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崇是南齐的太子,不出意外的话,更将会是南齐的一国之主,且不管对他下手的谁,如若真的叫他在自己国中出了意外,这件事绝对要说不出清楚的。
皇帝也是不由的心头一紧,连忙道:“把齐太子暂且安置在偏殿,马上传太医来!”
“是!”有内侍和宫女齐齐应声,很快的就一群人拥簇着把齐崇给移了出去。
其间卫涪陵一直跪在旁边没动,心里却忍不住的困惑起疑。
其实她开始不是没想过在匕首上面淬毒,这样就能保证刺杀齐崇百分之百的成功,可是她又太清楚齐岳的心态了——
齐岳虽然一直被她蛊惑,一腔热血的暗中筹谋夺位,可是对她,却算不上用情,如今她已然是把大越的皇室得罪的惨了,如果让大越这边知道他和卫涪陵是一伙的,难抱不把仇恨转嫁到他的身上,其实他的人于昨天尾随沈青桐终于破解发现了卫涪陵的藏身之处之后,本来夜里潜进去就是为了杀卫涪陵灭口的,偏偏卫涪陵不傻,将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当场抛出诱饵,说有把握出其不意的替他杀掉齐崇。
这么大的一个诱饵摆在眼前,齐岳不可能不心动,但是卫涪陵却更不能全部的信任他,本来她就只有孤身一人,如果她真的一刀杀了齐崇,齐岳利用完她之后,再顺手将她给灭了,她到时候就算哭也找不到地方的。
所以,即便她有机会一刀了结掉齐崇,当时却没敢那么做,而是给自己留了余地,用以牵制齐岳。
她用的匕首上面绝对没有涂毒,现在齐崇怎么会有了中毒的迹象?
卫涪陵疑虑之余,脑中思绪飞转,最后便是灵光一闪——
难道是沈青桐?
毕竟从事发到现在,有机会接触到齐崇的就只有沈青桐一个人。
可是——
沈青桐杀齐崇做什么?杀了齐崇她也无利可图啊!
不过再倒过来想想,如果不是为了给齐崇设套,沈青桐又为什么帮他?
沈青桐要杀齐崇,没有动机,可是西陵越和皇帝这父子俩都有的——
齐岳在政治上的抱负和眼光,都远不及齐崇,南齐现在是太后当权,那个女人虽然强势又颇有手段,但女子当政,毕竟有悖常理,这些年朝中反对她的一直大有人在,何况如今那个女人也正一天天老去,她还能把持朝政多少年?一旦齐崇身死,齐岳又不堪大用,那么整个南齐岂不就是大越的囊中之物了吗?
所以——
这就是西陵越父子利用沈青桐所设的一个局吗?
诚然,她被关了这么久,消息闭塞,还完全不知道皇帝和沈青桐之间已经撕破脸的过节,否则也不会随便这么想了。
卫涪陵胡思乱想,脑子里乱糟糟的。
待到齐崇被送了出去,这御书房中就又苏然的安静了下来。
沈青桐道:“陛下,当时在那个巷子里伏击南齐太子的一伙儿人趁乱逃了,却不知道有没有被京城里巡逻的卫队或是衙役拿获?当时恰逢宫里的这队禁军过去打了岔,我的人和齐太子的人都被堵住了,没能咬住追击……”
跪在后面的那个禁军校尉顿时面皮一紧,吞了口唾沫道:“皇上,奴才只是奉命去请昭王妃入宫,并不知道……”
话音未落,已经被沈青桐打断:“现在就只盼着齐太子没有什么大的差错吧,否则——这件事怕是不好跟南齐方面解释!”
说话间,她便是目光意有所指的挪到了卫涪陵脸上。
卫涪陵心弦瞬间紧绷,脱口道:“不是我做的!”
西陵越面无表情的道:“父皇,此事总归是南齐朝廷的家务事,虽然之前这卫氏有对父皇不敬,大逆不道的地方,儿臣还是觉得将她送回南齐,交给他们的自己人处置会比较好!”
