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一章 很嫩很单纯

待秦雷气顺了,老三也差不多暖和过来,兄弟俩加上乐布衣,三人围坐在炕头上说话。

秦卫将一个大托盘端过来,再把托盘里的大碗蒸鸡蛋糕、烙油饼、卤牛肉、炸丸子、腌萝卜干,还有三万热腾腾的栗子面粥搁到桌上,轻声道:“请二位王爷用早餐。”

秦雷见秦霖一副恹恹的样子,朗声笑道:“天寒地冻的,在咱们山野兵营里,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这还是厨房精心准备的呢,将就着吃点吧。”

秦霖点点头,用筷子挑根萝卜丝,送入嘴中细细咀嚼,苦笑道:“现在你就是给我龙肝凤髓吃,我也照样食不下咽。”

秦雷哈哈笑道:“先敞开肚皮大口吃,船到桥头自然直,莫要自找不痛快。”说着拿起一个油饼递给乐布衣,自个也拿了个大口的吃起来。

秦霖苦笑着点点头,勉强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块鸡蛋糕子,便再也用不下去了。见两人犹在饕餮,不好说些扫兴的事,便捡着些轻松的问了:“记着二年前来时,这里还是一片破房子,怎么转眼就成了一气的白墙砖瓦房了?”

秦雷笑道:“说话是九月底的事了,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山村,刚被破虏军糟蹋了,残垣断壁的没法插足。干脆一把火烧了,清平了重建。”说着喝口热粥,继续道:“眼看就要越冬了,还不得加点干啊。一万多民夫,发双份工钱,不到俩月。就建成这几十栋营房。”

秦霖羡慕道:“还是兄弟本事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像哥哥我,束手束脚不说,连吃饭的差事都要保不住了。”没两句又绕到那事上去了。可见他心中怨念之深。

秦雷也有些饱了,把碗里最后一点稀粥喝光。擦擦嘴道:“内侍省不能丢,这个位子与内府不同,必须把住了。”内府不过只能产生数不清银钱珍玩,内侍省却可以渗透到京中达官贵人的书房睡房中,这就是差别。

听了秦雷这话,秦霖心里顿时一松,只要秦雷能帮他保住内侍省,别的什么也不怕,难不能大理寺敢对一位郡王用刑不成?相由心生。心情好些了,他青紫地脸色也渐渐淡了。

只听秦雷对刚刚用完饭的乐布衣道:“先生,这事得好生捋捋,摸出个丁卯来,否则咱们就一直这么吃瘪。”

乐布衣用洁白的布巾擦下嘴,轻声道:“现在看来,太子爷九成已经与文家达成某种协议了。”

秦霖皱眉问道:“文家信奉二妇之间难为姑。向来不与其他势力靠得太近,他们这次怎么会与老二钻进一个被窝呢?”

乐布衣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微笑道:“三爷不能用老眼光看人。文家确实因为当年太后一句话,抱着不结盟的政策十几年,但现在情况变了,再这样下去,文家就要成为第一个覆灭的集团了。”

秦雷笑着点头道:“文家想要做个两面不得罪地小姑子。前提是两个嫂子之间虽然有矛盾。但还没彻底撕破面皮。都怕她倒向对方,相互顾忌着。才让她如鱼得水。”

秦霖也不是笨人,轻轻拊掌道:“但两个嫂嫂心里对这小姑子必是愤懑的,一旦哪个笃定成了王,翻手就会收拾这不听话地小姑子。”

乐布衣颔首道:“不错,李一姜一死,李家与皇家的矛盾便不可调和了,又加上五爷一贯的宁折不弯,双方早晚必定分出个高下。所以文彦博急了,因为不管哪一家最终获胜,他文家都将成为历史。”

秦霖惊讶道:“不会吧,文家门生故吏满天下,举朝大员八成出自文彦博的门下……”说完自己也乐了:“谁能容忍这种情况啊。”

秦雷摩挲着下巴,轻声道:“所以文家要靠上一家了,那为什么要选择太子呢?父皇和李浑明显比太子强多了。”

乐布衣捻须道:“须知雪中送炭要比锦上添花强上百倍,李家和陛下明面上旗鼓相当,但暗地里都掖着底牌呢,虽然说不上胜券在握,却也用不着丞相大人带着些尚书侍郎,在边上摇旗呐喊。”说着轻轻锤下桌面,笑道:“胜者为王,没有别的法子,这就是乱世的好处。”他指的是秦雷不得文官欢心的事情。

