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簌簌而落,不时有冷风吹来。晶白的雪,火红的花,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
冬天的子规城这样美,她却没有一次能看到。
这一次,是她放开了他的手。
连玉无暇都只能同情舒夜,想帮花未央说话都找不到切入点:舒夜的痴情,他们这些朋友都看在眼里。若说舒夜第二,绝没人敢自称第一。
只是央儿啊,好不容易才换来的相守,你为什么要放弃?
薛容说她有苦衷,他也相信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可是苦衷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有时候,隐瞒并不是什么温和的词眼。人与人,还是重在沟通。
“好吧,如果你真的觉得快活的话!”玉无暇叹息,用力拍了拍舒夜的肩膀,“舒夜,我决定取了蒙a,去弥国生活。不能再替你们守子规城了。”
“你决定了?”舒夜意外的收回目光看着玉无暇。玉无暇对央儿的心思,他太清楚了!
“恩。”玉无暇点点头,眼神不自觉的变得温柔,“碧落岛是再也回不去了,蒙a是个好姑娘,虽然谈不上多爱,至少不讨厌。”
只是不讨厌吗?舒夜勾唇徐徐笑开来:“你能想开也好。只是,如果朕需要你,你还会再回来吗?”
玉无暇一愣,有些不解:“战事已休,你已贵为帝王,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不好说啊,所以要先问一问啊!”舒缙还小,母族又没有什么势力。他担心他死后舒缙坐不稳江山。若江山不稳,他的女儿就没有好日子过!
“至少,你要顾一顾欢欢,不是吗?她也是你的侄女呢!”提及女儿,舒夜的眉目也温柔起来。
怎么说得好像托孤一样?
玉无暇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拧眉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舒夜摇头,“只是,人生苦短,生命无常,想要你一句话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吗?玉无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晗首:“在我心里,早把欢欢当成自己的女儿,就算负尽全天下,我也会管她的!”
“有你这话句,朕就放心了!”舒夜舒口气,明显的变轻松,“无暇,谢谢你!”
他们这一伙人,都是因为央儿而拴在一起,如今虽然各分东西,各组家庭,情意却没有变过。倘若央儿还在,无暇就不见得会去弥国了。
可是央儿啊,你忘了你的诺言了吗?
两人同时抬头,仰望苍穹,沉默而悲伤。
她说要同他白头到老。她说要送他回碧落岛。诺言犹在耳畔,斯人已经没了踪影。
那是他们无法到达的地方。
连恨,都找不到人恨。
有生之年,只能让这情变成毒,腐蚀着他们的心,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不死不休。
“皇上,皇上……”
陈颖儿忽然提着裙摆朝他们跑过来,这位新晋的贵人在宫中落寞了一段时间,第一次被君王想起就直接带出了宫。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正式侍寝,但她俨然已经成了后宫第一人。贵为妃子的何紫菡,反而成了她的小跟班,事事都要看她的脸嘴行事。
这些,舒夜并不是没有发现,只是,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组合了一个正常的后宫给世人看罢了。
他的心,遗失在一个叫花未央的女子身上,再也找不回来……
“皇上,这里好冷啊,我们回去吧!”陈颖儿撒着娇说,小女儿痴态全露。
美人撒娇,极少有人能拒绝。舒夜便是这极少数中的极品:“冷就回去吧,朕还要再赏一会儿雪景。”
呃……
陈颖儿愣住了,这次出宫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吗?为嘛人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心里翻涌着各种情绪,面上却笑语如花:“皇上,臣妾是担心您冻着了!既然皇上还要再赏一会儿,那臣妾就陪着皇上吧!”
“不用,朕有玉公子作陪。”舒夜漠然的说,眼睛始终望着远处,从不曾在陈颖儿身上停留。
陈颖儿失望极了,不甘心的跺着脚试图靠近君王:“皇上,就让颖儿陪您吧……”
然而她才拉到舒夜的衣角,就被舒夜挥袖甩开,强大的冲力直接让她倒在了雪地上。再看舒夜,侧颜如霜,目光如冰:“滚,不要让朕再说第二遍!”
啧啧,这是对新宠该有的态度吗?
玉无暇忽然明白了,舒夜所谓的快活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虚设了一个后宫。他无比同情的看了看这位新晋贵人:“陈美人,你们先回吧!这里有我。”
“那就劳烦玉公子了。”陈颖儿知道不能硬碰硬,委屈的爬起来福了一福退开。
目送美人失望而归,玉无暇无声的笑了起来。有央儿珠玉在前,别的女人都只是砂砾,任何自以为是想要得到君王心的人都是痴心妄想。
央儿啊,你看到了吗?他是这样的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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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梵音站在四翼双龙头身上,风猎猎,吹起白袍翻飞,他冷冰冰的看着多罗山山上的结界。就凭这茫茫白雾就想阻拦他吗?太可笑了!他双掌蓄力,往前一推,啪,结界应声而碎,整座多罗山清楚的出现在眼前。
“冥汾,把巴莎交出来!”薄唇轻启,威严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在天地间响起来,贯彻整座多罗山。
结界被毁,冥汾不得不出来应战,看到宛如天神一般的梵音,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依旧不可一世的抬起头:“梵音亲王,你不在圣殿陪着女王,到多罗山来干什么?”
“寻仇。”梵音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得令冥汾失语。
寻仇?他是想寻谁的仇?雅莉思?巴莎?还是……缇娜?冥汾开始变得慌乱:“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仇恨?”
“两百年前的事你都忘记了吗?”梵音冷哼,“如果不是你在五百年前释放了卡洛琳,与她合作,又怎会有两百年前的战争,缇娜又怎么会死?冥汾,你干了那么多坏事,还能逃得了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