:“下次拿稳点。”

萧媛扯了扯嘴角,一把将书拽过去,抱在怀里,转头对萧鼎山说:“我晚上不在家吃,皮特约我,我会跟他谈结婚的事情。”

突然说这话?

萧鼎山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薛茗予,抬了抬下巴。

萧媛便回身上了楼,薛茗予立在那里,徒增了一丝尴尬,眼尾稍稍一眯,她脾气倒是挺大的。

过了不久,萧母说可以吃饭了,他们移步过去,萧媛也从楼上下来,这档口,薛茗予突然欠身:“萧总,我还有事,恐怕不能尝萧夫人的手艺了。”

萧鼎山象征性的留了他两句,便对萧媛说:“你送送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媛看了薛茗予一眼,静静的:“我正好去赴约。”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穿过院子,谁也没有说话,到了大门口,萧媛站定,像是在等什么。

而他已经去拿了车开到她身旁。

萧媛用余光瞥了一眼,以为他会直接开走,恰好这时候皮特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捡起笑容:“如果你不方便来接我,我也可以打车过去。”

“好,那我等你十分钟,待会……”见字还没说出口,电话已经利落的落入薛茗予的手中,他操着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她不能与你约会了,以后不要打给她。”

萧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这个时候竟然在想,他他妈说英文都这么好听。

怔愣的瞬间,薛茗予已经将电话挂了,塞到她的手中,顺手将她手里拎着的袋子拿走。

打开扫了一眼。

很有名的那个牌子,他平时也会穿戴他们家的衣物。

萧媛回过神来,眉头狠狠蹙起:“你在干什么,你这样很可笑,很可笑你知不知道啊?”

“我说了,你想交往对象,要找个比我有钱的。”

“你管我找有钱的还是没钱的,你有病吧薛茗予!我三十了,我要结婚,我要生孩子,我不是你,有莫尔那么可爱的儿子,我岁数不小了,你这样是在耽误我!耽误了十多年了,就别再耽误更久了吧!”

她真是气到了,从他们在那个餐厅见到了开始,她每天生活在忐忑当中,他离她太近了。

她生怕萧鼎山知道他们有来往,找他的麻烦,可他偏偏要走到她的身边,还要试图闯进她的生活。

他绝对是脑袋让门挤了。

好像拒绝她的人不是薛茗予一样,他可能需要去看医生,或者马上回国。

萧媛眼眶通红,气的去抢那个袋子,又不是给他的,凭什么他要拿着,可是薛茗予摆明了没想给她,往回一拉,她整个人冲过来。

跌入他的怀中,薛茗予也没抱她,反而压低声音说:“我三十五了,是不是也挺老了。”

萧媛闪了闪眸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划过去,狠狠的勾着她那个疼啊,她猛地推开他。

踉跄的后退了两步,那么用力的看着他。

他呢,眼眸中似乎隐忍着情绪,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然后拽住她的手,回身拉开车门,将她送了进去。

直到车子开走,萧媛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哀莫大于心死,哀莫大于心不死。

她努力了好久,那么努力,从十八岁开始,到现在,整整十二年,谁的青春还能有第二个十二年。

他给她扣安全带,他平稳的开出去,没忘了看后视镜里,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萧母。

到他家之前整整四十分钟,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车内也没有放音乐,静的可怕。

眼看着他变道,穿过一个寂静的小路,来到了住宅区,她知道这是去哪里,手机开始疯狂的叫唤,她知道是皮特或者萧鼎山的电话。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压抑着,低哑着:“我很累。”

车子徒然放满了速度,薛茗予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下一秒,大手握住她的,她的手冰凉,紧紧扣着自己,被他包裹,丝毫不觉得暖。

她胸腔挤满了不满,各种爱恨情仇,愤怒的将他的手甩开,大声喝道:“玩够了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说了我很累,我不需要什么爱情,我需要的家庭,我要结婚,要生孩子,你给不了我,停车!我叫你停车!”

她很激动,情绪在这一刻已经是绷不住了,她彻底受不了了,明明看到他的第一面就已经受不了,偏生忍了这么久。

她很痛苦。

可他不松手,继续开车,她疯狂的挣扎,用力的搬动方向盘,去掰开他的手。

薛茗予面色低沉,单手控制她,实在有些费力,可他这个时候想要停车,已经是一种妄想。

萧媛压根没有给他那样的机会,拼命的挣扎,用力的反抗。

当车子终于不受控制,拼了命的朝护栏开去,他将刹车踩到底,转身干净利落的将萧媛拥入怀中。

嘭嘭两声,车子撞向护栏,终于稳稳停下。

安全气囊弹出来,将他们护住,他紧了下眉头,松开怀里的人儿,在她头顶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萧媛低着头,而他的手已经自然垂下,余光就可以扫到,手臂擦伤了,流了点血,很难看。

眼眶一紧,萧媛紧紧咬住下唇,拼了命的不让自己哭。

他哪里看不见她抖动的肩膀,咽了咽喉龙,他开门下车,走到副驾驶这边,解开她的安全带,将她拉了出来。

幸好撞的是自己家门口的护栏,否则还要费点时间,此时天气已经不好,电闪雷鸣。

她被他牵着手,也不抬头,隐忍着情绪,一步两步,来到他的家里。

他将她安置在沙发上,自己则走到冰箱那儿,拿出柚子茶,舀了一勺到杯子里,用温水冲开,又端过来放到她的眼前。

萧媛盯着柚子茶,深深吸了口气:“药箱呢。”

薛茗予动了动眉梢,神色稍显缓和。

她按照薛茗予的指挥从柜子上拿了药箱过来,坐到他的身边,将他的手拽过来,长长的一道擦伤痕迹。

即便流血很少,但也触目惊心。

大概想到今天种种,萧媛在上药的时候,压根没有温柔,反而很用力,药水一下一下的按上去,要是换作陆南沂,早就打她了。

可他不会。

他一向波澜不惊,这条胳膊断了,好像也不会蹙一下眉头。

看着就烦。

萧媛轻哼,又加重力气,赌气的紧。

薛茗予高她那么多,她又低着头上药,他只需要将另一只手臂抬起,就可以完整的将她拥入怀中,可他没那样做,只将手搭在沙发背上,含笑看着她,纵容一般:“解气了?”

解气了?

不紧不慢,简直烦死了。

萧媛扔掉棉签:“我不想跟你说话。”

说罢,她起身朝门口走,薛茗予便出声留她:“外头下了雨,天也黑了,你就留宿在这里,二楼拐角有一个客房,床单被罩都是新的放在柜子内,你自己换。”

躺在他们家客房的床上,萧媛觉得自己挺贱的,她就爱过一个男人,从小到大都听他的,崇拜他,敬佩他,仰望他,追随他。

哪怕她狠下心来说了老死不相往来,可他一出现,她萧媛就原形毕露,他说留宿,她就留下了,他胳膊擦伤,她就帮他擦药。

就连他问萧鼎山皮特能帮她多少的时候,她也故意弄掉书来给他解围,她知道萧鼎山绝对会说一个他望尘莫及的数字。

哪怕薛茗予那样的身价,她也没有勇气去想他会倾尽所有来得到她。

她在薛茗予的面前,总是把自己看的很低,很低。

想到这些,她整个人就懊恼十分,愤怒的将被子拉高,盖在自己的脸上。

门外,薛茗予端着一块蛋糕站着,手扶着门把手,正想推开,就听她里面窸窸窣窣的一顿动弹。

想来她也烦躁。

看了眼蛋糕,他抿了下唇角,转身回了厨房。

萧媛睡得很快,许是累了,纠结的没有一会儿,就沉沉睡了,可薛茗予却真真是睡不着了。

他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屋内没有开灯,偶尔外头的闪电会照亮下屋子,不然屋内一片漆黑。

黑的连他坐在那里,都不会轻易察觉。

也许他还是太慢了,十二年前,他手起刀落,做事痛痛快快,可十二年过后,他慢了许多。

岁月沉淀下来,他考虑的东西也有很多。

楼上发出动静的时候,他侧身看了过去,没一会儿,又没了声音。

他重新坐回来,喝了口水。

半夜的时候,萧媛做了噩梦,这辈子做的噩梦加起来都没有这个真实,萧鼎山威胁她,逼迫她,她必须离开薛茗予,而薛茗予也那样冷漠的说他要和未婚妻结婚了,因为她怀了自己的孩子。

他们的脸在她面前交替出现,一个狰狞,一个冷漠。

她的心狠狠跳动,终于承受不住,弹坐起来。

窗外大雨淅沥,她整个人狠狠沉了下去,闭上眼睛用力的呼吸了下,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已经泪流满面。

坐了一会儿,她并没有缓解情绪,心里堵着难受,掀开被子很快就下了床,穿戴好,赤脚就下了楼。

听到声音,薛茗予已经回头。

可她心里有事情,又那样黑,压根没有注意,一步一步走的很轻盈,到了门口,她弯身将鞋子穿好,又回过头朝楼上看了两眼。

薛茗予眼看着她收回目光,推开门离开。

心狠狠一揪,随即跟着起身。

她没注意,也没听到,外头下了大雨,持续不断的雷鸣闪电,她好像不怕,甚至听不到声音。

太难受了。

再待下去,自己恐怕就会窒息。

身上很快就湿了,还没走出院子,她的手就被人一把拉住。

萧媛缩了缩身体,猛地回头,没看清来人,便用力的尖叫,薛茗予也并未撑伞,此时也已经湿透了。

用力一拉,将她拽到怀中,护着她的头,低声道:“这么晚了,又下着雨,跑出来干什么。”

第薛茗予萧媛篇 3.

雨下的很大,伴随着电闪雷鸣,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好。

两个人身上已经都湿透了,几乎是肌肤贴着肌肤,薛茗予可以感受到她的颤抖,小小的一个人儿,在他怀里颤抖。

思及此,他又抱的紧了些。

许是太紧了,她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将他推开,沉沉说:“不用你管。”

转身又朝门口走去,她要走,必须走。

她心意已决,脸色沉沉,不顾一切的朝门口走,步伐乱又快,远处一个响雷打起来,她脚下一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上。

很重的一声,地上的水跟着四溅起来。

薛茗予眸光一暗,几步走了过去,弯身蹲下,手臂穿过她的后背,打算抱着她起来。

可她又气又恼,容不得他碰一下,情绪也再也不好,愤怒的大喊:“滚开,不要碰我!我要回家。”

她拍开他的手,固执的自己起来,索性只是屁股有点疼,她可以忍着,但他站在她面前,面色阴沉:“现在很晚了,明天我送你回去。”

萧媛扬着下颚,斜眼看了他一眼,哪怕是被雨水浇成这样,薛茗予还是一点不显狼狈。

她闷声道:“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回家。”

薛茗予收紧自己的手,紧紧贴在裤线上,语气也十分不好:“还没闹够?现在半夜两点多了。”

他的话就像这大雨,就像这豆大的雨滴,一下子落入萧媛的心中,她握紧拳头,一字一句的:“我闹怎么了?你要是忍不了现在就给我进屋,出来干什么,看我笑话还是给我难堪?”

大雨将她的脸模糊着,门口只亮着一盏灯,灯光有些暗,他们彼此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样子。

可也足够了。

薛茗予紧紧抿着唇角没有说话,她却抑制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很难受,你为什么要出现,我原本已经要过好日子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最后两个字几乎呐喊出来,太憋闷了,她不说出这句话,可能就会喘不过来气,太压抑了。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薛茗予的,他那双锐利的眸子,没有闪躲的对上她的目光,半点没有犹豫:“没有我,你怎么过好日子?”

笃定的紧,竟反问她,这让萧媛更加火大,他轻飘飘就可以说出来,谁对他说过的话负责人,她萧媛还真的要听吗?

扬起手一巴掌打到薛茗予的脸上,比上一次在酒吧门口还要用力,薛茗予的脸侧了侧,冷肃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说的话,我就当放屁了,没有你我会过的更好,不要再出现了。”话毕,她越过他就走。

薛茗予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雨水中,她的背影那样坚强,倔强,像极了这雷鸣闪电,扰的叫他心烦。

说走就走?

他几步过去,一言不发的拉住她,萧媛回过头来,他的薄唇便狠狠堵上她的嘴,以一种席卷的姿态让她的整个口腔都留下他的气息。

萧媛起初愣了下,反应过来便用力的挣脱,可他捧着她的脸颊,除了拍打,她完全无法抽离。

薛茗予好像疯了一样的亲吻她,像一只凶猛的野兽,随时要将她吞入腹中。

萧媛知道,他已经被激怒了,他的唇带着点清冽的味道,凉凉的,让她的大脑可以瞬间的清醒,也可以逐渐的沉沦。

她知道自己始终逃不过那张网,可他吻得太急了,萧媛拧起眉头,手一把掐住他腰间的肉,狠狠一掐。

下一秒,薛茗予倏地松开她,那双阴鸷的眸子嗜血一般看着她,她却完全不理会,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巴:“这是最后一次。”

说罢,又要走了。

还说自己变了,性子明明还那么刚烈,一如十二年前那样刚烈,动不动就发火,脾气大的什么都容不下。

可薛茗予记得,她偏偏容得下有未婚妻的他。

他总是一个例外。

大步向前,依旧不说话,直接将她扛了起来,她披头散发的被放到肩后,手用力拍打他的后背。

他不为所动,进屋,关门,上楼,直接将她扔到主卧的床上,她猛地撞进床上,被弹了一下。

湿漉漉的陷在被子里。

没等反应,薛茗予利落的将黏腻的上衣脱掉,将她板正,整个人压上去,他们额头几乎贴着,近的看不清对方的脸。

没了焦点。

萧媛蹙了下眉头,他抬了抬头,拉开一点距离,可也仅仅只是一点,两只手禁锢着她的,腿也压着,她根本动不了。

“薛茗予,你!”

“十二年过去,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作?”

“你管我!”

“跑出去好玩吗?心里不痛快,想骂我,想打我,做就是了,我拦着你了?想问什么你问就是了,我拦着你了?”

他真的生气了,语气一点也不友善,压着她也是用尽了力气,恨不得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压坏了。

萧媛咳嗽了声,偏头不去看他,也拒绝与他说话。

薛茗予眯了下眼眸,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板正:“看着我!”

“傻x。”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固了,薛茗予看着她精亮的眼睛,愣是叫她给气笑了,实在是耐着性子说:“你再说一遍。”

“傻x。”

“你还挺听话。”

萧媛怔愣了一下,愤怒的看着他,像只欲求不满的小狮子,薛茗予收了收手,下一秒,人已经翻身下了床。

萧媛盯着他,依旧恶狠狠的,像要吃人,他上身没穿衣服,雨水没有全干,手臂那伤口已经看不太真切,感觉烂烂乎乎的,她两排牙齿打在一起,眼眶腾地红了。

而他却不以为意,从衣柜拿出一套衣服扔到她的脸上:“去洗澡。”

萧媛伸手胡乱扒拉一下,竟是一套女士睡衣,全新,她眼底露出一丝哀伤,那么快就转瞬即逝,可薛茗予却扫到了。

低笑了声,他抬步离开,随手还将门关上了。

萧媛在床上躺了半天,身上太不舒服,拿着睡衣就去了浴室。

这是他的房间,浴室里的东西也都是他的,只有一份,没有全新,她扯了扯嘴角,打开花洒。

叩叩叩。

萧媛停下动作,外头有人说:“洗漱的都放在门口,记得拿。”

过了会儿,听到关门的声音,她一颗心沉下来,门开一个小缝,将小袋子里的东西拿过来。

顺顺利利的洗了澡。

清爽的换了睡衣,她打了个喷嚏,随后揉了揉鼻子,也没有觉得如何,踩着拖鞋就下了楼。

刚才闹那么一场,萧媛这会儿并没有消气,可以说对薛茗予的那股气儿,这些年就没消过。

他在厨房里捣鼓什么,她没在意,去冰箱弄柚子茶,谁知他后背像是长了眼睛:“别喝那个,我弄了姜茶。”

萧媛悻悻收回手,那边已经端来两碗。

还冒着热气。

她坐到椅子上,两条腿随意的盘着,脚脖露出来些,白嫩的皮肤跳到薛茗予的眼里,她一点也不像在别人家里,随意的好像自己家。

薛茗予扫了一眼,唇角轻挑起:“小心烫。”

萧媛不说话,似乎领口不太舒服,她调整了下,才俯身过来喝,真是有点烫,她轻轻吹了下,眼前就多出一个勺子,利落的放到碗里。

萧媛直起腰板,瞥了他一眼。

他淡淡说:“商场活动,买一套送一套,我随手拿的,你穿不合身。”

萧媛手下一顿,又听他说:“好像胖了。”

翻一个白眼,她搅和着姜茶,没一会儿一碗就喝下肚,然后打了两个喷嚏,感觉通体顺畅,蹬蹬蹬就上了楼。

一点机会没给薛茗予留。

他看着餐桌上她留下来的碗和勺子,椅子上的垫子也被她坐的里倒歪斜,眼底竟染上一抹纵容。

她睡去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很累,这一觉睡得很死,一夜无梦。

薛茗予却真真一晚上没睡,依旧坐在沙发上,手边是一本书,茶几上一杯水,一个烟灰缸已经满是烟头。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狠狠吸了一口。

临近十点钟,萧媛终于舍得醒了,比起酒醉醒来后的疼,她现在全身都酸痛,头有点浑,呼吸也有点费劲,鼻塞。

下了床,客卧没有浴室,她裹着睡衣去公共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一看,顶着一个鸡窝头就罢了,整个脸已经浮肿,黑眼圈挂在眼睛下面,气色很差。

郁闷的回到房间,却发现床上多了一套衣服,很简单的样式。

看样子像是新买的。

旁边还有一堆护肤品化妆品之类的,买了一堆,乱七八糟。

萧媛一股脑拿着,用了半个小时,拾掇了自己,换了衣服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已经干干净净,书也被他放到了书架上,餐厅有一阵饭香飘来,萧媛没看他,径直走了过去。

他弯唇一笑,起身过去。

手里也多了一份感冒药。

薛茗予单身很久,有些时候也会自己下厨,说实话,口味过得去,做了非常简单的汤和米饭。

她舀一口,挺好喝,跟着又喝了两口。

“慢点,热。”

萧媛没理会,自顾自的吃,但速度也压根没有慢下来,薛茗予在她身边站着,眼前有一个水杯,里面倒了热水,感冒药掰开两粒放到水杯旁边。

萧媛余光撇到,顺着他的手往上看,看到他露出的手臂那一处伤口,蹙了下眉头,随意的贴着两个创可贴。

萧媛这人就是有那个毛病,他没说什么,好像做这些事也都很自然,可她偏偏就能逮到他那伤口。

贴创可贴可还行?

薛茗予眼神看过来,她不以为意的挑了下眉头,低下头开始吃饭,薛茗予扫了眼自己的伤口,动了动眉梢,不以为意。

吃过饭,薛茗予将水杯推过去:“喝点水。”

“去医院吧。”

萧媛突然开口,扬头一口将水喝了,鼻塞并没有好转,说话时鼻音很重,头也十分昏沉,但还扛得住。

她说完话就看向薛茗予,薛茗予抬了抬胳膊:“没事儿。”

“不用跟我耍苦肉计,我不吃这一套,去医院把你那胳膊整了,谁告诉你那伤口淋了雨还能贴创可贴的。”

萧媛瞪了他一眼,抬步就走了,薛茗予站在后面,摸了摸鼻尖,低声道:“那我换件衣服。”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萧媛已经打了车等在门口,他拉开车门,与她坐在后面,穿一件松垮的衬衫,西裤,依旧是休闲随意的样子。

一只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精壮的小臂,创可贴还贴着,萧媛忍了忍,真想一把撕下来,疼死他。

一路无话,到医院以后,医生为薛茗予处理伤口,她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给萧鼎山打着电话。

萧鼎山很生气,她放了皮特的鸽子,又跟薛茗予待到现在,他萧鼎山能不生气,哪怕薛茗予要投资,他也不高兴。

勒令她马上回去。

她默了默:“我这就回去。”

说完话,她走过来,已经恢复往日的样子,他包扎好伤口起来:“挨骂了?”

“出去吧,这儿味不好闻。”

她抬步先出去,薛茗予跟在后面,到了门口,她打了辆车,转身对他说:“爸急着叫我回去,你自己打车走。”

说完,她拉开车门进去,谁知薛茗予也跟着坐了进去,还向司机报了他们家的地址。

萧媛一口气上来:“你干嘛!”

“你的手机和包都还在我家里,故意走叫我留?”

他慢条斯理的,萧媛听了嗤笑一声,低低咒骂:“你有病,那是我忘了。”

薛茗予也不回嘴,她又没反抗,回去就是了,萧媛确实没反抗,只因为太难受,她靠着椅背没一会儿就睡了。

快到的时候,耳边就听薛茗予提醒司机几句,她睡得不死,很快醒了,但始终浑浑噩噩。

她到楼上取了自己的东西就准备走,薛茗予像是知道她的动作,先她一步将水杯和药拿过来,站在她的面前。

整个身子笼罩着她,她微微抬眸,眼皮都有些沉,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可还忍着:“干什么?”

“先把药吃了,你昨晚着凉了。”

萧媛抿了下唇角,避开他的目光:“不用你管,我要走了,你起开。”

她抬手推他,他却腾出一只手,将她禁锢在怀中,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吃个药这么费劲,非得跟我作对。”

这样一动,萧媛的头越发的沉,她无力的挣了下:“你神经病,我自己会吃,用不着你给我,放开。”

他不放,固执的抱着,大概有些不悦,声音很低:“吃不吃?不吃不让你走。”

昨天就闹的不愉快,折腾那么久,她现在还没消气呢,薛茗予还这么气她,她知道,萧鼎山在家等着教训她呢,她不回去的话,吃亏的是谁?

缩了缩瞳孔,用尽力气一般推开薛茗予,他手中的水杯撞到墙上,啪的碎了。

薛茗予松开手,顺带着提起萧媛,将她带离这里,索性水没有溅她身上。

萧媛被扰的心烦,拧起眉头:“我放了皮特的鸽子,这会儿爸已经大发雷霆,我必须得回去。”

她耐着性子跟他讲,薛茗予却只看得到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和疲倦的面容。

手搂着她的腰,细细的,没什么肉,隔着薄薄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热度。

“你回不去,先把药吃了。”

他霸道的说出来,索性没了水杯,就直接将药片往她嘴里送,萧媛紧闭着嘴不肯吃,他也不恼,直接将脸凑过去,萧媛一惊,微微张嘴,他顺势就将药片送进去。

然后扣上她的下巴,冷冷道:“吞下去。”

萧媛眉头蹙的老深,整张脸通红通红的,他却不放手,更加用力的抱着她,萧媛逼得没办法,生生将药片吞了下去。

“这下行了?放开我!”

她声音闷闷,带着怨气,微微扬头,满脸的难受,但就那么忍着,薛茗予心下一紧,手下松开些。

她便用力推开,踉跄了下,扶住旁边的墙面,站定后,才往前走。

“就这么走了,昨晚闹的动静那么大,什么也没得到就走了。”

他的话不紧不慢的传到她的耳朵里,她顿住,整个人僵在那里,薛茗予他什么都知道!

紧了紧手,她回过头来,强迫自己开口:“你来纽约,说这些,做这些,想告诉我什么?是,我已经不想再猜测,不想兜圈子,有什么话痛痛快快的说。”

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的薛茗予心里一抽一抽的,咽了咽喉咙,他不自觉的想掏根烟抽。

手滑到口袋,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拿火机点上,又走到厨房,将早上剩的丢进微波炉热了一下。

出来说:“先吃了午饭再说。”

萧媛闭了闭眼,她大概两个小时前才刚吃过,现在还不饿,压根也没有胃口,难受的紧。

大概知道她想什么。

隔了几秒,他说:“我没吃饭。”

萧媛坐在沙发上等他吃饭,薛茗予就坐在餐厅,抬眼看的话,一打眼就能看到她,瘦肉的小身体支撑着。

手里握着手机,眉头紧锁,不时敲几下,似乎在回复讯息。

薛茗予哪里有吃的胃口,只是找了一个借口,他真的觉得自己窝囊了很多,十多年前的魄力,今天一点也没有回来。

他坐在那里,反反复复的想,逐字逐句的想。

反复的斟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媛已经失去了等的耐心,萧母的短信过来,说萧鼎山已经准备派人来抓她。

她不能再让事情闹大。

偏过头,薛茗予还在慢条斯理的喝汤,她心下一沉,知道自己不会再得到什么回答。

也许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够了,足够了,还等什么,失望的还不够多吗?

她不打算再等,也没跟他吱声,起身朝门口走。

薛茗予哪里不知道,撂下勺子,重重的一声,没几秒,萧媛就觉得自己肩头重了。

是他的手。

“不是问我了吗,不等答案了?”

萧媛难得耐着性子,只是没回头:“那你说。”

薛茗予下意识的紧了下她肩头的手,直截了当的说:“萧媛,我告诉你,我爱你。”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了,周遭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心跳,砰砰砰,一下一下,强有力的跳。

她晕晕沉沉,生怕自己听错了,狠狠用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疼的她想掉眼泪。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挺迷糊,但记着不能哭,哪怕是疼的。

低下头敛了敛神色,她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回过头来,讽刺道:“你少骗我,爱我,如果爱我为什么十多年了不来爱我,我的青春,我的生命都在你那里,你想拿就拿,想丢就丢,你凭什么?”

她没激动的大吵大闹,平静的讽刺更加直击人心,就像一把刀子,不是稳准狠的刺进去,而是慢慢的在薛茗予的胸口打磨,辗转,一点一点的刀尖进去,刮开他的肉,一寸一寸的往里刺。

他这一声我爱你,太晚了,十二年,萧媛等了十二年。

十八岁的时候,她狡黠的说他喜欢她,可是,她知道,仅仅止于喜欢。

后来淡了,一切都变了,他们吵架,他们分开,他硬生生将感情劈成两半,他的扔掉了,她的就小心藏起来。

折腾了这么久,她没再奢望过我爱你。

陪伴都难。

可他竟然……竟然……

萧媛吸了吸鼻子,真没出息,她狠狠掐自己的大腿,眼眶红的要掉下眼泪,委屈,痛苦,难受,一瞬间交织在一起。

薛茗予站在那里,手几次抬起来,又放下,真想抱她,可怕她太敏感,又推开。

他也不想折腾她。

再开口,声音带着苦涩:“我爱你,以后一辈子都是你的。”

“我不要。”

“以后也不要。”

两句话,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之后她快速的回头,伸出手抹了把泪水,像是一阵风吹来,她的发丝飘起来,萦绕在他的手指尖,他伸出手,但她已经走远。

薛茗予站那块,挪动个步子都觉得沉,刚要低头,却眼瞧着萧媛两腿一软,直接倒下去。

他眼疾手快,立马过去扶住她,但她已经双眼紧闭,失去意识。

第薛茗予萧媛篇 4.

萧媛一时情绪上来,大脑又供血不足,才暂时性昏厥,薛茗予送她到就近的医院检查。

折腾了挺长时间才抱她回来。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人始终迷迷糊糊,先前应该住院,但就是嚷嚷着不住院,他也记着,打十八岁那时候,她就不愿意闻医院那股味道。

只好请医生跟来,在家里给她打了点滴,他掖了掖萧媛的被角,抬手覆上她滚烫的额头,微微蹙眉。

点滴打着,萧媛睡得还算舒坦,只是呼吸有些不顺畅,老是张着嘴巴,呼哧呼哧的。

过了不久,点滴挂完,医生又给她量了体温,稍稍降温,但不见特别好转,人有些糊涂。

萧媛此时迷迷糊糊,就觉得耳边有人说话,声音挺小。

“我看还是要去医院比较好,谁知道后半夜会不会有烧起来。”

医生建议,薛茗予看了眼萧媛,心下自然也觉得这样最好,沉吟的功夫,萧媛的手却已经颤颤巍巍的举起来,抓住他的裤腿,挣了两下。

薛茗予心里一抽,弯身凑过去:“怎么?”

“不,不去,医院。”

说个话都费劲,还偏偏不要去医院,薛茗予轻薄的唇紧紧抿了一下,低声道:“那就不去吧。”

送医生离开,他便立刻回到楼上,这会儿她倒是没了声音,安安稳稳的睡着。

点滴打完了,难保半夜不会烧起来,他站立在床前,想到先前她折腾的画面,心中难免一时烦躁,手滑向口袋,取出一根烟来,递到嘴边,又顿了下,转身出了门。

自从莫尔妈妈去世以后,他其实很少吸烟,并非因为莫尔妈妈,而是因为莫尔要与他一起生活,孩子吸了二手烟总归是不健康的。

他妈妈去了,孩子总要健健康康的被他养大才行。

什么时候开始烟瘾又犯了起来,大抵是贺言恺在美国治疗那时候,萧媛突然就与他道别,离开去了美国。

人最怕什么,最怕习惯,十二年前,他习惯了身边跟着的小姑娘,狡黠,有点小坏,但胜在坦坦荡荡,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也笑的不可一世。

他后来用了很长的时间来习惯,身边没有她的生活。

不可否认,他为此用尽了心思,莫尔妈妈安胎那段时间,他总是想抽烟,就自己去公共吸烟区抽烟,或者坐在自家的小花园里,一抽就是大半天。

那段时间,萧媛也不来找他,说实在的,萧媛为什么与众不同,为什么独独对她就看上眼了。

因为这姑娘聪明的叫人心疼。

知道他为了安胎中的莫尔妈妈与她分开,她也不做那恶人,不来找他捣乱,不让莫尔妈妈知道她的存在。

可他知道,见天猫在他们家后院角落偷偷看他抽烟的是她,外出上街,后头跟着的那辆车,是她在开。

她为什么不喜欢医院,薛茗予狠狠吸了口烟,因为他说过,他不喜欢医院那股味道,感冒了也不去医院,说在家里躺会儿就好了。

十八岁的萧媛,不傻,可情愿跟薛茗予傻,就信了。

如今她躺在床上,说不去医院,说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他那心啊,其实完全无法平静。

但他那人,平素就那副样子,急不来。

堪堪抽了两根,又不放心楼上那个女人。

手覆上她的额头,依旧烫着,也不觉得退烧,他其实完全没有照顾女人的经验,倒是经常照顾莫尔,所以就把照顾莫尔那一套用在萧媛的身上。

但其实完全是毫无章法的。

他拿毛巾沾了水给她放脑门上,一沾上她就蹙眉头,赶忙就拿了下来,嘴里念叨着:“真是娇贵。”

可手下却也扔开了毛巾,两只手捧住她的脸,他手凉着,宽厚的手掌整个将她的小脸包住。

她这回儿倒是舒坦,眉头舒展开,哼唧了两声。

薛茗予唇角也不经意的染上一抹笑意,以俯身的姿势注视着她。

她三十岁了,可巴掌大的小脸,白嫩的皮肤,显得她很嫩,跟块豆腐似的,掐一下就碎了。

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年纪轻轻的样子。

想起她说自己要结婚生孩子,薛茗予轻嗤了一声:“着什么急。”

不多时,手就已经热了,他将手拿开,萧媛立马哼唧出来,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薛茗予动了动眉梢,低下头去,指腹碾磨了下她的嘴唇:“怎么,不舒服了?”

她大概觉得真不舒服,动了动身体,也病着呢,哪哪都沉重不堪,动一下都累,她便嘟嘟囔囔的:“薛茗予。”

“恩?”

他耐心的听,她隔了一会儿,又叫:“薛茗予。”

“怎么?”

“你来找我。”

她气若游丝,可一如十二年前那般笃定。

薛茗予心念一动,恩了一声,下意识的攥住她的手,手指头在她手心挠了两下,她不觉得难受,哼哼唧唧的:“你爱我。”

你爱我。

不是喜欢我,不是不喜欢我,也不是不爱我。

即使是病着,甚至神志不清的萧媛,满脑子也就这样一句话,她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这件事,她可以念一辈子,每一次想到,都可能笑出声音。

她最痛恨自己这样,可也挺佩服自己,谁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她不知道别人如何,反正她一定可以做到。

她那样说出来,带着一点雀跃的痛苦,薛茗予手下收紧,末了又松开些,在她滚烫的额头印下一吻。

他再次起身,口袋里的电话也响了,怕扰到萧媛,他松开她的手准备出门,可她却准确的再次抓住他的裤腿:“冷。”

薛茗予扬了下眉,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是唐墨的电话,大概是催他快点回去,他索性将电话关机,握住萧媛的手:“冷吗?”

她用哼唧声回答。

薛茗予勾勾唇角,扭开纽扣,将衬衫脱了,裤子也脱了,掀开被子躺进去,又将一直平躺的她搂到自己怀中。

她侧身,脑袋正好抵在他的胸口,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呼吸也顺畅不少,似乎觉得不舒服,她自己又调整了下。

他就那样等着,等着她舒舒服服的躺着,两只手才将她收紧,他们几乎肌肤相亲,萧媛迷迷糊糊的不清楚,可薛茗予不出一会儿,身上就出汗了。

热的紧。

萧媛算很配合,后半夜薛茗予起身喂她吃了点药,再抱着她睡,一直到天亮,她没有反复高烧,还挺听话。

薛茗予起来时,她动了动,但没有醒来,转过身窝在被窝里又睡了。

薛茗予心情还不错,套上衣服下了楼。

大约一个多小时过去,萧媛慢慢睁开眼睛,鼻子还不是很舒服,但头没有那么沉,她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这间卧室,扒了扒头发,坐在那块不知道想什么。

门突然开了,她寻声望去,就见薛茗予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见她坐着,只淡淡道:“醒了?还难受吗?”

她恩了一声,薛茗予将托盘放到早就在床边放好的折叠小桌上,揶揄:“恩是难受还是不难受?”

“不难受。”

“不难受那下床自己去刷牙吧。”

他一说完,萧媛真要下床,可挪动了下,发现自己还是很难受啊,可看他嘴角噙着笑,一赌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谁知他却突然按住她,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有顺手拿过体温计:“含住。”

她没反抗,薛茗予抬手像表扬动物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满意的笑了。

测量好温度,三十八度,还有点烧,他将小桌子挪动到她身前,将勺子递给她:“先喝点粥,你昨天高烧挺严重,一会儿医生会来给你挂点滴。”

萧媛将勺子接过来,看着桌上简单又丰富的早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喝了一口,她才苦涩的笑了下。

“以前你也这样照顾莫尔妈妈是吗?”

