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孤傲的身影,如青竹一般的坚韧,又如拂柳般轻柔,在大雨的冲刷下,显得那么的狼狈,一张白如雪的脸,此刻被雨水遍布,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的贴在脸颊,脖子和衣服上。闭上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挂着水滴,在眼脸下画出一个淡淡的阴影,紧抿的唇毫无血色,泛着点点的青色。
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却又傲然,没有了意气风发,眉眼间那抹忧伤和隐忍刺痛她的眼睛,她的心。
她清楚的感觉到,袖子下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深深的吸了口气,北斗压下心中那奔腾不息如海浪般的万千情绪,迫使语气冷淡,沉声道:“欧阳萧,你也要来逼我么。”
听到北斗的声音,欧阳萧眼睛动了动,身体怕是已经发麻,脱离了他的控制,闭上的眼眸微微张开,却没有抬头去看前面的北斗,而是低垂着,嘴唇动了动,似乎缓和适应了下,有些沙哑无力的声音才从那发青的唇中溢出。
“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才选择了那个你最不想要的决策,我也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气恼,甚至恨我,但是……”
欧阳萧眼眸张开,抬眼看着北斗,眼中带着一丝伤痛,还有一丝坚定:“我不后悔,今天在这里,我想求得你的原谅,也想要一个机会,我不想放弃,我知道今天过后,你一定会越发的疏离我,所以,我只有今晚这个机会。”
北斗死死的咬住牙,欧阳萧那虚弱的语气,那些话,都刺入她的心,她不忍也会动摇,但是却也气愤。
脸色越发的冷沉下来:“你所谓的机会,就是来逼我,欧阳萧,你可知道,我赫连北斗,最厌恶的,就是被威胁,被逼迫,既然你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们把我当成什么?敌人,还是对手?一个个就只会用逼迫来对付我吗?”
不管是欧阳萧,还是她的父皇母后兄长,或许他们也是了解她的,但是却并不了解透彻。
她,赫连北斗,表面温顺淡然,但是骨子里却是有一种极致的叛逆,也可以说吃软不吃硬,如果他们按软的来,她或许只能无奈妥协,但是他们用的却是她最讨厌的逼迫,这便让她更受不了。
不过欧阳萧刚刚也说对了,因为逼迫,不管欧阳萧怎么样,是不是无辜,今晚之后,她是一定会疏离他,你们不是逼着我和他亲近么,那么我就要更远离,这就是她骨子中透的叛逆,欧阳萧能想到这一点,也说明他比父皇他们多了解她一点,看得比较清楚。
可惜的是,他不应该也用这样飞办法逼迫她。
欧阳萧身子一震,北斗那话语中不尽是气愤,还有失望和冷漠,这让他更加不安起来。
“我没想逼你,我只是在赌,赌这唯一一个机会。”欧阳萧的声音很是沙哑,尽管他很努力的提高音调,听起来还是那么的虚弱无力。
“赌?呵,你说赌,你有什么资本拿来赌,而我又是什么?赌资?还是你的对手?”北斗冷然一笑,一张脸冷得像块冰,散发着寒气。
三位皇子也被吓到,他们从没有见过北斗这样冷厉冷酷的样子。
“我用我全部,赌你一时心软。”欧阳萧抬头,平静的双眸注视着北斗,慢慢的说着,坚定又沉着。
看着那眼眸中的坚定,北斗心中一紧,忍不住闭上眼睛,转开头,面无表情:“你想用你的命来换我的一个念头么,你就那么有信心?”
“不,我没有信心,但是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欧阳萧看着她的侧脸,目光中带着柔情,带着点点的思念,好像在回忆什么?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虽然显得那么的无力,但是此刻却有一种虚弱的美,美到让人心疼,想好好怜惜。
北斗侧头,看着他那神情,心微微揪着,随后闭上眼睛,又快速的睁开,深深的吸了口气,好像做了什么决定,冷冷发笑:“你太自以为是了,欧阳萧,容易心软?你确定这是形容我的,不过既然你敢赌,那么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能坚持到这场雨停而不倒,我就对今天,以致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如若不行,生死,都要离开公主府。”随后便甩袖,直接走向竹轩门口。
场中的人听北斗那话,都是愣住,只因北斗最后那话着实是绝情了些。
按照欧阳萧现在的情况,别说到天亮,就算一两个时辰都有些危险了,何况是跪到雨停,谁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如果一直不停的话,那他岂不是……
而欧阳萧却是微微勾着嘴角,再次闭上眼眸。
几位皇子面面相觑,眉眼中都有担忧不解和一丝不满,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北斗突然变得那么冷酷无情,对这妹妹,他们突然觉得,实在是了解得相当不够。
“留步。”紫夜平板的声音响起。
“让开。”五皇子冷沉的低喝声响起,原来是他忍不住,已经率先抬步,想闯入竹轩中,好好和妹妹说说,刚刚他们本认为是个人感情,不好插手,可如今不插手不行,再下去就真要出人命了。
紫夜的手依然挡着,没有动半分,紫燕还是抱剑靠着墙假寐,一张清秀的脸没有什么表情。
“本皇子说让开。”五皇子面色阴沉,咬牙切齿的说着,手已经动了起来。
他动的顷刻,紫燕也动了,黑色的剑鞘连剑压住他的手,冰冷的眼眸中带着警告。
这更让五皇子火大,因为看这两人冷漠的样子,会让他想起刚刚北斗那冷酷无情的样,他不相信她的宝贝妹妹是冷酷绝情的人。
“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三皇子冷哼了一声,直接就攻击向紫夜:“大哥,你先进去。”而五皇子缠住紫燕。
大皇子抿了抿唇,犹豫了下,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不过大皇子还没有踏过院子的门,面前突然一恍,几个蓝衣男子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他从服饰上看出,这是北斗那时候所说的,国师训练的暗卫,看来今天想进,不是那么容易。
屋子中,北斗淡然的坐下,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也没有听到外面的吵闹,漠然的询问:“百里千寻如何了?”
绿绮低垂着头,站在她一旁,平板的回答:“回主子,百里公子的外伤暂时控制住,但是内伤严重,需要准备些时间才能下手治疗。”
“你先着重治好他的外伤,最好能先治好他的手脚筋。”北斗淡淡的点头。
“是。”绿绮恭敬的应答。
北斗却突然叹了口气,目光转看着门外,微微的眯起眼眸,有些迷离:“绿绮,你是不是,也在怪我绝情。”
绿绮一愣,没有想到北斗会自动提出这话题,但是还是咬咬唇,口不对心的说着:“绿绮不敢,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打算和计较。”
是不敢,而并非不是,她是一个医者,绿楼和其他楼不一样,绿楼是七彩楼管医疗的地方,一个专门救治的地方,她也知道有时候该狠该辣该绝情,但是欧阳萧是她的病人,而且她看到的是欧阳萧对主子一往情深,难道这也有错么,她不理解,就因为一个逼迫,让主子不满,就该抹杀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