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振天如此尽心尽力,并非无私奉献,而是发现其中有利可图。 Wωω •Tтkan •co
末法时代缺的是灵气,却从来不缺天赋异禀之人,亦不缺创意,那些看似花里胡哨的玄术中,有许多奇思妙想,即便他们修为更高,亦能从中获益良多。
“天真敕奏,驱使草豆。大变神兵,为吾行营。急呼速至,不得久停。听吾神咒,各付真形。神水一噀,草变豆成。急急如律令!”
玄术士双指飞速掐诀,原本晴朗的天空被阴云笼罩,天色缓缓变暗,一把豆子洒出,在空中幻化成数百阴兵,浑身黑气氤氲。
师玄璎闪身出现在一名阴兵面前,原本闭着眼睛阴兵倏然睁开双眼,血红色眸子中凶光大盛。
她五指呈爪抓住阴兵头颅,那阴兵一声尖啸,在她手底下爆开,如墨散在水中。
施术的玄术士闷哼一声,身形站立不稳,眼看天上阴云有溃散的苗头,为免遭受反噬,急忙收术。
东方振天突然感觉天灵盖凉飕飕,忍不住打了冷颤,小声嘀咕:“宗主还是介么喜翻抓脑阔!”
“咦?”师玄璎垂眸看着阴气从指尖流走,心中大感兴趣。
变昼为夜,撒豆成兵,斩草为马,划地成河!乃是奇门遁甲里的秘传《法术奇门》,在东方振天的改动之下,更具威势。
原本用来布局风水、占卜断命的九星飞布法,与东极门的心法类似,可以直接用来战斗中预测对手下一步动作。
除此外,还有类似傀儡术的“剪纸成人”。
师玄璎竟然从这些玄术中感受到天地本源之力!
末法时代里,灵气不足以支撑玄术,于是他们的术法大都着重于引动世界本源力量,这一点,在灵气充裕的世界反而不容易做到。
师玄璎冲那玄术士伸手:“豆子。”
玄术士怔了一下,飞快掏出一把黄豆放入她掌心。
师玄璎并未如他那般撒出,而是屈指弹出一粒。
然而,半晌毫无动静……
“大人,咒……”
一名玄术士才开口,眼前突然一黑,声音戛然而止。
眨眼的功夫,所有人眼前便伸手不见五指,完全失去了视野,只能感受到身畔彻骨的阴冷,听见她声音带着笑意道:“有意思。”
一缕光随着她的声音破开一道缝隙,很快将黑暗驱散。
方才完全看不见,但众人都确定她成功撒豆为兵,因为黑夜降临瞬间那种本能的恐惧骗不了人。
所有人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她竟然没有念咒便直接成功了?!
“这是什么天选玄术体质!”
一众玄术士不由羡慕嫉妒。
东方振天摇摇食指:“大人死武修喔!”
这也太暴殄天物了!众人扼腕。
另外一边,所有武修都快贴到结界上了。
“江前辈,大人看了我们一眼便到那边去了,是不是对咱们有什么不满啊!”
强者为尊,江垂星过来的第一天便用实力征服所有人,因此甭管三四十岁还是七八十岁,这一声“前辈”喊的心服口服。
江垂星淡定问:“你们有那帮玄术士花样多吗?”
那倒是没有……
又有人问:“听说东前辈是玄术大宗师,您与她谁更厉害啊?”
要是问这个,江垂星可就精神了:“她比我修为高,但论实战,当然是我赢面更大。”
众人没怀疑这话,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玄术士施法都慢吞吞的,有些甚至还要沐浴更衣焚香,这种情形下与武修面对面战斗,根本毫无赢面。
他们也想象不到东方振天是如何战斗。
师玄璎稍稍点拨玄术士几句,才将两拨人召集到一处,先给每人发了一颗灵果,又是一番言辞鼓励,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群热血沸腾的修士。
前世在大长老的培训下,这一套话术她简直信手拈来。
什么“将来在我刀宗地界,天都得当老二”、“尊严只在刀锋之上”、“你们的努力和才华才是我刀宗最宝贵的财富”、“我们要齐心协力让刀宗站在修真界巅峰”、“不要害怕挑战,只有不断攀登才能登顶,这就是修士的宿命”,这些话换汤不换药放到这里一样可以用。
从前她在刀宗同门面前说这些话的时候,确实有这样的野望,她亦将当初画的大饼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
师玄璎猛然驻足,眉心缓缓拢起。
剩下的一半呢?
她带领刀宗开疆拓土,吞并大小门派,树敌颇多,经常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受伤早已是家常便饭,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阴沟里翻船也很寻常。
只是,她好像并没有死,而是在打坐疗伤时候……
“嘶——”
神魂里撕裂般的疼痛袭来,师玄璎倒抽一口凉气。
她并不惧疼痛,只是这一打岔,再回过神时,方才快要触及的真相又莫名忘了。
“宗主?”
白雪行见她回过神来,不由出声问道:“你在想何事?”
师玄璎眼中有一瞬迷茫,而后笃定道:“我忘记了。”
似乎是在回答白雪行的话,又似乎是在给自己警示:“我忘记了一些事。”
是的!
她丢了某些记忆!!!
刚刚在这具躯壳中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思维很迟缓,记忆似乎并无错漏。
她记得自己是被一群人围攻身受重伤,应该是重伤不治,神魂才会莫名离体……
应该?还是当真重伤不治?
为何会记不清?
为何醒来的一瞬间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
为何又会突然想起?
为何会一睁眼恰好手里有那么一只安抚神魂的炉子?
会不会是因为紫府破开又被神血补上,才得以窥见迷雾之后的一丝真相?
越想头越痛!
师玄璎摊开手,魂炉出现在手里,神识上的撕痛立刻便被压制,但她也几乎不能思考。
白雪行见她面色惨白,眉心亮起一道银芒,似乎是神识出了什么问题,立即将佛珠另一头缠在她掌心,念起安魂咒。
炉中魂火猛然增大。
师玄璎面上的血色渐渐回来,眉心的光芒亦消失不见。她视线涣散,紧紧抓着魂炉,指关节泛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宗主?”
白雪行轻唤,见她眸光缓缓聚拢,才问:“你没事吧?”
“好的很。”师玄璎扯了一下唇角。
她趁着方才一丝裂隙,给自己种下了暗示,现在虽然已经完全不记得方才想过些什么,但已知晓自己忘记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