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冰看着冥牙纠结的眼神,心里当下明白几分,说道:“我已经让外人都退下了,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三人,一会儿我回去给她准备些解酒的汤饮。”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对杜怜月的心意,我也早是知道的。如今当是成全你们。之后我会下旨说皇后暴病而亡,也了却了你的心事。”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床上的杜怜月挣扎着要起来,虽然现在的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可是思想却是清醒的。当她听到齐冰和冥牙的对话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她不能不当这个皇后!如果她不是皇后了,那么继任皇后位的不二人选必定将是杜熙月,到那时,怎么还会有杜怜月她们母女三人的好日子可过!如果她杜怜月不是皇后了,那么,她宁愿当初没有买凶暗杀安羽琪,让安羽琪来当这个皇后,最起码,安羽琪不会将她们赶尽杀绝!
冥牙一阵心痛,她竟然不愿意!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她怎么能拒绝的这样干脆!这样决绝!
思索了一会儿,冥牙才幽幽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将她全身衣物褪去之后,在冰室之内借着寒冰之气逼退身上的药力。”
“御膳房下就有冰室,那里为了在夏天制作解暑的膳食,特意做了冰室。”齐王激动的说道。
“只是,进入冰室接受寒气的人,必须要待上一天一夜才可逼退身上的药力。即便是药力退了,可是日后每逢阴雨天气和冬季,此人全身的关节必将受到针刺般疼痛之苦。那种痛苦,一旦发作起来,只觉得生不如死。而偏偏,至今世上无药可医。”冥牙说完,两个男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时候,杜怜月却说话了:“我去!我宁愿受冰寒之苦,也不能失去皇后之位。”
两个男人此时具是各怀心事,却都不说话。冥牙最终再也忍不住,第一次跪在了齐冰的面前:“冰,这是我第一次求你,跪下来求你!要了她吧,随了她的心愿吧。”
“你这是干什么!”
“她是你的皇后,你要了她,是理所当然。你就当是行善积德,救了她,我以后都不再提带她出宫的事。以后,她只是你的皇后!”
齐王要扶起来冥牙,可冥牙竟然是怎么也不肯起来。就在两个男人争执不休的时候,却见杜怜月“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之后便昏了过去。
冥牙忙上前探了杜怜月的脉象,奇怪的发现,她的身体里似乎有着另一种药力再暗自涌动,很熟悉的感觉,却是说不出口。
“冥牙,你对杜怜月的心意,让我很感动,但是,我决计不会就这样毁了她的一生。既然她要保住她的皇后之位,便遂了她的心意吧。我会叫人把御膳房的人都撤走,一会儿你便带她来冰室。”
齐王转身而去。冥牙把杜怜月紧紧地搂在怀里,喃喃的说道:“你竟是这样的不愿意!宁愿受那冰寒之苦。”
冰室大门而开,冥牙亲自横抱着杜怜月步步踏入了冰室。冰室里只有一盏微弱的冰灯在跳动,算是给冰室照了个路。四周的寒气,即便是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进去,也得让人哆嗦几下。
冥牙见冰室中间有一块极大的冰块,平整似是一张冰床,便小心地将杜怜月
的外衣脱去,横放在上面。又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躺在冰面上,把杜怜月搂在了怀里。
刺骨的寒气像是知晓来意一样拼命地钻进二人的体内,直到二人的身上都结上了一层冰霜的时候,杜怜月终于悠悠睁开了眼睛。
看着已经冻得脸色发紫的冥牙,杜怜月说不出是感激还是背负着一种罪恶感。他竟然陪着自己一起到冰室来!
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儿在动,冥牙睁开了眼睛,见杜怜月正看着自己,勉强的笑了笑:“你醒了。”
“你怎么也到冰室来了。”
“陪着你。”
杜怜月突然发现自己与冥牙竟然是赤裸相见的,吓了一跳,忙要推开冥牙的怀抱,却被冥牙搂得更紧。
“放心,我没有动你,齐冰已经清退了左右,明天从这里出去,你还是皇后。我陪你,只是怕日后你关节疼痛的时候无药可医,所以,我也受受这冰寒之苦,等将来,我就可以在自己身上研究医治的方法,等研究好了,就可以用在你身上了。”
“冥牙……”
“好了,没事了,睡吧,明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华清宫里,当太后听说齐王、冥牙和杜怜月竟然齐齐消失的时候,大怒!这么多人居然都顶不住他们的去向,简直是一群饭桶!
熙妃安静地坐在一边,心里也是焦急万分。
难道是齐王发现了什么吗?如果齐王真的要查下去,会不会查到自己身上!想到这里,熙妃再也坐不住了,匆匆起身要向太后告别,太后却道:“怎么?害怕了么?现在要急着推出了!”
