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逝了?!
徐静眼眸微睁,脑中一瞬间冒起了某个想法,让她忍不住冷声道:“文娘子病逝这件事,杨管事可知道?!”
温氏咬了咬唇,道:“我还没告诉他,我是想着找到一个好时机,再与他说这件事……”
“如果文娘子已是病逝了两个月,如果你每个月传召杨管事,是让他见文娘子一面,上个月,杨管事见的又是谁?!”
温氏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一直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不耐烦道:“上个月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没让他去见文娘子。”
徐静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道:“你先前每个月都让杨管事见文娘子一面,突然不让他见,你就以为杨管事不会起疑?温夫人,你对自己未免太有信心了!”
温氏微愣。
江兆尹看向徐静,道:“你的意思是,绑匪有可能是这个杨全福?他知道了文娘子病逝的事,认为文娘子的死跟徐家有关,所以才借用徐三娘这个计谋,想实行报复?”
这样说的话,他报复的就不止是徐三娘,而是整个徐家了!
“对,如果绑匪是杨全福,这个案子中的很多疑点就能说通了,而且,杨全福帮徐家做了这么多年事,对徐家总共能拿出多少银子还是知道一个大概的,所以才能提出一个足以让徐家倾家荡产的赎金数字。
要进一步确认绑匪是不是杨全福,很简单。”
从结果反推可比从零开始的推测,简单多了。
徐静道:“小木屋的门前,留下了四个血脚印,里面定然有绑匪的脚印,遣人把杨全福的鞋子拿去跟那几个脚印对比一下,就能知道,绑匪是杨全福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古代没有相机,总是不方便。
方捕头本来是想叫画师把血脚印画下来的,但大晚上的哪里能找到画师?而且光靠火把那微弱的光,也很难完成复制脚印这样精细的活,还不如等到天亮了再去做这个工作。
徐静本来就打算让人把嫌犯的鞋子先送过去比对一番,只是丘林山可不近,徐静原本是打算等王家那边也确定下嫌犯范围后,再一次性把鞋子拿去比对。
谯国公沉声道:“不是说那个绑匪有可能有同伙吗?如果那个脚印是他同伙的呢……”
徐静摇了摇头,道:“如果是杨全福的话,绑人这种重要的工作,他很大可能会亲自去做。”
原主跟杨全福相处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了解他的性子的。
杨全福做事向来细心谨慎,否则当初,许四海也不会选中他过来照顾原主。
“而且,还是那句话,如果去绑人的是那两个护卫和檀云不认识的人,那个人也没必要把他们三个一起绑走。”
江少白立刻唤人去徐家,把杨全福的鞋子拿过来,同时把其他嫌犯的鞋子也一并拿过来。
这一点,他和徐静一样是效率派,想着都要跑一趟对比脚印了,不如一次性把所有嫌犯的一起对比了。
从这里往返丘林山,快马加鞭也要至少一个多时辰,还没加上比对的时间。
等待的时间注定是最煎熬的,官府的人领命出发后,谯国公在前厅里走来走去,不时怒声催促底下的人尽快把赎金凑齐。
毕竟碧水先前有句话还是说对了,就算他们知道了绑匪是谁,也改变不了人质在他们手上这件事。
知道绑匪的身份,只是能让他们更好地推测出绑匪的行事逻辑,最好的结果是,顺势找出他的藏身之处。
绑架案中最关键也是最难的一点便是,怎么找出绑匪关押人质的地方,那一般也是他的藏身之处。
只有找到了人质的所在地,他们才能实施营救。
因此,在想出怎么救出人质前,他们还是要按照绑匪的要求做事。
徐静突然看向姚少尹,道:“绑匪的勒索信上,有说什么时候交付赎金吗?”
姚少尹立刻点头道:“说了,信上要求,今天戌时(晚上七点),也是在丘林山附近的一片林子里交易赎金。”
徐静沉吟着道:“绑匪来拿赎金的时候,那两个孩子应是被留在了他的藏身之处。”姚少尹沉着脸道:“没错,所以明天交易赎金的时候,是一个机会,如果不借着这个机会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再想找到就难了。”
一直到了辰时正(早上八点)左右,派去丘林山的衙役终于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激动地道:“江兆尹,小木屋前的四个脚印里,有一个脚印跟杨全福的鞋子大小一模一样!而且,鞋底的花纹也是一样的!”
这么说,那个脚印,确实就是杨全福的!
鞋子大小一样有可能是巧合,但如果连鞋底花纹都一样,概率就一下子提高了!
江少白立刻沉声道:“来人,立刻去调查杨全福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去过什么地方,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案子有了突破口,众人都很兴奋,领了命后便快速去做事了。
温氏和徐广义没想到绑匪竟真的是杨全福,一脸不可置信,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后,后背倏然就湿透了。
这样一来,王宝君就完全是受他们徐家连累,才被绑架了。
察觉到周围王家人投向他们的要杀人一般的眼神,他们顿时什么都不敢说,白着一张脸龟缩到了角落里。
毕竟,他们还要指望王家帮他们再凑一万两呢!
徐静这时候,突然道:“从方才起,我就一直在想,杨全福既然很可能是为了报仇把两个孩子绑走的,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姚少尹立刻道:“还用说吗?自是把孩子杀了泄愤!再把那笔钱藏起来,看徐家痛苦万分的样子!”
徐静却沉默不语。
江少白看了她一眼,道:“徐娘子可是有什么想法?”
“我在想,杨全福报仇的原因是,他认为是徐家人把文娘子害死了。”
徐静慢慢道:“杨全福是个孤儿,他小时候,在街上流浪到了十二岁,偶然间被我大舅见到了,才进了许家。”
许四海对于杨全福来说,可以说有再造之恩。
因此,当初他背叛许家,许家人才会那般难以置信,以及愤怒。
“为了文娘子,他连许家都能背叛,如今文娘子没了,他相当于再次一无所有……”
姚少尹一愣,就听徐静沉声道:“一无所有的人,是最疯狂的。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江少白不禁和姚少尹对望了一眼,看着徐静眉眼间的疲惫,江少白道:“徐娘子便先别想那么多了,等去调查杨全福的人回来,说不定就会有新的线索,现在离交付赎金的时间还早,徐娘子可以先去马车上休息一下。”
因为随时会有新的情报回来,徐静也不能回家。
她也确实累了,点了点头道:“好,谢江兆尹关心。”
说完,便慢慢走到了马车边,一边走,一边不由得有些恍惚。
昨晚,是萧逸把她送到马车边的,他还在外头,守了她快两个时辰。
然而如今,萧逸早就回去,准备去刑部上值了。
他昨天也一晚上没睡,不会有事罢?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越飘越远了,徐静连忙摇了摇头,上了马车。
这一休息,便直接休息到了申时正(下午四点),徐静也就中午用午膳的时候,出去和官府的人交换了一下消息,知道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就又回去睡了。
最后,还是姚少尹把她叫醒的,徐静下了马车后,他立刻道:“我们派去调查杨全福的人,带来了一些新消息,他们正准备向江兆尹禀报,请徐娘子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