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这不是杀戮,这是艺术。
至少芍雨是怎么认为的,这一幕实在无法让人联系到杀戮这么暴力的事情。
好比只是简简单单地按下了一个按钮,没有淋漓的鲜血,没有惨痛的哀嚎,有的只是炽烈到极致的光芒,象征着新生的太阳。
生命的逝去,在此等美景前被掩盖,根本不值一提。
若说恐怖谷效应,会让人对似人之物恐惧,那眼前这一幕,则让人对生命的逝去,有一种似是而非之感。
似乎潜意识里还认为那些生命还活着。
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银白的光芒下,那些阳光下反射出的冰芒。
每一座雕塑都栩栩如生,严丝合缝,连神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穆宁雪收回了手,让握着的刹弓自然崩解,她远比潘西想象中要优秀得多,她毫不犹惧就接下了这份挑战。
或者说,这本就是她已经选择了的挑战,无非是将一切提前了,仅此而已。
她不在乎新建的家园是否会因穆氏的压力而分崩离析,她从来都不在乎量,质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只有能共患难的人,才有同享福的资格。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们吗?”
穆宁雪将视线从,已经化为一尊雕塑的潘西身上收回,看向了那两个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的女孩,她们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
“有时候我真觉得这世界挺没意思的,明明有人恶心你,但你想赢,就只能忍着恶心带着他一起赢”
就像游戏一样,明明队友摆烂,甚至不断进行嘲讽、侮辱,但只要想赢下比赛,还是得吞下一切委屈,将胜利的果实分享。
学府之争,她得忍着恶心带着这群蠢货赢,到现在,她还得忍着恶心带着身体内那肮脏的血一起赢。
她不用想就知道潘西会留下什么后手,等到她举世闻名时,绝对会让世人知晓她真正的父亲,她体内流淌着的真正血脉。
就算她洗去鲜血又有什么用呢?无非是自我安慰罢了,世人终归会知道她的亲生父亲,事实就是她得背负着这份身份,她怎么都甩不掉。
穆宁雪心中暗叹了一声,此刻,她有些理解那个人曾经对她说的一句话了,
‘我不玩游戏,我只定规则’
游戏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游戏内的人,究竟是为自己在谋求胜利?还是在满足游戏背后制定规则的人?
“回去告诉穆氏,想要开战,我随时奉陪”
她轻轻挥手,一阵飓风随之兴起,寒风如刀,在两人的哀嚎尖叫声中,暴力地卷着遍体鳞伤的二人向远处飞去。
眼不见,心为净。
穆宁雪心里也清楚,其实对那两个人来说,她们将来的命运,活着要远比死了更凄惨,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更可笑的是,她们就连自杀的勇气都不会有,只能痛苦卑微地活在世上,看着自己被替代,怨恨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得到。
一如曾经怨恨着她‘夺走了’刹弓与穆氏的光环。
死亡?反倒是一种解脱。
“恭喜你,懂得了折磨的精髓”
穆宁雪转身看向身后那个神出鬼没的女人,她的身上竟然莫名多了一些伤痕。
这让她皱了皱眉,难道是她防备的最糟糕的状况发生了?但穆氏也不至于如此吧?
“你想多了,
区区穆氏,岂能伤我分毫”
“那你?”
“不是说了嘛,付费工作的苦命打工人罢了”
不给支援就算了,就连失去的力量,都得自己想办法找回,啧,赵扒皮。
婳甩去了指尖流淌着的绿色浆液,浆液落地的一瞬间,就与之发出了剧烈的反应,迅速冒泡膨胀,像是沸腾了一般,越来越多,逐渐下沉。
仅仅是一滴,就将大地侵蚀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任务”
穆宁雪忽然反应过来,原本她对其之前好像获得了巨大好处还心存疑惑,现在看来,恐怕是达成对付某个更强大敌人的前置条件,
“是咯~还得兼职被小棉袄利用当保姆”
穆宁雪的眼神开始了飘忽不定,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能隐藏,但直接被点出来,还是有那么一丝尴尬。
她是担心有意外情况出现,比如穆氏的禁咒或是巅位者,闲的无聊一起跟来,又比如芍雨遭到了危险。
为了防备这些意外状况的出现,她才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她赌婳能察觉到并会出手。
“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我姑且提醒你一句,你已经和人类有天壤之别了”
婳的语气一转,夏虫不可语冰,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寿命是隔绝一切的天堑,和普通人的牵扯越深,投入越多,那么最后失去的,也就越多。
“我知道,可若是因为害怕失去,就拒绝开始,那也太无聊了”
看穆宁雪有了自己的想法,婳也不再多言,或者说,她本就已经多言了。
婳转身朝向那个乖巧地站在穆宁雪身后的女孩,在其诧异的眼神里,将手中的一颗种子丢给了她,随后就隐于黑暗,化作黑雾消散。
她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当真是天选打工人,连这点收获都得交出去。
好得也是一个接近无敌君主的生物积攒了千年的遗产,就这么被迫交出去,她也是会没什么好脸色的,更别说多说一句话了。
植物系法师了不起?爱咋咋地吧,能不能摸索出来,全凭对方本事了。
她也搞不懂,自己的主子为何突然对植物系提起了这么大的兴趣,不仅没有收回那件饰品,还给予了其某种特殊的庇护,让人嫉妒…咳,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