话落以后,萧媛有一阵后悔,她何苦跟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较劲,几年前也没什么交集,现在说这话,有点小气吧啦的。

薛茗予见她生出一点懊恼,浅浅笑了:“吃醋了?”

萧媛立马瞪着眼睛看向他:“你有病吧。”

“是你病了,快喝粥。”

薛茗予不轻不重的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转身出了门。

萧媛好不容易将粥喝光了,又喝了点水,这才有点力气下了床,到外头的洗手间拾掇自己。

这期间,她就听薛茗予在楼下不紧不慢的交代工作,末了还笑说:“原来是忙着追女人,可我也在忙,你就先担待着。”

萧媛扯了扯嘴角,出了洗手间,他人已经走上来,见她站在洗手间门口,便径直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房间带。

萧媛偏头看了眼他的手,头顶就传来他的声音:“正好吃药了。”

他太过自然,自然的让萧媛有些贪恋,幸亏脑海中还有理智残存,她动手将他的手拍掉,先进了房间。

薛茗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药拿出来,放到她的手上,又将水递过去。

看着萧媛吃了药,他端着托盘要出去,萧媛看着他的背影,沉沉道:“你不要对我糖衣炮弹,我昨天说的很明白。”

顿了顿,他神色恢复往常,平静的开口:“我也听明白了,只是曾经你做的,如今换我来做,也未尝不可。”

他看似波澜不惊,可其中注入多少的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人最难了解,一点也不浮于表面。

萧媛当然不会知道,除了那句我爱你,直白的彻底,他薛茗予就没有一句话是好好说的。

“我要回家。”她闷闷开口。

薛茗予这才回了头:“我给你爸打过电话,他虽然大发雷霆,但也答应你病好以后再回去。”

“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萧先生不如等萧媛病好了,再教训不迟。”

萧媛倒吸一口凉气,翻一记白眼给他,他却认真不过的说:“你安心住在这里,养病要紧,其他事可以放放。”

依着萧媛肯定不会继续在这里住下去的,可身体实在难受,再加上因此可以逃过萧鼎山,她便没有反驳。

没一会儿,她下了楼,窝沙发上看电视,薛茗予换了件衣服从楼上下来,她扫了一眼,薛茗予便开口说:“我出去处理一下车的问题,中午会回来,你自己消磨一下时光,等我回来吃饭。”

萧媛没吱声,他抿下唇角,迈开长腿走过来,大片阴影落到萧媛的身上,她仰起头,就见薛茗予站在她前面,微微低头睨着她。

她吞咽了下口水,强迫自己冷静:“干什么?”

他突然倾身,上半身靠过来,萧媛一惊人就靠在沙发背上,他顺势用手撑住沙发背,慢条斯理的说:“修车的费用,我回头会找你报销,所以不要偷偷跑出去。”

说罢,他从容的起身离开,萧媛则操起一个抱枕超他扔过去,可他后背就像长了眼睛,微微偏头就躲了过去。

医生没有一会儿就上了门,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又挂了一瓶点滴,一个小时左右就滴完了,医生走后,她昏昏欲睡,就回了楼上休息。

再醒来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但她下了楼,并未看到薛茗予回来,心里不由得有点失望。

又有些自嘲的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竟然会有些期待他回来,等着他回来,乖得不像样子。

这样想着,她就自己去厨房捣鼓,冰箱里有些国内的食材,她做了一碗面,放了一个鸡蛋和几根菜叶。

刚端上桌,薛茗予推门进来,闻到味道,他走过来:“耽误了一会儿,你到是很乖,知道自己弄饭吃。”

“我一直都很会自理,难道还等着你给我做饭?”

“来不及给你做,买了外卖,你等会儿,陪我一起吃吧。”

薛茗予将袋子撂下,自己上了楼,萧媛看了眼外卖,清淡的很,但贵在都是她平素喜欢的。

刚要拿出来一一摆好,又觉得自己是否太听话?

所以坐那没动,自己吃自己的。

薛茗予下楼以后,看外卖还好好的放着,淡淡勾着唇,慢条斯理的摆好,自己去拿了餐具过来,坐到萧媛的身边。

萧媛闷头吃着,突然就又一双筷子过来,夹着菜放到她的碗里,伴随着他好听的声音:“你得多吃点,补充营养。”

“你也淋雨了,为什么你没有生病?”

“因为我体质好。”

“我明天回家吧。”

“你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回去。”没得商量的语气,萧媛剜了他一眼,他压根不看她,只顾吃着。

此后几天,他耐心照顾萧媛,萧媛也真的在这里养病,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硬生生将她养胖了好几斤。

她站在电子秤上好一会儿,都不敢接受那个数字,恰好薛茗予走过来,随意瞟了一眼,萧媛都看见他掩饰不住的笑意了。

他想的周到,准备也很周到,买了几套衣服给她,睡衣也换了一码,很多事都是细心的很。

不过自从上一次他说过我爱你,以后再也没有说出一次,甚至也没有要求她和他在一起之类的事情。

好像之前那些话都是不复存在的。

萧媛常常在想,也许他只是随便说说,做不得数,自己不是也说了不要吗,也没有必要纠结。

就像薛茗予习惯某件事一样,她也已经习惯。

这天与往常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薛茗予稍微忙些,接了个电话出了门,过了中午也没回来,只给她打了电话。

“派人送了午餐过来,你自己吃。”

她闷闷应了声,那头就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外卖到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坐餐厅吃,就在茶几上摆着,自己则坐到地毯上。

而此时,薛茗予正在莫尔姥姥姥爷家里,这是一栋独栋别墅,这在这里并不少见,只是这是当年薛茗予送给莫尔妈妈的房子。

他坐在一侧单人沙发上,莫尔站在他的旁边,外公不在家,姥姥坐在另外一边。

脸色不是很好。

“往年都能住个一两个月,不知这次怎么,总说想你了,要回自己的家,这里不是他的家吗?他妈妈就是在这里……”

说到伤心处,姥姥叹了口气。

莫尔撇撇嘴,一脸委屈的看着薛茗予,薛茗予沉吟着,半晌冷肃的脸上已经染上不悦:“姥姥姥爷见你一面不容易,你太不听话了。”

“我着急回去嘛。”

莫尔委屈的嘟囔,薛茗予沉了口气:“你着急回去干什么?”

“那媛媛阿姨还没见着呢。”

话音刚落,莫尔姥姥惊讶的看向他:“媛媛阿姨是谁?”

薛茗予脸上低沉,伸手将莫尔扯到跟前:“来时我怎么跟你讲的?”

“你说,你说姥姥想我,我要待满一个月。”莫尔小脸一皱,眼看着要哭,姥姥又不忍心,起身将他拉过去,擦了擦他的泪水,轻声说:“行了行了,还是孩子,不要这样说他。”

又对莫尔说:“你去收拾自己的衣服,我和你爸爸说点话。”

莫尔看了眼薛茗予,见薛茗予点头,他才吭哧吭哧上了楼。

楼下只剩他们,莫尔姥姥缓和了情绪,说:“要说什么,就说吧。”

下午薛茗予就回来了,只是莫尔并未跟着,萧媛压根也不知道莫尔要回来的事情,她从来不多跟薛茗予说一句话。

他脸色不是很好,始终淡淡,萧媛没上前说什么,也将电视关了,抱着抱枕就上楼。

行到半道,就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顿了下身体,后面的人已经走了上来,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将她整个护住。

萧媛回过头,他便低哑着嗓音问:“中午饭吃了吗?”

“吃了。”

“我看看还烫不了。”说着话,他伸手过来,萧媛躲了一下,脚下不稳,被他一下搂住。

“是想害我滚下去,还是故意要我抱你?”

他的气息温热的喷在她的脸上,带着点清冽的味道,她怔了一下,忙要推开他:“你想多了吧,我只是脚下不稳,这楼梯这么窄,我站不稳。”

他紧紧箍着她,黑眸压抑的看着她,过了两秒,他直接将她抱起来,一边上楼,一边说:“赶明卖了,换个楼梯台阶宽的。”

一路抱到主卧,又是丢到床上,萧媛怒不可遏,起身将枕头扔过来:“你!”

还未说出点什么,薛茗予就抓住枕头,扔到床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放倒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去,手脚并用的牵制住她。

“陪我躺会儿。”

“谁要陪你躺会儿,你是不是会错意了,我没有要和你……”

“没有要和我什么?”薛茗予鹰一样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压抑的情绪,沉默了半晌,她平静的说:“没有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其他关系也不想有。”

“做朋友也不行?”

“不行。”

良久了,薛茗予才发出一声浅淡的叹息,搂着她说:“行,知道了,五分钟,抱五分钟。”

萧媛深深吸了口气,好,五分钟,五分钟,她感受着薛茗予身上传来的温度,他的怀抱,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这些好久没有感受过的,她闭上眼睛就更加清晰的感受。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坏了,薛茗予能忍得住,她也忍不住,她可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很怕自己破功。

于是压抑着,张开嘴说:“123456789……”

“你干什么?”

薛茗予变了个姿势,几乎半压着她的身子,她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却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身体就像软成了一滩水一样。

捏一下都让人浮想联翩。

“我算时间啊,五分钟。”

薛茗予抬手掐了下她的脸:“德行。”

她身体很软,有淡淡的体香,混合着点药味,说不上来,只叫薛茗予又用了点力气。

萧媛想推开他,一扫,他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睡了,睫毛长长,鼻子立体,棱角分明。

她观察着他,毫无顾忌的看着。

这天中午,薛茗予与莫尔姥姥坐在客厅,莫尔姥姥开口问他:“要说什么,就说吧。”

他当时没有犹豫,只是身体坐直了一些,郑重的开口:“我可能无法再遵守之前的承诺,这辈子还是想跟她在一起。”

第薛茗予萧媛篇 5.

萧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醒来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的亮了,她侧身对着窗户那个方向,后背紧紧贴着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知道那是谁。

她用了很小的力量,缓缓的,慢慢的转过来,尽量与他对视,她就可以好好的看着他这张脸。

他换了睡衣,头发慵懒的垂着,睡得十分安稳,并没有因为萧媛动作而被吵醒。

手还搭在她的身上,轻轻的,有时候感觉不到,但萧媛知道,他一定用这样的姿势,睡了一个晚上。

曾经的他就喜欢这样。

她还记得。

因为有些贪恋,她醒来不久,就又窝在他的怀中睡了。

原本的决定,是今天离开这里,离开他。

等起床再说。

但起床的时候,薛茗予已经不在床上了,天已经大亮,是个好天,阳光明媚,也是,现在已经慢慢进入夏季。

她从床上下来,薛茗予就好像算准了时间,推开门:“洗漱好了就下来吃饭。”

说完,他扫了眼萧媛,真是邋遢,头发一半挡在脸上,眼睛睡得有点肿眼泡,衣服的领口也大喇喇的敞开,露出一片雪白。

她全然没有注意,薛茗予低眸浅笑,意味深长的离开。

过会儿,萧媛下楼,两个人安静的吃了早饭,饭后,薛茗予到厨房刷碗,她坐在椅子上没走,手边是他泡的蜂蜜水。

这样的时光很静谧,透着一点慵懒,好像生活的味道,她浑身不适的抖了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

薛茗予洗了手出来,正好看到她自己在动作,动了动眉梢,并没说什么,恰好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这个时候你也打电话?”

那头传来唐墨的声音,这个时间打电话,他也不想。

但还是要催一催。

“这样,你公司的事情就交给景琛,你打电话给他,我要出趟远门。”

薛茗予耐着性子:“你要去哪里,你女人跑了?”

提起这个,唐墨蹙起眉头:“是跑了,我要去抓人,要解决终身大事。”

“行,那不耽误你办正事儿。”

说了两句,薛茗予挂了电话,又随手打了一个出去,是打给judy。

“对,他很忙,不会帮忙处理公事,以后有重要的事情,直接向我汇报,其他事情你和小林拿捏。”

小林是他的助理,暂时留在国内帮他处理公事。

萧媛静静听着,知道他应该很忙,这么忙,还有闲心出来探亲,就这么讲公司交给那些人,也不怕出事。

可这就是薛茗予干得出来的事情。

怎么办,到了这一步,他还能只顾着公司吗?怎么可能,好像还是萧媛比较重要。

原本薛茗予准备与她在家待一整天,但挂断电话不久,他又接了一个,接了以后,便上楼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

“有点事去处理,饭自己解决,今天再吃一次药,就可以不吃了,记得住?”

萧媛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事儿记不住,走吧走吧。”

他刚要出门,萧媛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要看你父亲,留我到什么时候。”

等萧媛还想问,他已经推门离开,萧媛静默片刻,原来是父亲找他,是投资的事情吗?他何必这样。

萧媛莫名叹了口气,似乎觉得一切都有些来的太迟。

默默的将桌面收拾好,上了楼,将自己的行李一一收好,他买的衣服都装了起来,化妆品也是同样。

反正都送给她了,她就留着当做纪念。

整理好以后,她鬼使神差的进了薛茗予的卧室,他的更衣室很简单,只有一些衣服,翻开衣柜下面的抽屉,里面有摆列整齐的领带,皮带,袖扣。

她随意的扫过,视线突然定睛在其中一对袖扣上。

是她打算送给皮特的。

是按照薛茗予的喜好来买的。

想来也是讽刺,她从来都是这样。

她拿起来摸了摸,良久后,就放下,再然后就出了房间。

一直待在他的卧室,楼下有声音她并没有听见,这会儿出来,就听见楼下传来一个童声。

“爸爸不在家。”

声音带着一点沮丧,萧媛扬了下眉头,是莫尔。

她心念一动,刚要出声,却突然顿住,因为莫尔已经噔噔噔跑了上来,拐角正好看到她。

一愣,随即整个人扑过来:“媛媛阿姨。”

萧媛笑出来,抚摸着他的头,说:“你回来了啊,你爸爸出去了,得晚点回来,你跟谁回来的?”

“我姥姥。”

萧媛恩了一声,笑容隐去了一些。

楼下便传来莫尔姥姥的声音:“谁在上面?莫尔,你快下来。”

很快的,萧媛牵着莫尔下了楼,莫尔姥姥见到她,警惕起来,上前将莫尔拽走:“你是谁?”

萧媛淡淡笑着:“我是萧媛。”

莫尔姥姥怎么可能不认识她,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板着:“原来是你,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萧媛还没说话,她便推了下莫尔:“你背着书包回自己的房间,整理好,在房间自己玩一会儿,没什么事不要下楼。”

莫尔哦了一声,看向萧媛偷偷眨眼睛,他喜欢萧媛。

萧媛朝他笑笑,还嘱咐他:“客房的桌子上又零食,你可以拿一点,但不能多吃。”

“太好了。”

他一溜小跑上楼,很快就没了人影。

楼下恢复安静,窗外有风,树枝被吹的摇摇晃晃,莫尔姥姥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你也坐。”

萧媛敛着神色,没有坐下,而是问她:“您喝水还是喝茶?”

“这不是你家。”

莫尔姥姥很镇定,看不出喜怒,但语气总归不好,萧媛始终淡笑,十八岁明知道薛茗予有未婚妻还要在一起,一直以来都没有与他们家正面交锋,但却一直横亘在他们这些人中间。

萧媛显然更加的镇定。

坐下后,萧媛率先开口:“我待会儿就会离开。”

“他收留你,我知道,昨天他来了我这里,莫尔嚷着要回去,好说歹说,又在家里多留了一天,他知道你在这里,特别想你。”

莫尔姥姥突然说这些,让萧媛一时没有回应,莫尔姥姥应该是不高兴的,自己的女儿走了,女婿又跟眼前着女人纠缠不清,现在孙子又喜欢这个女人要让她当后妈。

她当然不高兴。

所以萧媛不说话。

莫尔姥姥也没指着她说什么,沉了口气,她道:“你很有本事。”

“阿姨,我没什么本事。“

萧媛觉得她说这句话有点问题,因为她从来没觉得在薛茗予这个人身上,自己又什么本事,要是真有本事,薛茗予不会和莫尔妈妈结婚,不会有莫尔这个可爱的孩子。

也不会又将近十二年的羁绊。

莫尔姥姥看了她一眼,笑了:“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了,但我女儿没什么机会知道你,她很单纯,直到去世,都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她只是知道,薛茗予看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不是她,她有点伤心。”

萧媛默了默,就听莫尔姥姥自顾说着:“我很满意茗予,他很负责任,我们两家关系不错,他们很小时就认识了,我女儿一直喜欢茗予,茗予好像谁也不喜欢,但对她很不错,我们以为,他们感情很好,后来他们订婚,我们也就同意了。”

萧媛不知道莫尔姥姥要说什么,只能认真的听。

“再后来他们要结婚,我们才知道,是我女儿怀孕了,婚礼没有办,只说办了手续,为了孩子可以顺利的出生。”

“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但他们结婚,生孩子,茗予没再与你联系,我觉得你们应该只是玩玩,希望他和我女儿好好过日子。”

萧媛的手渐渐收紧了些:“阿姨,这些事……”

“这些事原本不想说给你听,我们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但是昨晚茗予来了,我们也谈了,你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你不想知道,我今天也告诉你。”

莫尔姥姥指了指厨房:“你去给我倒杯水。”

萧媛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莫尔姥姥端起来喝了一口,才看着她:“他说,这辈子还是想要跟你在一起。”

萧媛眼里闪过不确定,震惊的看向莫尔姥姥,她淡淡笑了:“我女儿生下莫尔以后,茗予就将自己的事业转移到国内,一年回不去一次,来去匆匆,我女儿多次表示要与他回国定居,但他以孩子还小拒绝了,我调查过,你还在这里,没有走,他回国,只是在逃避,逃避的不是我女儿,是你,他忘不了你。”

这老太太一生为了自己的女儿,她精明,但女儿却像了她爸爸,没有脑筋,一点也不聪明,很多事,只有这老太太来做。

“我女儿去世以后,我很伤心,他回来一段时间,但我对他很生气,质问他,是不是还喜欢你。”

“你猜他说什么?”

萧媛不想猜,只苦着张脸看着莫尔姥姥。

“他说自己会照顾莫尔长大,但很抱歉,没有给过我女儿幸福,因为他的心始终在你身上。”

他那人,会这样说吗?

就像我爱你一样的直接,是吗?

萧媛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拿点什么东西放在手里,不然手掌心会被她自己的指甲挠破。

莫尔姥姥说了很久,一杯水也全部喝光,她停了下来,看着萧媛脸色惨白,她递过去一张纸:“你流泪了。”

萧媛这才吸了吸鼻子,忙拿过来,闷头说了声谢谢,擦了擦自己的泪水。

这事儿说出来,萧媛一时需要些时间来消化,莫尔姥姥去楼上看了眼莫尔,他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再出来,莫尔姥姥走到门口,萧媛跟过去:“阿姨,您不等他回来吗?”

“不了。”莫尔姥姥穿好鞋子,又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转过身对她说:“你说你今天会离开这里?”

萧媛点了点头,莫尔姥姥也跟着点了点头,淡淡道:“你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喜欢你,却不跟你在一起吗?”

萧媛心下一紧,觉得这老太太很厉害,很吓人,若是年轻个二三十岁,绝对是个狠角色。

“阿姨想说什么?”

“我很生气,所以要求他这辈子跟谁在一起都行,但就是不可以跟你在一起,他当时答应了。”

莫尔姥姥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莫尔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性格更像我女儿,希望你好好照顾他。”

萧媛目送她离开,门自动关上,她慢慢踱步到客厅,坐下后,将茶几上的蜂蜜水一股脑的喝进去。

然后啪的一声,杯子撂下。

答应了莫尔姥姥一辈子都不能和她在一起的薛茗予,昨天主动撕毁了承诺是吗?

他改变了注意,这辈子还是想要和她在一起。

他们当时,交往两年。

后来莫尔妈妈就怀孕了,他们顺理成章的分开。

有一个人,他和她一样,喜欢一个人,只喜欢一个人,这些年,独来独往,为了爱情,放弃了很多很多。

萧媛以为她已经很厉害,可没想到,有一个人,比她还要厉害,忍受着一切,默默承受一切。

怪不得,怪不得她重新出现,他要那样冷漠的对她。

那样冷漠,还要开车去她家楼下看着她下班回家。

不知不觉,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她胡乱抹了两下,觉得不行,整张脸捂住,埋头狠狠哭了出来。

声音不大,怕吵醒莫尔。

下午两三点钟,莫尔从楼上下来,脸有点红,可能是热的,萧媛带他回房间换了件衣服,又带他到餐厅,简单做了点东西,两个人吃了点。

刚睡醒,莫尔乖得很,萧媛看着他,想到莫尔姥姥的话,这个孩子很像她女儿,她见过。

她怀孕的时候,萧媛偷偷看过,很喜欢笑,看薛茗予的眼神,总是透着崇拜,她爱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她看不透薛茗予。

“媛媛阿姨,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能吃的东西吗?”

“有啊,你这红扑扑的小脸蛋,很像汤圆,我可以咬一口。”

莫尔笑眯眯的捂住自己的脸:“那可不行,捏捏就得了,我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他有事情要忙,可能晚点。”

莫尔哦了一声,又问她:“媛媛阿姨,我姥姥说爸爸要组成新家庭了,那是不是你要给我当后妈了?”

萧媛扯了扯嘴角,真的捏了下他的脸蛋:“你才在国内上几年学,怎么什么都知道。”

莫尔耸了耸肩:“我们老师都说我聪明。”

萧媛笑笑,又说了点别的,将这件事岔了过去。

薛茗予却是还没回来,连电话也没打一个,她觉得不好,就发了短信告诉他,莫尔已经回来。

然后带莫尔回他房间,找了动画片给他看,又回到客卧,拿出手机打给穆皎。

这个时候穆皎睡得正香,失眠的症状已经渐渐改善,也不会一点声音就会惊醒。

电话被贺言恺接了,萧媛笑着说:“对不起啊,太晚了打扰你们了吧。”

“干嘛?”他语气不好,萧媛又笑了两下:“我等不及晚点打给她,你把电话给穆皎,我要问她点薛茗予的事情。”

贺言恺沉沉恩了一声,萧媛就听电话里,传来他温吞的声音:“宝贝儿,醒醒,是萧媛的电话。”

那头哼哼唧唧半天,才接了电话。

“干嘛?”

语气都一样,萧媛无奈的摇了摇头:“下次我会算准时间再打电话,现在问你点事儿。”

“说。”

“薛茗予在国内,有没有找过女人?”

那头沉默了半晌,大概精神了:“他没有,他就是和尚啊,有女人上赶着喜欢他,他都要找我做挡箭牌的。”

“皎皎,薛茗予可能是回来追我。”

那头笑了:“他这次回去就是追你的。”

萧媛长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听说你在备孕,等我有时间会回去看你的。”

又说了两句,萧媛挂断电话,原本她想今天离开,但薛茗予不回来,她不放心莫尔一个人在家。

而且她也有事情要问薛茗予,就一直等他回来。

一直到很晚,他也没有回来,连电话短信都没有,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不想打电话给他。

莫尔挺不住了,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只好抱着他上楼,安顿在床上,他个子长了不少,已经很重了。

萧媛下楼的时候还有点喘。

门锁啪嗒一声,她倒吸一口气,定睛朝那望去,就见薛茗予回过身来,四目相对,薛茗予静静问她:“莫尔睡了?”

“睡了,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她走下来,薛茗予身上传来淡淡的酒味夹杂烟味,她蹙下眉头:“我爸还跟你出去应酬了?”

“没有。”薛茗予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萧媛不明白他的意思,才要说话,他一把将她搂到怀里。

“我以为你今天会回家。”

萧媛抿唇不语,他都知道。

“幸好莫尔回来,不然我会走的。”萧媛推了推:“松开我说话。”

薛茗予不撒手,顺便偏头在她脖颈吻了一口,凉凉的触感让萧媛不太舒服,下意识的转头,他正好脸冲过来,轻轻一吻,萧媛猛地推开他。

“你喝多了。”

“只喝了一杯。”

“你去哪里了?”

“墓地。”良久,他才道出这两个字,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萧媛,萧媛闪闪眸光,已经哭过的眼睛,并非没有留下痕迹,她低下头:“我去弄醒酒汤。”

他没有阻止,站在原地几秒钟,才走向冰箱,从里面拿出冰袋,又走到厨房,萧媛感受到他的逼近,回过身,他人就贴上来,单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拿着冰袋盖住她的眼睛:“你眼睛肿了。”

萧媛感受到眼睛上的凉意,也感受到他怀抱的结实温暖,停顿了下,她环住薛茗予的腰身,缓缓说:“太凉了。”

薛茗予勾了下唇角,将冰袋扔操作台上,抬手抚上她的头,将她护在自己的心口窝。

“这些年你辛苦了,以后不会了。”

他声音有些哑,不知是觉得苦涩,还是什么。

萧媛静静的听着,在心里头反反复复的回放,然后安稳的放在自己的记忆力,脸埋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说:“这些年你身边没有女人,怎么解决生理需要?”

薛茗予的大手明显顿了下,但很快便不着痕迹的继续抚摸着她。

“不想就行。”

“你有没有想过我。”萧媛抬了点头,借着厨房的灯光,看着他,有点费力,几乎被他提着,清澈的眼眸里闪出不一样的光芒。

薛茗予倒很闲适,抽出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像是惩罚一样,不轻不重的捏,他知道萧媛问的是哪种想,萧媛觉得有点疼,蹙了下眉,他才说:“最初想你的时候会去冲冷水澡,抽烟,现在忍得住,当然我还有手。”

萧媛将头重新埋下,掩饰自己弯起来的唇角,声音依旧淡淡的:“这些年你都没有女人,为什么不找,单纯的解决生理需要也行。”

“怕你知道了不高兴。”

薛茗予挑起她的一撮头发,放在手里把玩,看着有点轻佻,但语气又是最最认真的,带着点无奈。

“你以前不是总说,如果我乱搞,就把我的命根子剪了么。”

“反正你已经有了莫尔,也不怕没有人传宗接代。”

头顶没了声音,萧媛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了情绪,不高兴了?有什么不高兴的,正想着,上头有传来声音,低沉的嗓音慢慢说:“我想着,这件事做的好一点,就算没有和你在一起,你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很明显的感觉到,搂着薛茗予的腰身越发的紧了,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浅浅笑了。

“这么高兴?”

“你管我。”萧媛又抱了一会儿,怕自己再抱下去会坏事,推开他走了出去:“你没醉,我不给你做醒酒汤了,你喝点蜂蜜水,自己泡。”

薛茗予看她出去,也没追,真的听话的去弄了蜂蜜水,一杯下肚,果然好些。

她已经坐在沙发上,那薛茗予就跟过去,靠着她坐下,手伸过去想抱她,她偏生一躲,还问他:“你去墓地,是去告别吗?”

去莫尔妈妈的墓地,坐了那么久,是去告别吗?因为那些承诺,他不能再去遵守了。

萧媛看着他,突然有点心疼,他的手还停在半空,萧媛想也没想,就扑到他的怀里。

“莫尔姥姥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第薛茗予萧媛篇 6.

萧媛的话说完,客厅静悄悄的,薛茗予似乎并不意外,是的,他不意外,昨天和莫尔姥姥说的很明白,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但为了孙子,可以做出让步。

萧媛发短信给他,告知他莫尔已经回来,他就知道莫尔姥姥一定会说些什么。

静默了会儿,他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来:“你怎么想?”

“不知道,我觉得你很可怜。”

萧媛说的淡淡的,但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如水,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很混乱,她十二年的青春搭在薛茗予的身上。

原来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才出了问题,不然的话,不然的话她是否可以相信,自己会早早的和他相守。

那一定很幸福。

“那你打算怜悯我吗?”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直接提到自己的腿上,萧媛勾住他的脖颈,顺势就窝到他的怀中。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怀抱,真是久违了。

更让萧媛心悸的是,一如十二年前,他呵护疼爱的模样,他呵护疼爱又霸道的模样。

为什么喜欢薛茗予。

因为他不仅长得好看,还十分男人,男人知道吗,就是他这样的,萧媛喜欢这样的人,年轻时野性,现在成熟,像一只成年的狮子,依旧威风凛凛。

她从不服输,哪怕萧鼎山当初那样辱骂她,可她就是能够挺得住,一个人总是坚强的紧,到了薛茗予这里,她完全是个小女人。

很好。

薛茗予很喜欢。

独占的滋味,他一早就享受过。

回到刚才的问题,萧媛笑了:“你需要吗?”

“不需要。”薛茗予也勾了下唇角。

萧媛扯了丝冷笑,手从他的脸庞滑落到他的领口,之后用力一扯,将衬衫扣子扯开,然后一只手覆上他的胸口,五根手指轻轻贴到他的皮肤上,嘴里说着:“这些年你都挺过来了,不是过的挺好吗,我在国内第一次见到你,你和皎皎在吃饭,我误会你们的关系,故意吃醋,还去你家,照顾你和莫尔,你无视我,拒绝我,你的承诺,遵守的很好。”

话落,她的手突然用力,指甲穿过他的皮肤,五道红红的道子印在他的胸口,萧媛满意的收了手,抬头看着他,他只轻微蹙了下眉头,隐隐有些情绪,但始终压抑。

“还想划哪里,全身都给你划好不好?”

“命根子可以么?”

“不行。”薛茗予依旧透着浅笑,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她的嘴唇:“那个还得用。”

“这么多年没用,没准就不好使了。”

“恩?”薛茗予倾身,唇瓣立刻被他堵住,属于他的气息很快就夹杂着酒气侵袭她的口腔。

萧媛努力的迎合了一会儿,是,他们很契合,一如既往的契合,完蛋了,萧媛想,再有两秒,他的手要是伸到她衣服里,那她就试试看,那玩意儿还好不好使了。

可他没有,只是碾磨她的唇,觉得不够,又去吻她的脸颊,耳朵,脖颈,锁骨,但没有再进一步。

萧媛翻了个白眼,推开他:“皎皎说你是和尚,看来你确实是,忍得不错。”

“谢谢夸奖。”

萧媛瞪了他一眼,掰开他的手,下了地,自古去倒了一杯水喝,咕哝咕哝的喝了一杯,又觉得不解渴,又喝了一杯。

薛茗予单手搭在沙发背上,侧身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你要不去冲个冷水澡。”

“滚。”

萧媛杯子一撂下,又瞪了他一眼。

薛茗予动了动眉梢,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那处,谁难受谁知道,只是他比较能忍,其实,不忍好像也可以,但现在还不行。

“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知道你一直过的不错,但你回国确实没有想到,后来你说要嫁给贺言恺,我觉得也不错,他脾气大了些,但家世好,你跟他在一起,我似乎也能放心。”

“放心吗?”萧媛嗤了一声:“皎皎差点让他毁了,我性格压得住他?还是你只是想让皎皎解脱?”

薛茗予一点也不意外她这样问,也不担心自己说的话是否会有偏颇,让她不高兴。

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摆在明面上,才好说话。

“你压不住贺言恺,但也可以保全自己。”

这是实话,萧媛淡淡笑了,是,就算自己嫁给贺言恺,贺言恺即便折磨她,她也可以全身而退,比起穆皎的硬碰硬,她更会婉转,外界说她有亲和力,说穆皎是铁血手腕,不是没有道理。

这一点,薛茗予一直都很放心。

萧媛冷哼,眼神朝他狠狠放着冷箭:“你厉害!但你惹我生气了,别看我现在跟你挺亲近,其实巴不得打你骂你,还不打算原谅你。”

薛茗予的手敲了两下沙发背,下一秒人就站了起来,朝萧媛走了过去,萧媛僵直身体,一动不动的站着。

看样子确实很生气,眼睛一直狠狠瞪着他。

但太外放了,一点也不像真心的。

不过薛茗予并不打算揭穿她,走到她的身边,顺走她撂下的杯子,又倒了杯水,一口喝了,然后牵住她的手,她一挣,薛茗予也没松开她,反而顺势坐下,她又坐到他的腿上。

她想挣脱,他就拽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那你打我,骂我,行吗?”

萧媛定睛看着他,紧紧咬了下下唇,末了一字一句的说:“不行,我不解气。”

她固执的将头偏向一边,压根不去看他,但是却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有点沉重,有点无奈,甚至是纵容。

这让萧媛更加恼火。

又狠狠锤了他几下,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你那么有责任心,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就当你的老光棍不行吗?你偏要招惹我,你很烦知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让莫尔姥姥跟我说那些,你太奸诈了,你为了留下我,就告诉我那些话。”

“我明天就走。”

她吸了吸鼻子,愣是不想让自己掉下一滴泪水,但真是憋得难受,她低下头擦了擦眼泪。

薛茗予看到她的泪水从眼角低落,就落在他的手臂上,他紧紧抿着唇角,将她的脸板正,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低低说:“不是故意要来招惹你,是突然想通了。”

想通了,看到穆皎和贺言恺坚持那么久,还是那样坚定的在一起,他心底那个一直存在的声音,就又活泛了起来。

说真的,他不年轻了,也已经过了那些轰轰烈烈的年纪,他担心萧媛会等不起,也担心自己等不起。

可她很伤心,哭的很可怜,像一只小花猫,收起了爪子,哭的叫人心疼,薛茗予不想逼她,也不想不明不白的让她跟他。

心下只能忍着,将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哄着:“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她又剜了他一眼:“放我下来。”

“你要睡觉吗,还早呢。”薛茗予看了眼时钟,萧媛也看过去,已经很晚了,哪里早!

萧媛瞥了他一眼,动了动身子,不知道在干什么,直到屁股下面硬邦邦的感觉出来,她提了提唇角,狠狠坐下去:“放我下去!”

薛茗予小腹一收,手紧紧捏住她的后背,剑眉立马竖起来,周身散发着寒气,狮子不碰则以,一碰就要发威。

“不哭了,想跟我闹着玩?”

