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哥,你为啥想学射箭?实话告诉你,我的箭法还不如我爹的一点皮毛呢!”小栓子边走边说。
“这有关一个赌,我跟你爹铁柱叔,还有我爹的赌,你可不要告诉他们啊。”
“赌赢了有什么?”
“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放心,你教我不白教,我让我老娘给你贴两个油饼吃,又脆又香!”
郑直眨了眨眼,想让小孩子给你办事,除了吃的就是玩的,比大人要来得简单。
老娘做饭的手艺那是没的说,小栓子吃过一次就难以忘怀,立刻就答应了。
“郑大哥,今天你运气不错,我爹正好和其他猎户去山里踩点了,不在家,咱们有时间把弓箭偷出来。”
“踩点?”郑直不禁问。
“过些天,就是进山狩猎的日子,李家屯的猎户们会结队出发。按照规矩,这之前要探探路,顺便看看有没有鹿群的足迹。”
黑龙山的野生动物繁多,猎户们通常能打到的猎物,有几种,像是狍子、驯鹿、野鸡和野猪什么的,有时候还能打到些猛兽,比如黑山狼和斑狐。
其中,野鹿这种动物通常是群居,它们的毛皮价值高,而且宰杀过的肉分量足,是性价比很高的猎物。
郑直心想,如果我能猎到一只鹿的话,家里就不愁肉吃了,这次狩猎一定要参加。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小栓子的家。小栓子进屋,留下郑直和黑子在外面等着。
黑子是条不错的猎狗,和郑直也熟悉了,眼中没有了警惕,显得格外乖巧。
郑直不由得摸了摸它的狗头,笑了笑,黑子吐着舌头,眼睛眯了起来,一副舒服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栓子从屋里出来,挎着一张长弓和一把短弓,一手拿着箭筒,另一只手里还攥着根烧过的黑木炭。
“这把长弓是我爹的,你试试能不能张开...”
小栓子把弓交给郑直后,在院子里的木头栅栏上,用黑木炭随便画了一个小圆圈。
郑直掂了掂这张弓的分量,还是挺重的,铁柱叔的臂力肯定很惊人吧?
他试试张开这把弓,开到一半,就有些吃力了,于是咬紧牙关,费了全部的力气才把整张弓拉满。
“郑大哥,你...你竟然把它给拉开了?这张弓是我爹最重的一张,有两石呢,整个黑龙山都不一定有多少人能拉开...”
小栓子露出惊讶的表情,一石是一百二十斤,两石的力量就是二百四十斤。能拉开两石弓的人,绝对是个臂力超强的人物。
郑直舒了口气,苦笑道:
“栓子,你拿这么吊的弓给我,是为了看哥哥出洋相么?”
“啊?没...没有哇,嘿嘿...”小栓子很明显是故意的。
郑直抽了一下他的鼻头:
“臭小子,下次可不许了啊...”
“下次不敢了,哥。我给你做个示范吧,射箭的姿势,你看好了...”
小栓子端起他那张特制的短弓,抽出一支箭矢。
左手持弓,两脚开立,搭箭、扣弦、开弓、松弓,一气呵成。
那箭矢“哒”地一声,正巧没入刚画好的黑色圆圈之中,郑直不禁道了一声“好箭法”!
小栓子摸着头笑道:“还行啦,好歹我跟着我爹练了三年呢!”
“嗯,我也来试试。”
郑直突然想起跟汪金水的对决,对方的招式他一学就会,没准这次也行呢?
抽出箭矢,他同样学着小栓子的射箭姿势,费了全力拉满长弓。这一瞬间,他仿佛又一次进入到奇异的状态,远处五十步开外的那个小圆圈,在他眼中被放大了几十倍,像一个磨盘一样大。
“嗖!”
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射向目标,正中圈内,但木头栅栏终究还是抵不过如此大力,被钻出一个滚圆的洞来。而且箭头余势不减,呼啸着钻入临近的树林中,在五百步之外钻透一棵白桦树,又没入石缝之中。
小栓子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一箭,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箭法都要厉害,而且这鬼神一般的力量和穿透力,究竟是?
“郑大哥,你这是第一次射箭?没骗我吧?”
“真是第一次,多谢你,箭法我练成了。”
郑直再一次验证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内心处狂喜不已。
“我去把箭捡回来,你等等啊...”