“孤就是个只愿直中取,不可曲中求的性子,若让我改,还不如让我上吊来地轻松。”秦雷会意笑道:“若是太平年景,孤就干脆做个逍遥王爷得了。”

这话题无法深入下去,拐个弯便回了主题,乐布衣一边用手搓动块和田玉,一边轻声道:“所以文彦博要找一个第三方势力,”说着朝秦雷看一眼,轻笑道:“若不是王爷接连把丞相大人的三个儿子一个弟弟收拾的卧床不起,其实您才是最佳人选。”文铭义脑壳坏掉了,文铭礼被秦雷踹断了肋骨,文铭仁被黑衣卫殴打至浑身三十余处骨折骨裂,文彦韬自从被捞上来之后,便一直高烧不退,胡话连篇……

秦雷咳嗽一声,干笑道:“文铭义还是可以下床的。”

秦霖失声笑道:“文丞相倒是宁愿他下不了床,这疯人的疯病越来越厉害了,整天戴着朵红花满城乱窜,却把文丞相的颜面丧尽了。”

秦雷把这事只当个笑话听,也没往心里去,沉声道:“文彦博可没有傻,他既然敢跟太子结盟,就说明他对老二有足够的信心,这又是从何而来?依附皇家地军队可都是效忠于父皇的。”后半句他没说,但两人都知道:就凭太子那点实力,也想跟两大巨头叫板?

乐向古把那鸡蛋大的玉石收回怀中,轻声道:“不管怎样。太子爷都是一国储君,只要不失,他就会继承大统。陛下终究会老地,权利终究会放下来的。等太子爷媳妇熬成婆地时候,不就有实力与任何人抗衡了么?”

秦霖眉毛一挑。哼道:“好事都让老二占去了。”

秦雷喃喃道:“先生这样说,孤心里就清晰了。文家会保着太子登基。以换取未来的平安荣华。”又深吸口气,幽幽道:“所以他们将挖空心思把老二扶上去。”

乐布衣点点头,沉声道:“而把太子爷的兄弟都打压下去,无疑是最直接、最有效地法子。”

秦霖叹口气,轻声道:“这样看来,当初文彦博把老四搞得身败名裂,便不单单是为了报复!应该是那时就存了此等心思。”

秦雷从炕上下来,背手踱着步子道:“看来我们俩还是嫩了,这次若没有乐先生点醒。怕是还以为文家单纯是要报仇呢。”

秦霖看一眼老神在在地乐布衣,心中忍不住泛酸道:我咋就没有这么好地门客呢?否则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但他也知道覆水难收,转眼收拾起心情,笑道:“就是,比起那些老家伙,咱们还是太单纯了。”

乐布衣看着这两个自称很嫩很单纯地兄弟,心中呻吟道:乌鸦不如墨汁黑。就说自己白啊?

两兄弟感慨一下,秦雷这才问道:“现在思路理清了,你可以说说具体怎么回事了。”

秦霖轻声道:“本来他们查你地案子。是查不到我的,但也不知我府上哪个王八羔子,知道我给你送过一大笔银子。”怕秦雷贵人忘事,小声提醒道:“就是让你救老四的银子。连二百三十万两这个数目都让都察院知道了,我还能有个好?大理寺便要请我去解释这二百三十万两的出处去向。”

说了半天话。他终于饿了。端起那半碗栗子粥,尝了尝。却有些凉了。秦雷唤进秦卫来给三爷端上碗热的,秦霖放下碗,愁眉苦脸道:“二百三十万两,若是正常讲,我不吃不喝一百五十年才能攒出来,你说这怎么解释?只好来你这躲着了。”

秦雷淡淡道:“想必召我回京自辩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不知三堂会审的进展如何?”

秦霖斟酌道:“别的都是诬告,刑部大理寺也没有细查。主要是几桩命案,一个是年前陶朱街被杀的天策军,二个是去年书香阁地那俩宫女,三个是东宫的太子洗马屈管,这些人的家里都告到京都府了。”

秦雷狞笑一声道:“那又怎样,谁能把我怎么样?”

秦霖苦笑道:“可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啊。”

乐布衣突然幽幽问道:“陛下怎么看这件事?”

秦雷听见乐布衣提起昭武帝时,声音有些怪异。默默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只听秦霖小声道:“父皇向来支使不动这些衙门,人家也不在意他老人家的态度,”说着用更轻的声音道:“我看他们有心让父皇做唐睿宗……”

秦雷有些迷茫的望向乐布衣,乐布衣知道这位爷出现了知识空白,装作没看见道:“三让天下的唐睿宗?只是陛下有那么善让吗?”

