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纳教会医院前面的大厅里,聚集了不少手拿武器的人。
那个留着红胡子的严厉长者看着丹尼尔几个人走进来,尖笑着说:“欢迎你们能来……,我是同盟的首领尼古莱,他们叫我铁拳莱利。”他是一个两颊消瘦,鬓发斑白的男子。
这么个开头真是不错,丹尼尔内心暗暗咒骂着,对这个长相险恶的老者微微一笑。“让手下人四下打听消息,从城里逃出去——这是我们目前最需要的。”他说道。“你们是既有人手,又有门道。”
尼古莱细眯着眼睛,脸上浮现着一丝微笑,那微笑中掺有残忍和淫邪。他注视着双手被反缄在身后的丹尼尔,不怀好意地笑着:“人们会想,进入我们地盘的军人该是一支英勇的小分队。结果,揪住一看,原来竟然只有三个人。”
“谢谢你的夸奖。”丹尼尔毫无表情地说。
“没想到我们很快又见面了,你们到底是谁,从哪里来?”一名男子走到丹尼尔身后,从后边探头望了望。他长着圆圆的脸,有点秃顶,要比尼古莱年轻十岁。他中等身材、普通相貌,是那种人们即使面对面与他说话,也不会对他的模样留下多少印象的人。
丹尼尔马上意识到,这就是那个一直跟踪他们的人。能够一眼认出对方的相貌,这是丹尼尔在这些年来成功地磨练出来的本事,对于一名侦探来说,这种品质真是难能可贵。对方穿了件宽大的深蓝色上衣。此时,他正看着眼前的丹尼尔,嘴角牵扭着。
“我在城市的那头看见你们骑了辆军用摩托,也是在那里偷听到你们的话,才知道你们并不是军队里的人……”那个人说。
“那么你们是谁?嗯。”尼古莱的视线扫来扫去,最后停留里奥的身上。里奥的身材很好看,上身躯干呈现出一个的完美的倒三角,卷曲的头发下闪烁着蔚蓝色的眼睛。而他身边的丹尼尔两眼平视,眼光跟着目标移动,身子和头部却一点不动,典型的军人气度。
在场人们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们三个人身上,里奥感到身体像是冻僵了。
“我们是从隔离区逃出来的,在路上遇到了军队的人,我们抢了他们的车……,希望能够逃出城去。”丹尼尔开始不露声色地编造一番。
“那是当然的,必须要逃离的。如果是一般的平民,我们可以悄悄地不出声地放了你们。但是如果是国民警卫队的人,是来侦察我们的……”尼古莱的眉毛皱了起来。
除了尼古莱之外,大厅里没有任何人说话,房间里充满着死一般的寂静。
“喂。”尼古莱朝着站在丹尼尔背后的那个秃顶的男子点点下颔。
丹尼尔被压在柱子上,用绳子固定了双腿。
人们用绳索先在他胸前绕了几道,反复穿插,不一会儿,一名大汉用一根绳子穿过丹尼尔的两腿中间,猛地一抽。丹尼尔马上一个激凌,绳子嵌入了肉里。他感到整个身子开始漂浮起来。
丹尼尔的头痛极了。等到他的视线变得逐渐清晰起来,才发现自己正被横吊在医院大厅的梁柱上。克劳德神父躺在地板上,硕大的身子被绑了起来,他的嘴里塞满了东西,下巴裂开了,而膝盖以上的袍子则沾满了血迹。
“怎么样?想起了什么吗?”尼古莱阴沉地继续问道。
“我说的是事实,说假是没有用的。我也知道你们会杀了我,相信我吧……”丹尼尔决心咬紧牙关坚持着,绝不能说关于查尔斯墓穴的事。
尼古莱走到丹尼尔的面前。
他用手抓起丹尼尔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让丹尼尔感受到众人的逼视。
拷问仍在继续,而且,在羞辱之后,还会有鞭或棒的殴打。
※ ※ ※
瘟疫爆发后的秋天,这个城市爆发了一场大战,整个城市被一分为二。北区被“生存同盟”占据。起先,暴民们集中的拉佐市火车站被飓风和大火焚毁;随即,圣安纳教会医院成为他们新的核心阵地。在这里,武装的市民们得到了充足的药品和食物,于是他们层层设防,在周围半径为十个街区的范围内和进出医院的所有路口都被设置了路障。