“谁跟你闹着玩。”

“那想试试?”薛茗予的手已经来到她的衣下,三两下就将她的衣服推了上去,萧媛扬眉,按住他的手:“谁跟你试,跟你生气呢知不知道,别得寸进尺。”

果然,他的大手就停在了她的腰侧,没有再动。

萧媛冷笑一声,立马推开他,下了地就朝楼上走,脚下生风,走的极快,好像后面有人在追。

但其实,薛茗予没动,独独留在楼下抽了两根烟,听到她的房门再次关上,他才抬步上楼。

主卧有人来过,他的房间,哪里多了一点灰尘,他都清楚的很,但现在,他的更衣室有人来过,还驻足了挺久的时间。

挑了下眉,他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没一会儿,他穿好睡衣躺到床上,灯一关,便闭上了眼睛。

萧媛已经洗了澡,吹了头发,穿着睡袍坐在床上,听到外头没了声音,她悄悄起身推开门,他们不在一楼住,主卧在三楼,三楼有两个房间,一个主卧,一个儿童房。

她蹑手蹑脚的上楼,主卧已经关灯,大概睡了。

萧媛扯了扯嘴角,赤脚走了过去,站在门口,她贴着门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没有声音,静悄悄的。

看来真的睡了。

好,睡了也好,那么她先将他睡了,然后再一走了之,算是给他这些年的和尚生活做一个完美的句号,给他尝一点甜头,再狠打他一个巴掌。

让他再这么横。

思及此,她手握住门把手,将要推门,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一拉,萧媛整个人重心不稳,被里面的人拉到里面。

门被重重一关。

他的气息压在自己的脖颈,用力的啃咬,吮吸。

“你干……”

后面的话有被悉数吞再口腔里,他以席卷的姿态来,压倒性的控制着她。

萧媛完全不是对手,他就是一个猛兽,完全不受控制。

他们两个人,谁不知道这些年都没有过那种生活,如今碰到一起,几乎点火就着。

“想睡我?”

萧媛没有说话,重重的喘了一声。

他又问:“还睡不睡?”

萧媛哼唧一声,他手立马提起她的人,顺势就要拉开门将她丢出去,她抓住他的手,嘴里吐出一个字:“睡。”

顷刻间,天崩地裂。

萧媛整个世界都被颠覆,她被抛到床上,对,薛茗予的习惯动作,萧媛竟已经适应了下来。

接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压迫下来,十二年,在一起两年,分开十年,这十年,两个人都干巴巴的守着自己的身体,终于释放了出来。

薛茗予大概真是饿疯了,根本不是什么狮子,就是一头饿狼,凶神恶煞的将她里里外外的吃了个遍,连骨头渣都不愿意剩下,舔都得舔干净。

最后的最后,萧媛被抱去清洗身体,被抱到床上,真真成了一滩水,软的不行。

薛茗予搂着她,几乎身体都要贴着她,开着暖灯,静静的观赏这女人的美好。

薛茗予没有爱过别人,这一点,萧媛一定不知道,之所以与莫尔妈妈订婚,是因为他不喜欢那些不要脸的女人总是烦他,莫尔妈妈善良乖巧,他对男女之间的情感没有太多的想法和期待,与其努力寻找真爱,不如就凑合着过吧。

但他们订婚不久,薛茗予就着了萧媛的道,那小姑娘就十八岁,跟美国人相比还没有完全的长开。

可真他妈的好看,一眼就相中了。

薛茗予一开始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萧媛也不是什么良家少女,两个人很快就在一起了。

以为是年轻的冲动,以为不过是玩一玩的感情,可是,那都是彼此的第一次,那也是彼此的最后一次。

薛茗予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是萧媛不是莫尔妈妈,后来,莫尔妈妈怀孕了,那是个意外,他必须负责。

兜兜转转,一别十年,这女人现在躺在自己的怀中,他们刚刚经历云雨,身体是熟悉的,感情是熟悉的,他爱死这种感觉。

萧媛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好,总是觉得身体很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妨碍她睡觉,清早终于恼了,睁开眼睛要破口大骂,就看薛茗予正在耕耘。

她蹙了下眉头,却没有打断薛茗予,薛茗予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真乖。”

萧媛低声咒骂了句,身体却又承接着他的重量。

结束时,萧媛又蔫吧了起来,躺在床上不肯起来,薛茗予先去浴室洗了洗,拿着湿毛巾出来,就去拽她的腿。

她累的腿都打颤,被拽一下就嚷嚷:“你别闹了啊,再闹我可叫人了。”

“你叫谁?”

萧媛瞪了瞪眼睛:“我叫莫尔,告你耍流氓。”

薛茗予一时无语,将她从床上捞起来,直接抱去浴室,她轻呼一声,人已经躺到了热乎乎的浴缸里。

薛茗予则撂下毛巾,很好的欣赏了下她的身体,才勾勾唇:“我去做饭。”

萧媛下楼的时候,莫尔已经围着薛茗予团团转了,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

还嚷嚷着要回国,他不愿意在这里待着了。

薛茗予压根就不搭理他,手下正忙着盛面条,煮了点面条,清清淡淡的。

莫尔见他不搭理自己,负气的哼了一声,萧媛见状笑了声:“莫尔,自己起来的,刷牙洗脸了?”

“媛媛阿姨,你醒啦,你起来好晚啊,我自己什么都做好了,你太懒了。”

萧媛瞥了眼薛茗予,明显看到他在笑,笑了下,她摸了摸莫尔的头,牵着他到餐厅落座。

“吃什么?”

“面条。”

“看着一点味道都没有。”

“不想吃?”

萧媛肚子叫了两声,她吞咽了下口水:“吃。”

一人一碗,虽然清淡,但味道还不错,萧媛整整一碗都吃光了,倒是薛茗予没有吃多少,剩下的给了莫尔一点。

吃过饭,薛茗予在厨房收拾,她就和莫尔上了楼,莫尔看到她收拾行李,撇撇嘴:“媛媛阿姨,你不会要走吧,我刚回来你就走啊。”

“阿姨有事儿,等空了再来看你。”

莫尔失望的摇了摇头,煞有其事的样子:“看来薛茗予中看不中用。”

萧媛闻言,笑出声来,宠溺的刮了刮莫尔的鼻子:“你偷偷和我说就好,别让你爸爸听见了,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莫尔眼睛晶晶亮:“那阿姨你喜不喜欢我爸爸,我爸爸到底能不能给我找一个后妈?”

萧媛扯了下嘴角,这种年纪的小孩子,已经明白挺多的事情了,还真是不好糊弄。

正思考,薛茗予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口,一把提起莫尔的领子,将他拎了出去:“去看会儿书,我一会儿要检查。”

莫尔老大不情愿,可又不敢违背父亲大人的意思,只好灰溜溜的回了房间。

他一走,薛茗予倚靠在门口,看着她整理好行李,托着行李箱出来。

“行李箱给我用了,你再买一个。”

她走到门口,两个人挤在那里,萧媛看他:“让开啊,还想留我啊?”

“留不住。”薛茗予淡淡开口,波澜不惊的好像没有什么情绪,萧媛心里一阵泛酸,低了低头,才有恢复。

笑了笑:“咱们这段露水姻缘,也就到此为止了,你好好过啊,我就先走了。”

无视她的话,薛茗予将她的行李箱拎起来,先一步下了楼。

“不用我送?”

“我叫了车,一会儿就到,用不着你。”

“昨晚用的挺好。”薛茗予的手滑向口袋,拿出烟来,点上一根,吸了一口,又眯着眼看向萧媛:“还是没用够。”

萧媛从头到脚的打量他,今天穿的一样随意,白色衬衫领口松了两扣,袖子挽了上去,下面依旧是休闲西裤,穿着拖鞋。

实现落在腰腹下面,她想到昨晚和今早,动了下眉梢:“没用够。”

薛茗予的大手利落的伸过来,将她拽到自己的跟前,下巴正好抵住她的头顶,缓缓向下,吻了下额头:“诚实的好孩子。”

萧媛冷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就走了,推门的动作就像要去杀人,视死如归。

薛茗予站在门口没有出去,盯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走了。

这样的走,让薛茗予心里没底,不知道萧媛到底留还是真的走,他不敢去要求太多。

昨晚失控了,但以后要尽力拉回正规。

萧媛等了自己那么多年,那他呢,也可以等。

只是,很难熬。

萧媛回到家中,萧鼎山不在,萧母一个人在家,她叫了声,就要上楼,被萧母拉住,说了一个上午。

有的没的乱说一通,她和薛茗予的事儿,穆皎只字未提。

萧鼎山回来后,也没有问,甚至对她和颜悦色了不少,萧媛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去了公司,才知道薛茗予帮了公司大忙,现在危机已经基本解除。

怪不得可以容忍她这么久没有回来,一直待在薛茗予那里。

大概第三天,萧媛买了机票,出了门,而薛茗予也在不久后,带莫尔回了国。

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但一切又都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回国后,薛茗予很忙,公司的事情一堆,还有些应酬,莫尔开学也要接送,总之忙的没时间做其他事情。

但他习惯用有限的时间去想那个女人。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系,三个月也许不算长,对十年相比,太短了。

可是,不一样,太不一样了,简直度日如年。

一日,薛茗予和贺言恺他们聚到夜色,他和唐墨窝在最里头,陆南沂夏景琛还有贺言恺和穆皎在打牌,就他们两个人闷闷的不说话。

陆南沂看了两眼,嘿嘿笑了:“你俩想女人啊,我这儿有都是,随便挑,我让领班送来两个雏儿,一准给你们伺候高兴了。”

“滚犊子。”唐墨随手将手机就扔了过去,陆南沂跳起来接住:“老子当年在学校也是篮球一霸,接个手机轻飘飘。”

话落,他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几秒后,他咬牙切齿的看向薛茗予:“你他妈有能耐跟我单挑。”

“好啊。”

薛茗予活动活动筋骨,竟真的起来,大家全都让开位置,就连穆皎都笑眯眯的看着薛茗予。

打了会儿,其实谁也没有占到便宜,陆南沂鬼头很多,薛茗予又是个实打实的厉害。

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穆皎就在一边悠悠开口:“喂,是媛媛啊,我们在夜色呢,我们打牌,薛茗予和陆四打架,现在都伤了,薛茗予严重点,脸都要肿了,不知道会不会毁容,那么好的一张脸。”

“说什么?”

薛茗予收了手,穆皎也收了手机,晃了晃,笑着说:“你猜她说什么?”

薛茗予坐下,抹了下嘴角,刚端起酒要喝,就听穆皎一字一句的说:“她说你,中看不中用,连陆四都打不过。”

那天她和莫尔说话,薛茗予都听见了,中看不中用么,她不是没用够么。

第薛茗予萧媛篇 7.

7

那是三个月后,薛茗予第一次从旁人的嘴里听到萧媛的话,她可真狠心,一直没有跟他联系,就连他的电话也不接,不是不接,是换了电话号码。

只告诉了穆皎她们几个。

他没有再逗留,很快就离开了夜色。

穆皎他们并没有走,陆四气哄哄的送他出去,还指着他的背影说:“你别看你比我大,我就不能收拾你,你给我等着,下次咱们来真的!”

回去以后,却又变了脸色,笑嘻嘻的说:“你们瞧薛茗予,一个电话就不行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

“德行,你以后这样的时候,自己打自己嘴巴。”穆皎瞥了他一眼,今天的聚会,她一早就告诉了萧媛,萧媛特意嘱咐,要好好照顾薛茗予。

以此来报答这些年,他的冷漠无视拒绝。

可又实在不放心,打了电话给穆皎。

彼时的她,正在海边散步,这是泰国的一个小岛,她来这里有一个月了,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住在这里。

这一天原本很平常,但半夜的时候,一通电话打破了这样的平常,薛茗予已经入睡,电话响起,他觉轻,很快就够到手机接了起来。

是陌生号码,但有些眼熟。

“你好,是薛先生?”

对方的中文有些蹩脚,但可以听得清楚,薛茗予恩了一声:“哪位?”

“我是萧先生的助手,萧先生住院了,请您回来一趟,公司出了问题。”

薛茗予已经坐了起来,神色有些凝重:“什么病?”

“是癌症。”

半个小时后,他将沉睡当中的莫尔抱起,套上一件外套,托着行李箱离开公寓。

穆皎和贺言恺都觉得,这辈子一定是欠了薛茗予和萧媛的,他们老是喜欢在半夜的扰人。

在美国这样就算了,回国了还这样。

贺言恺接过一脸委屈的莫尔,穆皎拉住薛茗予:“你干什么去?”

薛茗予沉着脸色,低声道:“萧鼎山住院了,,莫尔交给你们,按时接送他上下学,我抽空打给他。”

穆皎思忖了下,也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了,会好好照顾他,你不要担心。”

薛茗予按了下她的肩膀,又朝贺言恺点了点,转身离开。

贺言恺两只手抱着莫尔,这小家伙已经重新睡着,眉头紧紧蹙着,穆皎回过头,见贺言恺一脸黑,笑了笑:“快放他去房间睡觉。”

薛茗予搭乘清晨的飞机飞往纽约,在喝咖啡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回纽约的萧萌。

看到他,萧萌一愣,随即走过去:“薛大哥,你去纽约是吗?”

薛茗予恩了一声,示意她坐下,又叫服务员点了餐:“还有时间,吃点早饭。”

“好。”萧萌笑笑,但看得出有些憔悴,笑的很勉强。

萧鼎山生病的消息,已经传给她,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早点回去,不知道情况,心里总是不安。

简单吃了口饭,没一会儿就登机,薛茗予为她升舱,就坐在自己身边,萧萌道了声谢谢,他淡淡说了句没事。

起的太早,萧萌早就困了,起飞没多久就睡着,薛茗予也眯了一会儿,醒来后,就一直看文件,大多是关于萧氏。

萧鼎山的公司一直都有问题,早在萧媛回国出任贺氏集团cfo的时候就有了问题,挺了这么些年,大概是挺不住了。

萧鼎山也上火,身体每况愈下。

萧萌睡不踏实,最后索性不睡了。

赶飞机太匆忙,并没有打电话询问家里的情况,她想了想,视线落在薛茗予的身上,轻声道:“薛大哥,是姐姐给你打的电话吗?”

薛茗予手下一顿,将文件放下:“不是,是你爸爸的助手。”

萧萌了然的点头:“爸爸叫你回去帮忙处理公司的事情吧,公司的问题这些年一直存在,不然也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叫姐姐回国。”

这样一说,薛茗予便明白过来,萧萌也没指着他回应,自顾自的说:“姐姐给我打了电话,她先前去了泰国,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泰国,这个季节过去,倒是很好的选择。

她倒是会选地方。

“春节回去的时候,爸爸的身体就不太好了,我劝他去医院检查,他说我多管闲事,叫我不要操心,还要我劝劝姐姐,让她早点嫁人。”

薛茗予已经整理了文件,暂时没有去看,要了一杯水,喝了口,萧萌笑笑:“当年你们的事情,让爸爸很生气,他一直觉得姐姐给萧家丢脸了,萧家的大小姐竟然去给别人当小三。”

薛茗予抿了下唇角:“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萧萌始终笑着:“姐姐小时候就不听话,但好在学习很好,又聪明的很,爸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知道姐姐和你的事儿,爸爸就对姐姐失望了,想起了我。”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她还年轻的很,但十七八岁的时候,已经经历过最爱的男孩去世,她算是很早熟的。

这大概也是第一次,讲这些事情给外人听。

“我偶尔回纽约,与这个家并不亲近,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其实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是被收养的,故事有点复杂,就不讲给你听了,那个时候,他放弃了姐姐,想培养我,不过我没有姐姐聪明,大概成不了大器,为了我和姐姐,他操了不少心,生了病,我其实还挺担心,相信姐姐也一样,他对我们很严格,但到底是我们的爸爸。”

说到这里,薛茗予大概听出了点什么,只是他并不着急问,而是等着她说。

萧萌神色变得认真,沉吟了下说:“薛大哥,你当初可以护着穆姐姐,现在也可以护着姐姐,爸爸的公司出了问题,现在又生了病,叫你回去,一定是有事跟你说,也一定会有事跟姐姐说,你……”

“知道,你放心,公司不会有事,她更不会。”

他这样积极的过去,又是注资又是帮忙,无非就是要萧媛,无论如何,都不能由着萧鼎山的意愿乱来,他是在等,但谁也别想捷足先登,萧媛只能是他的。

萧萌看得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和久久不能消散的冷意。

心渐渐平静下来:“那就好,姐姐能够苦尽甘来,我替她高兴。”

飞机到了以后,两个人一同出了机场,萧家的车就等在那里,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车子直接开去医院,长途飞行很累,萧萌下车后就去洗手间简单整理了自己,薛茗予倒是还好,直接去了病房。

萧鼎山虽然患癌,但好在是良性,手术的话还有机会康复,只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得了大病,难免担心。

大张旗鼓的叫薛茗予回来。

病房内,萧鼎山躺着,萧母在一旁伺候着,并无其他人,她还没到吗?

“是茗予,快过来。”

萧母见到他,忙起身招呼,他敛了敛神色走过去:“叔叔,阿姨。”

萧母叹了口气,有些责怪的对萧鼎山说:“生病就好好治疗,叫茗予过来做什么。”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先出去,我和他有话要说。”

萧母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只是脸色不悦的离开,薛茗予坐到原本萧母坐的位置。

萧鼎山精神状态不错,靠着床头,与他说话。

“萧媛已经回来了,但身体不太舒服,我叫她先回家休息,调整时差。”

“我与萧萌同一班飞机过来,她应该马上就上来了。”

萧鼎山并不在意,只恩了一声,便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我虽然只是良性,但难保不会复发,今后想退居二线,但公司需要有人来管,有几家公司来找我谈收购,也有人在董事会上耍计谋,我目前没有心思管这些,你怎么看?”

问到点子上,薛茗予交叠的双手换了下位置,神色始终波澜不惊,语气也十分平静。

“那几家公司,开价多少?”

长途飞行,薛茗予难免有些疲劳,他捏了捏鼻梁,淡淡问。

萧鼎山眯了下眼眸,用手比了一个数字,薛茗予了然的勾了下唇角,淡淡的透着讽刺。

他们谈了大概半个小时,薛茗予起身出去,萧母和萧萌等在门口,见他出来,萧母犹豫了下,说:“媛媛在家休息,这是钥匙,你可以去找她。”

薛茗予站在那里,萧母手里拿着钥匙递过去,萧萌也抬头看着他,里头到底说了什么,大家心照不宣,过了几秒钟,薛茗予笑了下,说:“不用,她能给我开门。”

说完话,他欠了欠身,便离开了医院。

萧母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给萧萌说,还是说给自己:“你姐姐原本很有福气,但你爸爸就是这样的人。”

“妈妈,薛大哥很爱姐姐,一定不会让姐姐受苦。”

又劝慰了两句,两个人才进了病房。

薛茗予并没有直接去萧家,他先回了自己的住所,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去萧家。

大门没锁,他不紧不慢的进去,手里拿着手机在说话。

“准备一下,我这两天就要用,你也过来一趟,有些程序要走。”

电话是打给小林的,交代好,他行至门口,敲了门,里头并没有应声,过了许久,他才拿出手机,打了那个新号码。

萧媛正在睡觉,她很累,身体十分乏,刚去医院的时候,脸色白的像个鬼一样,萧母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自己低血糖,萧鼎山看她那样子觉得闹心,叫她回来调整时差。

电话响了好几声,她才睁开眼睛,薛茗予的名字跳动在屏幕上,她闪了闪眸光,静了会儿,才接起来。

“喂。”

“开门。”

萧媛心里莫名沉了一下,薛茗予原本不应该出现,她问过医生,只要正常手术,爸爸不会有事。

很快她就披了件衣服出去,推开门,薛茗予正在抽烟,烟味顺势飘来,她闻到便蹙起眉头:“掐了。”

薛茗予勾勾唇,将烟掐灭,又打量了她几眼,三个月不见,她好像胖了点,白白嫩嫩的真跟一块豆腐似的。

还是水豆腐。

穿着居家的长衣长裤,外头还披着一件挺厚的针织长衫。

脚上是双棉拖鞋,这种天气,穿棉拖鞋有点早。

萧媛知道后面那道眼神一直炙热的盯着她,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回过头来:“怎么还不进来,让我请你吗?”

薛茗予淡淡一笑:“玩够了?”

“没有,等爸爸手术做了,我就继续出去玩。”

萧媛坐到沙发上,随手指了指餐厅那边:“那边有水,想喝自己倒。”

薛茗予没应声,但却真的走了过去,拿起干净的杯子倒了热水,过来时,直接放到萧媛的跟前。

“你多喝点。”

萧媛紧了紧手,低垂着头,恩了一声。

她看起来很疲劳,很没精神,好像生了病的人是她。

薛茗予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坐到她的身边,端起水杯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递到她的嘴边。

“喝点。”

萧媛心里一酸,眼睛就红了。

这样的情绪哪里逃得过薛茗予的眼睛,他面露担忧,伸手将她揽到怀中,水杯也被放下。

“你敢哭,我立马就走。”

他语气很认真,甚至很凶。

萧媛红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也不甘示弱:“我看你走一个,你都把我卖了,你还敢走。”

说完话,她眼睛还瞪着他,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嘴角紧紧抿着,又委屈又难过。

薛茗予却莫名的笑了,浅浅的笑,依旧那样的纵容。

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顺毛一样,嘴里却不以为意的纠正:“不是卖了,是买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你真是神经病,你难道来的时候不会查一下,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吗?”

“你爸爸的助手说是癌症。”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萧媛用力推开他,顺便起身坐的离他远了点。

眼里也被逼了回去,只是手却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薛茗予神色缓和,满意的勾着唇。

慢条斯理的说:“我不在乎那些。”

萧媛看向他,他薄唇缓缓开启,吐出几个字来:“我在乎的是你。”

萧媛心悸的要命,赶紧又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渐渐的才得到平静,但却不再去看薛茗予的眼神。

“他管你要了多少?”

“不多。”薛茗予不急不慢的说着:“买下萧氏,换一个你,很值得。”

薛茗予一向精明,年纪轻轻,在美国就闯出一片天下,后来回国,即便只是个简单的公关公司,但他投资入股的可不少。

收购萧氏,萧鼎山开价不低,但不管多少,他都得要。

萧鼎山叫他回来,用意何在,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原意跳进这个所谓的陷阱,萧鼎山不满意他,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没关系,萧鼎山喜欢钱,喜欢巨大的利益。

萧氏出了问题,他急于脱手,但不会脱给外人,这个人将来要跟萧媛在一起,那么萧氏还是萧氏。

萧鼎山老谋深算,薛茗予也不是吃素的,只是他非常乐意做这件事,他不怕多一个累赘,只怕萧媛要嫁给别人。

萧媛闭了闭眼,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应该高兴,薛茗予终于为她倾尽所有,他说,买下萧氏,换一个你,很值得。

只是,她也很伤心,很难过。

“薛茗予,是不是在爸爸的眼中,我只是一个筹码。”

是不是在他萧鼎山的眼中,这个女儿,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得到真正的父爱。

她一直都很努力,十二年前,她违背了萧鼎山,做了薛茗予的小三,她用了很多年,想要顺从萧鼎山的意愿。

她回国,和贺言恺交朋友,她频繁相亲,希望早日成婚,嫁个可以帮助他的丈夫。

可这样的事情,只会一次一次的让她失望。

薛茗予心里狠狠一抽,心疼的过去,蹲在她的跟前,抬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水,温声说:“在我的眼中,你最重要。”

萧媛看着他:“最重要?”

薛茗予没有犹豫:“是。”

萧媛弯了下唇角,挑了下眉头,声音轻快了一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没,我回来就开始睡觉,现在有点饿了。”

薛茗予将她的头发顺到耳后,起身说:“想吃什么,冰箱里有东西吗?”

“可能有,你自己看,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薛茗予拿了点面条,简单煮了面,放了一个鸡蛋,够一人份,做好后,萧媛走过去,刚到跟前,不知道怎么了,干呕一声,就跑去了洗手间。

薛茗予赶忙放下碗筷,跟了过去,萧媛趴在水池边,背后覆上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送你去医院看看,你脸色很差。”

萧媛摇了摇头,漱了口,薛茗予递过来毛巾给她擦了擦嘴角,又抬手试了试温度,没有发烧。

可能是肠胃感冒。

他牵着她的手朝外头走,隐隐有些怒意:“现在你人是我的,别叫我担心,我们去医院。”

“茗予。”她一下挣脱,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你别担心,只是旅途劳累,时差还倒不过来,别大惊小怪的。”

薛茗予回眸盯着她,锐利的眼眸随时都可能看破她,她笑了笑,指了指面条:“不吃一会儿就坨了。”

薛茗予只好带着她吃面,她说自己不喜欢吃鸡蛋,又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一大半都分给他。

好不容易吃完,薛茗予给她倒了水,她喝了以后,上楼去洗了脸,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再下来的时候,手边多了行李箱。

薛茗予看着她,她也看着薛茗予,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萧媛移开目光,他才含笑开口:“真乖,走,带你回家。”

回到薛茗予的家,已经很晚,期间萧母打了电话过来,叫她明天再来,不要担心。

她挂了电话,就对薛茗予说:“我其实也不怪他们,只是办法损了点,我觉得你很吃亏,萧氏已经大不如从前,缩水很多,你想救活很难。”

薛茗予认真开车,语气始终淡淡:“他们始终是你父母,你不怪他们是孝顺,至于我,我觉得很合适。”

萧媛没再说话,她有点受不了薛茗予动不动就说情话,害得她很想把他就地正法。

到家后,薛茗予便将她的行李箱拿到了主卧,萧媛跟在身后,两只手交握放在肚子上,慢悠悠的上来。

到了门口,她问:“我们睡一起?”

薛茗予脱下外套,偏头看她一眼,扔下衣服,朝她招手:“过来。”

萧媛走过去,他捏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你想住客房也行,我跟你一起住。”

萧媛拍开他的手,坐到床上,两只手撑在床上,仰头,笑靥如花的看着他:“那我就住在这里,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

薛茗予扬眉,信步走过去,双手一扣她的肩膀,将她压到床上,萧媛下意识的护住肚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干嘛?”

“你勾引我。”

他亲吻她的脸颊,萧媛回应的吻了下他,轻声说:“你太不禁勾引,这样就要缴枪,没出息。”

他不说话,但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萧媛心里砰砰砰直跳,嘴上却又平静的说:“我好累,我想睡觉。”

他没应声,继续埋在她的锁骨处,亲吻索取。

只是手不再动作,放在她的肚子上,萧媛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薛茗予明显感觉到,意味深长的眯了下眼眸,便站了起来。

萧媛也顺势起身,抱着自己的装备去了洗手间。

洗漱完,她换了睡衣躺下,薛茗予去书房处理事情,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掀开被子,他躺下去,萧媛立马翻身,来到他的怀中。

乖巧的叫薛茗予抱着她亲了两口。

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萧氏不会倒下,我能救活。”

他笃定的开口,萧媛一愣,抬起头:“为了当女婿,你也是蛮拼的。”

“以前不觉得,现在倒是很想努力的做好,我再有五年就四十岁,大半辈子要过去了,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

第薛茗予萧媛篇 8.完

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只能用力的将她抱紧,珍惜一秒是一秒。

萧媛心里酸酸,难受的紧,伸手堵住他的嘴:“你瞎说什么,为了莫尔你也要好好照顾身体,不要生病。”

薛茗予亲了口她的唇,淡淡开口:“我会为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为了我,好好照顾自己。”

萧媛一直都知道,他很爱莫尔,但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他把自己排在他心中的第一位。

虽然跟一个孩子争风吃醋很不好,但这种感觉依旧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她乖巧的又蹭了蹭他的下巴,点了点头:“我会的。”

这么乖,身体这么软绵绵的靠在他的怀里,让他有点心猿意马。

薛茗予擒住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了下来,温柔细致,不似狂风暴雨,这样的吻让人意乱情迷。

萧媛努力的迎合,紧紧搂着他,薛茗予眸色渐深,加深这个吻。

原本白嫩的肌肤很快就红了一片,他的手也不太老实,萧媛勾了下唇:“我来大姨妈了。”

只见他蹙了下眉头,周身的戾气都发散开来,紧紧盯着她。

身上的火就好像被一场大雨浇灭,真是不痛快的紧。

他不等萧媛说话,压下去狠狠吞噬她的唇。

这个吻来的有点暴戾,完全是一种惩罚,后来听到萧媛哼哼唧唧的难受,他又不忍心伤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翻身下床。

径直走向浴室。

没一会儿,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萧媛两只手抚着肚子,神色阴郁不定。

冲冷水澡不需要多久,他出来后却没有过来,而是出了门,几分钟后,他端着水杯上来,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外出买的,还没过期,你可以喝一点。”

他将水杯递过去,单手将萧媛扶起来,屁股坐到床边,单腿支在床上,萧媛顺势就坐到他的两腿之间,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每喝一口,薛茗予的薄唇都会凑过来,帮她吹吹热气。

她没搭理,但心里着实暖的很。

喝完以后,他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依旧抱着她,她窝在他的怀中,静悄悄的闭着眼睛。

“下次再这样,知道怎么做吗?”

他的热气都吐在萧媛的耳边,萧媛缩了缩身子,又淡声说:“你原来不是挺能忍的吗?”

薛茗予惩罚性的咬了下她的耳垂,萧媛全身都紧绷起来,实在是有点难受啊。

他却漫不经心的说:“人就在我身下,还忍什么。”

可现如今,确实只能忍忍,萧媛身体真的不太舒服,喝了红糖水以后也并未有所改善,加上她来了大姨妈,薛茗予并未多想。

两个人便早早睡了,都要倒时差。

第二天将近中午,萧媛才起来,那时候薛茗予已经分别去了医院和萧氏集团总部,这会儿已经回来,正在书房整理合同。

她洗漱完毕,下床寻吃的,听到书房有动静,就走了过去。

他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正往里面装文件,萧媛心下一沉,低声说:“这么快就走完了程序?”

“是,小林来的很快,程序已经走完,你爸爸已经签字。”

萧氏正式易主,另外一份附加条件,萧氏虽然易主,但薛茗予无论如何都要娶下萧媛,萧鼎山依旧是董事长,享有权利。

萧鼎山在时隔多年,终于利用女儿,做了一件顺心的事情。

他从来不是不喜欢薛茗予,他只是不喜欢萧家和他本人丢人,如今薛茗予这番兴师动众的买下萧氏,外界除了夸薛茗予能干,都是对萧鼎山说,他女儿找了一个好丈夫,他有了一个好女婿。

萧媛知道这其中的利益,扯了扯嘴角,笑说:“恭喜你接下那个烫手的山芋,我不会帮你的。”

薛茗予挑了下眉头,看向她,语气颇为笃定:“用不着你。”

自然用不到萧媛来帮什么忙,远在国内的贺言恺,也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彼时,他正和穆皎在家用餐,国内的电视新闻已经报道了这件事。

穆皎叹了口气,一时间颇为感慨:“茗予很有魄力,他一向是一掷千金的人,为了萧媛这样做,并不稀奇。”

贺言恺为她夹菜,敲了敲她的碗:“都吃光。”

穆皎撇撇嘴,没有吭声,闷头吃饭,良久,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我会帮他处理这些烂摊子,算是报答他,这些年对你的帮助。”

穆皎这下恢复了笑容,靠了靠他的肩膀:“他那样照顾我,你是该好好报答他,盛宇这样忙碌,你就辛苦一点,我会犒劳你的。”

自然要犒劳,商人不会做没有用的生意。

因为有贺言恺在国内主持大局,盛宇并未出现大的问题,薛茗予也频繁忙碌在萧氏处理问题。

半个月过去,萧鼎山做了手术,并且恢复的很好,再有一周就会出院。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规。

这天,薛茗予和萧媛一同去医院看望,自从那日,他们便日日夜夜的在一起。

两个人来时,手还牵着,到了门口,萧媛挣开,朝他笑笑推门进去。

薛茗予摸了摸鼻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转瞬即逝变成了纵容。

萧鼎山正与萧萌说话,大概是说国内的一些就业形势,希望她还是回到美国,在他的庇护下生活。

“爸,萌萌想怎么过,那是她的事情,您不要管她,她已经不小了。”

萧媛走过去,萧萌顺势起身,把椅子让给她,并笑着说:“薛大哥。”

薛茗予恩了一声,将礼品放下,又跟萧母和萧鼎山打了照顾,只立在一旁,并没有关切病情,也没插话。

萧鼎山也懒得说萧萌,只是严肃的说:“罢了,你自己想。”

萧萌勉强笑笑,站在萧母身边没有吭声。

萧鼎山将眼睛转向薛茗予,又看向萧媛,神色缓和一些:“你们都不小了,赶紧定下来,婚礼就在纽约举行,回国可以补办酒席。”

话落,萧母尴尬的笑了笑,又去责怪萧鼎山:“他们自己决定,你就养着病得了。”

“不行,我叫他们结婚就结婚,当时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他们……”

“我不会同意结婚。”

萧媛的声音压抑着淡淡的怒意,她坐着没动,但声音却已经飘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薛茗予面色平静,只是插在口袋里的手微微一动。

萧媛看着萧鼎山,冷冷说道:“爸,您和薛茗予白纸黑字的签了合同,就不要怕他赖账,急着叫我和他结婚做什么,公司你想还是您的,又不愿意我和他同居落人闲话,您岁数大了,理应知足常乐,是不是要的太多了?”

萧鼎山脸上自然挂不住,这可说到了心里面,语气十分不好,吹胡子瞪眼睛一般:“你又要跟我唱反调,你不是喜欢他吗,非要做他的小三也要跟他在一起,现在叫你们结婚,你又不结,你想干什么?”

萧媛低垂下眼眸,大家的视线都看向她,就连薛茗予也淡淡的看着她,锐利的眼眸此时已经藏尽锋芒,一片柔情。

萧媛谁都没看,只是看着薛茗予,静静的说:“这是我和他的事情,用不着您再指手画脚。”

结局自然不欢而散,萧鼎山气的不行,要不是萧母和萧萌在一旁劝慰,早就会动手打了萧媛。

萧母叫他们赶紧走,薛茗予二话不说就拽住她的手,带她离开了医院。

细心的为她系安全带,车子平稳的开出去,丝毫不见薛茗予生气或者如何,他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这一切,却也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好,我和你睡在一起,又不跟你结婚。”

车子开出去不久,萧媛才缓缓开口。

薛茗予动了下眉梢,面色虽然低沉,但语气又十分的温吞:“不会不好。”

这一说,萧媛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深深提了口气看向他,他便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满是纵容的说:“这是你的自由,我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薛茗予太聪明,那个人的脑子不是一般人可以窥探的,就连萧媛都摸不清楚,他知道萧媛不是不想和他结婚,只是不愿意这样结婚。

他知道自己亏钱萧媛太多,不敢奢望太多,简单的幸福,已经是十分的难得。

萧媛回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看着他,那目光中一定是充满爱意的,即便薛茗予没有看,也知道。

“那我不跟你结婚好不好?我觉得我这个人是挺贱的,我爱了你这么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可我想贱的有点骨气,所以不跟你结婚了好不好?”

