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沸腾,先生终于要走出中朝,引领大宋行朝破浪前行了!尽管,那么多年来,他深知王秀在幕后主导,完成一个又一个政治、军事、经济的改良章程,操纵秦桧、沈默、蔡易、何为等前台人物,小范围地改善民生,慢慢地培植政治势力,但总比不得走到前台畅快
。
可以说,杭州回易案是王秀复出的序幕,用人头来宣告回来了,他作为开路先锋,被寄予了极大希望。
“大哥,在想些什么?”时雍有几分暧昧,又有几分急躁,道:“莫非是想如花似玉的美人。”
宗良回过神来,白了时眼雍,正色道:“子睦没正经,我在想将帅要像二哥清廉,也省了许多忧虑,先生也不需要那么烦劳。”
“大哥说的是,不知朝廷要如何查处?”时雍嘴角明显一抽,眼中闪过一道惶恐。
刘仁凤淡淡地笑道:“看来,朝廷有一篇大文章要做了!”
秦敏扫了眼刘仁凤,意味深长地道:“二哥还看不明白,先生是要再度出山了!”
“哦。”刘仁凤眉头一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长瞥了眼秦敏,笑眯眯地道:“看你明明居身事外,旁观者如洞若观火,何须多此一问,当你的陶朱公岂不更好?”
秦敏淡然一笑,道:“二哥哪里话,小弟云游四海,满嘴铜臭言利之人,虽说算有几分眼力,却不比诸位谦谦君子,休要取笑小弟。”
“言利之人?”李长神色怪异,不再说下去,要是在船上,他铁定要灌秦敏几大碗,让你没事装蒜。
刘仁凤神色不变,不咸不淡地道:“二哥,先生本来就大隐朝廷,居中朝为天子师,何来复出?”
李长听刘仁凤话中有话,不满之意隐约可嗅,王秀不多问外朝事不假,却以翰林学士、知制诰把持中朝,在朱琏的全力支持下,绝对影响外朝,引起不少士大夫的不满。
刘仁凤数次和王秀过争论,王秀的以退为进,掌控外朝的做法,或许正是这厮不满的缘由。想到这里,他不免多看刘仁凤几眼,他却认为只要目的正确,手段是可以被原谅的,感觉刘仁凤那消瘦的面庞,似乎透出和他人不同的宿命。
“先生有定策之功,朝廷以公爵、殿阁学士加恩,更有人为先生请郡王,平章军国事。但物极必反,盛极则衰,千古史册,丹青可鉴。先生是当世大贤,岂能不明其中道理,退而求其次,并不一定是坏事!”
李长似乎在给刘仁凤说,他的目光转向宗良,意味深长地道:“先生素有新政大志,数年间又有数十名同门登龙飞榜,开始以杂学立世,正是先生大手笔。先生一反常态,出手两浙路海事局,在于清理整肃水军,可以说是开始。”
宗良、刘仁凤、时雍、秦敏各自沉默不语,他们并不比李长领悟的少,只是有人不愿去想,有人深深藏在心底。对于王秀几年的沉寂,私下也有过不少议论,但谁也没有提到王秀会以何种方式走到前台。
两浙路海事局发生的回易弊案,使他们隐约有种说不出的预感,或许,真是不错的复出机会,又或许,这个开场是血腥的,让某些人去颤抖。
“二哥,认为此事如何善处?”宗良有点郁闷,他有点施展不开手脚
。
“大哥以为如何?”李长将球踢了回去,毕竟他是水军大将,牵扯海船回易,有些事不好说出口。
宗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他需要李长的全力支持,而不是一句虚话。
“难道刘侍制也没办法?”李长不太相信。
“几个官吏勾结水军回易,让两浙路海事局暗中扣押便得,有何难办之处。大哥不方便办事,小弟可遣仁和县公人协助。”刘仁凤轻轻地笑道。
“牵连太广,还要妥善处置。”宗良嗓音拖得很长,他可不能把王秀的嘱咐办砸了。
刘仁凤与李长当即明白道理,就算和女真人回易,也是下层官吏和将校勾结,哪有什么大事啊!
两府既然当成了大事,宗良身为枢密院副都承旨,亲自来杭州办案,不说王秀复出的事,单单从规格上看,肯定有很大的猫腻存在,只是不为人知罢了,杀鸡儆猴都是小事。
刘仁凤瞳孔微缩,甚至想到他的上官,身为两浙路节帅、权知杭州军州事刘豫,或许也被牵连其中,宗良和刘豫在书房密谈半天,兴许正是先生分化事态的‘高招’。朝廷是要大事化小,从州郡掐断朝廷高官线索,以免引起政局动荡,天下士民恐慌。
他不免多看几眼秦敏,七哥神神秘秘的,只说是走南闯北经商,今个凭空冒出来,似乎是关键人物。想想,他感到一阵心烦,不过是简单依律办的事情,为何要搞的复杂,王秀为稳定朝局,杀一批贪官,又要放过某些人,非他所愿。
李长冷笑道:“朝廷如何处置,我倒是服从,但大宋禁军维系家国,绝对不能知道有人勾结虏人回易,而不闻不问者,凡我水军有参与回易者,当斩不赦。”
宗良颇为赞许,李长总算是表态了,他目光柔和,缓缓地道:“二哥与先生不谋而合,先生之意,水军是行在支撑根本,日后朝廷依仗的大军,绝不有奸人混迹其中。”
他深知王秀对水军的重视,当年宁可放弃十万大军兵权,也要换取李宝、上官谦组建水军,绝对给予无限希望。
李长精神一振,会心笑道:“早知先生必会如此。”
说到这份上,大家那还能不敏白,看来一轮子血洗开始了,有某些铁定倒霉。
刘仁凤撇撇嘴,举杯道:“好了,咱们兄弟相聚不易,今也不谈公事,莫要辜负了西子湖畔美景。”
“当然还有这船中美人。”李长破天荒地一脸坏笑,玩味地道:“子睦愣着干嘛,快请行首上来。”
时雍脸色更加阴郁,他的嘴角抖动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