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稍等。”曾奇有意给夏清阳留个好印象,因此对她们有求必应。
夏清阳却感到有些讶异——萱姐居然要算姻缘。
因为若说他们这四人中,对皇帝用情最深的是哪一位,在夏清阳以为,那必然就是殷皇后了。
夏清阳自己五年下来几乎没见过皇帝两面,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雅婕妤又亲口说过,对皇帝没有动心。
而安贵妃虽然一心一意地争宠吧,但殷皇后,才是陪皇帝从太子时一路走来的结发妻子。所以如果论情谊深重,还应该是殷皇后更胜一筹。
这样的殷皇后竟然要算姻缘了,莫非庆峰有机会了?
然而夏清阳仔细瞧去,却发现殷皇后的神情没有什么小女儿情态,反倒有些紧张,有些凝重。
曾奇又以另一种方式起卦,专门为殷皇后细算了一下姻缘。
“天相有辅佐之用,为官做事,则对上衷心;认准一人,则用情专一,不会轻易改变。”
说到这,曾奇稍稍一顿:“但这天相星坐守命宫的人,往往姻缘又容易遇大波折。姑娘有此一问,怕是已经觉察到,你的另一半,他的心早已不在你这里了。”
殷皇后稍稍攥紧手里的帕子,倾身问:“那道长,有什么法子挽救么。”
夏清阳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殷皇后果然还是惦记着大淳皇帝。
“难。此人就不是什么良人。”曾奇面色严肃,“贫道劝姑娘还是不要纠结在这人身上了,多看看身边的人,你的真命不是他。”
殷皇后呼吸明显滞住几秒,随后,才轻声说了句“多谢道长”,没有再说更多。
夏清阳有意安慰她,但碍于曾奇坐在这里,不能说太详细,只能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两下。
“对了,夏姑娘。”曾奇指了指独坐在一张沙发上的小灰,“我说你身边能人辈出,可不是随口瞎说的。像你养的这头灰狼,我刚进来时就注意到了,它的修为已接近突破,再多给它些时间,没准能修练至化形也说不定。”
化形??
小灰居然在修炼吗?这,这算什么,狼妖?
见夏清阳惊讶地看来,小灰立马挺直身板坐着,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
“具体需要多久?”夏清阳问。
曾奇唔了一会:“两三百年吧。”
夏清阳:……
“姑娘别这么瞧我,精怪修炼比人更加不易,你这狼已经算快的了。如果再碰上一些大机遇,兴许也不用百年呢。”
夏清阳摸摸小灰的脑袋,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你这么厉害呐,真棒。那你快快修行,修炼成人形之后,没准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呢。”
“嗷呜呜。”小灰低低叫了两声,用鼻子蹭蹭她的手心。
曾奇看着这一幕,有些感慨。他没有说的是,其实小灰遇见夏清阳,就已经是它的大机遇了。
往往像夏清阳这种周身有大气运的人,是可以让身边的人也跟着沾染上一些气运的。
殷皇后如是,小灰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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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奇被夏清阳挽留下来吃了个中饭,然后才离开。
本来曾奇今天过来一趟,是想让夏清阳跟他去归一派住的。
但夏清阳觉得,论安全,还是周将军的保护范围内更加安全一些,于是婉拒了。
她请曾奇回去收拾一趟东西,然后直接过来跟她们一起住。
曾奇本就是想贴身保护夏清阳,一听自然答应。
说定第二天帮他搬家的时间后,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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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临睡前,夏清阳敲开了殷皇后的门,想问问她白天算姻缘的事。
没成想殷皇后过来给她开门时,眼底竟有些泛红,像是刚刚哭过。
“怎么了萱姐?”
殷皇后吸吸鼻子:“没事,你进来说罢。”
殷皇后的屋里灯光有些昏黄。房间内有股淡淡的药香味,仔细一闻就知道,与殷皇后身上的味道一致,清幽淡雅,令人心神皆安。
夏清阳攥着殷皇后的手,两人一同坐在床边。
床头柜上除了几本医书叠放之外,还有一只香囊。
这香囊夏清阳经常见,因为一直被殷皇后随身携带,十分珍重的样子,所以这么冷不丁地见它离了身,夏清阳还觉得有些奇怪。
“那是与傅郎定情时,我绣的一对香囊。我这有一只,他那里有一只。”发现夏清阳在看那只香囊,殷皇后便开口给她解释了。
傅郎,指的就是大淳国皇帝,任傅。
“所以,刚才是为他哭的么。”
夏清阳有些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从不离身的香囊,被殷皇后解了下来。大概是她听了白天曾奇那一番话后,心里有了触动。
殷皇后轻叹一口气,笑了笑:
“我这小半生的泪,都是为他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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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皇后与任傅的初识时,他还不是大淳皇帝,而是头顶有两个哥哥的三皇子。
花灯节时,他乔装出门,恰巧遇到了当时还未出阁的殷皇后。
只一眼,殷皇后就钟情了这个清秀俊朗的男人。
两人同游花灯节,后来又相约游舟、论诗、抚琴……他们的一切都是那么合拍,以至于殷皇后完全确信,他就是她要嫁的人,就非他不可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殷皇后去求了身为左丞的爹爹。
殷父一向是宠她的,登时就向她问清了任傅的样貌姓名。
尽管任傅当时顶的是个假名,但殷父还是很快查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当时父亲只说了两个字,‘不可’。”
殷皇后垂着眼,嘴角似乎有些嘲弄:“但我没听,还跟父亲耍性子。一连闹了两个月之后,父亲终于同意了——”
“等一下,为什么不可?”夏清阳并不清楚这些皇室秘辛,只能打断来问。
殷皇后答:“因为那时,殷家是大皇子派的。”
殷家是大皇子派的。
只这一句话,夏清阳就明白了。
皇子们的皇位之争,这些朝堂大臣从来不可能独善其身。
尤其,殷皇后的父亲是当朝左丞,这个位置差不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的站队,能影响朝堂里的一大批官员站队。
你一个大皇子派的人,却把家里最宠爱的嫡女嫁给三皇子。这让大皇子怎么想,这让朝堂里的人怎么想,这让龙袍加身的那位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