薛茗予没有说话,萧媛心里有点急,身体凑过去一点,倚着他的肩膀,他勾了勾唇角:“坐回去,我开车呢。”

萧媛撇了下嘴角,自顾自的说:“不跟你结婚,让你当一辈子的光棍,还只能和我睡,好不好?”

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呢。

真是有点难为人了。

路上他一只手一直握着萧媛的,但却始终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薛茗予洞察一切,但有些事情,他又不愿意窥探,怕知道太多,萧媛没了自由。

因为他总是忍不住要去关心她,总是忍不住的要去掌握她,从一开始他就是主宰,可以心甘情愿的放弃很多,但那是为了得到萧媛而坐的。

现在萧媛不肯结婚。

这问题有点棘手。

回到家之前,他们先去超市采购了些食材,之后回到家中,薛茗予将萧媛送到房间,他才下楼做饭。

萧媛盯着更衣室里渐渐放满的她的衣服,她梦想的一切似乎近在眼前,快要实现了。

不禁叹了口气,慢悠悠的换衣服。

薛茗予做好了饭菜,扬声叫她,但她并没有应声,薛茗予便上了楼,推开门,床上,被子鼓起来,他走近了,也只看到一个小脑袋,头发胡乱的披散着。

她睡着了。

最近她很嗜睡。

薛茗予坐到床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他爱这副面孔,爱这副身体,爱这个女人。

她受了委屈,苦痛,她不愿意结婚。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低低笑出声来,弯身去亲吻她的嘴唇,萧媛没办法呼吸,挣扎了两下醒来,又窝在他的身下任他索取。

直到最后,薛茗予依依不舍的松开她,在她耳边说:“你说什么都好,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在我身边。”

他说过,大半辈子都要过去了,不知道还可以陪她多久。

萧媛眼眶一紧,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薛茗予疼惜的亲吻她的眼泪,最后索性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温柔的哄着:“哭什么,我都答应你了,你又不愿意了?”

“薛茗予,我很爱你。”

“恩,我知道。”

薛茗予嘴上说的淡淡,可吻却又攻势强烈的来袭,萧媛被揉搓的软绵绵,薛茗予也压抑着火,揉搓了好久,低哑着嗓音道:“要不是念在你还要吃饭,我现在就办了你,今晚不准再逃,不是大姨妈就是肚子痛,你事情太多了。”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这半个月来,萧媛只能让碰碰亲亲,最后一步始终无法逾越,大姨妈走了,肚子无缘无故的又说痛,薛茗予说了啊,现在人就在他身下,他怎么忍得了。

萧媛看着他忍耐的样子,笑了笑,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软着声音说:“今晚我要回家,萌萌明天回国,我和她还有些话要说。”

下一秒,薛茗予已经紧紧抱住她,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冷意袭来,眼眸深深看着她,一字一句的:“是不是我太宠着你,你已经开始无法无天了。”

萧媛眨了眨眼:“茗予。”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声音软糯的不像话,尾音又稍稍上挑,这一声茗予,叫的薛茗予通体舒畅,权当看做她是在撒娇。

“只要我才会这般宠你。”

是,只有薛茗予才会这样宠着萧媛,无法无天也没关系,因为是他宠出来的。

萧媛自然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薛茗予宠爱她。

吃过饭,薛茗予亲自送她到萧家,萧萌等在门口,两个人挽着手就进了别墅,薛茗予在门口抽了一根烟,又深深看了眼二楼角落那房间亮了灯,才开车离开。

萧萌坐下午的飞机,薛茗予早上与萧媛通话,中午会带她们出去吃,然后送萧萌去机场。

他十点钟到萧家,不知道为何,坐在车里他没着急下去,反而狠狠抽了两根烟,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抽了一根。

要不是萧母出来,也不会看到他。

他掐灭烟头,开车下来,萧母和蔼笑着:“你怎么过来了?”

这话一出,薛茗予心头狠狠一震,声音低的可怕:“她们是不是已经走了?”

“是啊,萌萌早上八点的飞机,现在已经飞了好一会儿了,媛媛说去送她,没去找你吗?”

从萧家回到自己家里,空荡荡的房间,已经没有萧媛的踪迹,他回到主卧,属于萧媛的衣服,物品都还完好的摆好。

她什么都没有带走。

她这几天就开始变得很奇怪,薛茗予那样聪明谨慎,不会看不出来,只是他真的纵容萧媛,宠溺萧媛。

她想做什么,想怎么做,薛茗予不想干预。

她说要去见萧萌,他当然不愿意,但还是送她去了,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不对劲,可还是放她走了。

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但也要让她好好地撒气。

之后的时光开始变得清淡而忙碌,他暂时留在美国处理萧氏的烂摊子,国内有贺言恺一众,用了不久,萧氏便正是改了名字,资本也逐渐转移到国内,成为盛宇旗下的一个不痛不痒的子公司。

公司原本属于萧鼎山的核心势力已经全部被他瓦解,公司彻彻底底冠了他薛茗予的姓,萧鼎山成为名誉董事长,手中再无实权。

但薛茗予还是送了他一点股份,变卖公司的钱也如数给了他。

萧鼎山自然愤怒不已,但薛茗予一点也没有留情,为什么不留情?

他看着萧鼎山,就会想到萧媛,那些萧媛受过的委屈,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这样的处理结果,已经是轻的。

他不愿理会,与萧鼎山的事情,全部交给小林处理,小林没有办法,只能硬碰硬,明明白白的告诉萧鼎山。

“我们薛总已经仁至义尽,如今萧小姐失踪了,薛总很难过,当初要了这家公司是因为萧小姐,现在萧小姐找不到了,薛总也需要发泄,您要的够多了,再开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都可以,何必抓着薛总不放,薛总要不是看在萧小姐的面子上,又怎么会跟您扯这些事情,我们薛总叫我带好,希望您能好好享福,不要再管这些事情,因为管了也没用。”

小林从萧家出去,萧鼎山愤怒的将茶几上的东西摔碎,怒斥道:“搬家搬家!”

在薛茗予离开美国前一天,萧鼎山打定主意要搬家去洛杉矶,临走之前,薛茗予还是去看望了。

只是并不愉悦。

简单吃了饭,萧鼎山就赶他走,萧母不忍心,送他出来。

一脸歉意:“茗予,你不要怪他,媛媛离开,他也很着急,派了人出去找,他……”

“我知道。”他知道萧鼎山派了人去找,找的很过分,只怕薛茗予搞事情。

薛茗予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但并未说什么。

“茗予,我女儿我是知道的,她只是有些接受不了,以后一定会回来的,你不要着急。”

他不着急。

“她等了我十多年,如今换我,也没什么不可以。”

穆皎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她不仅治好了病,还怀孕了,如今怀孕已经四五个月的她,精神实在太好,可也实在太无聊。

最大的幸福爱好就是和大家聚会。

因为贺言恺并不准她没事就跑出去逛街,孕妇常常散步时可以的,但是逛街就是一天,夏澜和萧媛可以,她不可以。

这天是周末,夏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好了,她早上起床就给大伙儿打电话,挨个叫了个遍,又高高兴兴的跟李妈说要去超市采购。

贺言恺放弃工作,带她逛超市,选购一番回到家里,大家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

唐墨带着一个小姑娘,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夏景琛自己来的,说沈嫣没有休息好,穆皎知道,哪里是休息不好,是被伺候的太舒服,下不了床。

夏澜没来,这女人又出差了。

陆南沂一个人气哄哄的来,也不知道在跟谁生气,萧萌坐他车来的,笑了一路,到了就趴在穆皎耳边嘀嘀咕咕。

薛茗予最后到,带着莫尔,莫尔去和萧萌玩,他照例买了一大堆的补养品,又询问穆皎身体状况。

贺言恺不是很满意。

“我照顾的很好,用不着你瞎操心。”

“过河拆桥,我好歹送了那么多的东西过来,孩子得叫我一声干爸爸。”

他说完,转身就去了花园,陆南沂已经烧烤起来,唐墨在一边摆弄,小姑娘和萧萌聊天,莫尔在一边偷吃。

夏景琛坐在不远处喝水,他跟着坐过去,不过是抽烟。

没一会儿,就听陆南沂扯着嗓门喊:“穆皎,你们家胡椒咋没拿过来,给我拿过来,要紧要紧。”

贺言恺走过去踢了他一脚:“你指使谁呢?”

“我当锻炼了,我这就去拿,等着啊。”穆皎笑眯眯的走去厨房,再出来还哼着歌,到了门口,一开门,就被眼前的情景晃了眼。

一个女人穿着再简单不过的吊带长裙,外面套一件白色衬衫,松松垮垮的系着。

头发长了许多,已经快到腰部,被她简单的挽在脑后扎了低马尾。

白白净净的脸上没有化妆。

顺着女人的眼睛向下,穆皎动了下喉咙,那女人怀中抱着个小孩,好像不到一岁,懵懂的看着四周。

“皎皎,看傻了。”

女人走过来,穆皎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萧媛,你肯回来了,你去哪里了,这孩子是谁的,你怎么抱着个孩子过来,我们今天在这里烧烤,薛……”

她急的不行,怎么萧媛就这么突然出现了,她有好多的问题要问,薛茗予一年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丢了魂,现在刚弄出点人样,萧媛回来了,还抱着个孩子。

穆皎急切的要问她,但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陆四问你胡椒拿哪里去了,我过了拿盒烟,你把……”

把胡椒给我几个字,就这么硬生生的吞进肚子里。

薛茗予逆着阳光看着穆皎面前的女人,他扬了下眉,站的有几米远,手里还拿着根烟没有点燃。

萧媛面带微笑看过去,她一如既往的笑,让薛茗予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幻觉,视线又落到孩子的身上。

他脸色沉下来。

语气从容:“孩子哪来的?”

“肚子里出来的。”

“谁的肚子。”

“我的。”

话音刚落,薛茗予转身朝花园走去,将萧媛晾在原地,穆皎扯了扯嘴角,拽着萧媛生怕她负气离开。

可萧媛压根就没有生气,反而静静的站在那里,笑看着他的背影,他越走越远,萧媛才开口,声音带着点委屈:“要不是看你岁数这么大了等不了十年二十年,我是不会回来的,我女儿没了爸爸,我也可以带的很好。”

明显看到薛茗予停住脚步,身形僵硬,萧媛抱着孩子转身就朝大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皎皎,我改天再来看你,抱着孩子不方便。”

穆皎忙走了两步要拦住她,眼前突然跑过去一个身影,直接拽住萧媛的胳膊:“你敢走一个试试看!”

薛茗予怒意涌上头顶,抓的萧媛胳膊都要断了。

萧媛眼眶红红,轻声说:“你别吓到孩子。”

“我的?”

“你的。”

薛茗予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倾身吻住她的嘴唇,另一只手护住孩子的眼睛,唇齿之间,他带着愉悦的心情说:“你干的很好。”

穆皎远远看着他们,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贺言恺他们看人还没过来,又听到一些其他声音,很快都赶了过来。

见薛茗予抱着一个女人亲来亲去的不知羞耻,陆四赶忙将莫尔叫来,然后指着薛茗予说:“你看你爸爸,真是老不正经,你以后别学他。”

这一刻很美,美的让人晕眩,让人想跳跃,美的不想离开。

一年过的好像十年,二十年,薛茗予觉得,他没有萧媛那么厉害,可以等十年,他一分钟都等不了。

他的姑娘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还知道给他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真是有出息。

后记

火急火燎的回了薛家,好好的温存一番,第二天就忙不停蹄的要领证,一刻也等不了。

萧媛耐着性子哄着他,什么都由着他。

每天都给他讲自己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承认自己就是作,可非得作不可,她就是很委屈,等了那么多年,现在还要给他生孩子,他真是捡了大便宜。

所以么,必须让薛茗予吃点苦头。

她就是去了霏市,南方最繁华的都市,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生活,给自己雇了保姆,又联系了孟泽霆,他嘴巴严得很,到现在都没透露半句。

她知道薛茗予这一年发生的所有事儿,有时候孟泽霆来医院看她,还故意打电话给薛茗予,气的萧媛不准他再来看自己。

生了孩子以后,又调理好自己的身体,等孩子大一点了,才来找他,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薛茗予真的特别特别喜欢这个小女孩,为此莫尔常常感觉很吃醋,不过萧媛对他真的好好啊,比对小妹妹还要好,他就不吃醋了。

薛茗予曾经说过,最重要的人是萧媛。

以前萧媛不明白的,但是后来她明白了。

薛茗予说他大半辈子要过去了,但好在萧媛可以陪着他一直到老了。

其他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第孟泽霆贺妤沫篇 1.

贺言恺和穆皎的盛大婚礼一结束,贺妤沫就沉着脸色开车回了家,现在谭秋和叶汐住在农场。

在市郊。

开车需要一段时间。

她开的极快,路上来了几个电话,她并未留意,车子开进农场,她下车后,才拿过手机看了两眼。

几通是谭秋打来的,还有两通是孟泽霆打来的。

她差点忘了,他说过参加完婚礼就回霏市,也不知道回去了没有,不过她没有机会送他了。

农场里面有一栋别墅,面积不算大,她们都住在这里。

推门的声音有些大,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客厅里,谭秋正拿着手机还想打她的电话,就见她已经疾步朝这边走来。

不免的教训:“打电话怎么不接,你又不是小孩子,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发生,我已经失去了你哥哥,不能再让你有事,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但只怕有些人不明白。”

贺妤沫声音不大,但带着浓浓的怒意,视线越过谭秋,落到正侍弄孩子的叶汐身上。

叶汐微微一怔:“妤沫。”

贺妤沫向来大小姐脾气,若是生气势必就是大发雷霆,拦都拦不住,以前她小打小闹,还有人收摊,现在她知道,身边没有给她擦屁股的人,对于叶汐在婚礼前做的动作,她必然气到了骨头里。

手挥过去,一下子抓住叶汐的手腕,厉声道:“你想报仇就去报仇,不要拉我们下水,二哥已经走了,我不想看我妈妈出事,过段时间我会出国,如果方便我会带走她,你好自为之。”

几年过去,贺妤沫长大了不少,但脾气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化。

叶汐扯了扯嘴角,倒是没有狡辩,只是挣开她的说,转身将孩子抱住,小孩子吓得不轻,一脸惊慌的看着贺妤沫。

贺妤沫向来不喜欢这个孩子,不对,她连叶汐也不喜欢。

叶汐轻声哄着,转头又对谭秋说:“妈妈,先前我确实想要替子淮报仇,不过贺言恺那样强大,我没办法,过阵子我会带女儿离开,再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三两句,谭秋就已经知道她们到底为什么吵成这样,先前叶汐行为古怪,她也寻到了缘由。

只是看着那个孩子,她板着脸说:“行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孩子是子淮的,不能跟着你走,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

随后不久,贺妤沫从别墅出来,情绪不高,但也不见怒意,默默开车离开。

车子开出去不久,后头立刻跟上一辆黑色的本田suv,车上三人,司机保持距离跟着前面的车。

副驾驶上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回过头来,恭敬道:“先生,贺小姐从陆南沂那里得到的消息,这才回了家,我们要不要继续……”

“跟。”

后座位上的男人惜字如金的开口。

车子继续悄无声息的跟着。

贺妤沫哪里知道身后还有车跟着,又是一辆不显眼的本田suv,她这个人不算太聪明,也没有那么敏感,从前家里的事情她很少参与,也从来没有深陷权利的漩涡。

她的世界比别人想象的干净纯洁。

她找了一个酒店,开好房间,将自己后备箱的行李搬上楼,脚步有点吃力,东西很多,很重。

家里的大多数行李都被她拿了出来,暂时她想住在这里。

本田suv上的人已经下来,男人行在前面,身后跟着助理,走到门口,男人远远就能看到贺妤沫吃力的样子。

勾勾唇角,他道:“阿行,去帮她。”

阿行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过去,贺妤沫正在等电梯,她突然有些后悔拿这么多东西出来,行李箱放不下,又带着两个袋子,都很大。

不多时,身旁站了一个男人,个子蛮高,带着一个金属框眼镜,第一个印象就是好斯文。

电梯来了,她侧身,想让男人先进,男人却一把抓住她脚边的两个袋子走了进去,贺妤沫刚张嘴,他便笑着说:“行李箱还需要我拿吗?”

贺妤沫愣了下,忙推着行李箱进去,电梯缓缓上升,她看向男人:“谢谢你啊。”

“不客气。”

男人很有礼貌,一路贺妤沫问了不少的问题,他都回答的言简意赅,送她到了门口,也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

贺妤沫耸了耸肩膀,感叹还要好人。

回到房间,她就直接仰面倒到床上。

阿行并没有下楼,反而等在电梯口,不一会儿,电梯又开,男人从里面走过来,将手中放房卡扔给阿行:“不要让她察觉。”

“是,先生。”

孟泽霆恩了一声,以抬步走过去。

贺妤沫还不认识阿行,这位助理才刚刚走马上任,先前一直在国外帮孟泽霆处理事物。

孟泽霆站在窗前,隔壁就是贺妤沫,几个小时前,他们在酒店不欢而散,贺妤沫回家,来这里,他都紧紧跟着,特意开一辆不显眼的车,为的就是不让她发现。

手机响了许久,他才想起来接。

里面是一贯冷静的声音:“我想你是忘了,你还是孟氏集团的总裁。”

“大姐,再给我一点时间。”

“明天晚上我要在餐厅看到你和我们一起用餐。”

之后,电话挂断。

孟泽霆略显烦躁的蹙了下眉头,回头吩咐阿行定了明天的机票。

公司近来事情忙,他来参加婚礼,已经是紧挤着时间,原定今晚回去,还派了私人飞机过来,但是临时出了岔子,连穆皎他们都不知道,他留了下来。

贺妤沫睡了一觉,醒来后却没有精神百倍,反而更加的没有精神,她坐在床上,懊恼的扒了扒头发,顶着鸡窝头想,自己到底有多没出息。

她从国外完成学业回国,进入贺氏实习,不久后她看上了孟泽霆,见天追过去,不务正业,这几年,一件事都没有干成。

二哥判了死刑,母亲的旧事也被抖出来,成了惊弓之鸟,退出娱乐圈,安安静静的做起老太太。

叶汐照看孩子,委实也很辛苦。

老爷子也去了,这个贺家,如今成了这个模样,而她好像始终置身事外,没有帮上忙,也什么都做不成。

今天孟泽霆不顾工作坚持来参加穆皎的婚礼,她生气,伤心,难过,可是,她知道自己好像没有资格。

这些年的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越想她越难受,索性换了衣服出了门,阿行一早就观察她的行踪,立马告诉小憩的孟泽霆。

贺妤沫去了夜色,坐在吧台的位置上,点了一杯酒,一会儿一口,酒保和侍应都认得出她,虽然都没有上前影响她,但凡是有上前要跟贺妤沫搭讪的男人一动作,他们就会默不作声的将男人赶走。

几次下来,贺妤沫察觉,心里更加郁结。

抬手要招呼酒保,转头却看到不远处的卡座里,孟泽霆正坐在里面,当然不只是他一个。

旁边还有一个女人。

这女人她自然不认识,也许孟泽霆也不认识,只是一个过来搭讪的女人罢了,贺妤沫没醉,脑子也格外的清醒。

她看到那女人靠在孟泽霆的胸膛上,手指不时的滑动他的胸膛,孟泽霆坐在那里没有动作,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

大概注意到她的目光,孟泽霆的目光霎时间看了过来,他始终勾着唇角,淡淡的像是笑着,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甚至是不学无术。

贺妤沫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那一瞬间,她决定要远离这个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年都将感情用在什么地方,但一定错了,她不能接受自己的青春继续浪费,贺言恺和穆皎说的对,她可以去学习,为什么非要抓着孟泽霆不放。

那种男人,呵……

孟泽霆比她早到两分钟,但她进来后一直没有注意这边,只顾着喝闷酒,后来她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杯酒走过来。

她穿最简单的牛仔裤白色t恤,干净的面孔没有化妆,头发也只是随意的披散着,看起来只像个小姑娘。

这会儿走过来,却没有任何大小姐脾气,言笑晏晏的看着他,眼眸只是紧紧盯着他。

站定后,他看着她举起酒杯,猛地朝女人泼过去,女人惊声尖叫,他则迅速将女人推开,挪动了地方。

贺妤沫笑了一下,扯过女人的头发将她拽开:“你算老几,连我喜欢的男人也碰。”

孟泽霆眼底的笑意越发深厚,轻咳了两声:“妤沫。”

啪!

贺妤沫扬手一巴掌打在孟泽霆的脸上,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说:“你自由了!”

说完话,贺妤沫再也没有看孟泽霆一眼,抬步离开了夜色。

此时侍应已经过来将女人带走,经理也赶过来看情况,十分抱歉的对孟泽霆说:“孟先生,真是抱歉,我已经准备了包厢,请您过去稍作调整。”

“不必。”孟泽霆眼底的笑意并未收回,只是笑意有些僵硬,倏的起身便朝外头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对侍应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刚出去,阿行就从车上下来:“先生,贺小姐已经离开了。”

“回去吧。”

第孟泽霆贺妤沫篇 2.

孟泽霆回到酒店的时候,贺妤沫前脚刚刚踏进电梯,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踪一整天了。

回到房间,她洗了澡躺到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从小就很乖张,顽劣,大小姐脾气尤为显著,大家都宠爱她,她最怕的人也只是贺言恺,而贺言恺又极少管她。

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怎么做都行。

可她在孟泽霆这里,没有捞到一点好处,每每都是被甩脸子的那一个。

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但就是没那么聪明,喜好表现的太明显,常常会让人觉得不好。

她没什么朋友,平日出去逛街,要么是自己,要么跟着妈妈和叶汐,总归是单调了些。

仔细的想想这些年,贺妤沫莫名的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太混蛋了。

比孟泽霆还要混蛋。

被点名的孟泽霆,此时还未躺下,正倚在窗口抽烟,他烟瘾跟薛茗予比一定不是最重的,只是每每情绪有波动,总要抽烟来缓解。

这次却没那么简单。

他喜好飙车,常逛赌场,但从不玩女人,不是不喜欢女人,是觉得女人太麻烦,而他自己就已经是孟家的麻烦。

穆皎的出现是个意外,有些人就是会突然的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成为那个最特别的一个。

他喜欢穆皎,很浓烈,很直接,但也知道永远得不到她,只能看着她过的很幸福。

贺妤沫的出现,似乎也是一个意外,死缠烂打的女人他见多了,可还没有见过这样一个。

他起初并不喜欢她,甚至觉得她挺讨厌,跟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粘到身上就拿不下去了。

他常常给她甩脸子,一个小了他几岁的姑娘,却没羞没臊的继续跟他纠缠。

大姐劝过他,父亲劝过他,就连父亲的小老婆也劝过他,可他真没有瞧出贺妤沫哪里好,家世好吗?

没看出来。

他还不需要用一个女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长得漂亮?

恩,挺漂亮,可跟穆皎比还差一点呢。

他急于想要摆脱,可事情不对劲儿了,他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个姑娘,见她气哄哄的从婚礼上离开,就立刻出去跟着她,生怕她出了差错。

一路到现在。

她应该已经睡了。

他打了两通电话给她,她没有打回来,看到他在酒吧,她面无表情的告诉他,他自由了。

一根烟抽完,他回过身松了松领口,自由?

也许不见得。

只是……贺妤沫是不是总要过自己的生活才对。

第二天一早,阿行过来汇报工作,贺妤沫没有从房间出来,大姐倒是打了电话给阿行,务必叫他回去。

下午一点,他们从房间出来,行至贺妤沫的房间,孟泽霆停下了脚步,侧头问:“她还没出来?”

“还没有。”阿行如实回答。

孟泽霆蹙着眉头,冷笑了下:“还来能耐了。”

阿行低着头,并不敢多说什么,孟泽霆停了几秒钟,再抬步,脚步就不如方才那般闲适,带着一点怒意。

上了车,阿行也打开车门要坐副驾驶,孟泽霆却突然叫住他:“阿行,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看看贺妤沫还想干什么,保证她的安全。”

阿行留下,孟泽霆回了霏市。

此后的两周,阿行每天都以邮件的形式告诉孟泽霆,贺妤沫的行程。

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要两周后的某一天里。

孟泽霆忙的要命,这几年孟川雅有意将更多的项目交给他来处理,他因此越发忙碌,平日工作都会静音。

因此错过阿行的电话。

直到下班,才将电话打回去。

“阿行。”

“先生,贺小姐见了夏先生。”

孟泽霆挑了下眉头,略微有些惊讶:“去干什么?”

“先生,我查了一下,贺小姐已经申请了国外的大学,还订了机票,应该要出国学习,夏先生应该替贺先生帮忙办理了这些事情。”

“去哪里?”

“目的地是佛罗伦萨。”

挂断电话,孟泽霆漫不经心的笑了,孟川雅也刚刚下班,看到他站在门口傻笑,板着脸道:“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在这里笑什么。”

孟泽霆笑意更深,只是手一直紧紧抓着手机,转过头依旧笑着对孟川雅说:“大姐,我笑笑还不行了,公司里有你一个板着脸就行了,我这么帅,不需要装酷。”

“没个正行,到底什么事。”

孟川雅还不知道他,这会儿功夫没有正行,想掩饰什么?

可不管掩饰什么,孟泽霆也没有跟大姐说心里话的念头,揽过孟川雅的肩膀,随意的说:“能有什么事儿,贺家那三小姐以后要去国外学习了,我乐得清静。”

“真的?”孟川雅依旧严肃。

“当然是真的,大姐的耳根子也有福气了。”

孟川雅狐疑的看他一眼,冷哼一声:“那小姑娘走了也好,省的跟你纠缠,还得不到好。”

说罢,孟川雅先一步上车,随即将车门关上,孟泽霆扬声:“大姐,顺路捎我回家。”

话落,车子已经平稳的开出去。

孟泽霆手还晾在空中,看着车屁股走远,他动了动眉梢,信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这边贺妤沫刚与母亲在外头吃过饭,虽然谭秋叫她回家去住,但她明天就坐飞机离开,时间怕来不及。

饭后,她回酒店,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这会儿她倒是敏感起来,慢腾腾的进了房间,立马就看向猫眼。

没一会儿,就看那个眼熟的男人从旁经过,还状似无意的看了眼她的房间。

贺妤沫心立马就紧张起来,脑海中不断的浮现这个人的身影,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大。

她突然发现,这半个月自己老能看到他。

这也太奇怪了,她平时虽然有点脾气,可还不到得罪人的境界,平日就自己一个,也没与谁交恶。

这人老是出现怎么回事?

她到底是害怕,就连走路都开始刻意的放慢声音,拿出手机打给陆南沂。

这个时候,也只有陆南沂闲的要命,正愁没人解闷,很快就大摇大摆的进来,将贺妤沫连人带行李送去了夜色。

夜色虽然鱼龙混杂,但顶层都是陆南沂自己的,房间多地方大。

“你晚上就住这儿,我晚上不回家,有事就打电话,不过不会有事儿,我这儿没有批准谁也上不来,至于你说的那个人,我会调查,你安心住。”

陆南沂交代完,就出去了,半个小时后,助理查到了那人的消息,陆南沂一个电话打过去。

不到十秒,那头接了。

“哟,孟三少爷,想不到你还有跟踪这样的恶趣味。”

孟泽霆刚换了衣服,扣子还来不及扣,露出精壮的胸膛,扯了扯嘴角:“得了,也难为她现在才发现阿行的存在,阿行明天就回来。”

陆南沂笑眯眯的倚着墙壁:“人吓到了,被我带到夜色来住,明儿一早我送她去机场,你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那头明显的沉默,交代吗?

孟泽霆有什么要交代的,他们非亲非故,这些年纠纠缠缠,似乎不说话才对。

“不必了。”

“这可是你说的,过时不候啊。”

陆南沂还笑眯眯的等着,仿佛窥探了多大的秘密,忍不住都要跟唐墨他们分享。

“陆四,贺言恺会照顾她,你也会,我不担心。”

这话倒是对的,贺妤沫成了没爹没哥的孩子,妈妈又对她实行放养政策,幸好她这几年改变不少,大家都颇为照顾。

第二天一早,贺妤沫就醒了,吃过早饭,陆南沂亲自开车送她去了机场。

上飞机前,陆南沂叫住她,像模像样的嘱咐两句:“你大哥度蜜月了,哥几个只有我来送你,你不要不高兴,到了告诉我一声,有什么事儿给我们谁打电话都行,钱不够了也只管开口,你大哥有心照看你,你也长点脸,还有啊,别什么学不好,学人家找老外,咱们祖国大陆好男人多的是。”

贺妤沫歪了歪头,笑了:“婆婆妈妈的,都记得了,回去吧。”

她走的潇洒,陆南沂在她身后嘟囔:“老子也不愿意管你们的破事儿。”

在佛罗伦萨,贺妤沫需要修满三个学年才能毕业,她先前只是爱好,突然走了后门过来学习,其实不合规矩,而且画的并不算好,天赋也差一些。

不过,对她来说,成绩不重要,她只管努力的认真的学习,将自己全部的置身在学习当中,不去想念那个混蛋一样的男人。

两年的时间,也许足够让人忘掉一个人了,她有了新朋友,常常周末聚会,贺言恺给她找的房子,她很少去住,已经搬到了学生宿舍。

大三的学长里欧经常帮助她,他们关系很好,大家都说,里欧喜欢她,但她只是笑笑就算了。

这两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只是每一个周末,她照例去市区的公寓打扫的时候,总会感觉身后有人跟着,那种感觉,和两年前很像。

有一两次,她还在公寓对面的咖啡厅,见到过眼熟的男人,但走过去时,却又看不见。

她越来越机敏,但却从来没有观察过,自己的身边老是出现一辆不起眼的车。

学校终于放假,她两年没有回国,谭秋已经很有意见,这一次只好趁着放假回去一趟。

她提着行李来到机场,却不知道,贵宾室已经坐下了一个男人,助手站在一边:“贺小姐已经到了机场。”

“给她升舱。”

“这样贺小姐就会发现我们。”阿行并不觉得这样做很稳妥,这两年他们躲来躲去,已经成了习惯,难不成要直面贺小姐?

可先前先生不是这样说的。

先生说,贺小姐要去过自己的生活,我们就在一旁看着,看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可贺小姐一回国,他怎么就变了?

孟泽霆喝了口咖啡,不是很对胃口,他抿了下唇角,低沉着嗓音:“叫你升舱就升舱,废话那么多。”

莫名其妙的被升舱,贺妤沫只当自己捡了便宜,她这两年虽然不见得十分节俭,但坐飞机这种事,她没什么在意的。

她坐下后,身旁的位置还没有人,她向空乘要了毯子盖在腿上戴上眼罩就准备睡觉。

孟泽霆过来时,就见她已经戴上了装备,随时准备去见周公,勾了勾唇角,信步走过去。

到了身边,贺妤沫明显感觉空气有点稀薄,就连气场都变了,她抬起手,将眼罩拿开一点。

只看到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了上去,一个男人,穿着休闲西装,偏杏色,真是一个挑人的颜色,一般人穿绝对不会好看。

她学画画的,对颜色敏感,不免想去一探究竟。

视线缓缓向上抬,男人的喉结,下巴,脸颊。

肤色刚刚好,侧脸很有棱角,不出意外的帅气逼人,只是,只是……这脸怎么这么眼熟?

她蹙了下眉头,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转过头来,将整张脸对准她,弯着唇角,随随意意的说:“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贺妤沫立马将眼罩撂下,坐回到位置上。

心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不对劲啊,一定是幻觉,幻觉!她想了那个男人两年,现在要回国了,难保不会想到他。

一定是这样的。

只是幻觉。

贺妤沫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可是,身边人的笑声却越来越清晰,两年前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又重新被她听见。

她耸.动了下喉咙,只听那人又道:“贺妤沫,你不要幼稚,我就坐在你身边。”

你不要幼稚,没什么幻觉,他就真实的坐在你的身边。

贺妤沫低下头,两只手不自觉的纠缠在一起,这些变化,她自己看不见,但孟泽霆看得真切。

心里微微拨动,他伸出手将贺妤沫的手拽住。

凉凉的触感,让贺妤沫惊呼一声,连忙摘掉了眼罩,瞪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度假。”他笑看着她,满眼的打趣:“是不是觉得很巧?看来我们缘分未尽。”

他目光灼灼看着贺妤沫,贺妤沫一时怔愣,顿觉自己还和两年前一样没有出息,深深吸了口气,她挣开他的手。

勉强的笑了一下:“是挺巧的。”

孟泽霆也没有在意她这种态度,反倒是随意的询问她在佛罗伦萨的生活,就像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可贺妤沫完全就无法接受这个设定,她原来那么喜欢他,这两年没有联系,没有见面,她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原本没想过会这样见面,心里更加慌乱。

她无法不去承认,自己竟然还那样没出息的喜欢着他,她很怕这样的情绪像两年前一样毫无保留的泄露出去。

只是端着自己。

问什么都只恩啊的答应。

索性孟泽霆只问她学习生活,其他事情一概不问,后来她睡着了,也难得清净了起来。

到谭市已经很晚,她在飞机上穿好了外套出来,特意走的很慢,就想避开孟泽霆,谁知道他竟然跟在自己的身后,完全没想先走。

还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站在她的身后,低声说:“谁来接你?”

“大哥。”

其实贺言恺根本没空,派了许绍平,但她想,孟泽霆与贺言恺并不对付,也许孟泽霆就会远离她。

但是他却说:“哦,那让他顺道也送送我吧,来的匆忙,没准备车。”

贺妤沫扯了扯嘴角,朝他干笑了下。

孟泽霆收到她的表情,神情十分愉悦。

拿好行李,孟泽霆果然和她一起离开,许绍平等在门口,见他们出来,一时也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笑着迎过去。

“孟先生许久不见,您和贺小姐一起回来的?”

