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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莫文是吗?”
“欸是的叔叔,我是莫文。”阿尚听出来,这孩子的声音十分低沉,心里不由得也沉了一下,以为是他那边录口供出了什么问题,问道:
“报警的事情,没问题吧?”
“没有没有,我要说的是另外的事情……我爸,想跟您聊聊。”
“你父亲?”阿尚愣了愣,床上的伊莎贝拉也愣了愣。细细思索三秒后,阿尚才带着万分惶恐的语气,低声问了一句:“莫校长找我?”
“是的,我爸有很重要的事情,希望能和您面谈。”
轰地一下,他的脑海里闪过了相当多不好的可能性——这位莫校长,不会是觉得瑞贝卡带坏他孩子,想要开除瑞贝卡吧?!又或者……然而他的胡思乱想还没展开,电话那头传来了近乎恳求的声音:
“拜托您了,瑞叔叔,这件事情很重要——用我爸的话说,如果处理不好,会死人,死很多人。”
此时,床上赖床的伊莎贝拉,也不得不把目光投注于小小的电话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件事情:
献祭,向某位不知名神明的献祭。
阿尚带着极其怀疑的语气,左手抠了抠后脑勺,有些迟疑地说:“额,这个,莫文啊,能不能,请莫校长来,我先和他在电话里说?”
“好的,我喊他过来。”
随后,电话那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呼喊,随后是强而有力的手掌抓起听筒的声音,随后是儒雅却低沉的男性嗓音:“你好,请问是……您是瑞贝卡的父亲,田西同的——战友,是这样么?”
莫校长的声音里,充满诚恳的请求和卑微的颤抖,仿佛他是某个和顶上大官谈话的小人物一般。莫文在他身边,也不由得露出诧异的表情,他第一次见父亲用如此唯唯诺诺的语气同人讲话。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称呼瑞贝卡的爸爸为,“田西同的战友”。
阿尚深吸一口气,用稍稍谦卑的话语回复:“啊是的,莫校长,那个,我已经退休了,您就是,额,那个,就是……”一时半会儿,阿尚竟找不到一种合适的应答方式——因为莫校长的语气把他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反倒让阿尚觉得不适应了。
但也不等他适应,莫张扬很直接地抛出了话题:“我请求您的帮助!”这句话说的很坚定,也很谦卑。他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请求。接着,他又补充道:
“我和田西同关系很好,多少从他那里了解到您一点,我也知道,我是不应该打搅您的生活的……但这次,我真正的没有办法了!您是魔法的专家,我想您的能力,肯定比田西同只上不下,我请求您帮我个忙,救救我学校里的学生!”
“这,莫校长,您严重了!先不说我怎么样,我还得谢谢您收留瑞贝卡呢!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谈,平等地谈,可以吗?咱们就在电话里先交流,不用那么正式的,好吗?”虽然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但阿尚也试着用自己的理性,将对方的情绪平静下来——
只有理智的交流,才能完成高效率的信息交换。
于是,稍稍平静下来的莫张扬,开始将这几日内,“国三高”校园中所发生的一切阐述出来:
两天前,也就是星期四,“国三高”一栋男生校舍一楼的储藏室内,发现了一个很复杂、很危险的法阵。经过学校的老师推断,这个法阵很可能具有大规模杀伤的能力,对全校师生的威胁都很严重。
于是学校当即决定停课,遣返了全校师生,并报警请求专门小组来解决事件。而专门小组也确实派了一名经验十分丰富的调查员,名为刘崇根。这位刘专员给出了十分可怕的结论: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法阵,抹除难度也极高,而且距离地下储藏室的直接距离不远,很有可能引动其中的魔力储藏罐。
总而言之,需要做好长期停课准备。
莫张扬早就做好了这个觉悟,并不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只是倍感压力巨大,一直在处理相关事宜。同时,刘专员说,这个事件的保密等级是最高的,作为目击者的莫张扬有保密义务,不能以此为根据处理任何相关手续。
这条保密协定的效力很强,如果不承担保密义务,可能会被量刑。
故而,相关的报告文件必须全部由刘专员亲手撰写,再由自己递交到国都教育部高层,申请停课。
然后,出事了。
负责调查、法阵暂时性封印和报告撰写的刘专员,突然联系不上了,从昨晚半夜就失去了音讯。无论是直接到警局有关部门查找,还是通过他留下的通讯手段联络,这位刘专员都想人间蒸发一般,没了音讯。
当时,莫张扬的心中就有非常不好的预感。随后,今早发生了一件古怪之极的事情——一封署名“教育部”的信件,要求他以最快的速度复课。
信件当然一看就是假的,但……可怕就可怕在,它是假的。而且信中明确提到了,“学校里出现的法阵没有问题,你应当在保密的同时,恢复课程。”
这封信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从这时起,他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彻底炸裂开来,明白了一件事情:这很可能不是一个两个人、一个两个案件组能解决的事情。站在自己对立面的某些人,其诡谲和残忍,恐怕会远超自己的想象。
“尚先生,您——我求求您,帮帮我吧,联系您认识的所有,能够帮我度过难关的人!我现在感觉,仿佛有人在背后盯着我,让我背上冒汗!您的人脉,比起田西同肯定只多不少,您一定要,帮帮孩子们,帮帮我!您只需要帮我把声音传出去,帮我呼救!我现在肩负着保密义务,不能联系警局以外的人。从法律角度上讲,您作为前专员的战友,肯定有相关的知识储备,是我认识的人当中唯一有知情权的人了——”
他的声音越发激动,仿佛热泪顺着电话线流淌了过来。
“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