“啊?好、好...”小栓子还沉浸在刚才这一箭的威力之中,直接懵圈了。
郑直跑步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返回来了,手中攥着的那支箭,毫发无损。
“郑大哥,我还想着好好教你,显摆一下呢,你怎么...怎么这么强啊?”
小栓子接过箭矢,放入箭筒中。
“可能是你这个老师教的好吧?”郑直撒谎道,“你放心吧,油饼少不了你的。”
幸亏小栓子还只是个孩子,没那么多常识,遇到奇怪的事情也就靠想象填补过去了。
收拾好后,两个人按照约定,返回郑家吃中饭,顺便让老娘给弄几个油饼尝尝。
中午,郑家,屋内。
郑家一家四口加上小栓子一起吃饭,小栓子啃着油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郑婉也吃得津津有味。
“婉儿,栓子,你们两个慢点吃,别噎着啊...”赵贤淑温柔地说。
郑大乾啃了一口葱花饼,嚼了一口老乡腌制的咸菜,闭着眼睛陶醉道:
“舒坦、真是舒坦。”
能吃到细面烙饼,在古代算得上是低调奢华了。
其实,最舒坦的,还是郑直。
说好的七日之约,要学会刀法和箭法,他不出两天全搞定了,就等着铁柱叔回来“验收”。到时候,他一定会让自己跟着进山吧?
......
“铁柱,你还好吧?腿还能受得住不?”
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猎户搀着李铁柱走进了家门,眼中透出几分担忧。
李铁柱的右腿被麻布紧紧绑着,隐隐透出鲜红色的血印。
他勉强笑道:
“没啥,一点儿皮外伤而已,养两天就好了。”
老猎户叹气道:“你这个样子,还怎么进山?铁柱啊,你也是咱黑龙山顶尖的好猎户,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个很正常。老哥,天色不早,你还是趁太阳没下山,赶紧回家报个平安吧?”
“唉...好,你可要保重啊,实在不行就别进山了。”
“嗯,我知道。”
老猎户遥遥头,转身走了。
李铁柱自嘲地笑了笑,而腿上的伤让他疼得呲了一下牙,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头巨狼的影子。
它的皮坚硬得如同顽石,尖牙似锋利的刀能够划破猎人厚重的皮衣,行踪像鬼魅一般让人难以追寻。这一次巡山,李铁柱本来想着宰了这头独眼狼王,却反倒被它咬到了腿。
“独眼,杀妻之仇,我迟早要报...呃...”
李铁柱忍着痛,向屋里走去,却发现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回过头,沿着木头栅栏瞧去,发现其中一根木头上,被新画了一个黑色的圆圈。
“小栓子知道一个人练箭了?”
就在他欣慰的时候,却发现圆圈的正中间,有个圆圆的洞。
“这是?...”
李铁柱有些疑惑,他瘸着腿,走近了些,用食指探进去轻轻触摸了一下,立刻震惊不已。
是箭矢射出的洞?谁有这么大的臂力和贯穿力?小栓子根本不可能,他还是个孩子。难道是...
一个年轻男子的影像在李铁柱的脑海里闪过。
“怪物、真是个怪物啊...”
他不是个笨人,立刻猜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人,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达到别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么?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已经不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了,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神,或者是鬼?
刺骨的寒意,透入李铁柱的心底,甚至比腿上的伤带给自己的感触还要激烈。
“奶奶的,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郑家一家都是好人,可不能让他们难堪了。”
李铁柱苦笑一声,准备回屋。但由于脚上的伤,他用力不稳,腿一软,半跪到地上。
“呃...该死的。”
就在李铁柱用力要起来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搀扶住了他。
郑直?
“铁柱叔,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爹,你咋倒了?”
郑直正巧带小栓子回家,一进大门就看到铁柱叔半跪着,所以赶紧上去搀了一把。
黑子绕着他们直叫,好像对主人也十分关心。
“没什么,进山里的时候,被狼咬了一口。”李铁柱瞟了一眼郑直,将惊讶的情绪压了下来。
“狼?您是最好的猎户,怎么会被狼咬到呢?”
不仅仅是郑直,小栓子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先不谈这个,咱们进屋再说吧!”
李铁柱被两人扶着进了屋。
郑直这才发现他的腿伤很严重,如果不特殊处理的话,可能会落下残疾。
“铁柱叔,你撑着点,我回去找我娘配一些外伤用的药去…”
郑直起身就要出门,李铁柱突然道:
“郑直,咱们的赌局,是我输了。但是,叔还是不能让你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