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面是不是艳阳高照,在这茂密的森林中始终阴暗的可怕。
树叶间偶尔透下的光,连让人勉强看清脚下的路都办不到。
这是觅食者的地狱,也是弱小者躲避的天堂。
可惜却不知道将许哲归列到哪一类?
说他是伏击的猎手,却一直都在逃避着追击的人。
说他是逃避的猎物,那握着剑柄的手没有一刻的松懈,仿佛寻找着任何可反击的机会。
不断的奔跑终于还是停下了步伐,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别的什么?
站立在湿滑的土壤之上,许哲转过了身,看着如同没有尽头的漆黑森林。
也是在这昏暗的世界里,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来人没有任何要掩饰自己行踪的意思,随意的走动踩断了许多地面上的枯枝。简直无言的述说着“我来了”。
树木中先现出的是那把拖行的悠长武士刀,森白的刀身将照射在其上的微光升华了,升华成了恐怖的光晕。
嘴角挂着鄙视的笑,一副轻松的模样,新佑丸的姿态如同一切只是场游戏而已。
“怎么,这就是你挑选的战场吗?”毫不在意就屹立在五米开外的许哲,自顾自得的四处张望,“够湿润的,挺适合你发挥天地水之灵的威力,而且远离了凝。你似乎在担心我的同伴会冻结起你操纵的水?所以带我来到了这里,不错的选择。”
算是对许哲的称赞,新佑丸也很满意如此的战场。
“你好多的话。”许哲可不觉得敌人的称赞值得欢欣雀跃,因为如真和他说的一样对自己有利,敌人应该是恐慌,是不知所措。而不是轻松的分析自己的用意,就像老师检查学生的作业一样……
自然脱去了唯一一件外套,又是上身**的暴露在空气中,为的只是解下附着在左肩上的讨厌绷带。这东西使身体移动变得不协调,动作稍微的比平时慢。在这也许一刹那就决定胜负的战场,这是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将带血绷带与握剑的右手紧紧缠绕,剑被梆在了掌心之中。如同古惑仔砍人前的准备。但许哲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剑绝不能脱手,哪怕等下承受再可怕的力量,剑绝不能脱手。
“你好了吗?我有点失去耐心了。”刀尖轻点着地面,频率越来越快,不过新佑丸的表情没有变过。
“我有要你等我吗?”用牙齿拉紧了手上的死结,许哲没有一分的领情,前踏一步,连脚都陷进了泥土之中几分。
用尽全力的奔跑,许哲算是第一次冲向了面前的对手。手中的谴责发着微微剑鸣,仿佛已经比主人更快的热血沸腾。
“来了,来了!”兴奋的双手握剑,右脚前移半步,悠长的刀刃终于离开了肮脏的地面,真正开始了战斗。
距离一米,许哲发力跳起,一跃便到三米高空。即便左手行动不变,可还是全力在空中回转。泛着血色之光的剑刃拖出绯红之光晕。
“当!”一声嘹亮撞击,宛如蝙蝠的鸣叫,刀剑在新佑丸头顶交汇,霸道力量贯穿过体。就是双手握刀抵挡的新佑丸,脸上的笑僵硬了,膝盖被震的微微弯曲。
不过一切都还没有结束,重新落回地面的许哲力由脚下生,握剑右臂之上青筋暴露,猛然又是一次发力。本已被挡下了的谴责滑过武士刀刃,一时间就像指甲刮过黑板一般,刺耳的噪音要人性命。
伴随着激烈的火花四溅,仿佛要照亮昏暗的森林,而强大压力却硬生生将面前可怕的妖怪震退了半步。
看上去许哲似乎站在了上风?
没有一刻的停息,身体在地面回转,舞动的剑就如同音乐家手中的指挥棒。点点水珠被从地面或空气中凝聚带起,一条巨龙刹那成型。
“蛟龙杀!”一声令下,雄伟巨龙得到了杀戮的许可,奔腾前冲向了还未站稳的敌人,张着满是獠牙的嘴,格外恐怖。
“一次两次都学不乖,看清楚了。”强行定住了身子,挥动刚才一样的拳头,正中在狰狞的龙头之上。好不容易凝聚的水之龙又被瞬间瓦解,无奈的落回了地面。
并没有因为术被瓦解而遗憾,许哲挥剑又冲了上去,锋利剑刃甚至切割开了空气,“当”的一声又与讨厌的刀交汇与胸前。
可许哲并未有停的意思,脚下发力,逼着面前讨厌的家伙步步倒退,直到新佑丸硬生生撞在了一棵三人合抱之粗的大树之上。
“小子,你已用全力,可我还没发力呢……”即便已被逼得无任何退路,新佑丸却没有一丝的窘态,更像是在享受着战斗,“你的五行禁咒确实有趣,用人的躯体凝结只有神能驾御的天地之灵。不过你好象忽略了一条最重要的东西,那便是相生相克的法则。
不遵循规律,空有强大的力量也将化为无用的‘水’。”
“那又怎样?”双刃之间,许哲那冷漠的脸说明什么都没有在意,无感情的目光空洞的如同深渊,“我知道你的属性为‘土’,用拳头将土之气打进水蛟龙之中,破了我的术……那又怎样?”