早已断绝交通的街道上,设置了沙包堆成的街垒,蛇腹型铁丝网,马路两侧的楼房窗口里伸出黑洞洞的重机枪枪管,街心新构筑的地堡里埋伏着执*****的射手。
以城市中心的一条主干线——圣马利亚大街划分出南北双方的界线。
在南区是国民警卫队的叛乱分子。与北区不同的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几乎全部是武装的民兵,人数虽然不多,但其中一部分是经历过二战的老兵。这些人枪打得准,也有实战经验。
叛乱分子的头儿是大块头的哈尔维克警长。
作为负责城市治安的头,他从刚开始就猜想到这一系列的事件已经不属于自己管辖范畴内了。但他并不在意在这些事情上动一番脑筋,去协调大批国民警卫队民兵和警方人员的配合工作,还有大批的伤员、不断爆发的火灾、医疗人员及其它各方各面的一大堆事。这些事也是他一直愿意接手干的。
他总是觉得自己能干出些什么名堂来的。
不,是要把这些名堂干出来。他会做到的。
我必须狠一点儿,否则我就得死!我是为战争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率领大军和敌人浴血战斗。他是在西西里驻防的岁月里逐渐悟到这一道理的。但是哈尔维克感到这世上真有许多事是不合情理的——在他二十五岁时,盟军在西西里岛登陆,迫使意大利退出了战争,这一令他痛心的事实却并未改变他的想法。
他最初的计划未能如愿以偿。他凭着一腔热血,决定去当一名警察。他觉得驾驶着银黑相间的警车在城市逡巡,铲除这世上的罪恶,真是件十分快意的事。幸运的是,他还真是警局想要招募的人。他在担任警长期间,这种想法就更难以被抹去了。这次瘟疫的到来对哈尔维克震动极大。他感到自己亲眼目睹了罪恶的骚动,觉得要想与之斗争,就迫切地需要好好了解它。
城市里的暴乱再次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而这次是真的让他踏上了一条新的路。他的警局被炸毁,家也不存在了……随后,他在一家食品店铺里遇见了一位从国民警卫队叛逃的成员,在这位队员的带领下,他马上加入了他们的组织。干了三年的警长,结果却去做抢劫的行当让他开始时并不怎么乐意。但渐渐地,他却知道这么做正合他的口味。
在一星期以前,在抢劫和纵火已经蔓延到大街上时,一切都改变了。在那天,城市中心的广场上发生了**爆炸,有六人丧生,一千多人受伤。罪犯原先策划想炸塌一座楼,同时从当中抢出有用的物资。但罪犯没能达到预期的目标;他们没有放置足够多的**,而且位置也不对,被炸的大楼并没倒下来。
那次经历对叛逃的国民警卫队员们敲响了警钟。因为这表明,**已经失去控制,那些平民组织起来就能造成极大的危害。于是他们急速行动起来,重新增加人手来应对这一新的威胁。
就这样,哈尔维克警长在不到几星期的时间里被当成了叛乱者的领袖。拉佐市历来被认为是富人们集中的地方,有着数不清的意想不到的资源,这座城市充满了其他地方所没有的魅力,因而很多平时被压在社会底层的人跃跃欲试。这简直是个抢劫者心仪的理想之地!哈尔维克脱颖而出时,正是这么想的。
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警长了,暴乱带来的那种充满新奇感的刺激让他兴奋异常。
他站在城市的另一头,遥望北面烟尘笼罩的市区。他似乎没把对手放在眼里,当他得知那些平民们在街道中构筑防御工事时,他只是轻轻地笑笑。
“要到最前面去看看吗?”身边的一个人问道。
“好的,”哈尔维克耸耸肩答道,一边又快速望了一眼四周那凌乱的场地。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控制这个城市的一切资源,包括:水、电、食品、药品……甚至还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