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茯苓虽然提前到了王府收拾打理,可也仅仅是将院子收拾的能住人了而已,往后秦莞和燕迟要在此长住,府中自然还要好生休整一番,秦莞先是看了府中各处,未免铺张,便挑了主院、东苑、和两处客院当先布置一番,又选了两处花木稀少的院子,打算真的种些梅花,等到了来年开花的时候,便可踏雪赏梅,这府中便不似现在这般黯淡颓唐。
如此花了几日功夫安排,等到了第五日,秦莞刚用过午饭赵炎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白枫跟着燕迟去赤风原,赵炎便被留下,如今,他可算王府的侍卫总管,他进了东苑禀告,却是燕迟所说的,从王府搬出来的银子到了。
秦莞一听忙出去看,只见王府之外,赫然停着十多辆大车,这些大车上面堆着满满的箱笼,上面用草甸铺盖,因是用草甸,远看上去十分寻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寻常器物。
秦莞没想到有这么多大车,一时有些咋舌,忙吩咐赵炎召集侍卫出来搬,十多个大车,拢共六七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都要三四个人才抬得动,秦莞又叫茯苓开了府库,等所有箱子搬进去放好,已经是傍晚时分,秦莞一边安排送银子的军士用膳,一边进了府库,府库是建王府的时候便建好的,若睿王府这样的人家,府库之中多半是宝物堆积如山,可眼下西临城的王府府库却是空的,如今,也不过摆着今日搬来的箱子罢了。
下午的时候秦莞没多问搬来了多少,却仍是抵不住好奇心想来看看。
眼下秦莞只带了白樱和茯苓二人,一进门秦莞便让茯苓开箱子,茯苓拿着钥匙,也兴冲冲的。
“吧嗒”一声,茯苓将箱子打了开,箱子一开,一道温润的金光陡然让几人眸子一眯,茯苓嘴巴张的大大的,“王妃……这……这都是金子……”
秦莞也吓了一跳,本以为这么多箱笼,应当都是银子才是,却没想到打开第一个箱子便是一整箱金子。
秦莞定了定神,“继续开,他送来的东西没有册子,我们得好好清点一番。”
茯苓兴致高昂的继续开起了箱子,接下来一个却还是满箱的金子,秦莞便让茯苓连着开了七八个,却都是满满当当的精致,茯苓没见过这么多钱,当下便惊讶无比,“殿下竟然有这么多金子,这些金子都拿出来,那便是一处金山啊!”
秦莞也没有想到,还以为匆忙之中,能带出来的东西有限,看这光景,燕迟竟然是早有准备。
几个人在这金山面前站了一会儿,都有种莫名的紧张之感,很快,秦莞带着二人离开了府库。
如今钱银的事秦莞是不必愁了,之后的两个晚上,便带着茯苓几个将这次带来的金子清点了一番,如此清点下来,竟然有十万多的金子外加一整箱的银票,这些银票大都是豫州的票号,算下来,也有几十万两的银子,秦莞没想到燕迟私下里的钱财竟然如此之多,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原先还担忧,如今看来燕迟也算一方富绅。
秦莞想问问燕迟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可燕迟此番一走便是十日,中间也只来过两次书信,秦莞心知大营初建势必忙碌,便也十分体谅,而十日之后,西临城令夫人带着西临城中的众位官眷并其他贵夫人们来访。
自燕迟上次将话说明白之后,西临城府衙走了不少人,却也有人毛遂自荐愿意来投奔燕迟,燕迟人虽不在,齐先生和西临城令却在府衙坐镇,如此,倒也没有陷入僵局,而这一次,乃是秦莞第一次以王妃的身份办宴饮。
西临城令夫人元氏是董书文的发妻,乃是定州人氏,已经跟着董书文在西临城多年,二人膝下只有一女,几年前嫁给了朔西军中的一位将领,如今那人还留在朔西主营之中,因着这份关系,元氏对秦莞十分掏心窝子。
“本该早来拜见王妃的,可是老爷说王府还在整饬,若我们来的早了,倒是给王妃添了麻烦,所以才今日便来,婢妾今日带来的诸位夫人皆是为了向王妃示好而来,她们每个人都和朔西军还有西临城有不小的关系……”
来的人虽然多,秦莞也一个都不认得,可有了元氏帮忙,这日的饮宴倒也十分和畅,王府虽然不及京城的府邸来的精致,却也和西临城其他宅院风格不同,游园,赏雪,饮宴,半日之后,众位夫人也知睿王王妃和善亲厚,秦莞也对这西临城了解更甚,等到了傍晚时分,秦莞才亲自将众人送了出去。
秦莞是第一次应付这样的事,总还是有些疲累,可她聪明慧黠,和这些夫人们交际起来也并不费力,就在这夜深夜,燕迟披着一身凛冬夜寒回来了。
彼时秦莞已经歇下,正迷迷糊糊入睡,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了说话声,她睡意朦胧间想要起身,可还没真的清醒过来,人便被一道微寒的怀抱抱了住,秦莞睁开眸子,一眼对上了燕迟含笑的眸子,秦莞这才一喜!
