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吃完一个青团抬起头来,最近吃胖了一圈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姑娘姑娘,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要先去找老爷和太太了?!”
她有些激动。
新夫人也就算了,毕竟不是亲娘,而且出了名的坏,这么多年连正眼也没瞧过朱元一眼。
可是大老爷做的却真不是人干出来的事儿,他是亲爹,明明知道发出告示说朱元死了就是真的在逼朱元去死。
可是他还是毫不迟疑的发了告示。
而且朱大来找姑娘的时候,还曾经在姑娘的行囊中偷偷翻东西,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世上哪里有这样当爹的人。
绿衣在心里哼了一声。
就是朱元太好脾气了,大老爷的屁股痛了一阵就忘了当初怎么在朱元跟前低头的了。
就该再给他们一点教训才行。
朱元笑了笑,她才不这么早就去找朱正松和盛氏呢。
盛氏的脾气她最清楚,这个人眼高于顶,虽然倾心于朱正松却始终觉得自己身份地位高朱正松一等,对着朱正松尚且不能完全压制自己的脾气,何况是对着别人。
算算时间,按照盛家的人脉,应当已经知道冯家的事了,盛家既然知道,盛氏自然也知道。
现在这时候,盛氏应当正跟朱正松闹的不可开交。
朱正松内院起火,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凑上去替他引开火力?
她还多的是正经事要做呢。
此时京城白河庄盛家的别院中忙碌的很。
姑娘和姑爷即将要从青州回来,经过白河庄总是要按照惯例暂住几天休整好了再进京去的,这已经算得上是约定俗成的事了。
当然,如果只是二姑娘也就算了,问题是连三姑娘也即将到了,这就有些麻烦了-----三姑娘就是小盛氏,
盛家现在上下都知道姑爷出事了,被从南昌押解进京。
“唉。”庄头擦了一把额上冒出来的冷汗,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二姑娘三姑娘都不好伺候,偏偏如今还快凑到一起了......”
说句不恭敬的话,他宁愿去太阳底下做上几天的农活儿,也不想招待这两个金尊玉贵的姑奶奶。
庄头媳妇儿站在台阶上呸了一口,见他这缩头缩脑的样儿就觉得厌恶:“看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儿!二姑奶奶三姑奶奶是能吃了你还是怎么着?!人家别的庄子上盼着主子来还不能,只有你见天的把人往外赶!”
庄头遇见媳妇儿就觉得自己矮了一大截,讷讷的笑了一声,挠挠头说:“你说的那些要注意的事儿,我都已经办好了,二姑奶奶三姑奶奶的忌讳也都知道了......”
他说着,将身上的银袋子解下来:“这里头有三十两银子,你拿去庄上瞧瞧,看看那个温大夫还在不在,若是在的话,千万请他来替姐姐瞧瞧。”
说起姐姐,庄头媳妇儿的眉头便猛地一皱,似乎是听见了多么叫人厌恶的东西。
她最终还是没有把难听的话说出口,淡淡的伸手把银袋拿在手里,嘟囔着抱怨:“这个病秧子成天病歪歪的,这些年也不知道用了多少银钱,也没见好,也就是你这个榆木脑袋......”她说着转过头猛地盯紧了庄头,头发如同马尾甩在庄头脸上,把他的脸都划出几道红印来,冷然道:“眼看着她也没几天好活了,你这些天怎么折腾我不管你,可是你给我记清楚了,我们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再往后你还想这样大把大把往死人身上填银子,那可不能够了!孩子们都大了,得给老大娶媳妇儿,老二准备嫁妆......”
庄头叹了一声气,站在阳光底下看着太阳慢慢升起,不知道为何却觉得心里有些发冷。
从前姐姐可是太太身边的红人儿,他能娶到这个媳妇儿还是托了姐姐的福,当年媳妇儿对着姐姐也是言听计从的,可是现在却变了一张脸。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真是没说错。
他坐在台阶上喘了一会儿气,才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打算出去看那些长工们做事。
正是农忙的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可是他才走出几步就站住了,看着面前停在自己不远处的马车,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奇怪。
白河庄上大部分的庄子都是京城富贵人家的产业,也算得上寸土寸金的地方,而且马车基本上都是只停自家门口的,不会横在别人门口碍事。
可是眼前的马车有些眼生。
不是自家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口,庄头对着门上守着的两个长工招了招手,见他们都聚过来,才扬声问:“你们是哪来的?”
绿衣掀开帘子,伸了伸自己已经快要断掉的胳膊,回过头对着朱元问:“姑娘,是这里没错吧?”
见朱元点头,她便冲着庄头笑了一声:“你姐姐是不是有病?”
......
庄头一张脸皱成了菊花状,对着这个张嘴就问这样话的人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态度,可是纠结了一会儿,他想说你神经病啊的话没说出来,嘴巴一张却是问:“你怎么知道?”
......这话好像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可是不管了,这些人分明是外地口音,她们就算是知道也是临时打听出来的,他经常替姐姐寻医,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会治就行,因此他带着些期望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圆脸的小姑娘很欣喜的问:“你们是不是有认识的大夫?”
“有啊!”绿衣笑了一声,动作很快的放下帘子,然后从马车里钻出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就对庄头说:“我家姑娘是青州最出名的大夫,听说你经常问哪里有名医,所以我们过来瞧瞧,你姐姐的病,我家姑娘肯定能治的!”
“张口就来啊?”庄头媳妇儿立在门槛上发出一声哂笑:“肯定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这是什么地方!盛家的别庄你们也敢来骗钱,活的不耐烦了吧!”
她略显嫌恶的打量了一遍绿衣:“趁着老娘没叫人,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