“什么?”新佑丸不明白许哲要表达的意思。
“力量不够大,凝聚更多不就好了?”突然一直苦苦相逼的许哲,竟意外的后跳离开,放弃了继续追击的念头站在了三米开外,“你的手有几只?我的蛟龙好像比你的多?”
太过专心于观察许哲正面的攻击,不知不觉间忽略了那一点一滴凝聚起来的天地水之气。所以此刻,新佑丸根本不用回头去看。
一双双与许哲同样冰冷的瞳孔正凝视着自己,弥漫在空气中的水之灵已经让人难以呼吸。
“你以为这样能赢吗?”不管身后的半空中漂浮着多少条巨大的蛟龙,新佑丸犀利的目光始终盯在许哲的身上。
“蛟龙群杀。”平静的好象在述说什么自然的事情,整整九条蛟龙一拥而上,失去了龙的华丽,更像群狼围攻可怜的猎物。
本无生命的水,当凝聚成霸道龙形之时,它便是可怕的存在。
最先的巨龙张大了嘴巴,一口连粗壮的树干一同咬断。
一时间,撕咬咀嚼之声回荡在空旷的森林之中。
惨像让人不忍看下去,血让原本清澈的水龙都变成了黑色,武士服更是被撕裂成为了碎片。
而始作俑者许哲却没有移开过分毫的目光,安静的看着自己创造出来的群龙分尸敌人的画面。
不过心里却没有战斗已经结束的感觉,并起两指又一次的咬破……
回到另一个在冰封湖面上的战场,与阴暗的森林比起来,这里要华丽的多。
记得童年时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位活泼的女孩生日时收到了一双美丽的红色皮鞋。女孩爱不释手,跟小伙伴们炫耀着鞋子的可爱。
但却不知道,这是被施了咒语的邪恶之物。
当女孩穿上的同一刻,诅咒也跟随的降临。
邪恶的鞋子带动着女孩的全身,跳起了各种优美的舞蹈,可却不给女孩一刻的休息。最后这可怜的女孩也活活被累死在了荒野之中……
对于小孩来说,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但对于此刻的凝来说,现实就摆在面前。
踏着空气,将身体加速到趋近声障,漂亮的回转直踢。可不是凭借高灵气就能办到的……
古怪的正是爱丽斯脚上那双看似普通的皮靴,遗憾的是凝就算找到了对方的攻击方式,却无法躲避。
纤瘦的右腿轻松的粉碎了自己临时创造的冰壁,正中挡在胸前的双臂。
由手上传来的疼痛让凝知道,被踢中的手骨已经微裂。而身体也是再自然不过的脱离了地面,加速的向后倒飞了出去。
可和新佑丸被打飞出去时的情况又是截然不同,不同的是那份恐怖的力量与飞出的可怕速度。
从天空俯视看去,一身黑色皮服的凝就像一个黑色的点,滑过了冻结的湖面,撞进了森林之中。一路激起灰尘漫天,沿途树木不论年数都是被拦腰撞断。
攻击并没有因此而结束,一直悬在半空的爱丽斯极限半蹲,发力一跃冲天。反震之力即便双脚未接触湖面,湖面上凝固的冰层还是应声全部爆裂。
只是简单的动作,爱丽斯已到百米高空,俯视着还在倒飞中的凝。一次呼吸,身体又如陨石一般,倾斜直冲而下。
一道银白之光滑过天际……
“轰!!!!”大地都在为落下的天使而颤抖,直径三十米深达1米的巨大凹坑瞬间形成。
可看似华丽的攻击,却找不到失败者。因为在凹坑中,爱丽斯的脚下,躺着的不是凝的尸体,而是一块坚偌磐石的巨冰,冰中静静看着自己的便是那传说中的雪女。
其坚固的程度让爱丽斯的一脚凹陷了地面,却碎不开这块坚冰。
无奈的后仰跳起,落在了五米开外,不过双脚依旧踏在空气之上,仿佛地上的尘埃不配污染了这圣洁的天使。
在那攻击的右小腿上,却包裹着一层冰晶,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
看的出来爱丽斯并没占多大的便宜……
凹坑中的冰块用太阳都比不上的速度融化,其中的凝虽嘴角带血,但感觉并无大碍。
重新落回了地面,银色的冰凌迅速的向四周扩散,就是土地也被瞬间冻结。绿树变成了冰雕一样的美丽与生动,可树却因此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华尔兹’?我可还没同意陪你跳……”挥手擦去了嘴角残余的血,一头银丝无风自然的舞起,四周空气温度急速的下降,仿佛夏季的暴风雪即将降临。
爱丽斯也是打起十二精神,不敢有丝毫怠慢,重踏一脚,右足上的冰晶碎裂。
“你还想继续打下去吗?就算你赢了下场也不好看,估计没个一年半载伤也好不了。”突然,一个意外的声音打乱了一切。而说话的人便站在一边一棵已被冻成冰雕的树梢间,无所谓的提醒着。
他的出现让爱丽斯也是一惊,惊的是自己甚至没有发现他的存在,高超的隐藏技能绝不是一般妖怪或人能办到的。
大脑中不自觉的出现了这样一个想法,要是从一开始这家伙就和凝连手……
“童子,你不在八歧身边好好呆着,到这里来做什么?”对于这熟悉的同伴,不用回头只凭味道凝都知道他是谁。
“接到了八歧大人的命令,去送一份‘礼物’而已。回来的途中不瞧看见你在打架……”童子的话语已表明自己不想淌这浑水,隐约间还有些想化解战斗的意思,“你的任务是什么?不也是来送人杀许哲而已吗?为任务外的事情受伤,可会被同伴嘲笑的。”
环境陷入了一片死静之中……
“记得,我们的帐还没有完,你踢我的两脚,我一定会还给你……”用最冷酷的语气说着最冰冷的话,并不是警告而是提示。