秦雷这才恍然,轻咳一声道:“绝不可能,陛下清心寡欲、一生隐忍,唯一地兴趣就是重塑皇权,若是谁想分了他的权去,怕是要被陛下活活撕了的。”

说到这,突然啊呀一声道:“紫宸殿!”头上立刻汗如浆下,语带惶急道:“那个炼丹道士!可是太子举荐地!”

秦霖刚接过秦卫送上的栗子粥,面色顿时白如贡纸,啪得一声便把那碗掉到了地上,金黄色的米汤撒了一地,惊惶道:“莫非老二想弑君?”

乐布衣面上阴晴不定半晌,沉声道:“殿下稍安勿躁,至少他们不会伤及陛下性命的。”也不卖关子,紧接着解释道:“现在御林军还在沈家手里、神武军还在徐家手里,虎贲军在皇甫家手里,城防在赵承嗣手里,皇城在沈潍手里。禁宫在卓太监手里,太子卫群龙无首,铁甲军尚未归附,现在太子想要变天的话……绝不会成功!”

一连串掷地有声地分析,马上让秦霖心头惊惧大减。长舒口气,瘫坐在炕头上。

秦雷表情依旧严峻无比。冷声道:“道士不是那样用地,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要锁拿三哥地时候,父皇已经被迷了心窍。”说着对乐布衣道:“我必须立刻进京。”

秦霖连忙劝阻道:“若真是这样,现在京都对你可是龙潭虎穴,弄不好就出不来了。”

秦雷眉毛一挑,朗声笑道:“你且在这住下,看我把京都闹他个天翻地覆!”说着便大叫道:“秦卫,集结……”

“王爷且慢……”只听乐布衣悠悠道:“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您忘了这京城里还有一家呢。”

秦雷挥手把闻言冲进来地秦卫轰出去,摩挲着下巴道:“太尉府?他们会是什么反应?”中都、大将军街、太尉府、议事大厅中。

“你是说皇帝把御林军也交给太子了?”坐在主位上的李浑翁声道。

“千真万确,今天早上御林军的公羊校尉亲口说的。”敬陪末座地李四亥沉声道。这小子明显清减不少,看上去倒也更精神了。

李浑揪了揪钢针似的胡须,向左边上首坐着地一个葛衣文士道:“阴先生怎么看?”

那阴先生看上去约摸四十岁左右,身材瘦削,长脸浓眉。狼目鹰鼻,薄唇黑须。尤其是那双眼睛,闪烁间寒光四射。即使对面坐的李清也不敢与之对视。

沉吟片刻,阴先生嘶声道:“东主容禀,这是皇室内乱之兆。”声音如挂擦铁片一般难听,说出的话来更是惊心动魄。

李浑哈哈笑道:“这话我爱听,先生给老夫解释解释。”

阴先生伸出树枝般细长的手指。轻轻捻着下颌那长而稀疏的胡须。沙哑道:“原观昭武皇帝所为,虽然委琐卑鄙。却仍属目的明确,有条有理。观他排斥皇长子,架起皇二子,扶植皇五子,每一步都为了他秦家能更有把握。”

坐在李清下首的李二合撇嘴道:“就那个秦雨田?烂泥扶不上墙才是真的。”

阴先生目光流转,夜枭般盯着李二合,把他看的浑身发才咯咯笑道:“二公子不要意气用事,秦雨田有勇有谋又胸襟宽广,待人宽厚又御下极严,性烈如火又狡猾如狐,乃是秦家百年不遇地中兴之才,不是阴某不留情面,大秦朝除了太尉这辈人之外,没有一人能胜过此人。”

李二合又撇撇嘴,抗声道:“有那么厉害吗?”

阴先生桀桀一笑道:“若非如此,文庄老太后怎会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他身上?要知道,原本那老婆娘属意的可是老二。”

李二合挺着脖子还要犟,被他爹冷哼一声,吓得缩缩脖子把话憋了回去。

李浑叹口气,郁闷道:“当初若是听先生的,早些把李恪俭那个怂包撤了,换上个会打仗的把那京山营拿下来,也就没有今日的忧愁了。”

阴先生悚然一笑道:“确实如此,按照常理讲,秦雨田在京山寨站稳了脚跟,咱们就只能徐徐图之,最后用蛮力将他摧毁了。但谁成想天无绝人之路,他皇家自己乱了套。”说着嘶声解释道:“按照昭武帝的思路,是要让秦雨田为他冲锋陷阵,他自己掌着大军在后面压阵,这样进可、攻退可守,还算是堂堂正正、攻守兼备,咱们也很难觅到破阵的机会。”

阴先生又桀桀笑道“但这样做就必须要让秦雨田安心,如何安心?不让太子军权过大,可以威胁到秦雨田。这样秦雷才会义无反顾地与我们放对。”

李浑哈哈笑道:“但现在,他把御林军也给了老二,老五就要坐不住了,肯定是要回来闹的。”说着狠狠一拍茶几,粗生道:“先生说怎么办吧?”