“是啊,还坐在一起呢,巧的不得了。”

孟泽霆看了眼贺妤沫,贺妤沫翻了个白眼,将他们丢在身后,前去开门。

许绍平尴尬的笑笑,安顿好行李,两个人让上车,车子启动,贺妤沫突然哎了一声。

手下意识的搭在窗户上。

外头,阿行拎着行李越过车辆,走了出去,目不斜视,完全不知道这边的目光。

贺妤沫却小声的嘀咕:“这人怎么在哪里见过。”

孟泽霆看着她紧蹙着眉头一脸头疼的样子,唇角立刻扬起一抹弧度。

许绍平自然注意到后视镜里的情况,咳了一声,问:“贺小姐是回望江苑还是农场,先生说已经太晚了,先到望江苑住下。”

“不了,就送我去酒店,太晚了我就不去打扰了,孩子还小呢。”

穆皎和贺言恺的孩子现在确实还小,照顾孩子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贺妤沫暂时不想过去添麻烦。

“那孟先生去哪里?”

“我和她去一个酒店。”

孟泽霆漫不经心的说完,贺妤沫瞥了他一眼:“你去哪个酒店?”

孟泽霆回看她:“你去哪个我去哪个。”

贺妤沫心下一沉,紧紧盯着他的目光看了好几秒:“你故意的。”

“我不是谭市人,住哪里不太知道,想着你住的地方一定就是好的,跟着便是,你觉得有问题吗?”

贺妤沫觉得自己修身养性了两年,也完完全全不是孟泽霆的对手。

他成功的跟自己到了一个酒店,就连房间,都紧紧挨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

但他却自然的紧。

到了房间,她一言不发的关门进去,孟泽霆也并未停留,进了自己的房间。

贺妤沫下定决心,明天就会回农场去住,她不能跟这个男人再有瓜葛,否则她会疯掉。

阿行过了会儿才到,进了房间,就向孟泽霆汇报:“许特助离开后就打了电话给贺先生。”

“知道了,房卡。”

孟泽霆伸手,阿行将房卡递给他:“那我先走。”

阿行离开,他掂量了下自己手中的房卡,无言的笑了,都三十几的人了,现在竟然要做这样幼稚的事情。

他和贺妤沫一样,都觉得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比如对一个人的感情。

可是,他从贺妤沫离开谭市那天起,就开始想着她,阿行前前后后去了很多次佛罗伦萨。

而他经常出差,再转到佛罗伦萨,开一辆不起眼的小车,跟在她的身后。

她自由自在,活的开心快乐,可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快乐,耳根子清净了,可却没有福气享。

一直以来不懂的,好像渐渐明白了。

他也许没有那么爱她,可是,他离不开她,这个姑娘得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他才能舒坦。

这种情况,他找过沈敬一,沈敬一说他尽给自己找理由,喜欢就说喜欢,什么没那么爱她,还非要跟她在一起。

孟泽霆觉得沈敬一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有尽好医生应尽的义务。

又想到今天贺妤沫对待他的样子,他无奈的笑笑,罢了罢了,权当他不知好赖,现在才想开了。

贺妤沫完全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小九九,长途飞行已经累极了,倒在床上就是大睡。

就连门被人打开,都毫无察觉。

孟泽霆捏着阿行拿来的万能房卡,走进了房间,她的行李箱放在门口,衣服挂在衣架上。

室内一片漆黑,他摸黑走到床边,将床头灯打开,一打眼就看到贺妤沫的睡颜。

撂下房卡,他伸手捏住贺妤沫的下巴,慢慢摩挲了两下。

“妤沫。”

“好久不见。”

贺妤沫好热,她记得自己明明没有盖多少被子,怎么会这么热,胡乱的伸手想要扒开身上的被子,可被子就像长了手脚,被扒开下一秒又回来了。

她怒极,想翻身,可翻身也翻不了,简直烦死了。

她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伸手去碰被子,可被子突然动了动,她怔愣,被子竟然自己说话了。

“醒了?”

贺妤沫闪了闪眸光,定睛一看,这哪里是被子,这是个人,还是个熟人!

她立马推开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并且抱着枕头坐在床那头,戒备的看着他。

“你神经病啊!小心我报警!”

“别捂了,我都看过了。”

贺妤沫拧紧眉头,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睡衣领口微微敞开,但并不见任何印记。

“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但心里却不那么平静,反而心慌意乱。

他表现的比自己好多了,平静又带着笑意,纵容又宠溺:“妤沫,玩够了就该回来了。”

第孟泽霆贺妤沫篇 3.

什么叫玩够了就该回来了。

贺妤沫出国学习这件事本身哪里是玩一玩的事情。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孟泽霆会出现在机场,会一路跟着她,现在有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她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压在自己的身上,为什么摸了她,为什么还叫她回来。

她不明白,就越发的生气,整个人顿时就委屈的不行。

他凭什么。

两只大眼睛噙着泪水瞪着孟泽霆:“我用你管。”

孟泽霆心里颤了一下,这样的贺妤沫,他早年就见过了,可是那个时候,他一点也不在意。

有很多的女人为他伤心流泪过,他不是每一个都记得住,所以他记住了第一个拒绝他的穆皎,没有记住这个姑娘。

但现在,好像不同了。

他看着她那可怜的小模样,心里真是难受,想伸手摸摸她的头,捏捏她的脸颊,擦擦她的泪水。

可手贴着裤线,硬是抬不起来,是他不对。

“多大的人了,还哭。”

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伴随着不轻不重的语气,让贺妤沫越发的委屈了,他还教训起来了,有完没完,深更半夜进了她的房间,还不行她哭了。

眼睛轻轻一闭,两行泪立马就流了下来。

孟泽霆的手倏然收紧,握成拳头,面色沉了下去,下一秒迈开长腿大步走过去,扯过贺妤沫的被子,将她拽到床边。

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胡乱的擦了擦她的泪水,依旧不轻不重的:“还哭是吗,再哭一个我就亲你。”

见她抽抽搭搭,他低下头就做动作,贺妤沫凝眉,甩开他的手瞥向一边:“你走开。”

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软绵绵的尾音,挠的人心痒痒,就像小猫爪子挠着孟泽霆的心一下。

一下一下的。

孟泽霆挑了下眉头,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干嘛跟我这么别扭,我大半夜的到你房间来,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贺妤沫心里一沉,原本凝聚的气场也不知道怎么就萎靡下来。

“你想说什么?”

她难得这样平静的问他,曾经的她,绝对不会这样冷静的,她一定作的天翻地覆,让孟泽霆大呼头疼。

可现在,她好像变了。

这种改变,让孟泽霆不自觉的蹙了眉头,他不是太喜欢。

“我碰了你,会对你负责的,不要回佛罗伦萨了,就跟着我。”

贺妤沫没有谈过恋爱,除了偷偷摸摸的亲了几次孟泽霆,她什么经验都没有,但她看过别人谈恋爱,哪有人上来就说这样的话的。

一点也不符合她的想象,活活想一个土大款。

她鄙夷地看了眼孟泽霆,嗤了一声,扬着眉头道:“我才不会跟着你,我以前就老跟着你,一点也不好玩,我还有一年毕业,你别给我捣乱。”她又瞪他一眼,话锋一转,又道:“还有,你根本就没有碰我,别以为我不知道,骗小孩呢?”

她的第一次还保留着,要是真的被碰了,她一定得疼啊,这不是常识吗?她又不是什么身体特殊的女人,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感觉。

她一早就断定,自己只是被占了点便宜,但绝对不会那样的。

孟泽霆倒是没有因为她拆穿自己这样幼稚的谎言而怎样,也没有因为她说不会跟着他而不高兴,反而笑了笑,勾唇说:“那我等你一年好不好?”

贺妤沫为什么喜欢孟泽霆呢,那可是一见钟情的喜欢,完全没有任何的杂质,就算孟泽霆是个穷光蛋,她也屁颠屁颠的想跟着他一起穷。

他不是那样清瘦的人,带着男人的气概,高大,很酷,一双眼睛总慵懒的瞟着哪里,让人看不清情绪,她觉得吧,这样的男人很帅,很容易让她的少女心泛滥。

她觉得自己长得还不赖,家世也挺好的,要是跟他在一起也不难吧。

可事实就是,真他妈难啊。

现在他站在自己的面前,面孔成熟的许多许多,硬朗又帅气,声音还一贯的好听,能够逐字逐句的被贺妤沫吞进肚子里,反复的截取着听。

真好听。

可是。

贺妤沫紧紧抓着被子,咬咬牙:“用不着你等我,你那么大岁数了,就赶紧结婚生孩子,传宗接代比较重要,我不耽误你。”

“还爱我吗?”

孟泽霆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用这句问话,让屋内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几乎将她罩住,阴影下面,是贺妤沫一张惨白的小脸,她也许真没料到,他会问。

还爱我吗?

贺妤沫的手又紧了紧被子,下嘴唇都要被咬破了,她极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深深喘了口气,她说:“不爱!“

那两个字极其生硬的从她嘴里面挤出来,伴随着重重的鼻音。

打破了房间的静谧,孟泽霆动了动眉梢,不意外,但心里不那么舒服,他从来没好好的研究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念着贺妤沫。

当她说了这两字以后,孟泽霆无声的扯了下嘴角,竟然被这个丫头给怼了,到底是他弄丢了她啊。

见孟泽霆并没有说话,贺妤沫讽刺的笑了下,也没管那么多,掀开被子坐到另外一头,手机放那边呢。

拿起来,一个电话拨出去。

“大哥,我这里出了点情况,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这两年她与贺言恺常常联系,贺言恺就剩下一个妹妹,经常照顾帮衬,有空就会打电话,帮她打点一切。

依旧惯着她。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贺言恺安慰两句,就赶了过来。

挂了电话,贺妤沫赤脚下床,将外套穿上,又拿着裤子到洗手间换上,然后打开大灯,坐在椅子上,远离他。

她做好一切,还老老实实的看着他。

直勾勾的小眼神看的孟泽霆心猿意马,这么幼稚的事儿都做了,他还能等贺言恺来?

直接大步走过去,在贺妤沫起身前,将她按在椅子上,俯身捧住她的脸。

“真不喜欢我了?”

贺妤沫拧起眉头,伸手拽他的手,赌气一般:“说了不喜欢,不爱,你听不见啊。”

“听不见。”头顶男人低低沉沉的开口,也像是赌气一般,贺妤沫愣了下,再回神,他已经俯身亲了过来。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来说,贺妤沫全身都是僵硬的,更谈不上反抗,她先前都是偷偷摸摸的亲孟泽霆,孟泽霆压根就不知道。

更别说这样明目张胆的被亲。

简直要了贺妤沫的命。

她小脸红通通的,眼睛也睁着,嘴巴也不知道怎么动,只有孟泽霆在耕耘,得过去小一会儿了,孟泽霆突然松开她。

笑着说:“换气。”

贺妤沫一口气上来,狠狠喘了一口,手也扶着自己的胸口,深深的呼吸,不出意外的,头顶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就像很多年前,她看他跟人赛车,赢了比赛时,那般嘚瑟一样。

贺妤沫张了张口,想骂他,想打他,可还没来得及动手,人就已经腾空,孟泽霆抱起她,转身自己坐在椅子上,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又压上去,连个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又亲上去。

不到两分钟,又被亲,怀里了小人终于知道挣扎了,腿也胡乱的蹬,孟泽霆三下五除二的将她制服,手钻进她的衣服。

吻的太精心,全情投入,身体就像钻进了一股火,等待释放。

贺妤沫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两只手瞬间变得冰凉,她不敢想象自己会经历什么,脑海中全是骂孟泽霆的话。

大概感受到她的僵硬,孟泽霆没有再下一步动作,只是摩挲着她的唇,一字一句的说:“我跟你上飞机,陪你回来,半夜进你房间,又亲你,你说我做这些,是为什么呢?”

“妤沫,我的心思不难猜,是不是?”

“你怎么又哭了,这么不禁折腾,我还没做什么呢。”

怀里的人已经哭的一抽一抽了,哪里还顾得上听他说话,孟泽霆揉了揉眉心,哄姑娘这事儿他向来不是很在行。

特别是贺妤沫。

胡乱的低下头去亲吻她的泪痕。

这下好了,哭的更凶了。

叩叩叩。

密集的敲门声响起,孟泽霆烦躁的凝眉:“别哭了,大不了让你亲回来。”

贺妤沫撇了下嘴,扬手打了他一下,然后跳下来,边擦泪边去开门。

贺言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门一开,见到她哭了,立马将人拉过来:“怎么回事儿,大半夜的哭什么?”

贺妤沫吸了吸鼻子,指了指里面。

贺言恺沉了口气,将她拽到身后:“老婆,你看着妤沫点。”

穆皎抱着孩子走在后面,这会儿刚到,见贺妤沫哭了,忙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孟泽霆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这是他在感情这件事上,最最惨痛的滑铁卢。

他烦躁的叼着根烟,贺言恺一进来,就闻到烟味,再然后,就看到他,心下便了然。

轻哼了声:“强抢良家少女。”

“你不是也抢过,用得着你说我。”孟泽霆淡淡瞥他一眼,果然看贺言恺脸色越发的铁青,笑了下,掐灭烟,走过来。

穆皎一手抱孩子,一手牵着贺妤沫。

进来看到孟泽霆也是一愣。

知道他来了,不知道他还在贺妤沫的房间。

孟泽霆倒是不以为意,直接伸手将孩子抱过去,贺言恺和穆皎的孩子,还不大,家里就他们三个人,贺言恺大半夜的出去,不放心他们娘俩,就带着过来。

孩子还在睡,抱到孟泽霆的怀里也没哭闹。

孟泽霆笑了:“叫什么?”

“沐沐。”

“什么破名字。”孟泽霆看了眼贺言恺,穆皎生孩子他没来,打了个电话给贺言恺,也没问孩子的名字,也一准知道这名字是贺言恺起的。

怼惯了,一时都改不了。

“泽霆,你不会抱,给我。”穆皎伸手,孟泽霆也没说什么,将孩子又递回去,顺便将贺妤沫拽到自己的身边。

刚拽过去,贺言恺就开口:“妤沫,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望江苑,其他事明天再说。”

贺妤沫闷闷恩了一声,用力挣开孟泽霆的手,孟泽霆眯了下眼眸,眼底藏了点不知名的情绪。

贺妤沫被贺言恺先带走,穆皎跟在后面,身边是孟泽霆。

“你出息了,还半夜进女人的房间,妤沫还没谈过恋爱,你已经吓到她了,真是出息。”

“我这不是着急吗,你孩子都有了,我连婚都没结。”

穆皎瞥了他一眼:“你早干什么去了,当初人家上赶着要你娶,你不娶,现在人家不愿意了,你又贴上来,懒得和你说。”

第孟泽霆贺妤沫篇 4.

穆皎向来战斗力强悍,这次也是一样,几句话就把孟泽霆弄的没话说。

摸了摸鼻尖,表示无奈,穆皎见他老实了,沉了口气,贺言恺抱着孩子先带贺妤沫下了楼,他们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妤沫这次回来过暑假,你要是有心,就好好利用,要是只是玩玩,就别耽误谁,她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你也三十好几了,能不折腾就不折腾。”

语气多少有些语重心长的,孟泽霆动了动眉梢,也懂得她的顾虑,恩了一声,两个人进了电梯。

贺妤沫已经上车,贺言恺将孩子交给穆皎,护着她上了车,才又折回驾驶位。

孟泽霆站在车前,眼看着贺言恺要发动车子,他看了眼贺妤沫,又上前一步,穆皎将车窗降下来,他便压低声音说:“好好照顾她。”

穆皎笑笑,他又挑了下眉头,凑过去对贺言恺说:“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谭市,你不得请我吃顿饭啊?”

贺言恺冷冷扫他一眼,直接将车窗关上,懒得理,开车就走。

贺妤沫一直盯着他,最后,他们的视线在某一瞬间交汇在一起,贺妤沫立马将头垂下。

孟泽霆摇头笑笑,掏出根烟点上。

这夜,算是没了睡意。

这天中午,穆皎才刚刚醒来没一会儿,保姆带着孩子在玩,她坐在一边吃午饭。

孟泽霆的电话过来,她好心情的接起来:“追的这么紧啊。”

那头淡笑了下:“我说你们真不打算请我吃饭啊,沐沐的见面礼我还没给呢,赶紧的订个时间。”

“妤沫回家了,不在这儿,还来吃饭吗?”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农场,两年前就来过,那时候好像还有很多机会,可都被自己祸害光了。

下了车,阿行就将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先生。”

他接过来,转身进去了。

叶汐带孩子回了娘家,这会儿家里只有谭秋和贺妤沫,他敲了门,谭秋系着围裙过来开门。

看到他有点面生,没什么印象,他微微颔首:“阿姨,我是孟泽霆。”

谭秋想了想,又打量了他几眼,才说:“快进来坐。”

顺便喊了贺妤沫下楼。

他将礼物放好,跟着谭秋坐到沙发上,贺妤沫中午回来,这会儿刚刚睡醒,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事儿。

下了楼,还揉着眼睛问:“叫我干嘛?”

“孟先生来了。”

贺妤沫眨了眨眼睛,朝那边一看,可不就是孟泽霆吗?

他来干什么?

贺妤沫一时拿不准主意,惊讶马上变成了淡漠,哦了一声,顺带着将自己的头发捋了捋:“有事吗。”

孟泽霆看着她倔强的像头小倔驴,情不自禁的弯了唇角。

谭秋哪里会看不出来,只是面上又表现的十分镇静:“你这孩子,以前不是老跟着孟先生吗,现在倒是生分了许多。”

贺妤沫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说话。

倒是孟泽霆,慢悠悠的:“那时候还小,现在长大了。”

“那时候我也已经大学毕业了,不小了,只是有点傻。”

“是挺傻的,不过两个人一起生活,有一个人聪明就可以了。”孟泽霆的话说的很自然,就赶在她说的后面说出来,自然的好像在哄骗她,告诉她没关系,也承认她那时候做过的一切。

连谭秋都诧异了下,没想到孟泽霆会这样说,这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她抬眼看了下贺妤沫,贺妤沫蹙起眉头,沉沉道:“我上楼了。”

楼下只剩下他们,谭秋喝了口水,没有说话,孟泽霆也不如刚才那样闲适,反而坐的笔直。

“阿姨,您应该听出了我这次来的目的。”

谭秋但笑不语,孟泽霆抿了下唇角,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以前是我混蛋,没有照顾好妤沫,让她伤心了,这次我过来,也给您交个底,妤沫以后跟我,您放一百个心。”

临走时,谭秋客气的留他在这里吃饭,不过他不想逼得太紧,很快离开了。

贺妤沫就站在二楼自己房间窗户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离去的样子,他们说了什么,她不清楚。

但大抵也不会离了她。

只是,她还是很不明白,为什么两年过去了,他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晚上吃饭,谭秋将话题谈到孟泽霆的身上。

“他是不错,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保护好自己就行。”

谭秋向来都很开明,儿女的事情总是管的不多,贺妤沫也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只希望她可以好好想想清楚。

此后半个月,孟泽霆这个人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只是偶尔的,可以接到他的电话,无非死问问她,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都是闲聊。

贺妤沫有时候懒得理他,会拒接,他也不恼,又改成发短信。

半个月后,岑云一通电话打过来,谭秋便准备带叶汐和孩子出国旅行,岑云提议的,还叫了贺妤沫。

但是穆皎却将贺妤沫留了下来,说让她帮忙照顾孩子。

她们也没有多想,几天后就出了国。

贺妤沫也就顺理成章的住进了望江苑。

住进望江苑,她也没觉得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住进去的第二天。

这天很平常,她早起去晨跑,之后与他们一起吃早餐,贺言恺去公司,她就和穆皎带着孩子去逛街,中午在外头吃了一口,下午回来。

她们都午睡了会儿,下午三点多钟,她醒来,穆皎已经在楼下哄孩子,她下去的时候,只听穆皎说话,还以为她在跟孩子说话。

可一下楼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逛了一上午,肯定乏了,过会儿再去叫她。”

“左右这么久也等了,她喜欢睡就让她睡去。”这话不是穆皎说的,是个男人说的。

她行至楼下,声音就越来越清晰。

李妈看到她下楼,立马笑着说:“贺小姐,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这话也成功的让穆皎和孟泽霆看过去,她走到客厅,就见孟泽霆眼含笑意看着她。

很强势,很志在必得的样子。

贺妤沫紧了紧手,没说话。

“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坐着,他过来出差,顺便来看看沐沐。”

贺妤沫恩了一声,坐在穆皎的身边,接过李妈倒的水,喝了一小口,视线一直落在孩子的身上,没理孟泽霆。

孟泽霆却很大方的看着她。

每一寸的肌肤好像都在他的眼里做了记号,他绝对不会看漏一个地方。

贺妤沫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炙热又直接。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根本没穿衣服,五分钟后,她受不了了,突然站了起来,可又不会主动跟孟泽霆说什么。

只是进了厨房,说自己饿了。

当天晚上,孟泽霆留在这里吃饭,并包了大红包给沐沐,饭后他离开,贺妤沫才暗暗松了口气。

穆皎将沐沐交给贺言恺,拽着贺妤沫上楼。

贺妤沫大概猜测到她要说什么,抢在她前面说:“你是想跟我说孟泽霆吗?他以前很喜欢你,你现在不会是要劝我跟他在一起吧?”

穆皎淡淡弯了弯唇角,递给她一个水果,坐在她的对面,轻声说:“我不劝你,我和你大哥结婚了,就是你的嫂子,自然是向着你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太大压力,也不要顾及其他的事情,你喜欢,你想要,你爱,你就去做想做的,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真的想跟你好,你要是还爱他,就要好好考虑,做事情别冲动。”

贺妤沫暗淡下神色:“我就跟很多人一样,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很久,但我们不一定会结婚,孟泽霆好像就是那种人,他给我的感觉,并不认真,我不觉得我应该答应他什么,诚然,我依旧爱他,但我可以把心思藏住,跟别人生活。”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会结婚,会生子,但这个人可能不是孟泽霆,那些都是美好的愿望,但不是谁都可以实现。

她需要有自知之明,也需要让自己明白,孟泽霆是谁,她现在碰不得,就不要碰。

穆皎后来没再说什么,贺妤沫也早早就休息了。

但此后的每一天,孟泽霆都会出现在望江苑,他有时候坐一会儿,有时候会吃顿饭,若是喝多了,还会在这里留宿。

这也就算了,每一次贺妤沫出门,他都会变着法的把人带走,每一次贺妤沫的反抗,都变得毫无用处,他会亲吻她,会拥抱她,也会逗弄她。

死命的制造他们的相遇,他们的亲密。

贺妤沫自认不是一个心里多么强大的人,她心爱的男人这样对她,她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她怕自己哪一天一个没忍住,真的就答应了他。

一周后,她特意起的比平时还早,简单收拾了自己,就离开了望江苑,说是去晨跑,其实是去了机场。

到达霏市后,她直接打车去了孟家。

贺言恺管不了孟泽霆,孟川雅总是管得了得。

管家见到贺妤沫难免怔愣,她耐着性子的解释:“我是贺妤沫,我想见孟董事长,请您传达。”

管家听见这三个字,才恍然大悟:“哎呀哎呀,是贺小姐,快进来快进来。”

孟川雅已经结婚了,对方是一个大学教授,今年四十七岁,比孟川雅大些,但人十分儒雅,这两天生病,孟川雅就没有上班,留在家中照顾。

听说贺妤沫来了,很惊讶,丈夫问她是谁,她无奈的说:“是一个喜欢了泽霆很久的女孩儿,两年没来过了,你不认得,待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贺妤沫等在客厅,没一会儿,孟川雅和丈夫出现,她立刻站起来身,目光看过去,孟川雅搀扶着丈夫,丈夫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两个人的神色都是轻松的。

“大姐。”贺妤沫叫了一声,又看向男人:“大姐夫。”

孟川雅哎了一声,又对丈夫说:“这就是那个小姑娘,贺妤沫,谭市贺家知道吧,他们家的三小姐。”

贺妤沫朝他们笑笑:“不知道大姐已经结婚了,真替您高兴。”

“我倒是敢在泽霆前面结了婚,怎么,你这次来不单单是来看我吧?”

孟川雅洞察力十足,贺妤沫原本也没想瞒着她,紧紧咬了下唇,像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大姐,我实话跟您说,这次我来,就是为了孟泽霆来的,您也知道,两年前我和他的事儿就已经过去了,我好好的去国外学习,他好好的做总裁,可我这刚回来,他就黏上来,想甩都甩不掉,您,您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劝他什么?”

这声音很沉重,带着隐隐的怒意,贺妤沫身形一僵,就听孟川雅说:“泽霆,你怎么回来了?”

孟泽霆从后面走过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贺妤沫。

贺妤沫紧了紧自己的手,依旧笔直的站立,她又没说错什么。

可不知不觉的手心就开始冒汗,孟泽霆站在她的身边,气场强大的让贺妤沫觉得喘气都很困难。

“问你话呢,劝我什么?”

他压低声音,重重的重复,好像在给她机会好好斟酌。

贺妤沫滚了下喉咙,一字一句的说:“劝你相亲,早日成家。”

她想,自己这辈子的勇气都用光了,她说了最最违心的话,然后迎面对上他的目光。

略略扬起唇角,也不知道这笑容,会不会很僵硬。

一秒,两秒,那张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表情,冷冷的笑,那样恨铁不成钢的笑,那样无奈又怨恨的笑。

“好,既然是你说的,那么我就答应了。”

说罢,他看向孟川雅:“大姐,你听到了,明天开始就帮我选人吧。”

这下真的说完了,他没再看贺妤沫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贺妤沫僵硬在原地,待他走了,才挪动了下脚步,尴尬的朝孟川雅和她丈夫笑笑:“那,我也先走了。”

“妤沫,今晚在这里住下,你好久没来了。”

贺妤沫想要拒绝,但孟川雅却直接吩咐人去收拾房间,让她安心住下,她只能在这里留宿。

这一晚,很难入眠。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起床,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下了楼,甚至没有和孟川雅说一声,就准备去机场。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站着的人逼了回来。

那人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目光始终跟随着她,见她躲避自己的视线,他沉沉道:“昨天那股劲儿哪去了,这么急着把我推走,不看看我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吗?”

贺妤沫频频后退,最后直接撞到沙发背上,他伸手一捞,直接将她揽到自己的胸前。

“别这么着急走,我还有事请你帮忙。”

贺妤沫忍着情绪:“什么事?”

“先吃饭再告诉你。”

接着,他松开她,去了餐厅。

他坐在位置上,她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隔着挺远的距离,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不久,孟父和唐歆过来,孟川雅和丈夫也下了楼,孟星辰跟同学去了大理还没回来。

见到贺妤沫,免不得一阵寒暄。

贺妤沫都恩啊的应着,偶尔回应一两句,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也不怎么原意说话。

别人以为她成熟了,可只有孟泽霆知道,她这是怕他,怨他,心里赌着气,委屈的不行。

似乎有些烦躁,他扬声:“吃不吃饭。”

大家便落座,贺妤沫坐在他的对面,挨着唐歆。

饭桌上,难免要谈到昨天的事情,唐歆知道缘由,但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泽霆,你告诉我,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我好给你参谋。”

就连孟父都说了两句:“唐歆认识不少家世不错的姑娘,可以多帮你留意,你是该结婚了,不要再耽误了。”

孟泽霆慢条斯理的吃,一开始并没有应声,直到贺妤沫的勺子掉在地上,他才扫了她一眼,饶有兴致的说:“就照着她这样的找就行。”

对于他们俩的事情,大家普遍都还停留在贺妤沫穷追不舍的样子上,没想到孟泽霆会说这么一句话。

唐歆挑了下眉头,觉得有趣,便接着问:“这可不好找,像妤沫这样的姑娘,哪里能那么好找。”话锋一转,她问贺妤沫:“妤沫,你交朋友了吗?”

贺妤沫心里委屈,觉得孟泽霆摆明了就是在欺负自己,这些年都被他欺负,怎么好了两年,又被欺负上了。

深吸了口气,她摇了摇头,手里握着勺子,骨节处已经泛白。

唐歆就像没有看到,又继续问:“这样啊,那我看……”

还没说完,贺妤沫突然抬起头看向孟泽霆,重重撂下勺子,对他说:“你看我行吗?”

大概也都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大家都看着她和孟泽霆,只有孟泽霆,低低的笑出声来。

闲适的靠坐在椅子上,慵懒的开口:“变卦了?你当然行了。”

贺妤沫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她的感觉不会错的,这个男人一副爱她的样子,又一副并不是非她不可的样子,以前她可以忍受他喜欢别人,现在不行了,她想要非黑即白,不是他这样的。

也许真的不合适吧。

她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孟泽霆的身边,孟泽霆还那样坐着,只抬眼看她。

下一秒,贺妤沫一巴掌打过去,伴随着她的说:“混蛋!在我这儿你不行!以后不要跟着我,你再跟着我,我一辈子都不搭理你!”

这下她真的走了。

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泽霆好像看到了她偷偷擦眼泪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她眼眶就红的要命。

唐歆和孟川雅都跟了出去,餐厅剩下男人们面面相觑,孟泽霆沉默的掏出烟来,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上辈子到底跟谁结了仇怨,这辈子让他遇到了贺妤沫这个女人。

第孟泽霆贺妤沫篇 5.完

也就是过了几分钟,孟川雅和唐歆回来。

脸色自然不是很好,孟川雅看着自家弟弟还有心情在那块抽烟,沉了口气:“人已经走了,泽霆,要是真不喜欢就不要招惹,她还年轻,哪里受得了。”

话落,孟泽霆大手稳稳拍在桌面上,手中的烟也掉落在地,突然起身,凛然的神色:“她受不了也得受着!我还就非她不可了。”

孟泽霆在家里头很少发脾气,又或者说,这人本身就很少发脾气,他不是贺言恺那暴躁的脾气,也没有薛茗予那么阴险狡诈,他在他们的中间地带,相反的更加不好对付。

他突然这样,大家自然没辙,看着他大步离开,孟川雅拧起眉头:“他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岁的热血青年呢。”

丈夫温和的笑笑:“快过来吃饭,都凉了。”

孟泽霆油门踩到底,直奔机场,可惜贺妤沫压根就没有再这里上飞机,她甚至连飞机票都来不及买,直接坐车去了别的市,下午到那边,才有坐飞机离开。

孟泽霆在机场没找到,等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回谭市的飞机。

这也全赖贺言恺从中帮了贺妤沫一把,不然孟泽霆想找一个人不是轻而易举。

她回来以后,就直接回了农场,谭秋和叶汐都已经回来了,她就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天天跟她们在一起。

而她也知道,孟泽霆几乎天天都来,有时候在车里坐着,有时候在客厅,但她就待在自己的房间,他来的时候就锁好门,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过了几天,他不来了。

她一个人干巴巴的站在窗前,叶汐从后面走过来,给她倒了杯水,轻声说:“听说是公司的事儿太多,他回去忙了。”

贺妤沫没吭声,叶汐又说:“每天他一走你就过来站着,你要是对他有感情,就不要折腾了,他看起来不像是随随便便闹的。”

是吗?

也许吧。

可她现在已经完全无法确定了,那男人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赌气呢。

要是认真的,那就好了。

心底里总有一千种,一万种声音跟她说话,每一天都是,她的梦里也全是这个男人,这种感觉经常压抑着他。

那是比两年前还要强烈的感觉。

无法不让自己的假期提前结束。

提前结束了假期,她很快就订好了机票,回去的前一天,她住到望江苑,方便第二天赶飞机。

这天一早,穆皎就打了个电话出去,过了中午,贺妤沫来,还买了水果,穆皎说她外道,她笑着说:“这不是向你示好呢么。”

“行了吧,你别怨我就行了。”

“怨你什么啊?”贺妤沫不明所以,穆皎却也没说太多。

今天早上她就给孟泽霆打了电话,告诉他贺妤沫即将离开的消息,如果他来得及,也许可以看到她,也许可以留住她。

这一路,他走的很急,穆皎打电话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外省,距离霏市不用说,距离谭市更加的遥远。

就算私人飞机可以调过去,也需要很长时间。

可他没办法等了。

这些天他已经给足了贺妤沫时间和面子,下面的事就不想再由着她了,她该闹够了脾气,该回到他的身边。

贺妤沫并不知道他会来,甚至没有期待,沈敬一在这一点上帮了她很大的忙,她常去做心理辅导,讨论的也是,如何把爱的人忘掉,为此,她学习到了不少的办法。

晚饭准备十分丰盛,三个人落座,沐沐坐在贺言恺的身边,舒舒服服的被贺言恺伺候。

贺妤沫吃的也很好。

穆皎总是看看手机,已经很晚了,但他还没有来,已经这么久,就算是在天边,也赶到了。

她正纳闷,手机响了。

贺妤沫扫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她没在意,转头又去吃东西。

穆皎接起来,刚说了两句话,脸色就变了:“你说什么?孟泽霆在康平路出了车祸?”

贺妤沫常常在想,忘掉一个人为什么那么困难,她先前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

她那么冲动,那么的感情用事,连电话都没有忍着听完,就跑了出去。

夏天的谭市,闷热,躁动,空气中一点风的感觉都没有,她跑出去,喘着气跑到大门口,突然发现自己这样跑没有意义,她应该开车。

又折回来。

穆皎见她回来,起身要说话,她却茫然又急切的问:“车钥匙,车钥匙在哪?”

穆皎与贺言恺对视一眼,立马将车钥匙找到给她:“用不用你大哥送你?”

