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幕宾就是一场金钱比拼的游戏。
当初夏商以十万黄金买下雅芝以为极致,今日要成为初见姑娘的幕宾,各人也是拼尽全力。
这并非单纯地博得没人青睐,而是在一众名人之中脱颖而出的机会,这不仅能一睹姑娘芳容,更能成为当下苏州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从过往历史来看,许多文人便是在这样的比拼中获名获利。所以似今日这般场景,更人苏州人士争名逐利的绝佳时机。
此时不用老鸨说明,楼下成千上万朵新鲜玫瑰已经有人疯抢。
这玫瑰非同一般,一百两银子一支,只有这样的尊贵才能表达赠与佳人时心中的倾慕。
“顾白鹤赠初见姑娘十五支玫瑰。”
“秦方杰赠初见姑娘八十支玫瑰。”
“许志安赠古剑姑娘四十支玫瑰。”
……
送上二楼的玫瑰源源不断,记录的小厮奋笔疾书,生怕写漏了一个。收银的姑娘也忙不过来,一堆堆银票片刻功夫就垒成了小山。气氛渐渐变得紧张,在金钱的刺激下人与人的攀比之心开始激发。当然,表达心意的方式不止用钱一种,各路才子也有展现诗作,表达倾慕之情的机会。
但在如此火爆,金钱不断攀升的环境之中,谁还有心思去坐那些文绉绉的事情?
“陆河赠初见姑娘一……一一……一千支玫瑰!”
一声高喊打破了场间喧闹,一千支玫瑰就是十万两白银!
这陆河究竟是何人?当人有人会这么拼?
然而,话音刚落,又一个声音传来:“方……方方方……方蕊,方小姐,赠初见姑娘一千五百支玫瑰!”
“啥?!”
众人一听愣了,好多人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满脸的不信:“方小姐?有没有搞错?姑娘也来凑热闹?”
旁边以为女扮男装的姑娘,骄傲仰头:“怎么?谁规矩青楼就只能你们男子来?我等姑娘一样钦慕初见姑娘许久,见一见又能如何?”
……
与上上居的热闹相比,隔壁逸居的雅阁之内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因两间楼隔得太近,上上居的喧闹声在弥雅的屋子里还依稀可见。
弥雅的屋子很朴素,但收拾得很干净,身处其中感觉很舒适。
只是少了一些酒水果脯之类的吃食,夏商砸吧砸吧嘴觉得有些干,但看了看桌上空空如也的酒壶也只能先忍着。
弥雅始终皱眉,她还有些迷茫,准确地说是尚不能猜透夏商的心思。
如果他真是个商人,那怎么也不该选逸居,苏州有那么多青楼,规模比逸居大,名声比逸居好,他又有那么多银子,随便在哪里都会有一番作为,为何偏偏选中了逸居?
“难道是为了我的姿色?”
弥雅想着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她虽觉得自己长得漂亮,但还值不起几十万两银子,因为她是不讨男人喜欢的性格,为人刻板,不懂奉迎,甚至可以说是不解风情。
“你在想什么?”夏商忽然问道。
弥雅一怔,定了定神:“没……没什么?”
夏商忽然闭眼,似乎在听着什么。
弥雅以为夏商在听隔壁的热闹,不禁苦笑:“上上居是苏州第一,我们不能比。今又声名鹊起了一位若初见姑娘,名声必然能传出苏州,传出江南,成为天下少有的名楼。”
夏商摇摇头:“你听楼下,似乎来了客人。”
弥雅又是一愣,也定神一听,果真听到楼下有男人说话,真的来了客人。
弥雅起身,询问夏商:“那我去接待?”
“不用,就让你的姐妹们去吧,正巧,我也好看看你们的待客之道。看看这其中是否真有问题。”
弥雅皱眉有些不安,似乎是怕在夏商面前闹出一些笑话,又对几位妹妹不是很放心。
此时,逸居的楼下进来两人,一人锦衣玉带,一人粗布麻衣,组合一起甚是扎眼,前者昂首挺胸,候着弓腰驼背,走在一起还骂骂咧咧。
“帮主,你说那上上居的娘们儿算个什么事儿?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丢进去一个泡儿都不冒。连个脸都不肯露,要是换了别的女人,这几千两银子不知能买多少个,兄弟们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唱曲儿倒是不错,也不晓得叫起来好听不好听,拽个屁!老子改天就把她给帮主抢过来作帮主的……帮主的……”
前方的锦衣男子白了一眼,压低声音:“十三房!”
“对对对,十三房姨太太。”佝偻的男子讪笑着擦了擦嘴,先一步到大厅中桌前,拉出一张凳子,麻溜地跟身后的男子擦了擦,有回身媚笑道,“帮主,您这边坐。还是这里好啊,人少清静,旁边那鬼地方咱们再也别去了,竟受窝囊气。”
说着,又扯着嗓子嚷嚷:“哎哎哎,到底有没有人?最漂亮水最多的姑娘在哪儿?快快出来伺候我家帮主了。”
躲在后堂观望的几位姑娘面露喜色,难得有客人来,正准备出去迎接。
身后有个姐妹拉了一把,放低声音:“夏公子在楼上看着,千万别把这生意搞砸了。”
准备出迎的姑娘点点头:“嗯,这我明白。”
很快,楼下大厅传来了娇媚的笑声。
而在楼上房中,夏商并未把注意力放在楼下,他看着弥雅,忽然问道:“姑娘,你有没有什么人生理想?”
“人生理想?”这四个字显得深奥了些。
“就是你希望的将来如何?有没有想过把逸居做好?还是本来就对青楼深恶痛绝?你的确跟别的姑娘不一样,你的姐妹说过,你是名宿,曾经身份高贵,沦落至此必然有一番故事。”
弥雅眉头跳了跳,显然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夏商继续:“我来不是要听你讲故事,也不在乎你曾经的身份如何。因为不管你的曾经多么辉煌,你的故事都不会有我的故事精彩。我所关注的就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把逸居做好?”
弥雅沉默了许久:“逸居的好坏我不关心,我自己的好坏也不重要,只是不愿意看着我的姐妹落到别人手里。不想让她们经历我所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