“太后,不是的。臣妾只是怕皇上发现蛛丝马迹,万一探查到我们身上,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大事!”
“哼!量你也不敢做出什么反骨的事来,要去干什么就去吧,只是一定要小心为上!”
“臣妾告退!”
杜熙月匆匆往者清宁宫的方向而去,想着要去探个究竟,可在半路上想着,如果自己这样去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到时候就算有几百张嘴怕也说不清,于是又吩咐了抬撵的太监转向回到自己宫里。
这一夜,杜熙月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坐立不安。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只要那个醉心散一发作,杜怜月必定会向皇上求欢,而按照皇上的喜好,肯定会万分的厌恶,继而更加冷淡杜皇后。而杜熙月也想到了皇上一定会叫冥牙来。皇上不会和杜怜月交欢,那么,为了救杜怜月的命,冥牙总不会还做什么正人君子吧?给皇上带绿帽子,哼哼,杜怜月,那把皇后的宝座你照样坐不下去!只要自己再加倍努力,再爬上皇上的龙床,那皇后之位之日可待!
可是现在,皇上、杜怜月,还有那个冥牙,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杜熙月一阵烦闷,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倒不如起来走走。
没有惊醒随侍的宫女,杜熙月披上披风,悄悄的独自往御花园走去。
这个时节已经快要深秋,夜晚的凉风,把杜熙月吹得清醒了许多。回想起这些年来自己的遭遇,心里便有说不出的恨。
想到那个李氏,在外人面前是一副和蔼慈善的当家主母模样,可以转头对着她们这些庶出的子女,便
是一头母老虎。
还有那个所谓的父亲。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个不过给了她吃喝不让她饿死的父亲,竟然无视自己生母的死活,任由李氏糟践自己的生母。
这一对混恶的夫妻,为了自己嫡出女儿的幸福,竟然同意庶出女儿顶替,还指望这自己这个庶出女儿为他们做牛做马!
哼,你们倒是想的太美了一些!
不觉间,杜熙月竟然走到一个从没到过的地方,接着月光,杜熙月依稀分辨出门匾上的三个字“翊秀宫”。
这里不是曾经安羽琪住的地方吗?
翊秀宫大门微开,里面似乎还有灯火闪耀。杜熙月想了想,壮着胆子悄悄的进去。自从安羽琪一夜间从翊秀宫消失,齐王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或者进入翊秀宫,翊秀宫方圆一里以内都成了禁区,不得靠近。今日杜熙月也是因为在想事情没发觉才走了过来。
在窗影下,依稀坐着一个男人,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独自喝酒。看他一杯一杯的喝着,许是有什么愁事在心头而不得解。只是这身形,怎么越看越像是齐王!
杜熙月慢慢地靠近大殿的门前,借着门缝看向里面:只见齐王正在窗前的桌子上独自喝酒,身旁已经横七竖八得倒了几个坛子,看来是已经喝了不少了。齐王忽然站起来,吓得杜熙月不由得向后退去,竟碰到了后面的花盆,发出响声。
“谁!”
杜熙月一惊,连忙躲到了后面的花丛中。
齐王推门出来,环视着院子里。醉眼朦胧,却是情意绵绵。见没有人,齐王又把手里的酒坛子举起,仰头喝了起来。
看着齐王这样不顾身体的猛灌酒,深爱着齐王的杜熙月不禁心疼起来,再也忍不住,一个身形从花丛中窜了出来,夺下了齐王手中的酒坛子。
“皇上,别再喝了,会喝坏龙体的!”
齐王看着眼前佳人,朦胧里,却是安少卿的模样,她正在跟自己叫嚣:“你个没本事的男人,就会躲在这里自己喝闷酒!”
没本事?
齐王的大男子主义冒了出来,说我没本事!
哼,我还不是为大局着想!如果不是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大齐江山,我怎么会让你受这么多的苦楚?就连你怀着我的双生子,我也不能让你安安稳稳的养在宫里!
眼前的安少卿一直在晃动,她在指着自己,好像在说些什么,却听不见。嗯,突然,突然好像要你!
杜熙月看着齐王死死地盯着自己,又不说话,吓得不行,只是小声地叫着“皇上,皇上……”
突然,齐王把手里的酒坛子扔在一边,一把把眼前的女子抱起来抗在肩上,就向着翊秀宫的寝殿走去……
秋日的晨光淡淡地洒在了翊秀宫寝殿的每个角落,当然也没有放过正在床上沉睡的两个人。杜熙月被晨光耀眼,自然的醒过来,看着身边还在酣睡的齐王,心里说不出的甜蜜。昨夜的那场欢愉,竟是真的。
想到他进入自己的那一瞬间,虽然疼痛,却是满心的欢喜。
自己终于是他的人了,这辈子都是了。
杜熙月还在回忆,却听得齐王在梦中呓语:“安羽琪……安羽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