“我,我能开。”贺妤沫拽过钥匙,很快又消失。

开车她并非老手,也知道冲动容易,这个时候,反倒冷静下来,车子平稳的开到距离康平路最近的那个医院。

她不知道他会来看她,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想到这里,贺妤沫眼眶一红,如果她知道他会来,也许只是放任吧。

很快进了医院,她慌忙的跑进去,大厅里都是人,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家属,嘈杂的声音将她隔绝在这之外。

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孟泽霆。

他也许受了重伤,脑袋还是心脏,还是身体的其他部位,他会不会骨折,会不会脑震荡。

又会不会有后遗症,并发症。

贺妤沫觉得自己疯了,她竟然想了那么多的坏事。

她不敢喊,怕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成为大家的焦点,这场车祸看起来很严重,很多人都躺在病床上,医生护士乱作一团。

她站在人群中央,左右环顾,她找了两圈,为什么看不到孟泽霆。

是不是已经死了,怕占地方,就放进太平间了。

那一瞬间,贺妤沫闻到了后悔的味道,那是苦涩的,是刺鼻的,就像消毒水的味道,那么难受,又必须得受着。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一天会早点到来,让他看到,他的小姑娘为了他可以疯成什么样子。

贺妤沫受不了了,她捂住自己的脸,缓缓的蹲下去。

可还没蹲下,沉重的身体突然被人拽了起来,那人力气很大,将她的手从脸上拿开,紧紧的攥着,带她离开这里。

她一路小跑,跟他来到角落,下一秒,他就将她抵在墙上,不言语,直接了当的吻上去。

贺妤沫的心并未平静下来,孟泽霆就这样突然出现,完好无损。

她感受到他薄唇的凉意,感受到他席卷的态度。

不知道是什么在牵引着她,那种失而复得的情感压抑着她,她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仰起头去迎合。

这就像一次邀请。

孟泽霆再也不甘心浅藏辄止。

他要得到的,是贺妤沫的全部。

“贺妤沫,你来找我。”

他说一句话,吻的又重了些。

贺妤沫恩了一声,脸已经红的要命。

可他却不甘心。

下意识的又去逗弄。

“你怕我出事。”

“你还说你不爱我了,骗子。”

话落,他不轻不重的咬了下她的嘴唇,她轻呼一声,眉头蹙起,孟泽霆低低笑着,松开了她。

目光灼灼盯着她,那般慵懒的笑着,眼里依旧全是得意,全是志在必得。

“跟我走。”

她真的不聪明,也很傻,心眼小又单纯,她从来看不懂这个男人,她可以警惕其他男人,可以拒绝其他男人,但是现在,她无法拒绝他。

轻易的被他蛊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们离开这个地方,路上,孟泽霆牵着她的手,给她讲刚才的事情,她低着头,觉得自己刚才真得丢脸死了。

脸肯定红的要命。

“我的司机受伤了,刚被我送去病房。”

他眼底依旧全是笑意,或者说,全是爱意?贺妤沫压根不敢抬头去看,在孟家的时候,他们两个闹的不可开交。

他气的要命。

现在却握着她的手,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她的手心,有人急匆匆过来,他就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前。

走到门口,孟泽霆将门拉开,不远处一个男人跑了过来:“先生,您没事吧?”

贺妤沫觉得声音耳熟,抬头一看,竟是那个跟踪她的男人。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又看看孟泽霆,孟泽霆倒是淡定:“这是阿行,我的助理。”

又对阿行说:“你来开车,送我们回酒店。”

上车后,贺妤沫没有说话,甚至没有问,她自己默默的梳理,原来阿行是孟泽霆派来跟踪自己的。

与其说是跟踪,倒不如说是保护,是照顾?

这两年,自己就在他的注视下生活,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间,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志在必得。

也许他会知道,她思念他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吧。

这感觉,有些憋闷,但又隐隐有点高兴,高兴他原来早就对她有感觉了,这男人。

“真变态。”

她突然开口。

“恩?变态?”孟泽霆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微微垂头:“我不是怕你跟别人跑了,什么里欧,学长有我好吗?”

贺妤沫瞪了他一眼:“看来你处心积虑的算计好了一切,才会出现在飞机上,要是我一直不回国,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这样跟踪我?”

这个问题么?

孟泽霆挑了下眉头,云淡风轻的:“当然不会,如果你真的喜欢那里,我可以搬过去。”

贺妤沫轻哼了声,又嘀嘀咕咕的:“变态!”

这下子,孟泽霆大笑了出来,就像纵容着她胡闹一般,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越发蹬鼻子上脸。

“是谁说的,再来见她,就一辈子不搭理他。”

贺妤沫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呢,他又讨好着说:“是你先来找我的,所以不算我违规,你得搭理我。”

到酒店,贺妤沫不肯下车,孟泽霆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吩咐:“阿行,房卡给我,你可以去休息了。”

阿行听话的将早就准备好的房卡递过去,还小心告诉了房间号,之后消失。

贺妤沫狠狠瞪了眼孟泽霆,异常坚持,孟泽霆却将房卡收好,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贺妤沫想动,他一个眼神过去:“再动就把你扔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话间,他像是松了手,贺妤沫下意识的搂住他,孟泽霆满意的弯了唇角:“乖。”

进酒店,进房间,关门,送她到床上,一气呵成。

但接下来,孟泽霆并未急切的进入主题。

反而站在她的面前,将领口松开,弯身将视线对准她小鹿乱撞的眼睛:“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贺妤沫没说话。

他动了动眉梢:“听说我出了车祸,是不是着急的想跟着我一块去死?”

“不是。”

不是?孟泽霆几不可察的蹙了眉头,却见她仰起头来,倔强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是难过的想下去陪你。”

孟泽霆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看着这个姑娘,嘴角就不可控制的想露出笑意。

她挺有能耐。

竟然学会了撩拨他。

孟泽霆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哑着嗓音问:“我想做点别的事情,你觉得可以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不做吗?”

“不会。”

贺妤沫笑了,浅浅的一笑,露出很浅很浅的酒窝,双眼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透着哽咽:“孟泽霆,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多希望你要我。”

多希望他一早就可以要了她,让她继续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边,像狗皮膏药黏上去就拿不下来。

孟泽霆真真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真的好混蛋,怎么会给这姑娘一脸不认真的样子,他分明很认真,认真了两年了啊。

看着她委屈的看着他,红红的眼睛随时都要流泪,他心疼的不行,终于收起了那惯有的笑意。

敛着神色。

“妤沫,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重复。

贺妤沫终于放下所有,流下泪水,手重重去垂他的胸口,委屈的说:“你怎么才说。”

铺天盖地的吻密集的降落,这一夜天使和魔鬼注定要相遇。

疼痛让贺妤沫清醒,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这辈子最在乎最在乎的男人,终于折在她的手里了。

事后,贺妤沫趴在他的身上,两只脚老老实实的搭在他的腿上,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看着他。

手指一下一下的勾勒他的轮廓。

像个餍足的小兔子,微微耷拉着眼皮。

孟泽霆实在忍不住,凑过去狠狠亲了一口:“我早就想睡你了,以后睡一辈子行不行?”

她哼唧了一声,脑袋耷拉下来,睡着了。

可这一晚孟泽霆到底还是没睡意,他的怀里躺着日思夜想的人儿,看着她安睡,一刻也不愿意放过。

他还没有见过,她这样睡着的样子。

他也开始考虑,自己哪里做错了,明天等她醒来,一定都要改过来,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很在乎她的,是真的想跟她睡一辈子的。

天灰蒙蒙的亮,贺妤沫翻了个身,翻出了被子,孟泽霆半坐起来,轻轻将她带回来,又将被子盖上,躺下后,将她搂到怀里,唇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疼惜的护在怀中。

以前看贺言恺和薛茗予宠他们老婆的时候,他是非常鄙夷的,一个男人,怎么连点尊严都没有,女人成了冰淇淋,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上怕凉了。

可他现在真他妈有这种真情实感了。

更何况,他这个还比他小了好几岁呢,怎么宠着都来不及。

贺妤沫醒来的时候,飞去佛罗伦萨的飞机已经起飞了,她哼哼唧唧的在床上抻懒腰。

身体酸痛,让她抻了懒腰再也不想动一下。

身后脚步声渐近,她也没搭理,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等人走了过去,手刚刚伸过来,她闷声道:“起开,不要碰我,臭无赖,流氓!”

“妤沫。”

“大变态。”

“……”孟泽霆失笑,伸手将她盖在身上的被子拿开,凉凉的空气钻进身体,贺妤沫惊呼一声,翻过身来抢被子。

他也如愿以偿的看到她那副样子。

贺妤沫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穿衣服!立马捂住自己的胸口,腾出手拽被子:“给我!”

“好,这就给你。”说着话,孟泽霆整个人就压下来:“要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两个人在床上闹了一阵,孟泽霆心疼她,并没有再缠着她,而是裹着被子抱着她去洗漱,又抱着去厨房喂她吃了饭。

这么惯着,贺妤沫有点不习惯。

什么时候她也有了这种待遇,简直就像活见鬼了。

所以在她吃完最后一口饭,她就推开了孟泽霆,裹着被子一个人回了卧室,换好衣服又下来。

他人已经等在客厅。

朝她招手。

贺妤沫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咳了两声:“我们谈谈。”

“好。”

“我得回去念书。”

孟泽霆凝眉,过了会儿:“可以。”

“你不能再派阿行跟踪我,你自己也不准跟踪我。”

“当然可以。”孟泽霆起身走过去,贺妤沫指了指他原本的位置:“你先坐着,我还没说完呢。”

孟泽霆挑了下眉头,无奈的重新坐下。

贺妤沫又说:“我在你家到时候,当着你家人跟你吵架,要是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肯定笑话死我了,能不能暂时不要告诉他们。”

“你承认我们在一起了。”

“这不是重点。”贺妤沫拧了下眉头,见他笑着不说话,急的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手摇晃他的胳膊:“可不可以?”

孟泽霆很享受这种待遇,扬了扬眉头,伸手去捏她的脸颊:“撒娇的时候挺可爱的。”

贺妤沫翻了个白眼,推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正经点。”

孟泽霆喟叹了一声,将她搂到怀里,温温吞吞的哄着:“都答应你还不行吗?我哪里说不行了,你让我相亲我都差点去相了,我多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

贺妤沫这才乖乖巧巧的靠着他的胸口,两个人在酒店腻歪了小一天,要不是贺言恺的电话追过来,孟泽霆才不打算放人。

“我告诉你,现在人还没嫁给你呢,别给我摆谱,赶紧把人给我送回来,别让我跟二婶说。”

挂断电话,孟泽霆面色沉了下,这个贺言恺,到底谁摆谱。

贺妤沫知道是贺言恺的电话,路上一直笑嘻嘻的说:“哎呀,你跟我在一起,辈分立马就低了,你以后得和我一样,叫贺言恺大哥了,你喜欢的皎皎,成你嫂子了。”

“还有脸笑,要不是你这个小妮子,我愿意吗我。”

他故意凶她,谁知道贺妤沫笑的更加开心。

她的世界那样纯净,容不得半点污点,以前她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她好懂事,又很乖巧,如果每天在他身边笑嘻嘻,叽叽喳喳的,多好玩啊。

不过小丫头真的长大了,才在一起几天,就马不停蹄的回了佛罗伦萨,他哪里能够,直接跟过去。

贺妤沫觉得自己说过的话都白说了,他还跟踪她。

每天送她去学校,顺便就在他们学校走走,她上课时,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下了课还能见到。

放了学,他接她回家,两个人做做饭,做做坏事,天天这样,也不觉得腻歪。

圣诞节这天,贺妤沫下课后,并没有马上出来,她被里欧拦在教室门口,周围都是同学围观。

里欧买了玫瑰花,紧张的递给她,用着蹩脚的中文说:“贺妤沫,我喜欢我,做我女朋友好吗?”

贺妤沫扯了扯嘴角,不免有些惊讶,四处张望,就见人群中站在一个男人,他正面色阴沉的盯着里欧,恨不得将他弄消失。

贺妤沫笑笑,抱歉的对里欧说:“对不起,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完成学业后我们就会结婚呢。”

她说完话,里欧表示遗憾,但依旧祝福她,她抬眼,就见孟泽霆已经离开了人群,没一会儿,她电话响了。

“干嘛?”

“给你点面子,现在快点过来。”

贺妤沫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他顺势低头吻了吻她的嘴唇,愤愤开口:“毕业赶紧跟我回去,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跟你回去,跟你结婚,给你生孩子,好不好?”

“乖。”

第夏景琛沈嫣篇 1.

这一天注定会让夏景琛记下一辈子。

沈敬一的那一拳头,好像也将他打醒了些,这些年到底都在做些什么糊涂事儿,才让沈嫣遭受这样多的痛苦。

几个小时以前,他从抢救室力挽狂澜的抱着沈嫣离开。

此时此刻,他坐在飞去意大利罗马的飞机上,身边是熟睡中的沈嫣。

就在之前,沈嫣自杀,被送到抢救室抢救,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个女人用这样的方式,反反复复的折磨自己。

他带走了她。

以这样决然的姿态。

他知道,谭市已经翻天了,沈敬一会动用一切的力量来找他们的下落,父亲也会大发雷霆。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么多年,他倦了,沈嫣也一定倦了。

他侧头去看沈嫣,她睡得不安稳,眉头始终紧紧蹙着,许多年前,日子远的他都要记不清了。

她趴在书桌上,两只手当做枕头,睫毛卷而长,随着呼吸煽动,阳光洒下来,她就连在梦中,都带着笑意。

而他,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静静的,一个下午都不觉得无聊。

可沈嫣已经很久没有睡得那样踏实过了,他们回国以后,事情就都变了。

夏景琛伸出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捋顺了些,手指碰到她的脸颊,瘦了,以前摸着的时候,还有些肉,可以捏一下,现在却不能了。

他有多就没有见过沈嫣了,太久了,久的他把那个日子牢牢的记在心中,2213天。

这些年,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他们享受同样的阳光,可是,他们没有见过,从那件事以后,沈嫣再也不出席任何的活动,就连沈家的聚会,她都鲜少露面。

她就像一个隐形人,隐形在这座城市里,他就是想,也见不到。

他混的风生水起,谁都知道,谭市的贺家出了贺言恺,而夏家有夏景琛,他是商业的奇才,是神话,是夏氏集团再度辉煌的缔造者。

他高高在上的俯瞰这些渺小的人,包括沈嫣,她太低,太低了。

情不自禁的,夏景琛俯身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

沈嫣大概觉得不舒服,眉头蹙的越发深,他也跟着蹙起眉头,命人又多加了一条毛毯。

到达意大利,他将还在睡着的沈嫣抱下来,司机直接开车送他们回家。

沈嫣被打了安神的针,加上身体不好,所以才会睡了这么久还没有醒来,也好,她不醒来,他才能好好的斟酌,要怎么跟她解释。

罗马有夏景琛的房产,一个独栋的三层别墅,远离闹市区,安静的要命。

当年,是沈嫣亲自选的地方,她喜欢这里,门前的大片草坪,她说可以用来种花,后院可以遛狗,院子里还放着秋千,她说,将来有了孩子,可以在这里玩。

他们在意大利度过蜜月,因为喜欢这里,夏景琛二活没说就买了下来,此后两年,他们经常过来小住,甚至有了移民的想法。

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带沈嫣来这里了,但他要带沈嫣离开,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佣人已经提前打扫干净,房间的归置和陈设,都与当年无异。

她被安稳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随行的医生又过来为她检查,之后又挂了点滴。

这期间,夏景琛一直守在这里,从未离开。

点滴还未挂完,沈嫣动了动眼睛,她浑身疲累,整个人就好像经历了什么战争一样,就连睁眼睛都觉得累。

可还是缓缓睁开。

这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她没什么印象了,环顾四周,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男人。

背对着她站着,穿简单的衬衫西裤,颀长的身体笔直的站立,她只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

眼熟的让她的心微微颤栗。

“我要见我爷爷。”

她开了口,声音软软的,带着恐惧。

夏景琛身形一顿,面色平静的转过身,大步走到床前,不言不语的检查了点滴,又摸了摸她的温度,将她伸出来的手重新放回被子。

盖好。

“你暂时不能见他。”

沈嫣一直注意着他,他太眼熟了,就连气息都这样的熟悉,她一定认识他。

见她不说话,夏景琛抿了下唇角,一向冷冽的眼睛看向沈嫣,沈嫣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这里似乎没有她熟悉的家人,她很恐惧,很忐忑。

夏景琛的眼神看过来,她咬了下嘴唇,轻轻说:“我要见我爷爷,见我弟弟,我要见他们。”

“我说了,你暂时见不到,这里是罗马,他们不在这里。”

“这里只有我。”

沈嫣闪了闪眸光,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眼角,她哽咽着问:“你是谁?”

“夏景琛,嫣儿,我是景琛。”

话落,沈嫣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话落,缓缓的,无声无息的,她没有痛哭流涕,只是默默的哭着。

夏景琛看着她,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一下子松了,他俯身去亲吻她的泪痕,一点一点的,将它们融化。

沈嫣没有阻止他,她贪恋他的味道,贪恋他的吻,她知道他是谁,夏景琛,她的景琛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停止了哭泣,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离得好近,可以看到他的脸颊,他的眼睛。

“景琛,送我回去。”

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有些压抑,似乎一直在控制着什么,夏景琛一双眼紧紧盯着她,末了开口:“我不会再送你回去。”

“你没资格,送我回去。”

此刻的沈嫣似乎是清醒的,她好像知道了全部,所以她痛恨这个人,也不想这个人受到伤害。

她得回去,她回去了,所有人才会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夏景琛心下一紧,神色比方才还要沉,语气也更加的坚定:“我不会送你回去,那个破地方,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去。”

“不行!景琛,我必须回去,你知道的,我必须回去,爷爷需要我在他的身边,我必须回去,让我回去!”沈嫣的情绪开始激动,她甚至坐了起来,用力将针头拔掉,披头散发的挣扎。

“我要回去,我不要在罗马!”

沈嫣的情绪变化很快,她有严重的心理疾病,甚至怀疑她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

她的脸色很苍白,一如她的人一样,苍白如水。

她想下床,可夏景琛不会允许,他说过,她不能再回去了,回到那个沈家,回到那个噩梦当中。

他将沈嫣拽住,将她放到床上,手脚并用的牵制她,不顾她是否哭着,扬声道:“徐医生。”

徐医生来的很快,立刻给沈嫣打了针,一针下去,沈嫣果真稳定下来,渐渐进入睡眠。

夏景琛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沉沉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下。”

徐医生点头,他走出去。

他知道沈嫣为什么偏要回去,沈嫣和以前一样,哪怕受到了伤害,也舍不得夏景琛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她那么爱他,不能放任他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忤逆的,不只是夏家,这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他不该这样做。

掏出手机,换上这边的手机卡,他立刻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这通电话,并不愉快。

电话那头,隔了很长时间才有人接听。

是个女人,声音烦躁。

“你是谁?”

“姑姑,我是夏景琛,我带嫣儿来了罗马,请您过来,照顾她。”

夏景琛开门见山,并不想多加解释,那边沈青立马精神起来,满满的怒意都要从手机屏里溢出来。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把我侄女带走了,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你给我等着!看我不过去收拾你!等着!”

之后,电话挂断。

夏景琛抬手捏了捏鼻梁,静默片刻,转身进了房间。

这一天,沈家确实翻天了,作为中医世家,沈家留给大众的形象,正面,积极,充满正能量。

这位大小姐的事迹,从来被保护的很好,不为外人所知。

但是,今天炸了,沈敬一安抚爷爷,安抚父母,甚至是叔伯婶婶,一个一个的都去安慰,稳定情绪。

将事情的影响减到最小。

做完这些,已经入夜,他没有在沈家大院住,回在市区的公寓。

行至小区前面的一条街,烧烤摊位的某一处,吸引了他的注意,夏澜正一手拿着烤串,一手拿着啤酒忘自己的嘴里灌。

喝了以后,还不时的与同桌的男人说话。

声音很大。

“来来来,我们在玩一局,老娘就不信了,还玩不过你。”

说着话,已经跟同桌的男人玩起划拳,他站在不远处,一个人站着,极为扎眼,夏澜很快就看到他。

眼底闪过一丝痛楚,立刻笑嘻嘻的朝他招手:“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我结账啊,出门没带钱。”

沈敬一松了松领带,敛神走过去,打开钱夹买单,又不悦的看了眼那个男人,拽住夏澜的手:“跟我回去。”

夏澜却挣开他:“我自己会回家,用不着你送,你走你的吧,钱我会还你的,别这么小气。”

“夏澜,我没跟你开玩笑,别胡闹了,赶紧回家。”沈敬一再一次拽住她,用了力气将她拉出来,夏澜哪里肯干,心里憋闷着呢,立刻弯身去咬他的手臂。

沈敬一早就熟悉她的套路,直接将人扛起来,回了公寓。

一路夏澜都在嚷嚷:“不是送我回家吗,这他妈哪里是我家,这是你家,王八蛋!”

第夏景琛沈嫣篇 2.

即便夏澜如何的挣扎,最终的结果还是被沈敬一带回了他的家,其实这里,夏澜也来过很多次,在各方面情况都有好转的时候,她曾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称得上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其实爱一个人很简单,她喜欢他,爱他,想要跟他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就在一起都觉得开心。

但是呢,人总要经历才能长大。

沈嫣再一次的自杀,大哥强势的带走她,也让夏澜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她被沈敬一扛到屋内,就已经不喊了,而是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说:“放我下来吧。”

她没醉的,来这里也只是为了看他。

沈敬一犹豫了下,还是将她放下,大概怕她摔倒,又伸手扶住她,夏澜扯了扯嘴角,轻轻推开。

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微微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沈敬一看着她:“怎么过来了,家里人知道吗,你大哥带走了我姐姐,这段时间很敏感,情绪稳定些,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转身去为她准备水。

夏澜却突然在他背后说:“我真的很爱你的,沈敬一。”

沈敬一身形一顿,垂下眼眸,并未动作。

夏澜苦涩的笑:“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算大哥和你姐姐出了问题,我们还是夫妻,可我们认识的太晚了,晚的连在一起都不可以。”

沈敬一想到今天她在医院那崩溃的样子,暗淡下神色,转身。

“没有那些如果,澜澜,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喝多。”夏澜毫不留情的拆穿沈敬一,并且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笑着:“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好不好?我大哥他很辛苦,姐姐也很辛苦,你帮帮他们好不好?我可以不爱你了。”

她一直笑着,可是那泪水却是无法控制的,如果在这些事情上总要牺牲点什么,那么,让她去牺牲,她从小就被夏景琛惯着,宠着,夏景琛对她的爱,远远超过了她对夏景琛。

那么好的大哥,她不能再继续胡闹下去,她必须做这样的决定啊。

“澜澜。”沈敬一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已经无数次的听夏澜说这些话了,可是,可是不一样了不是吗?

夏景琛忍耐多年,终于带走了沈嫣,这一切,都变了。

他想做点什么,可下一秒,夏澜的唇就吻了过来,浅藏辄止的吻了一下,在沈敬一还未做出反应时,就已经离开。

然后回身,推开门,撒腿就跑了。

她问的那些话,从来都不需要他的答案,她就是要这样做了。

沈敬一没有去追,只是派人盯着她,知道她回了家,就放心了,这个时候,他不会给夏景琛添乱,就像夏澜说的,他们都很辛苦。

得知沈嫣的情况,沈青几乎是立刻动身,从日本到罗马,她几乎马不停蹄,夏景琛提前查了航班,特意派人去接。

沈青见到他没有来接机,只是哼了一声,她知道沈嫣一定离不开他的。

彼时,夏景琛确实在陪沈嫣,经过两天的休息,沈嫣的情绪好了许多,也没再提回去的事儿。

夏景琛没有解释过多,只是哄着她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伤养好了,会让她看望爷爷。

沈嫣性子本就安静,两个人一天也说不了多少话,都是话很少的人。

沈青到的时候,沈嫣正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看书,夏景琛则起身去倒水,门嘭的一声被推开。

他第一反应不是看过去,而是走到沈嫣的身边,手覆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安抚:“不要怕,是姑姑来了。”

沈青气的狠狠喘气,撂下行李,直接朝夏景琛走过去。

“小兔崽子,欺负我们沈家没人了是吧,欺负到我头上了是吧,我侄女也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要带走,你早些年干什么吃了,滚开!”

拽住夏景琛的手,直接甩开,顺便要讲沈嫣拽起来,夏景琛眉头一蹙:“姑姑,她手腕有伤。”

沈青这才低头去看,手腕已经缠了纱布,可以想到这是经历了什么,来时,她特意打了电话回家里,得知了些情况,但没有告诉家里人,沈嫣的位置。

这样一想,她的情绪便安定下来些,透着心疼的摸了摸沈嫣的头:“你这孩子,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偏要做这样的事情,让我们担心。”

沈嫣微微笑着:“姑姑。”

她一向不会解释,沈青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又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才狠狠瞪着夏景琛,语气依旧不好:“跟我过来,有话说。”

他们走到厨房那边,沈青将门关上,仰起头看着他,冷笑着:“这些年嫣儿自杀的次数有多少,不需要我给你数,说说看,为什么带她走,你知不知道老爷子的情况?”

“我必须带她走,她也必须跟我走,至于其他的,等嫣儿病情好转,我会一并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除非沈家人都死光了,你们一定可以在一起。”沈青语气很重:“我不会给你机会,嫣儿会跟我回家。”

说罢,她要推开门出去,谁知夏景琛却一字一句的否定:“她不能跟您回去,她以后都不会再回那个家。”

沈青回手一个巴掌打过去,厉声道:“你疯了!夏景琛,你要作死不要带着嫣儿。”

夏景琛眉头紧锁,但却并无半点怒意。

“姑姑,您无论怎么打我,我都不会再让嫣儿回到那个地方,她从今往后都只能跟着我。”

“啪!”一巴掌又打了过去,夏景琛脸色越发深沉,但依旧没有生气。

沈青看到他那样坚持,心里越发的不痛快,她那么疼爱的侄女,被这个男人害成现在这样。

过了这么多年,他卷土重来,竟然这般理直气壮。

沈青举起手,还要打。

可门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一个瘦弱的身影冲过来,两只手紧紧抱住夏景琛,偏头对沈青说:“姑姑,你要打就打我。”

沈嫣一向温柔淡雅,这样的冲动,很少见。

沈青拧起眉头指着夏景琛:“他是夏景琛,你不认得了?”

沈嫣还紧紧的抱着夏景琛,一点要松手的意思都没有,夏景琛的心就这样被她的脸颊靠着,有那么一刻,他希望沈嫣永远这样靠着他,但他一定不会再需要她的保护。

他伸手搂住沈嫣,沈嫣也就渐渐站直了身体,仰起头费力的看着这个男人,眼含爱意的说:“他的景琛,我谁也不认得,也认得他。”

她清雅的脸上甚至露出的淡淡的笑意,很幸福的笑着,看着夏景琛,就一如多年以前那样。

“我们在美国相爱,我们偷偷领证,在意大利度蜜月,他给了我一个家,后来我怀孕了,我有一个可爱的孩……”

话还没有说完,夏景琛就打断了她的话,揽住她的肩膀,尽量温吞着声音:“嫣儿,姑姑舟车劳顿,我们先让姑姑休息一下。”

沈嫣似乎有些累,脸色不是很好,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淡淡说:“姑姑是该休息的,我说太多了。”转过身,她对沈青说:“姑姑,你上楼休息一会儿,等晚饭好了,我叫你下来吃饭,我们吃中餐好不好,我想吃中餐了。”

沈青紧紧抿着唇角,对上夏景琛的眼神,她沉了口气,转身离开。

沈嫣低着头,嘴里喃喃着:“我刚刚要说什么了?”

夏景琛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磨蹭着她的脸颊,声音带着些许的疲累:“你想吃什么中餐,我给你做好不好?”

他们还小的时候,曾在父辈们的聚会上见过面,但并不熟络,夏景琛也不喜欢跟女孩子玩,后来再见面,已经是去美国留学。

他成了沈嫣的学长,又因为同在一座城市,因此越发熟络,他们的相爱没有那么多的波折,水到渠成的美好。

刚在一起不久,夏景琛就将她带回了公寓,他们开始同居,那段时光,现在想想都觉得太美好了。

真正的小日子。

饭菜从来都不是沈嫣来准备,夏景琛烧一手好菜,不管是中式还是西式,只要沈嫣喜欢,他总能做的很好吃。

夏景琛以前不觉得,但现在发现,他能够回忆的故事太多了。

最后,沈嫣选了几道清淡的小菜,他又做了一个汤,全部很清淡,米饭也煮的很香。

沈嫣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弄,他端上来一盘,她就拿起筷子试一试味道。

夏景琛就站在她的身边,俯身期待着她的回答,她总是恩一声,然后微微一笑:“好吃。”

最后一道汤上桌,她拿起勺子,夏景琛俯身吹了吹,嘱咐:“小心烫。”

她眯着眼睛也吹了吹,才喝进嘴里,然后发出一声长叹,抓住夏景琛的手:“你手艺怎么还这么好,我有几年没吃你做的菜了,这段时间要天天给我做。”

说完话,她起身:“我去叫姑姑。”

夏景琛却难掩自己的心情,将她拽住,拉到怀中,紧紧的抱住,他的心跳的很快,两只手不自觉的按在她的身上,就像随时要将她捏碎。

这样的拥抱,很疼。

沈嫣不明所以,虽然茫然,但依旧好脾气的抚着他的后背,温声说:“景琛,你乖一点啊。”

“你都知道的,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不骂我,嫣儿,你都知道的。”

他们那些人老是说,沈嫣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沈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她经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会自杀,会自残,会歇斯底里,也会忘记一切。

可沈嫣刚刚说,他们几年没见了。

她记得不是吗?

沈嫣面色始终淡淡的,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忐忑,那样坦然的笑,手还抚着他的背。

声音很轻。

“2213天。”

第夏景琛沈嫣篇 3.

夏景琛的心狠狠的抽痛,松开她,低头看着她,她红着眼眶,嘴边还挂着温和的笑意,像是宠溺她心爱的男人,平静的说:“我等你2213天,你终于来了。”

她的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始终是那样的安静,旁人一定觉得她很冷漠,可只有夏景琛知道,她一直都有超过年龄的成熟,那股超然的气质,永远都在她的身上。

她那样爱着夏景琛,爱到无法打他,不能骂他,更不忍心让他为自己心疼。

“嫣儿。”

低哑的嗓音,让他叫出这个名字,都觉得有些困难。

沈嫣耐着性子,恩了一声,又靠到他的怀中:“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坚持,趁着我还好的时候,你好好陪我,我很满足。”

趁着我还能够清醒的认识你,记得我们的过去,我们好好的在一起,等我们回了国,我就放开你,这样我就满足了。

这样的话,沈嫣并没有说,但夏景琛太了解她了,当年她离开自己,哪怕那么多的不舍,也不忍心说一句控诉的话。

只是点头,点头,还哄着夏景琛的情绪:“我知道了景琛,我们离婚,我会回沈家,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夏景琛的手垂着,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去抱她,那样好的她,凭什么为了他遭受这样的折磨呢,这么多年,他这个混蛋,都做了什么。

他的身体僵硬着,沈嫣感受得到,固执的推他,仰头笑说:“你不抱我吗?”

“这个时候,我需要你抱我啊,景琛。”

她总是像哄着孩子一样,柔声叫他的名字,最后的那个字,总是叫的很轻,让他的心都跟着柔软起来。

环住她,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难掩自己的情绪,有些动容,又十分的笃定:“不会再放开你了。”

沈嫣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没有回应,反而说:“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需要我哄的,我去叫姑姑吃饭,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白费你的苦心了。”

他看着她上楼,又不放心的说:“慢点走。”

没一会儿,沈青和她一起下楼,三人都没有说话,吃过饭,沈青将沈嫣带上楼,夏景琛随后去了书房。

沈青自然是为沈嫣检查了身体,他们沈家是医药世家,沈青是这些叔伯婶婶中能力最强的。

沈敬一主攻心理,当年的代课老师,就是沈青,后来她辞去工作,专攻其他科室。

沈嫣很配合,检查结束,沈青嘱咐:“我知道你担心家里的事情,很想见爷爷,但你要放心,你爷爷没有问题,你弟弟每天都守在他身边,咱们家那么多医生,照顾一个老头子你还不放心吗?至于你和夏景琛,暂时就先这样,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姑姑,我知道。”

沈嫣今天状态真不错,情绪一直很稳定,过会儿她出来,夏景琛也跟着出来,带她到外头走了一圈,回到房间,就照顾她洗漱,休息。

她睡得很快,夏景琛从浴室出来,她已经睡着了。

他走过去,帮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小心的关上房门。

沈青在楼下等他。

夏景琛坐到她的对面,沈青端起酒杯:“喝吗?“

“我不喝酒。”夏景琛为自己倒了杯水,温水,浅浅抿了一口。

沈青瞥了他一眼,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你事儿可真不少,嫣儿跟着你不知道受了多少罪,你还有脸要她,我要是你,早就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了。”

“你知道,嫣儿不能没有我。”

“你也知道她不能没有你,为什么当年要放开她,你主动放弃了她,她为了不让你生气,那么难受都连夜回了家,你知不知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

像鬼一样,那天下了大雨,她落魄的像丢了魂魄,苍白,瘦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连鞋子都没了,光着脚走到她的房门口,沈青推开门,她却还能笑出来:“姑姑,我来借住一晚,这个样子回家,爷爷会担心的。”

夏景琛当然知道,他就在后面的车子里,看着她进了沈青的家,看着她狼狈。

紧了紧手,他又喝了一口水,沈青还在说:“她的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严重的,是不是在你的眼里,你对她的爱,不能够弥补她身体上的不健康?夏景琛,我就这一个疼爱的侄女,你知道我爸有多疼爱她,甚至全部的财产都留给了嫣儿,这样的她,你凭什么带她走,凭什么把她留在你的身边?你一直都没资格,没有的。”

这样的谈话,很不愉快,甚至让夏景琛难受,可他又不会表现出来一丁点的脆弱,最后一杯水喝完,他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角,语气依旧那样的毋庸置疑。

“我是很混蛋,但这样的混蛋就被她爱着,也无法再让她这样痛苦的爱着,以后我会保护她,谁也不能再伤害她。”

等他走了,沈青还在回想,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谁也不能再伤害她,明明伤害她最深的,就只是夏景琛而已!