卫涪陵听了这话,几乎是全身的汗毛倒竖——
且不说如果她真的被送回去,南齐的那个老太婆会如何的折磨处置她,只怕齐岳就先会不择手段的阻止她活着回去的。
存了必死之心是一回事,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防备着暗杀的那个过程才是最难熬——
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更不知道自己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我说了,这件事和我无关!”卫涪陵急了,气急败坏的大声道,她扭头,对西陵越怒目而视:“说我刺杀齐崇,也是沈青桐和齐崇的片面之词,如若我的话都不可信,又凭什么认定他们两人的话就都是真的了?难道就不可能是她沈青桐和齐崇勾结起来顾布疑瘴,混淆视听吗?据我所知,早两年她沈青桐就有被齐崇掳走的经历,当初那次从东宫宁舒郡主的满月酒宴上掳走她的人就是齐崇,那种情况下,她怎么就那么好的全身而退了?”
卫涪陵是真的被逼急了,已经开始不遗余力的引导皇帝和西陵越相信沈青桐和齐崇有勾结,却忘了——
此事一出,西陵钰的脸色就变了。
“你说什么?”他冲过去,冲着卫涪陵的一只胳膊把她给拽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那天闯进我府里的刺客是齐崇?还是他本人?”
他当时是没多想,可但凡是有人提点一下,也不难回忆起当初那件事里面的疑点。
当时大家都直觉的以为那些人是刺客,是去行刺的,但若真的刻意会意起细节来却是不难发现,当时对方就是对卫涪陵这个太子妃最感兴趣的……
西陵钰一时愤怒,手劲很大,抓得卫涪陵胳膊生疼。
她皱眉,在他的逼视之下却是目光本能的闪躲。
而只是这一个下意思的动作,西陵钰就如遭雷击,恍然之间脑子里就蹦出一个极荒唐的想法,甚至于他都有点信了这次的确是齐崇和沈青桐勾结在一起闹了一出假死脱身的把戏,要瞒天过海的把卫涪陵给带走的。
事情会爆出这样的内幕来,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了。
皇帝对南齐之所以会遣卫涪陵来和亲的缘由是知道一些,不过他知道的却只是一部分的真相,只当是因为齐崇对卫涪陵情根深种,南齐太后为断了他的念想才将卫涪陵遣嫁过来的,却没想到齐崇会和卫涪陵藕断丝连,背地里还闹了这么多的事端出来。
他的目色一寒,脸色已经阴沉的相当难看了。
他没再质问卫涪陵,却是迁怒,看向了沈青桐道:“事实真是如此吗?”
沈青桐面不改色,淡淡的道:“那次闯进东宫的刺客的确是有掳劫我,可他们都蒙着面,后来我家王爷又及时赶到将我带回……卫氏说那人是齐太子吗?这个么……臣媳没见他的真面目,实在不敢妄言!”
她是一口咬定,把自己推了个一干二净。
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于是南齐皇室狠狠的戏耍并且打了大越皇室的脸了。
皇帝眼底明显的掠过一抹戾气,看得在场众人无不感受到一股寒意的。
御书房中,气氛骤然紧张。
“好!好一个南齐,好一场示好的联姻!”最后,皇帝拍案,一字一顿的冷笑出声。
他忽的抬头,冲着殿外喊:“来人!再把齐太子给朕请过来,朕有话要问!”
“是!”外面的太监答应了一声,匆忙的去了,可是这御书房里的几个人等来等去没等到齐崇被带过来,反而听到了殿外躁动的气氛被渲染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西陵丰拧眉开口,话音才落,就有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进来,面无血色,神色惶恐的跪倒在地。
“齐崇呢?”皇帝不悦的喝问。
“皇上饶命!”那小太监伏在地上,带着哭腔,颤巍巍的道:“方才齐太子借口如厕从偏殿出来,后来太医赶来,就没寻见他的人,就在刚刚……奴才派人去问才得知就在半刻钟以前,齐太子已经从东门出宫去了!”
“什么?”皇帝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齐崇这是心虚了?畏罪潜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