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六七章 仇太监赠建城银 昭武帝听长生经第一零七章 隆郡王判断聋哑案第八十四章 诗情还需雅人解第一六五章 全是顶级的享受第二九二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第七十七章 稍息立正齐步走第六十一章 黑夜莫玩藏猫猫第一一六章 暮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第一零四章 四堂会审纵火案第一六六章 北伐第一零四章 四堂会审纵火案第一二四章 起脚随意踢 取胜鸳鸯腿第一六一章 送给时代的礼物第五十章,半百了。小小庆贺一下的说。第十章 落魄白衣相 粪土千金裘第二三一章 大家好好过日子吧第一六四章 落幕第一二四章 起脚随意踢 取胜鸳鸯腿第二零五章 侄儿,你被你爹卖了第二十三章第三十七章 朝太后第四十八章 车祸与打狗第七十四章 孤零零的宝剑第二七三章 太子爷雄姿英发 秦雨田獒口夺食第四十二章 心肺复活术第二一一章 情书第一三四章 是否每个羽扇纶巾都会吐血第一四五章 望江楼上望江流第二十五章 过河!过河!!第一章,收藏,砸票啊,伙计们。第一一零章 假作真时假不假第二二一章 全凭王爷吩咐第二九八章 偏向虎山行第二十八章 我叫秦雷第二六四章 子弟兵进城 三兄弟哭穷第八十二章 朝天子第七十四章 孤零零的宝剑第一二零章 归去来兮第五十九章 圈禁也是一种爱第一六二章 竞标第六十一章 黑夜莫玩藏猫猫第一三三章 玉带河边的红色焰火第八十二章 朝天子第二八九章 慰旧臣秦雷解心结 斗楹联馆陶考布衣第一一三章 二十年的状元红第三一二章 王对王 诗韵见云裳第二百四六章 那一吻第五十五章 红尘易勘道难悟第一二九章 青青子佩 悠悠我思第二一零章 父女第二五四章 秦雨田智激老宗亲 秦玄仩愤声话龙起第二十一章 瓮中之鳖?第三一八章 斟酌第一百章 正月京都混乱之章(一)第一九二章 面粉第二二一章 全凭王爷吩咐第七十六章 十七律五十四斩第二一三章 跳楼第二四七章 你也是太后派来的?第二零零章 我们的王爷第一二四章 起脚随意踢 取胜鸳鸯腿第一二四章 起脚随意踢 取胜鸳鸯腿第一八一章 流星下的愿第一八七章 有情况第九十三章 乌云踏雪第二七二章 延庆街太子逞凶 秦志才虽惧不屈第二十三章第二三三章 愿王爷笑口常开第十五章第八十九章 将将军军第一二八章 明月别枝惊鹊(各位中秋快乐)第一二三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第六十三章 周扒皮的典故第二六一章 黄泥汤泛滥山前路 车校尉挑拨鹰扬军第三零六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第一九七章 因为一个承诺 便要做你最宁静的港湾第三零九章 怎么跟疯子讲道理?第六十四章 没心没肺是高僧第四章。请原谅我这个因为写秦雷而被污染的第八十六章 为奴难 请君怜第八十章 雪地上的刺杀第十章 落魄白衣相 粪土千金裘第一七九章 刍狗第一五四章 好可怜的大和尚第三章,睡觉了。按惯例求一下收藏推荐。谢谢第二七四章 驯逆杖物归原主 无间道皇甫战文第五十八章 若有闲事挂心头第一六六章 北伐第二七零章 隆郡王妙计安麾下 张谏之巧设连环扣第二七五章 钟离坎断指明志 秦雨田啼笑点兵第一三七章 喜变囍第四十八章 车祸与打狗第二六七章 仇太监赠建城银 昭武帝听长生经第二一一章 情书第一二七章 绫罗绸缎洞中藏第四十九章 长雀斑的小胖子第二六五章 商书遭灾 尚书开溜第一一六章 暮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第二六六章 慈宁宫秦雷问道 戏孙孙太后参禅第五十三章 万里楼上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