此后一段时间,沈青就留在这里帮忙照顾沈嫣,她手腕处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其他的病依旧时好时坏。

看得出,她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

夏景琛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她想出去逛街,他也会陪着她,牵着她的手,跟着她的步伐。

在家里,他很少通电话,除非是要紧的事,再不然就是沈嫣休息的时候,他才会处理一下公事。

沈敬一打了很多电话,也发了很多的邮件,他全部无视,他的行踪除了贺言恺他们,谁也不知道。

这天周一,他照例起早开车去了商场,亲自挑选新鲜的蔬菜水果,拿到家亲自为沈嫣做饭。

电话打来的突然。

他擦了擦手,看着上面来电,他接起来。

“景琛,带她回来,沈老爷子住院了。”

挂断电话,他摘下围裙,上了楼。

沈嫣还在睡觉,缩成一团,好像很冷,他俯身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大概有些凉,沈嫣缩了缩身体。

他低声说:“嫣儿,我们得回去了。”

回去解决事情,解决了一切,他才能带着沈嫣过最好的生活。

但那个沈家,他不会让沈嫣再回去的,那是底线。

沈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他在自己眼前,弯了下唇角:“你怎么这么早。”

“爷爷住院了,我们得回去看他。”

夏景琛不想瞒着她,沈嫣愣了一下,立马精神了,坐起来就穿衣服,穿好了就跑去洗手间,夏景琛紧紧跟在后面,护着她的周全。

“别担心,暂时没问题的,你好好的。”

沈嫣恩了一声,却还是下意识的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吃饭时,消息告诉沈青,之后三人坐飞机回来。

到达谭市,已经是临近傍晚,沈嫣身体不太舒服,夏景琛抱着下来,直接上车开去医院。

路上沈嫣睡了,沈青在副驾驶问:“就带她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看望。”

“她不会同意的。”夏景琛很了解沈嫣,她和沈老爷子感情十分深厚,不可能再等第二天。

哪怕身体不好。

到医院,沈敬一已经迎了出来,看到沈青也在,诧异了下,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沈嫣醒来,脸色很差,沈敬一虚虚抱了抱她:“爷爷这段时间很想你,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沈嫣拍了拍他的后背:“辛苦你照顾他了,我们进去看他。”

沈敬一恩了一声,牵住沈嫣的手,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夏景琛,夏景琛就像没有看到,跟在他们身后进去。

几个人刚刚走到病房外头,就见医生护士匆匆忙忙,沈敬一拽住一个就问:“怎么回事?”

“沈老正在抢救,你们等会儿再进去。”

沈嫣心下一沉,整个身子都软了,夏景琛眼疾手快的将她搂到自己的怀中,安抚着她的情绪:“你放心,医生会尽全力,老爷子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沈嫣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爷爷不能有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让他操心了。”

“嫣儿,是嫣儿回来了!”不远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夏景琛明显的露出不悦的神色,手也下意识的紧了一些。

沈嫣寻声望去,看到父母的身影,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半晌又恢复原状。

“爸妈。”

沈父沈母见到她非常的欣喜,但看到夏景琛霸道的护着她,又有些悻悻。

“你回来就好,你爷爷很担心你,怕你出事,快到妈妈这里来,让妈妈看看你。”

沈母伸出手,沈嫣却下意识的缩了下身体,这个小动作,让夏景琛的脸染上冰霜,立刻将沈嫣搂到沈青的身边,沉声说:“她没事了,刚下飞机很累。”

沈母收回手,还不等说什么,沈家其他人就来了,老爷子昨晚送来抢救,大家只待了会儿就全部离开,留沈敬一在这里,今天得知沈嫣回来,又一股脑的全来了。

婶婶最为能说,看沈母不敢说话,笑了笑:“嫣儿,你快到你妈妈这里来,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怎么送到医院的,还不是因为抱着你这个男人,老爷子也忍了好长时间了,他爸爸倒是先着急了,过来理论,要不是他们,你爷爷也不会激动的犯病,你还不过来?”

“李丽,你消停些吧,老爷子在里面抢救,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嫣儿很累,不要再刺激她!”

沈青忍不住,上前将李丽拽走,走廊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而夏景琛怀中的女人,却一直在隐隐颤抖。

第夏景琛沈嫣篇 4.

过了会儿,医生从里面出来,这家医院就是沈家的医院,大家自然对沈老爷子上一百二十个心。

门外都是医学界非常权威的专家,同样也是沈老爷子的亲属。

医生非常的严肃:“老爷子年纪大了,心衰严重。”

● тTk дn● c o

大家都是医生,自然明白。

岁数大了,病自然而然就能找上来,心衰严重,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就连沈父沈母都没有说话,倒是沈敬一,思忖了半晌,开口嘱咐:“待会儿把病历给我,老爷子这边,你们多操心。”

“那是应该的。”

医生这就去整理,医生护士很快就离开病房,老爷子此时已经睡下,屋内十分的安静。

沈青做主,叫沈嫣和沈敬一进去先看了,她陪同。

走廊里,依旧站着其他几人。

夏景琛靠在墙边,单手插在口袋里,他从不抽烟,手在口袋里,只是抚摸着自己的戒指。

那个几年前,沈嫣托人送给他的戒指。

他其实很少戴着,这一次回来,他却毫不犹豫的带了。

沈父沈母,还有叔伯婶婶站在另外一边,窃窃私语着什么,夏景琛并没有心思去偷听。

他们却也避讳着他。

“待会儿嫣儿出来,二哥二嫂就先将她带走,嫣儿还是要回家的,回家了老爷子的病才会好。”

“可是夏……”

“二嫂你怎么还怕上他了,当年闹的那样凶,说到底还不是嫣儿有病吗?要是没有病,还有这些事儿?”

说话的,自然是李丽。

沈母蹙了下眉头,但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夏景琛讽刺的冷笑了下,极其隐晦。

几分钟后,沈嫣眼眶红红的从里面走出来,沈父沈母见状上前,手还未碰到沈嫣的,就听一旁夏景琛沉沉开口:“嫣儿,到我这儿来。”

沈嫣还沉浸在伤心之中,听他的话,略有茫然,但很快就看过去。

沈母忙拽住她的手,笑着说:“嫣儿,你还没吃饭吧,跟妈妈回家,阿姨做了你爱吃的菜。”

沈母拽着她的手腕,很用力,似乎怕她逃跑。

沈嫣低头看了一眼,还没说什么,夏景琛就已经抽出手,抬步走来,指着她们握着的手,说:“你们忘了,她就是这只手割腕了的。”

话落,沈母慌忙将手放下:“嫣儿,妈妈……”

“妈,已经好了,不疼了。”

沈嫣朝她微微笑,像平时一样,礼貌性的,略带疏离的,这么多年没有变过。

说完话,她看向夏景琛,像是安抚他的情绪,轻声说:“爷爷还在休息,你先回去吧,家里一定乱成一团了,我也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沈母和沈父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想着沈嫣一定会回家的,她那个人,他们还不了解。

可是,他们了解沈嫣,但绝对不了解夏景琛。

夏景琛一开始并没有说话,他身形高大,又穿一身黑色,硬朗又凌厉,就是站在那不说话,平白都有一股气场,压抑着。

只有沈嫣不觉得难受,她静静的看着他,微笑着。

夏景琛挑了下眉头,扫了眼其他人,最后目光对上沈嫣,才终于变得柔和一些,只是语气依旧是毋庸置疑的。

“跟我回去休息,明天我再带你过来。”

他伸手揽过沈嫣,下一秒,沈父就上前想要将他推开:“夏先生,你这样做实在是强人所难,我女儿她想回家。”

夏景琛低声笑了,讽刺又凛冽:“哦,可是我不想。”

沈嫣低垂下眼眸,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脑子里十分的混乱,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出来。

她尽量的克制自己,扯了扯嘴角:“景琛,不要跟爸这样说话,我回去……”

话没说完,肩膀上的那手就又收紧了些,语气也格外的笃定:“可以直接的告诉各位,嫣儿的长辈们,她不会再回那个沈家,从今往后,她只能跟着我,就算痛苦,也得跟着我,就算是死了,也得死在我怀里!”

他并没有用多重的语气,这种人,浑然天成的贵气,说出口的话就像千军万马,分分钟就让这些人全部歇菜。

没有人敢正面与夏景琛叫板,他不是别人,他是夏景琛,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认知。

场面似乎有些失控,大家心照不宣的闭上了嘴。

沈嫣闭了闭眼睛,她知道夏景琛这几句话的分量,也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跟着他走。

抬起眼,看沈青要发怒,她缓缓开口:“我跟你回去。”

出了医院,只有沈青和沈敬一跟在他们的身后,沈嫣上了车,沈敬一将他叫住。

“你想怎么做?明早爷爷醒来得知你将姐姐带走,又进了抢救室怎么办?”

夏景琛缓慢的回过头,淡淡看他一眼:“你都明白的道理,你的叔伯婶婶不知道会不会明白。”

这话颇为意味深长,沈敬一缩了缩瞳孔,一种不好的想法钻到了脑海中。

直到他们走了,沈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问:“姑姑,夏景琛的意思是,有人会故意……”

“敬一,你放心,我回去就会好好的提醒他们,谁敢将嫣儿的事情向老爷子透露半句,这个家容不得他。”

沈青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因此十分的严肃,沈敬一没再多说,跟在沈青的后面进了医院。

回到夏景琛的家,沈嫣情绪很不稳定,他打电话给早就回国的徐医生,为沈嫣治疗。

她睡了会儿,醒来后好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洗了澡,她穿着睡袍趴在床上,头发还湿着,夏景琛从门外进来,看到她没盖被子就那么趴着,头发也湿漉漉,没言语,只去浴室将毛巾和风筒拿出来。

才走到她的身边。

沈嫣听到声音,仰起头:“景琛。”

“趴着舒服就趴着别动,吹头发。”

沈嫣恩了声,又继续趴着,他耐心的为她擦了擦头发,才吹干,时间只有几分钟,沈嫣有些昏昏欲睡。

终于吹完,他要起身将风筒放下,她的手已经伸过来,环抱住他的腰身:“景琛,你今天生气了。”

夏景琛胸口起伏了下,似乎在隐忍自己的情绪,之后才摸了摸她的脸蛋:“没有。”

“我原本也想回家的,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不好,景琛,你知道吗,这样会出很多事情,我怕。”

“怕再出事了。”

沈嫣断断续续的说完,环住他腰身的力量也减弱了许多,她很不愿意回忆的故事里,有很多,都是两家的争吵,他们的争吵,她很难受,不想再经历一下。

夏景琛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他放下风筒,将她扶起来,整个人抱到自己的腿上,好好的搂着,一下一下的亲吻她的嘴唇。

“我会保护你,一定。”

“我也很怕爷爷会出事,他最疼我。”

沈嫣抱紧他,他又吻了她一下,才安抚着:“他会没事。”

“弟弟一个人撑着沈家,他也很辛苦,原本他不需要这样,也许可以和澜澜在一起,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

沈嫣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深居简出,可和自己的弟弟感情极好,他和夏澜的事情,她也颇为了解。

闻言,夏景琛眸色渐深,见他不说话,沈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他才回神:“沈敬一若有需要,我会帮忙,至于他和夏澜,看他们的造化。”

“你不困吗?”他问。

沈嫣摇了摇头,又坐起来一点,搂着他的脖颈,视线尽量与他一齐,很认真的说:“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很傻,有精神病?”

夏景琛明显的沉下脸色:“胡说什么。”

沈嫣弯了下唇角,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我虽然有病,但不至于那样糊涂,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叔伯们包括我的父母,都在觊觎沈家的产业,但爷爷将财产全部划分到我的名下,又将公司医院全部交给敬一来管理,现在我被你带走了,爷爷重病,我知道,可能会有些不同了。”

她垂下眼帘,看起来心情很差,夏景琛哪里忍心看她心情差。

静默的片刻,他清冷的眸光越渐温柔的看向沈嫣:“这些年,我从未想过要放弃你,你要相信,我有能力把你带在身边好好保护,也有能力让沈家的家业不落入旁人之手,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明明那样温柔,可沈嫣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刀子,心下一紧,她捧住他的脸:“景琛。”

“也包括我。”

那些伤害你的人,也包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嫣动容的湿润了眼眶,噙着泪水去亲吻他的嘴唇,这些话,胜过所有的情话,所有的解释。

她从来不需要他的歉意,他的解释,他的愧疚。

他只要告诉她,这些年我从未想要放弃你,沈嫣就觉得足够足够了。

也不枉费,她这些年,一如既往的爱着他啊。

这样的吻,带着痛苦的味道,有些苦,有些涩,两个人却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第夏景琛沈嫣篇 5.

这一晚因为累极,沈嫣睡得很不错。

夏澜在半夜打过电话,说自己刚出差回来,想见一见沈嫣,夏景琛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第二天,他很早起床,将被子又重新给她盖好,在她裸露的肩头亲吻了下,下了楼。

他每天都会给她准备早饭,基本不会重样。

沈嫣是在他密集的吻中醒来的,被压得实在喘不过来气了,才堪堪睁开了双眼。

夏景琛低眸浅笑,覆在她的耳边说:“做了你喜欢吃的鸡蛋糕,起来吗?”

沈嫣恩了一声,勾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了他一下,吻完才被夏景琛扶起来,一路护送到洗手间。

看她洗漱,又去给她准备衣服,沈嫣对衣服没有什么讲究,舒服简单最为主要,颜色多以白色,米白色,杏色为主。

清新淡雅。

她穿好衣服下楼,夏景琛已经将早餐端上了桌,没有几样,但都是她喜欢吃的。

勺子递给沈嫣,沈嫣接过来,就喝了一口鸡蛋糕,嫩嫩滑滑,和她以前吃到的一模一样。

“好久没吃过了。”

“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为什么经常而不是天天?”

“怕你腻了。”

“你做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腻的。”

沈嫣很认真的看着他,是真的在很认真的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些年间,她对这个男人从未腻过,又怎么会腻他做的东西。

她不会做饭,又不喜欢油烟的味道,其实人矫情的很,夏景琛实在愿意惯着,一开始就是。

她吃过这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以至于离婚以后,她吃什么都很难吃,食不下咽,短短一月就瘦的不行。

后来还是沈敬一好说歹说,变着法的给她弄吃的,才将她养了回来些。

吃过饭,夏景琛送她去了医院,沈老爷子已经醒来,也是刚刚才吃过早饭不久。

他们来时,十分的安静,夏景琛便知道,沈青一定警告了他们,不然此时老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沈嫣还没有回家的消息。

到门口,沈敬一正在打电话,见到他们,点头示意,夏景琛将买来的补品递到他的手上,又拉了拉沈嫣衣服的领口,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

“你和沈敬一进去,我在门口等你。”

沈嫣并未诧异,她的景琛一向懂得这些道理,老爷子刚刚抢救过来,见到他们一起出现,一定不会高兴,甚至身体可能会受影响。

她点了点头,沈敬一也挂了电话,就带着她进了门。

夏景琛靠在墙边,手里依旧是把玩那一枚戒指,门内在说什么,他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过了半个小时,沈嫣和沈敬一出来,沈嫣像是哭过,就连声音都闷闷的,鼻音很重。

他没言语,只将她搂到怀中,轻轻安抚。

沈敬一则低声道:“爷爷知道姐姐不舒服,就叫她早些回去休息,明早再过来。”

“恩。”夏景琛淡淡回应,就带着沈嫣离开。

此后的半个月,每天早上夏景琛都会陪沈嫣来医院陪沈老爷子一会儿,再送她回家。

穆皎偶尔过来看望,夏澜没工作时,几乎都在他们家,他抽空回公司处理公务。

虽然忙,但从未断过给沈嫣做饭,也尽量用很长的时间陪伴她。

这天早上,沈嫣因为身体不舒服,给沈敬一打了电话,没有去医院看望,休息了一天,晚上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

夏景琛就陪着她去了。

依旧是,他在门外等着,沈嫣和沈敬一进去。

但这一天,似乎有些不同,他站在门口不多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东西碎掉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李丽那尖利的声音。

“嫣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爷爷明天出院,你还不肯回家?”

夏景琛当即走到门口,手按住门把手,里面传来沈嫣的声音:“爷爷,我没有欺骗您,我会回家的,您不要生气。”

“老爷子,不是我说她,她一个有病的人,折腾什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行吗?非要搞这么多事儿,他们夏家在生意上已经打压我们很多次了,我们也都是无辜的,凭什么要我们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这话应当是哪位伯伯叔叔说的。

语气非常差。

老爷子大概也是气着了:“不要说了!嫣儿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只是嫣儿,不管你先前跟谁在一起,明天我出院,你就跟我一块回家。”

沈嫣没说话,但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啜泣声。

夏景琛没再犹豫,直接开门进去。

走到里面,大屋子的人齐齐将目光看过去,他面色低沉,十分冷肃,先是礼貌的给老爷子打了招呼。

其他人一概不理,走到沈嫣面前。

沈嫣正坐在老爷子的左手边,手正擦着自己的眼泪。

他一把将沈嫣拽起,伸手擦她的眼泪,不顾旁人:“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喜欢哭,有我做靠山,还这么喜欢被欺负?”

沈嫣怔了一下,有些慌乱的低下头:“不是。”

“不是?没人欺负你?”

夏景琛波澜不惊的扫了眼在场这些人,刚刚开口的,他依稀可以对的上号。

见他来了,这会儿倒是没有人敢说话了。

老爷子见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勉强坐起来,指着他怒道:“出去!这是我们沈家的事情,你给我出去!嫣儿,到爷爷身边来!”

沈嫣动了下身子,却被夏景琛按住,死死按在自己的怀中。

然后又礼貌的对老爷子颔首,声音却不那么礼貌了,冷的要命。

“沈老,嫣儿在我那里很好,病情都好了许多,总比待在沈家宅院强些,换个环境,更有利于她病情的好转。”

这理由,实在是冠冕堂皇,老爷子自然不买账。

刚要开口,一直没说话的沈母走过来,苦口婆心一般的劝着沈嫣:“嫣儿,你就跟我们回家吧,你爷爷这病不能气。”

沈嫣垂头不说话,气氛一时间会诡异,也许是老爷子在场,沈母没有压住火气:“沈嫣,我说话你没听到?你不可以这样执迷不悟,夏景琛是谁,你还不知道?当年你失去了那个孩子,你以为是你的错吗?不是,是他答应你回来给你做饭,却没有,孩子这才死了,他才是杀人凶手,你还要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沈夏两家已经势不两立,你就不要再惹事了,赶紧跟我回家。”说着话,她就过来拉沈嫣的胳膊。

夏景琛还搂着她呢,哪里能任由沈母这样胡闹。

先前这些话,他已经很不愿意被沈嫣听到了。

这样拉拉扯扯,沈嫣的情绪很快就被点燃,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多,他们都在指责她,都是说她,她还听到,自己有一个孩子,他死了。

她和夏景琛的孩子,为什么死了?

那孩子一定很可爱,为什么会死了?

沈嫣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脑袋特别的疼,情绪堵在胸口,难受死了,她用力的推开夏景琛。

怒吼出声:“不要吵了!”

“我不要听你们吵了,不要吵了!”她捂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后退,拼命的摇头,又突然想到什么,转身看着老爷子,红着眼眶说:“爷爷,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景琛对我很好的,他真的对我很好,你们不要那样说他,他没错,他没错的,爷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她突然情绪爆发,原本稳定的病情,再一次濒临暴走,夏景琛并非第一次见她这样。

但在这些冷眼旁观的人面前,他的怒意显然更大。

没有等老爷子说什么,他就上前将沈嫣拽走,打横抱起,沈嫣惊呼一声,怔愣看着他。

他眼底的怒意并未消散,低下头,沈嫣明显缩了缩身体。

他紧紧抿着唇角,几秒后,才开口:“嫣儿,你累了,我们回家。”

沈嫣没有说话,沈母和沈父跃跃欲试,夏景琛一个眼神扫过去:“你们疯了?”

“她是不是你们沈家的大小姐?你们就这么对她?”夏景琛狠狠眯了下眼眸,一字一句的强调:“记住你们做过的事情,我会一一讨回来!”

说罢,他抱着沈嫣离开,老爷子还想阻止,沈敬一已经过去安抚,并对他们说:“谁也不准再这样对我姐姐!”

回去的路上,沈嫣一直窝在夏景琛的怀中,嘴里只是喃喃着:“景琛,我们的孩子呢,他多大了,为什么我没见着?”

沈嫣经历过人生中最惨痛的,那段记忆,被她尘封着,她记得自己有一个孩子,但却忘记了,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她不喜欢妈妈说的话,孩子不可能死的,夏景琛特别喜欢那个孩子,她记得。

她怀孕的时候,夏景琛放下了所有的工作陪伴她,她想吃什么都给她做,她半夜难受的哭,他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给她讲笑话安慰她。

八个月的时候,她那么重,他还抱着她散步,一点也没让她掉下去。

这样的人,不会害死孩子的,她孩子没死。

回了家,沈嫣依旧追问不停,夏景琛只能用力的吻她,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对夏景琛来说,那也同样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第夏景琛沈嫣篇 5.

这一晚因为累极,沈嫣睡得很不错。

夏澜在半夜打过电话,说自己刚出差回来,想见一见沈嫣,夏景琛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第二天,他很早起床,将被子又重新给她盖好,在她裸露的肩头亲吻了下,下了楼。

他每天都会给她准备早饭,基本不会重样。

沈嫣是在他密集的吻中醒来的,被压得实在喘不过来气了,才堪堪睁开了双眼。

夏景琛低眸浅笑,覆在她的耳边说:“做了你喜欢吃的鸡蛋糕,起来吗?”

沈嫣恩了一声,勾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了他一下,吻完才被夏景琛扶起来,一路护送到洗手间。

看她洗漱,又去给她准备衣服,沈嫣对衣服没有什么讲究,舒服简单最为主要,颜色多以白色,米白色,杏色为主。

清新淡雅。

她穿好衣服下楼,夏景琛已经将早餐端上了桌,没有几样,但都是她喜欢吃的。

勺子递给沈嫣,沈嫣接过来,就喝了一口鸡蛋糕,嫩嫩滑滑,和她以前吃到的一模一样。

▲ TTkan▲ ¢o

“好久没吃过了。”

“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为什么经常而不是天天?”

“怕你腻了。”

“你做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腻的。”

沈嫣很认真的看着他,是真的在很认真的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些年间,她对这个男人从未腻过,又怎么会腻他做的东西。

她不会做饭,又不喜欢油烟的味道,其实人矫情的很,夏景琛实在愿意惯着,一开始就是。

她吃过这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以至于离婚以后,她吃什么都很难吃,食不下咽,短短一月就瘦的不行。

后来还是沈敬一好说歹说,变着法的给她弄吃的,才将她养了回来些。

吃过饭,夏景琛送她去了医院,沈老爷子已经醒来,也是刚刚才吃过早饭不久。

他们来时,十分的安静,夏景琛便知道,沈青一定警告了他们,不然此时老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沈嫣还没有回家的消息。

到门口,沈敬一正在打电话,见到他们,点头示意,夏景琛将买来的补品递到他的手上,又拉了拉沈嫣衣服的领口,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

“你和沈敬一进去,我在门口等你。”

沈嫣并未诧异,她的景琛一向懂得这些道理,老爷子刚刚抢救过来,见到他们一起出现,一定不会高兴,甚至身体可能会受影响。

她点了点头,沈敬一也挂了电话,就带着她进了门。

夏景琛靠在墙边,手里依旧是把玩那一枚戒指,门内在说什么,他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过了半个小时,沈嫣和沈敬一出来,沈嫣像是哭过,就连声音都闷闷的,鼻音很重。

他没言语,只将她搂到怀中,轻轻安抚。

沈敬一则低声道:“爷爷知道姐姐不舒服,就叫她早些回去休息,明早再过来。”

“恩。”夏景琛淡淡回应,就带着沈嫣离开。

此后的半个月,每天早上夏景琛都会陪沈嫣来医院陪沈老爷子一会儿,再送她回家。

穆皎偶尔过来看望,夏澜没工作时,几乎都在他们家,他抽空回公司处理公务。

虽然忙,但从未断过给沈嫣做饭,也尽量用很长的时间陪伴她。

这天早上,沈嫣因为身体不舒服,给沈敬一打了电话,没有去医院看望,休息了一天,晚上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

夏景琛就陪着她去了。

依旧是,他在门外等着,沈嫣和沈敬一进去。

但这一天,似乎有些不同,他站在门口不多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东西碎掉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李丽那尖利的声音。

“嫣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爷爷明天出院,你还不肯回家?”

夏景琛当即走到门口,手按住门把手,里面传来沈嫣的声音:“爷爷,我没有欺骗您,我会回家的,您不要生气。”

“老爷子,不是我说她,她一个有病的人,折腾什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行吗?非要搞这么多事儿,他们夏家在生意上已经打压我们很多次了,我们也都是无辜的,凭什么要我们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这话应当是哪位伯伯叔叔说的。

语气非常差。

老爷子大概也是气着了:“不要说了!嫣儿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只是嫣儿,不管你先前跟谁在一起,明天我出院,你就跟我一块回家。”

沈嫣没说话,但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啜泣声。

夏景琛没再犹豫,直接开门进去。

走到里面,大屋子的人齐齐将目光看过去,他面色低沉,十分冷肃,先是礼貌的给老爷子打了招呼。

其他人一概不理,走到沈嫣面前。

沈嫣正坐在老爷子的左手边,手正擦着自己的眼泪。

他一把将沈嫣拽起,伸手擦她的眼泪,不顾旁人:“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喜欢哭,有我做靠山,还这么喜欢被欺负?”

沈嫣怔了一下,有些慌乱的低下头:“不是。”

“不是?没人欺负你?”

夏景琛波澜不惊的扫了眼在场这些人,刚刚开口的,他依稀可以对的上号。

见他来了,这会儿倒是没有人敢说话了。

老爷子见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勉强坐起来,指着他怒道:“出去!这是我们沈家的事情,你给我出去!嫣儿,到爷爷身边来!”

沈嫣动了下身子,却被夏景琛按住,死死按在自己的怀中。

然后又礼貌的对老爷子颔首,声音却不那么礼貌了,冷的要命。

“沈老,嫣儿在我那里很好,病情都好了许多,总比待在沈家宅院强些,换个环境,更有利于她病情的好转。”

这理由,实在是冠冕堂皇,老爷子自然不买账。

刚要开口,一直没说话的沈母走过来,苦口婆心一般的劝着沈嫣:“嫣儿,你就跟我们回家吧,你爷爷这病不能气。”

沈嫣垂头不说话,气氛一时间会诡异,也许是老爷子在场,沈母没有压住火气:“沈嫣,我说话你没听到?你不可以这样执迷不悟,夏景琛是谁,你还不知道?当年你失去了那个孩子,你以为是你的错吗?不是,是他答应你回来给你做饭,却没有,孩子这才死了,他才是杀人凶手,你还要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沈夏两家已经势不两立,你就不要再惹事了,赶紧跟我回家。”说着话,她就过来拉沈嫣的胳膊。

夏景琛还搂着她呢,哪里能任由沈母这样胡闹。

先前这些话,他已经很不愿意被沈嫣听到了。

这样拉拉扯扯,沈嫣的情绪很快就被点燃,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多,他们都在指责她,都是说她,她还听到,自己有一个孩子,他死了。

她和夏景琛的孩子,为什么死了?

那孩子一定很可爱,为什么会死了?

沈嫣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脑袋特别的疼,情绪堵在胸口,难受死了,她用力的推开夏景琛。

怒吼出声:“不要吵了!”

“我不要听你们吵了,不要吵了!”她捂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后退,拼命的摇头,又突然想到什么,转身看着老爷子,红着眼眶说:“爷爷,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景琛对我很好的,他真的对我很好,你们不要那样说他,他没错,他没错的,爷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她突然情绪爆发,原本稳定的病情,再一次濒临暴走,夏景琛并非第一次见她这样。

但在这些冷眼旁观的人面前,他的怒意显然更大。

没有等老爷子说什么,他就上前将沈嫣拽走,打横抱起,沈嫣惊呼一声,怔愣看着他。

他眼底的怒意并未消散,低下头,沈嫣明显缩了缩身体。

他紧紧抿着唇角,几秒后,才开口:“嫣儿,你累了,我们回家。”

沈嫣没有说话,沈母和沈父跃跃欲试,夏景琛一个眼神扫过去:“你们疯了?”

“她是不是你们沈家的大小姐?你们就这么对她?”夏景琛狠狠眯了下眼眸,一字一句的强调:“记住你们做过的事情,我会一一讨回来!”

说罢,他抱着沈嫣离开,老爷子还想阻止,沈敬一已经过去安抚,并对他们说:“谁也不准再这样对我姐姐!”

回去的路上,沈嫣一直窝在夏景琛的怀中,嘴里只是喃喃着:“景琛,我们的孩子呢,他多大了,为什么我没见着?”

沈嫣经历过人生中最惨痛的,那段记忆,被她尘封着,她记得自己有一个孩子,但却忘记了,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她不喜欢妈妈说的话,孩子不可能死的,夏景琛特别喜欢那个孩子,她记得。

她怀孕的时候,夏景琛放下了所有的工作陪伴她,她想吃什么都给她做,她半夜难受的哭,他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给她讲笑话安慰她。

八个月的时候,她那么重,他还抱着她散步,一点也没让她掉下去。

这样的人,不会害死孩子的,她孩子没死。

回了家,沈嫣依旧追问不停,夏景琛只能用力的吻她,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对夏景琛来说,那也同样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第夏景琛沈嫣篇 6.

沈敬一将家里这些人全部送走后,又照顾老爷子睡了,他才离开。

夏澜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匆匆赶来,却只见到了沈敬一出来,她下意识的就想要躲开。

可那么大的人,沈敬一一眼就看到了,直接上前将她拽住。

“在这儿偷偷看什么呢,来了怎么不进去?”

夏澜挣了挣,拧着眉头说:“我来看我大哥,我怕他被你们欺负。”

“你大哥不把我们都欺负的死死的就谢天谢地了。”沈敬一冷笑了声,夏澜听着不太是滋味,用力甩开他额手。

瞪了他一眼:“有病,懒得和你说。”

骂完了,她要走,沈敬一又拽住她,无奈的说:“我送你回去,要当伴娘的人了,早点休息。”

是,穆皎的婚礼在即,夏澜自然是伴娘的最佳人选。

不知道是怎么,透着路灯,她能够清晰的看到沈敬一脸上的疲倦,这样一来,她也就没有再与他起争执,让他老老实实的送回了家。

没多久,穆皎和贺言恺的世纪婚礼举行,原本沈嫣要出席,但因为那一晚的情况,夏景琛不想让她在婚礼现场见到不想见的人,比如沈家的那些人,到时候闹出事情,也对穆皎和贺言恺的婚礼不好,所以就没有让沈嫣一同前去。

他们的婚礼,就像一个分叉路,大家在这场婚礼之后,都有了各自不同的境遇。

萧媛回了美国,薛茗予追去,萧萌留在国内定居,唐墨也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就连陆南沂都开始频繁相亲。

再之后,贺言恺陪穆皎治病,薛茗予又出国久久没有回来,几家公司,夏景琛都要帮忙打理。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可以强大的留出时间照顾沈嫣,若真的太忙,就带她去办公室。

沈嫣的病情一天一天的稳定,沈青和沈敬一都来看过,对现在的情况都持乐观的态度。

新年,夏景琛带沈嫣回了夏家。

这段时间,沈夏两家没少对付,夏父也多次的与夏景琛沟通,吵架,大发雷霆,夏母甚至找上门来,但这些事情,这些困难,他从未向沈嫣透露过半句。

今天回家,也是因为他已经决定,会与沈嫣复婚。

每年过年,夏家都是最为热闹的,夏父有五个太太,每一个太太都为他生养了一两个孩子。

最大的夏景琛,已经三十多,最小的是五太太的小儿子,今年三岁。

沈嫣以前在夏家生活过好几年,但现在过来,很多的记忆都有些退化了,那个时候,五太太还未生养,是个与他们岁数相仿的年轻女人。

这次来,已经是孩子的母亲。

见到沈嫣,孟妩有些惊讶,这段时间夏景琛和沈嫣的事情闹的太凶,她不知道也不可能。

但除了惊讶,她并未有太多的表现,几个太太坐在一起,其他的小辈们有的站着,有的坐在一边。

夏父坐在正位。

夏景琛牵着沈嫣的手进来,礼貌的向大家打了招呼。

夏澜实在心疼她,急着赶着过来给她介绍。

沈嫣并未紧张,她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从小又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若旁人不知道她生病,谁不高看她一眼。

夏父和夏母一直没有开口。

直到夏澜闭嘴,夏父才冷声道:“景琛,你是我的大儿子,公司交给你管理这些年,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做父亲的威严,你和小五私底下有些来往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带这个女人过来给我添堵,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沈嫣抿下唇角,夏景琛却始终那个力度牵着她。

夏母瞥了一眼,眸光淡淡:“你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带她回来的后果有想过吗?”

“爸妈,您们这是干什么,好好的过年,就不要说这些了。”

夏澜一时着急,不想让沈嫣难堪,也不想大哥在这些小妈,弟弟妹妹面前丢人。

但她话一落,倒是成功激起夏父的怒意。

“我还没有说你,你倒是往枪口上撞了,你和沈敬一的事情我还没有问你,你插什么嘴!”

“爸!”夏澜又不怕死的说了一句。

夏父直接站起来,走到夏澜的面前,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这有点杀鸡儆猴的意思。

夏澜微微垂头,他沉沉道:“从今天开始,你再敢跟那个姓沈的不清不楚,你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滚回房间!”

夏澜攥紧自己的手,有些赌气,抬起头就想说什么,夏景琛咳了一声直至,就连孟妩也起身走过来。

将夏澜拉到一边,劝着夏父:“老夏,你这样得吓到澜澜了,大过年的,就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有你说话的份儿?”夏父又将枪口对准孟妩:“你是觉得你在这个家有地位了?不守妇道的臭婊子,你也给我滚上楼。”

话落,大家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孟妩还拉着夏澜,手也不自觉得握紧,她三岁的小儿子正被四太太抱在怀中,大概太晚有些困了。

她抬眼去看夏景琛,就见夏景琛微微颔首,她便明白过来。

回头将孩子抱起来,又招呼夏澜,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上了楼。

小辈们再也不敢看热闹,一个一个寻了理由离开,客厅突然安静下来,沈嫣静静的看着夏父。

夏父大概感受到,一双黑眸狠狠瞪过来。

沈嫣浑身一激灵,手下意识的收紧,夏景琛蹙起眉头,再也没有打算留下:“不管怎么样,我与嫣儿不会再分开。”

离开夏家以后,沈嫣一直很沉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整个人也很冷。

上车后,夏景琛握着她的手良久,才说:“对不起。”

她怔了下,又恢复那样淡雅的样子:“不怪你。”

一路回家,两个人的除夕夜,很冷清,但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春节,夏景琛亲自下厨,做了很多。

还包了饺子。

沈嫣一直默默的跟在他的身边。

吃饭的时候,沈嫣轻声问:“景琛,我想我们的孩子会在你家里,被你妈妈照顾着,可我没有看到,他去哪里了?”