燕迟隔着被子抱了秦莞一会儿,又洗漱更衣之后方才躺下和秦莞说话。
“怎么今日回来了,不是说要走半月?”
秦莞靠在燕迟胸膛上,耳边是燕迟有力的心跳声。
燕迟抚着她腰际道,“无战事便无需我整日盯着,不过刚去赤风原,战士们辛苦,我若一早离开,便乱了军心,如今大营地基已经铸好,临时的住地也都搭建好了,我这才离开。”
燕迟在和将士们同甘共苦的事上从不含糊,秦莞心疼的抱住燕迟,“可还要再去?”
燕迟摇头,“暂时不去了,等修好了之后再去便可,那也一个多月之后了。”顿了顿,燕迟又道,“今日见客了?”
“是,西临城夫人带着其他官眷过来了,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今日帮了我不少忙,还算顺利。”
燕迟便翻了个身将秦莞抱在怀中,“你亦辛苦了,应付这些若有难处,要早与我说。”
秦莞失笑,“我是你的王妃,应付这些有什么难的,你不必担忧。”
燕迟闻言方才放了心,此番二人又分别数日,思念之情自然难消,说了一会儿话,燕迟温香软玉在怀,便有些忍不住了,秦莞本还想问问银子的事,却哪有机会再说?没多时,便被燕迟带着沉溺在无边的情欲之中了。
如此,到了第二日一早,秦莞和燕迟用早膳的时候才有机会问,“送来的银子我都统总过了,竟比我想的多很多,这些都是从王府之中带出来的?”
燕迟正在喝粥,闻言笑开来,“自然不是。”
秦莞面露疑惑,燕迟便道,“这些年,我和父王的俸禄一分没花,自然都存下了,我和父王常年不在京城,虽然在朔西有些名头,可如果有朝一日回了京城,便多有变数,因此父王早就有准备,再加上王府历年的积蓄,自然不少,此番情况紧急,王府诸如古玩字画玉石等宝贝我都没带,那些东西带出来太扎眼了,这些钱银,不过都是历年王府在外产业存下来的银子罢了,有一处你是知道的——”
燕迟笑看着秦莞,秦莞扬眉,“我知道?”
燕迟点头,“去岁,豫州的案子出了之后,庞家的家业大都被充公了,罪族充公的家业会由官府出面卖出去,当时接受庞氏家业的便是睿王府之人……”
秦莞眸子顿时一瞪,“啊,原来如此,难怪我看到好些银票都存在豫州票号。”
燕迟笑,“你的夫君并非寻常武夫,钱银的事你不必担心。”
秦莞眨了眨眼,“我此前还想着,我在京城还有些产业,都是秦氏二老爷留下的,后来大伯交给了我,我暂管着,如今你我全不愁这些,我便想将这些产业处置了。”
燕迟看着秦莞,秦莞道,“想法子送还给大伯他们如何?”
这么一说,燕迟放下碗筷,“我这些日子在赤风原,倒是收到了秦氏的消息,爵位被褫夺之后,他们住在城外的庄子上,你大伯病了一场,其他人也不太好,如今风口浪尖上,一家人都不敢太过张扬。”
秦莞闻言叹气,“我们的消息传回去,只怕大伯更是心惊胆战。”
燕迟默了默,又道,“还有一个消息——”
秦莞忙看着燕迟,燕迟沉眸道,“秦朝羽没有死。”
秦莞眸子一睁,“没有死?”
“对,没有死。”燕迟目光沉凝道,“当时死的人,应该是障眼法,也是为了不连累侯府吧,北边的人传回的消息说,最近两次交战之中,太子身边总跟着一个年轻女子,送消息的人信中形容了一下长相,是秦朝羽无疑。”
秦莞愣了愣,“竟然没有死……这……这真是太好了。”
庆幸是秦莞的第一反应,虽然她没有和秦朝羽交心,可总不希望秦朝羽是真的被烧死了。
燕迟闻言却握住秦莞的手道,“没有死是好事,不过北边皇后和太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燕迟这般一说,秦莞的心便又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