关于孩子,很多次夏景琛都选择了逃避,可这一次,夏景琛看着沈嫣那样渴望,也知道,逃避不是办法。

她迟早要去面对。

给她夹了菜,夏景琛说:“我们先吃饭,吃了饭我跟你讲。”

沈嫣恩了一声,乖乖吃饭。

吃过饭就挽着夏景琛的胳膊就问:“你说了吃了饭跟我讲。”

夏景琛无奈的弯了下唇角,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牵着她的手到沙发上坐下,他则去储物柜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大概有鞋盒那样大的,四四方方的一个盒子。

将她放在沈嫣的腿上:“你看一看。”

沈嫣不知道这是什么,还带着好奇心打开。

她记得自己有一个孩子,若是到了今年,应该都上了小学,变得懂事了,甚至会有些爸爸妈妈的样子。

可是,盒子里面的照片,似乎只有孩子小时候,一两岁的样子。

那么小,那么可爱。

每一帧都让沈嫣想起什么,那些美好的记忆几乎就充斥着她的脑海。

可是,这样的记忆,很短暂。

短暂的她来不及回味。

“小良是我们的孩子,你十月怀孕生下的孩子,只是他没有活很久,因为煤气中毒,离开了这个世界,走的时候,刚过了两岁生日。“

沈嫣为什么总是对孩子这个问题这样的迷茫,只是因为,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她始终无法承受,病情因此加重,不愿意去想起的,干脆就要忘记。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样。

夏景琛从未想过,这样的话要这样平静的从他嘴里说出来,他们的孩子,因为煤气中毒离开了这个世界。

沈嫣攥着照片,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下来,最后抱住照片痛哭。

“都怪我,都怪我。”

她似乎记起来了。

当年小良出事,她是第一个发现的,那个孩子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薄薄的被子还盖在身上。

白白净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痛苦。

他走的时候好安静,安静的一句话也没留给他们。

她抱着他出了门,拼命的喊救命,拼命的叫孩子的名字,他的小手耷拉下来,软软绵绵的。

怎么抢救也抢救不过来了,吸入过量,再也回不来了。

从那以后,很多事情就变了啊。

他们离婚了,她的病也被翻出来,夏父大发雷霆,将她敢走,威胁夏景琛放弃她。

当时谁都年轻,夏景琛没那么成熟,他听信所有人的话,原意相信孩子是被沈嫣害死的。

因为沈嫣有病啊,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犯病了。

他们终于分开了。

夏景琛抱着沈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沈嫣狠狠的哭泣,却也拼命的说着一句完整的话。

“景琛,我从来没有怪你,是我的错,我该死的。”

良久,夏景琛松开她,亲吻她的泪痕,一字一句印在她的心上:“是我错了,你明明没有做过,害了你这么多年,嫣儿,是我们,是我们没有福气做他的父母。”

第公告

今天无法更新,抱歉了,明天更新三章,马上就大结局了。

第夏景琛沈嫣篇 7.

沈嫣哭了好久,情绪很不稳定,但一定要求夏景琛不要再找医生,这些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确实有遗传疾病,心理上,精神上,确实不那么好。

这一点,像极了她的奶奶。

可是,她受够了一直吃药,一直需要治疗的样子了。

徐医生也好,还是沈家那么多的医生也好,就连她自己都是医生。

她不肯吃药,也不肯治疗,夏景琛都一一的答应下来,同样失去孩子的人,不是只有沈嫣一个,但这个时候,只有夏景琛可以照顾沈嫣。

他最终哄着沈嫣睡了,可这夜她睡得并不踏实。

这和穆皎失去孩子的方式是不同的,这和穆皎伤心痛苦的方式也是不同的。

那个孩子已经两岁,刚刚过了生日,全身软绵绵,抱在怀里都怕摔了,全家人都护在掌心的小宝贝。

他死了。

沈嫣做了噩梦,或者说,是清晰的回忆了多年前的那段故事。

很多很多的痛苦,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很清晰。

她有过很好的人生,是的,她有过。

和夏景琛结婚之前,她的生活美好的不像话,天之骄女,谭市的第一才女,沈老爷子的亲传弟子,她年纪轻轻,就已经为很重要的人物做过治疗师,她上过访谈节目,有过专门的讲座。

出门总是风光,回家总是众星捧月。

她低调,淡雅,美好,和夏景琛在一起,始终那样相得益彰。

但结婚以后,她发现了自己有问题,那些不曾找到她的问题,全部一股脑的找上来。

慢慢的侵蚀她。

她有过挣扎,想过放弃那个男人,但是怀孕了。

后来孩子没了,他们离婚,从此,这个捧在云端的女人,被狠狠摔落,越发的低调,低到尘埃。

那一段尘封的故事,像过电影一样的重新出现在脑海。

沈嫣自问,自己并不能够控制自己。

她呐喊,哭泣,悲痛到不能自己,这些年从来都只有自己,从来都只有自己,她很难受。

夏景琛一直没睡,听到声音立马就坐了起来,将灯打开,摇动沈嫣,想让她清醒,但睁开眼的她,却疯了一样的打他。

“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嫣儿,嫣儿……”夏景琛一点也不忍心责怪沈嫣,甚至不愿意虚假的安慰,他轻轻叫她的名字,双眸认真的看着她。

那样真切。

不是梦里。

沈嫣捧住他的脸,泪水依旧在流。

“景琛,不要要我了好不好?我有病,我有病的,精神病从来不承认自己是精神病,但我要告诉你,我是,我是,我是!!!”

一句比一句更大声,声嘶力竭的喊出来,然而下一秒,夏景琛就更加大力的将她拥入怀中。

“不怕。”

“嫣儿,不怕。”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精神病,就算是,也只能是你。”

沈嫣好爱好爱夏景琛,爱的就连争吵都不愿意给他,净身出户,承受所有谩骂和指责,她觉得这是欠了夏景琛的。

夏景琛好爱好爱沈嫣,爱让他变得懦弱,失去了孩子,他不能再让美好的沈嫣在夏家这样的漩涡中迷失,他对她最大的保护,就是将她送的远远的。

他难道不知道沈嫣的病吗?

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沈嫣,就连沈嫣在怀孕时,偷偷去看医生,他都一清二楚,他在乎吗?不在乎。

沈嫣就算得了精神分裂,那他妈也是他夏景琛爱了那么久,爱的那么深刻的女人。

有些人,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夏景琛就是这样的人,爱的不分青红皂白,没有逻辑,没有原则。

沈嫣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他腾出手来,给沈敬一发了短信。

半个小时后,沈敬一赶到,为沈嫣治疗,并且打了安神的针,让她好好睡觉。

夏景琛用干爽柔软的毛巾为沈嫣擦了擦脸颊,又亲吻她的额头,有人说,亲吻额头,是最为虔诚的。

沈敬一一直看着他做这些,姐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刚刚进入大学,青涩的很。

那时,是很羡慕他们的。

两个人出了门,沈敬一跟随他来到他得书房。

夏景琛很耐心的给他倒了水,坐下后,也一直十分的冷静,仿佛,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你不该跟她说那些事情。”

“她迟早要知道。”

她迟早要知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越来越好。

沈敬一自然明白,可他还真的没有夏景琛这样狠心。

“那么你呢?”

沈敬一看向他:“你会不会好?我要不要也给你治疗一下?”

夏景琛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这瞬间,楼下传来声音,噔噔噔的上楼梯声,两个人同时起身,走到走廊时,就见夏澜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夏澜抓着沈敬一的手就问。

来时,沈敬一告诉了夏澜,是怕出问题,但现在都解决了。

夏景琛没说话,沈敬一摇了摇头:“没事了。”

夏澜松了口气:“吓死了。”

沈敬一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急什么,跑来的?”

夏澜没注意,喘了口气:“渴死了。”

沈敬一进门就将自己那杯水拿来,递给夏澜,夏澜一股脑的喝掉。

沈敬一又嘱咐她:“慢一点,又那么急,就不能慢一点。”

夏景琛挑了下眉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俩,夏澜终于感受到他的眼神,扯了扯嘴角,推开沈敬一,连带着杯子也往他怀里放。

“有你什么事儿,治好了就赶紧走,这儿没你住的地儿,赶紧走。”

沈敬一倒是没有挣扎什么,只是又交代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他一走,气氛安静许多,夏景琛到厨房寻了点吃食,夏澜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儿的说话。

“过年嫣姐没回家,听说沈老挺生气的,不过沈敬一骗他说嫣姐在接受治疗,效果挺好,不能打断,他也就罢了。”

“还有,爸爸很生气啊,大概过两天就会撤你的职了,你打算怎么办?”

“大哥,说句话啊。”

夏景琛吃一口饺子,末了放下筷子:“我在吃东西。”

夏澜沉了口气,趴在桌上叹息:“如果你难受,应该抽一根烟,缓解一下。”

“嫣儿不喜欢。”

夏景琛又拿起筷子,夏澜看向他:“她还不喜欢喝茶,喝酒,晚归,熬夜,泡吧,夜不归宿。”

闻言,夏景琛浅浅笑了,是那种很宠溺的笑。

“我一向喜欢做她喜欢的事情。”

因为是沈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变成现实,他可以做二十四孝男友,可以完美沈嫣所有的想象。

这些要求,并非沈嫣提出来的,只是他那样细心的察觉,沈嫣哪里不满意,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可以发现。

他为了留住这个女人,费尽了心思,可最终还是让她走了,伤痕累累。

夏澜一向不是那样悲情的人,可她现在看着夏景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样的难受,心都跟着颤抖。

“大哥,我该怎么做,你和嫣姐才能好好的在一起?”

她好认真,哪怕让她付出一切都可以。

夏景琛却不会让她这样做。

“澜澜,不要为我而活,我不让你和沈敬一在一起,确实是因为我和嫣儿的事情,我想你明白,沈敬一没有成为家主之前,他能力太小,不足以保护你,就像我,没有掌握夏家一切,就不能够让嫣儿好好的在我身边。”夏景琛揉了揉夏澜的头,弯唇道:“也许快到时候了。”

快了,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

太晚了,夏澜住在这里,回到房间,夏景琛又给沈敬一打了个电话。

“最近会做点事情,出点问题,你好好保护澜澜,保护不到位,你不要以为我是你姐夫,就会把自己妹妹一生幸福交给你。”

“放心,我会保护她,我想,我已经足够强大。”

夏景琛嗤笑:“不知道你那个位置,坐不坐的稳。”

沈家家族庞大,人员复杂,沈敬一道行还浅,夏景琛必须为他们所有人,保驾护航。

从这以后,沈嫣的身体时好时坏,徐医生和沈敬一,经常过来,沈青也暂时停了自己所有的工作,全心照顾沈嫣。

如夏澜所说,夏父确实向董事会提出,要撤了夏景琛的职,推选他第二个儿子上任。

会议上,自然剑拔弩张,夏景琛这些年在公司人脉颇广,号召力更是强大,区区一个分公司总经理就想空降,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他不给其他人机会,直接告诉所有人。

“我不会同意撤职,你们想撤我的职,也要给我安一个正经的理由,我每年为公司净赚那么多,撤我?”

他冷冷一笑,推开椅子起身离开。

夏父追出去,想要教训这个不孝子,夏景琛却一个回身拽住夏父伸过来的手:“爸,我再强调一遍,沈嫣和公司,我都要!”

以前没办法要,现在非要不可了。

沈嫣并不知道外头这些事情,她安稳的住在这个家里,她不喜欢出门,因为很多原因,她很少了解时事,新闻。

就连上网都很少。

后来家里断了网络,电视上没有新闻台,手机她基本只联系几个固定的人。

以至于,她完全不知道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夏景琛沈嫣篇 8.(全文完)

因为夏景琛的那一句话,整个夏家算是翻了天,谁都知道,夏景琛在胡闹,在跟他们的父亲挑衅。

而这些弟弟妹妹,也开始利用这样的机会,为自己谋求利益。

夏澜始终与夏景琛站在统一战线,又因为是记者的缘故,连续发了好几篇关于夏家这些兄弟姐妹斗争的文章。

这文章发出来,自然是引起很多的纷争。

不久后,她下班回家的路上就遭遇了一伙人抢劫,说是抢劫,其实就是来哪个弟弟妹妹来威胁她。

幸好沈敬一早有准备,派人密切跟踪,这才让夏澜安然无恙。

只是这件事后,沈敬一和夏景琛都不能够再让夏澜独自居住,沈敬一也自作主张,直接带夏澜回了家。

夏澜觉得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总是觉得父亲很强大,整个夏家都被他掌握着,包括夏景琛。

当年父亲要求他们离婚,大哥并没有纠结,并没有拖延,而是直接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而她也是同样。

即便父亲很少提到她和沈敬一的事情,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夏澜总会提心吊胆一些,总是担心会出问题。

但现在,似乎不需要有这样的想法,从过年的时候开始,到现在。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她没有办法控制。

沈敬一敲了敲她的饭碗:“想什么这么入神,好好吃饭。”

夏澜抿下唇角,认真的看着他:“你们要做什么,我觉得要变天了。”

沈敬一动了动眉梢:“是要变天了。”他握住夏澜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我不得不承认,夏景琛比我会思考问题,他做到了一切,而我还远远不够,但我也已经开始努力,澜澜,你答应我,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等所有事情结束,我们在一起。”

夏澜愣了一下,对于听到这种话,她没有任何准备和期待。

几秒后,她才回应:“沈敬一,你在想什么?”

闻言,沈敬一无奈的笑了:“你可以相信,若我真的不爱你,这些年早就娶了别人。”

若不是爱你,这么多年,早就娶了别人,还非得和你夏澜,纠缠不休吗?

这一晚,夏澜想,她是幸福的,毕竟她可以等到,等到了不是吗?

第二天,夏澜在沈敬一的怀中醒来,确定这样的幸福并非虚幻,整个人细细品味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又一起出门。

但刚上车,夏景琛的助理打来电话,叫他们去夏景琛的别墅。

出了事情。

路上,夏澜打开手机查询,终于查到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此时,夏景琛刚喂着沈嫣吃了药,最近夏景琛买了些书回来,她喜欢待在他的书房里。

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练练字。

助理过来提醒他,两个人已经到了,夏景琛放下了毛笔,对沈嫣说:“我去办事,你有事喊我。”

“去吧。”

沈嫣朝他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写字,正落笔写他的琛字。

夏景琛视线投过去,薄唇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夏澜和沈敬一等在客厅,他下来后,夏澜就跑过去,气愤不已:“大哥,他们太过分了,发表文章黑他们是我的想法,我回去找他们理论,准是爸他要这样做的!”

夏澜一惯喜欢冲动。

夏景琛却十分的淡然,提着夏澜的胳膊带她到沈敬一的面前,轻轻一堆:“管好她。”

沈敬一顺势搂住夏澜,却也蹙着眉头说:“他们将姐姐患病的消息发出去也就罢了,当年你们孩子出事的事情,他们也发了出去,要是爷爷知道了,绝对不会罢休。”

“是很过分。”夏景琛坐到沙发上,手又习惯性的去把玩那一枚戒指。

漫不经心的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夏澜最看不惯他这个样子,真的,她这种性子急的人完全不能忍,直接挣开沈敬一,怒意冲冲的就往门口走,嘴里还振振有词:“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理论,他们太过分了,我不能忍!”

沈敬一急忙跟上去,夏景琛却依旧坐在那里,甚至动也没动一下。

“澜澜,不要冲动,先等一等。”

沈敬一去拦她,她手臂甩开,手伸向门把手,下一秒,门从外头被人推开,夏澜抬眼,父母就站在眼前。

夏父比她还要生气。

见到他们两个,夏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抬步就进去,大声喝道:“夏景琛,我他妈给老子出来!”

夏母就跟在身后,闻言蹙了下眉头。

夏景琛依旧没动。

走近了,夏父见他还坐着,便将手里的报纸摔到他的脸上:“看你干的好事!非要要那个女人,现在事情出来了,你给我夏家丢人知不知道!”

“现在就把那个女人赶走!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把她赶走,我给你夏家的一切!”

夏景琛挑了下眉头,缓缓站起来,淡淡笑了下:“为什么要赶走她?这个家是我的,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何况是女主人。”

“你!”夏父要说什么,但被夏景琛打断,他不愿意再让夏父继续大声呵斥,这让沈嫣听到,并不好。

“别说这里了,就是夏氏,整个夏家,只要我想要,就是我的。”他看了眼夏父,又去看母亲。

淡淡一瞥,脸色变得越发低沉。

话锋一转:“嫣儿至始至终就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偏要说她做错了,那么,她错就错在,爱上了我,给我生了孩子,因为不会再碰到,像父母这样的人了!”

他说的很意味深长,夏澜和沈敬一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就连夏父,都是一知半解。

夏母紧了紧手,温和的看着他:“景琛,不要冲动,我们有话……”

“妈,那天我出差回来,一早就告诉嫣儿,我会回家做晚饭给她和孩子吃,白天她为什么出去了?”

夏母缩了缩瞳孔,脚步不自觉后退,夏父看向她:“你儿子在说什么?”

夏母低下头,强忍着情绪,冷静的开口:“景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还说……“

“我不能说?我的嫣儿被污蔑了这么多年,我不能说?”夏景琛似乎有些激动,但始终还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对话,让其他三个人摸不清头脑,但夏母清楚的很。

那时候,小良两岁,她也是极为疼爱那个孩子的,她在夏家并不受宠,夏父那时候已经有了三个太太,每天流连,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还愿意给她正妻的身份,似乎已经是一种仁慈。

她的儿子儿媳妇生了孩子,让她的地位也有了提升,她白天没事,总是要来看看那个孩子。

那天很普通。

夏景琛出差正好这天回,她来时,正好知道,她也是随口一说,说夏景琛每次出差回来,家里都会给准备点饺子,景琛吃一吃就休息了,出差毕竟累。

沈嫣还想着夏景琛说要给她和孩子做晚饭,一时有些心疼,就说出去买菜回来给夏景琛包饺子。

孩子就交给她来看。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沈嫣有病。

可沈嫣就是买菜的时候,出了事儿,突然就难受了,被人送到医院。

再回来……再回来……

夏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眼已经湿润,长长叹了口气,才说:“是我做的。”

那年的事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记忆深刻的。

她一句是我做的,似乎已经表明了一切。

夏澜不敢相信,抓住她的手臂:“妈,您胡说什么,这种事不要瞎说,不能瞎说的。”

“是我害死了小良,是我。”

夏母苦涩的笑了,声音却有些哽咽:“嫣儿很久没回来,小良已经饿了,我开火想给他煮面,然后来了电话,你爸和女人去酒店乱搞的视频被放出去了,这些事都是我在处理,我,我匆忙回了房间,小良很乖,他自己睡着了,家里有保姆,我交代了两句,就先走了。”

“我,忘了关煤气。”

不仅仅是这样,她没有关煤气,那个保姆也不见了踪影,甚至卷走了家里的现金和沈嫣的首饰。

沈嫣回来的时候,气味好大,她还不甚清醒,却也记得自己的孩子,到他房间后,就看到他那个小小的人,已经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了。

她抱着他出来,呐喊,尖叫,痛哭,最后被送去急诊室,一觉醒来,就下意识的给自己安上害死亲生孩子的罪名。

这也没完。

“我在夏家这么多年,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功亏一篑,我要让你成为夏家的家主,要主宰你的父亲,让那些臭女人滚出去,我查到嫣儿是有病的,这样的人又害死了小良,你父亲一定十分的生气,赶走她,你会重新开始,这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夏母说的越来越哽咽,她这么多年,强势的很,就连岑云都不及她,这个女人承受着的,是旁人无法承受的。

她不见得会对一个孩子多么的有负罪感,甚至沈嫣。

这些年她过的理所当然,还像模像样的阻止夏澜和沈敬一在一起,将沈夏两家的矛盾,一次又一次的升级。

她有这个能力。

也有能力,让夏景琛蒙蔽自己的双眼,忘记自己的本心,做了一回彻底的渣男。

所有的话都说完了,真相已经说了出来,是令人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几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良久,夏父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问夏景琛。

夏景琛扯了扯嘴角,满脸嘲讽:“当年我太年轻,直到去年才摸清所有的事情。”

所以迫不及待的将沈嫣带走,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重新上演第二次。

沈嫣永远都记得那一天,但她的记忆也出现了偏差,她真的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孩子,一直自责到今天。

楼下的声音不大,她若是不出来,必然不会听到,可她还是出来了,写了一首诗,真想跟夏景琛分享。

她兴致勃勃的出来,却听到这样的话。

对一个精神病患者,这样的话,无疑是毁灭性的。

她疯了一般的下楼,真真像一个疯子,力气突然变得好大,推开夏父,推开夏澜,狠狠的厮打夏母。

这个亲手断送她沈嫣一生幸福的狠毒女人。

“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是你,是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你……”沈嫣说着说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痛苦的伏地哭泣。

她用尽力气却不能做到像夏母那样狠心,她不知道原来真相是这样的,接受不了,她来打她,可她那么聪明,明明知道,就算打了骂了,孩子也回不来了。

夏母身上有几处抓伤,加上说出尘封多年的往事,她状况也并不是很好,夏景琛将沈嫣抱起来,一边朝路上走,一边说:“沈敬一,送他们去医院。”

沈嫣乖巧的躺到床上,夏景琛回身想去打电话,她低哑着嗓音开口:“景琛,抱我。”

夏景琛手下一顿,将电话放下,松了松领口,躺到床上,将沈嫣抱在怀中。

沈嫣在颤抖,紧紧贴着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夏景琛又抱紧了一些,亲吻她的脸颊。

“你做的很好。”

“景琛,我总是记不得那段时间的事情,孩子是不是没了,是不是还活着,是怎么没的,后来我好认真的做过梦,想到过,我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看到他的,但是我没有开煤气。”

夏景琛没有说话,只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叹息,沈嫣也许抬头,就能够看到,夏景琛的眼底是湿润的。

“这件事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会对你很不好,那毕竟是你妈妈,我可以看她不好,可我见不得你不好。”

“我不会同意。”夏景琛不会同意让他的母亲逍遥法外。

沈嫣是不意外他说的话的,吸了吸鼻子,她挪开一些位置,与他对视,抬手自然的擦掉他眼角的湿润。

没有任何的过度,她知道,他的心里也好难受。

“景琛,我怕你受连累。”

真的好恨她,可是沈嫣很怕夏家那些人还是不肯罢休,怕夏景琛受到连累,怕她依旧无法得到幸福。

那真是太痛苦了。

她的孩子没了好久了,如果在天上,会不会看到他的父母还在苦苦挣扎。

她不要追究夏母的责任,是不是太不应该,可她不这么做,还能怎么样呢?

夏景琛温柔的亲吻她,脸颊,嘴唇,额头,全身。

虔诚到不带一丝的情欲,那是他对这个女人最大的爱意,他最终也没有同意她的要求。

事后,他叫了沈青过来,为沈嫣做了检查,又吃了些药,情况稳定,也顺便将事情说给了沈青。

沈青很生气,但生气后,只剩下唏嘘。

临走,她问:“还想做什么?需要我帮你吗?”

“青姨,我们很快就会去沈家。”

沈青蹙眉,却自说了四个字,就走了。

“好自为之。”

这两天,夏景琛就待在家里陪着沈嫣,夏父已经将公司全权交给他,就连法人都换了人,股权也发生了变更。

也许觉得,愧对这个儿子吧,毕竟从头到尾,他没做错什么。

贺言恺他们都会帮忙照看公司的事情,这边情况一片好转,沈敬一那边却没那么好。

他最近都一心扑在夏澜的身上,加上夏家的事情,已经被叔伯们私底下说了许多次。

沈老爷子时常听到报告。

到底是烦了,直接叫沈敬一和夏澜回来问话。

但谁也没有想到,夏景琛沈嫣会同行。

自从离家,沈嫣还是第一次回来,夏景琛始终牵着她的手,不离开半步。

到前堂,夏景琛才松开沈嫣的手,沈嫣过去跟沈老爷子说话,老爷子很高兴她回来。

拉着说了不少话。

全程无视夏景琛。

沈家其他人不多时也都到了,说是教育沈敬一,也用不着来这么多人,到底想干什么,沈敬一都看的清楚。

见他们一片其乐融融。

原本就咋咋呼呼的李丽开了口:“爸,您别把正事儿都给忘了,咱们家这么大的家业,都快让敬一败光了。”

老爷子不悦的看了眼她,又对沈敬一说:“他们说你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谈恋爱,我将公司医院都交给你,不是让你……”

“爷爷,公司很好,医院也很好,没有任何情况出现,不知道叔伯和婶婶是哪里看出问题了。”

“也不光我们,你爸妈都觉得你不行。”

其中一个叔叔开了口,沈敬一看向父母,沈父板着脸:“敬一,不是我们说,这沈夏两家闹的这样凶,前两天还有你姐姐那样的新闻出来,你就不能给我们省省心?”

他说到沈嫣,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被夏景琛很好的察觉到,不露痕迹的勾了下唇角。

沈敬一想说什么,被夏澜拦住,沉吟了下,夏澜说:“沈叔叔,我们两家是有些误会,这些误会是完全可以解决的,嫣姐和我大哥很相爱,他们可以在一起,我和敬一也可以,敬一工作很努力,一直都很努力,从来没有拖后腿,我也不会让他把家产败光。”

“夏小姐,你说的不算,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

沈母瞥了她一眼,又连带着看了眼夏景琛,大概觉得,他们不该出现。

沈嫣并不习惯父母这样说话,很刻薄,又处处透着薄情,她站在夏景琛的身边,被夏景琛搂住,一抬眼,就见他正饶有兴致的听。

还津津有味。

两个人的小动作,被沈母发现,脸色更加不好,走到老爷子的面前:“爸,不光是敬一,现在嫣儿也回来了,就不能再让她走了,她有您全部的财产,您不能让这些财产,便宜了夏家。”

“是啊,爸。”

“爸,二嫂说的没错。”

几个人开始附和起来,沈嫣心下一沉,想到什么,全身都紧绷起来。

夏景琛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又将手拿开,用力的鼓掌,一边鼓掌还一边说:“我还想什么时候能听到这句话,没想到你们这样忍不住。”

几个人对视一眼,沈父警惕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沈先生应该知道才对,为了这些财产,各位长辈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沈嫣终于知道他来干什么,急忙去拉:“景琛,别说了。”

夏景琛微微偏头,沈青就护住沈嫣,夏景琛回头对她笑了下:“是,我就是给你讨公道来了。”

沈嫣她这个女人,被夏景琛以保护的姿态送回沈家的时候,也许都不会想到,她的噩梦,只是从一个开始,到了另外一个开始。

因为沈嫣离婚了,还得了病,老爷子想起同样得病的妻子,心疼这个亲传的孙女。

他个人的财产,全部的送给了沈嫣,这是为了保护沈嫣,但没想到,却成了这些个叔伯婶婶包括她的父母,对沈嫣仅剩的耐心。

沈嫣得病之初,经常情绪反复,整个家都被搅和的鸡犬不宁,她的父母不成接受,厌恶,烦躁,甚至虐待,开始慢慢的出现。

后来,沈嫣的叔叔,大伯,几个婶婶,都加入了这样的照顾阵营。

他们只有一个目标,沈嫣有病,死了也不可惜,她死了,财产会重新分配,那么多的钱,不能给这样一个精神病啊。

老爷子的钱全部给了沈嫣,老爷子一手建立的公司和几大医院,早在几年前就宣布会在合适的时间交给沈敬一管理。

而其他的孙子孙女,只能得到分公司的职位,或者总公司的股份。

这样的分配更是完全不合理的。

沈嫣为什么会自杀呢?那个不忍心让夏景琛伤心的沈嫣,怎么忍心自杀呢?

夏景琛看着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一个,他早说过,不会再让沈嫣回这个鬼地方了。

他的嫣儿,遭受了什么,他全知道了。

事前他已经跟沈青还有沈敬一夏澜说过,夏澜手中有一份资料,她将资料递给沈父。

夏景琛站在老爷子的身边,抬了抬下巴,慢条斯理的说:“你们不需要跟我争执,解释,看过以后,谁还想反驳,我们去找警察说话,我很乐意做这样的事情。”

这份资料,全面的记载了沈嫣被虐待的过程,次数,房间里找到的佣人偷拍的照片。

甚至还有录音。

那是沈嫣还清醒的时候,为自己保存的证据,她很有能耐,喜欢将痛苦的事情忘记,有时候,精神病是不是也挺好的?

看过后,李丽第一个出声,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完,沈老爷子就站了起来。

大手狠狠拍下桌面,沉沉开口:“都不要再说,这件事,一个小时前青儿已经与我说过,你们这些人,瞒着我做这样的事情。”

他扫过众人。

最终只说了两个字。

“分家!”

家丑不可外扬,沈老爷子不会让他们去见警察,能够对得起沈嫣的,只有让这些人净身出户。

而夏景琛保留这些证据,他们一辈子都不敢再做什么。

回家的时候,沈嫣有些困了,窝在夏景琛的怀中,他的手还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哄着她睡觉。

沈嫣扛不住,闭上眼睛,他又开口说:“嫣儿,复婚好不好?”

“恩。”

她迷迷糊糊的回应。

后记。

有人说贺言恺和穆皎的婚礼堪称谭市最最大气磅礴的婚礼,十年内不会有人超过,可是,也不过短短两年,沈家如今的当家人沈敬一与夏家千金夏澜的婚礼,就有了超越之势。

那场婚礼很举世瞩目。

更重要的是,那是沈嫣和夏景琛在所有事情解决后,第一次公开的,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而且,夏澜未婚先孕,顶着大肚子穿婚纱。

婚礼结束后,沈敬一将累极的夏澜抱回房间,刚放下,夏澜就勾住他的脖颈。

“老公,我们生了这个,再生一个好不好?”

“恩?”沈敬一喝的有点多。

夏澜耐着性子:“老公~我们一定要生个二胎。”

“为什么?不是说一个就够你受的了吗?“

话落,夏澜撇撇嘴,红着眼眶说:“我看到嫣姐的诊断书了,她没办法再生了,我们第一个孩子姓沈,第二个姓夏好不好?”

“好。”结局了,沈嫣受了太多苦,虽然不能再生,但夏景琛并不在乎,他最爱沈嫣,最爱最爱。全文已经完结了,大家不用再跟着我贪黑了,很抱歉的是,我这人坑品不太好,每个月都有几次断更的情况,希望下本努力改正!那么到这里,大家就可以过一个好年了,提前祝福大家圣诞节快乐,元旦快乐,新年快乐,下本再构思,也许会开唐墨或者陆南沂,大家晚安。

本书完结,看看其他书: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她真的还不想死第三百零六章 你想怎么样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自量力第二百零六章 你永远都那么自私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也是不想你担心第二百一十七章 孟泽霆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说谁不可理喻?第九十三章 就算伤她也没关系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喜欢小孩子吗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们在一起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要穆皎生孩子了第六章 想跟我斗?第八十一章 别来找我的麻烦第一百五十一章 穆皎快救救我第三百章 我重新帮你回忆?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该死了第一百四十章 别怕,有我在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们在一起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冷静一个给我试试看!第一百五十六章 踏出去一步就是输第三百零九章 就那么爱她第二十九章 只要一个就够了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还敢顶撞我?第三百零八章 梦见贺子淮了第十五章 有我对你好吗?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是你准备的?第二百七十五章 不要有人员伤亡第一百五十六章 踏出去一步就是输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这么爱你第十八章 请你出去!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要你生不如死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够了没有?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跟踪我吗?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真的没想过要害穆皎第二十二章 那就过来打我一巴掌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脸就别回来第三百三十二章 盛装出席只为错过你第二百五十六章 只要你乖乖的离开!第二百六十四章 就像死人一样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不恶心,我恶心第六十三章 如果我求你第三百二十二章 最后的礼物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真的没想过要害穆皎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恨你!第二百三十六章 帮温芊芊开脱?第一百七十八章 温芊芊怀孕第十二章 最深的悸动第三百二十章 真是不喜欢呢第二百零九章 哪怕再也守不到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不想吃第二百六十一章 做鬼也不放过你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病好了第一百四十八章 对我来说,是种解脱第一百一十一章 晚上吃了没有?第二百八十九章 连你一起杀了!第二百二十章 穆皎,求我第二百六十八章 她回来了第二百七十六章 她不该回来第五十五章 穆皎你去死吧第二十六章 我们算是老朋友了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不可能原谅你第二百八十六章 我们分手吧第三百一十三章 阴谋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第三百一十一章 去死吧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要放弃我第一百三十章 她算什么东西!第二百一十章 姐,我爱你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自己行不行啊?第四十一章 就凭我是你老公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要穆皎生孩子了第二百八十一章 求我?第四百章 我和你一起死第一百九十八章 搞砸婚礼?第三百二十章 真是不喜欢呢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自己行不行啊?第二百八十一章 求我?第六十八章 贺太太不过名存实亡第一章 怎么当的贺太太?第一百章 跟你真的相配极了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也是不想你担心第三百一十六章 傀儡?第三百二十九章 领证第二百零五章 可以做我男朋友吗?第二百七十八章 如何才能和你不分离第六十八章 贺太太不过名存实亡第二百九十三章 贺言恺,如你所愿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可以讨厌我第八十章 同意就签字第二百七十四章 昏过去了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只要一个名分第一百八十五章 跳下去我就原谅你第二十三章 她会陪你去的第二百六十章 穆总,出事了第三十七章 我不甘心第四百零一章 想我了?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想去见你第五章 女王驾到第八十一章 别来找我的麻烦第一百一十八章 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