凝默默的向后退行的离开,十几步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你是谁?”此时,爱丽斯才有机会问树上的人。
“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送货的人……”说完,童子也是消失在了空气中。
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莫名其妙的开始,莫名其妙的结束。
不过在森林的另一处,战斗却一定要有一个结果……
一场没有征兆的黑雨从半空中漂落,冲刷着许哲**的上身。
带不走任何的惆怅,只是让空气更凝重而已。
雨持续的时间很短,大概不过数十秒,流过身体的水滴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
因为这些全是刚刚自己凝聚起来的蛟龙之体……
也是在刚刚,本该在群龙撕咬中死去的人,突然挥动起手中的武士长刀。
许哲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九龙被分成了碎片,霸道妖气硬生生将碎片震到了十米高空,然后便降下了这场恐怖的雨。
脱离开了蛟龙的撕咬,新佑丸早就失去了人的模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雨水冲刷后露出的并不是肌肉或骨骼,而是坚硬岩石组成的躯体,如同一具千年的石雕。狰狞的模样更像是恐怖的面具,头顶尖尖的两角,让许哲很自然将它归列到鬼的类型。
可如果是要拿它与在?收拾的鬼相比,从前的那家伙简直就是垃圾。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许哲知道面前的妖怪没有鬼那么简单。
“如果你是问名字,我拥有太多你们人类起的称呼。”仿佛雕刻出来的獠牙大嘴并没有动,可声音却从中传出,一双土黄发亮的瞳孔打量着这个世界,“山童?山魈?山妖?想如何称呼你自己选择吧……”
挥动着手中以近血红的长刀收于背后,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身上,许哲更多感受到的是悲伤而不是恐惧。
“我本只是一座小村庄山神庙前辟邪的雕像,不想刚刚屹立起的我得到的不是膜拜,却是村民的愤怒与咒骂。只因为村庄在我出现的第二天时便爆发了瘟疫,火灾更是频发。无知的村民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我的身上,我就成为了恶鬼的象征。在我的身上浇狗血,淋尿,五百年间从未停过。”回忆起那逝去的时光,山鬼突然笑了起来,“所以在吸收了三百年民众的怨恨与山之灵气后,我终于化为了妖怪。
知道我变妖后干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我杀光了全村的人,大人小孩,甚至看门的狗,一个不留。
既然那么讨厌我,那么让我杀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吧?反正一切的过错本来就归到了我头上。”杀戮从这山鬼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我是来听你讲故事的吗?如果是找人倾诉,我可要收钱!”脸色一沉,单手提剑,许哲先一步冲了上去。
舞动的精钢长剑,旋转由上倾斜劈落,不偏不倚正斩在妖怪右肩之上。意外的事情发生……
本连钢铁都不一定挡得住的剑竟稳稳的停在了山鬼肩头,未能斩进半分。
“别奢望了,我的身体是岁月锤炼出的岩石,任何的盔甲都比不上它的坚固。你伤不到我。”山鬼甚至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静静看着面前渺小的人。
“是吗?”手上又一轮发力,硬生生让已停之剑继续劈斩,由肩头倾斜从山鬼胸前划过,激荡起的只有一阵四溅火花。再看岩石表面连一点划痕都未留下……
“所以说你有天赋,只是现在还很弱小而已。”山鬼的语气是在叹息。
挥动起石头的手臂,什么笨拙这种词语无法形容在它的身上。连贯流畅的动作即便是人类都无法做到,仿佛一道光影滑过空气,当光影定型时,明晃晃的长刀已贯穿过了许哲的心房。
鲜红的血顺着刀锋滴落在湿滑地面之上……
微微的低头看着那贯穿胸口的剑,再看看挥剑的妖怪,许哲没发一言。呼吸显得是那么的急促,连双脚都在无力的颤抖,死亡清晰的甚至能够去触摸。
突然,整具将死的身体瞬间崩溃,本还在茫然的许哲化为了一堆普通的树枝,树叶,自然的飘落。
“傀儡术?”山鬼有些意外,意外的是竟没看穿许哲的“戏法”。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此刻,从一棵大树后走出了许哲的身影,手中的剑呈现的已不是淡蓝之色。
“五行禁咒.虚木咒.残像。你不是一直跟我说相生相克的法则吗?”同一棵树上,也站立起了又一个许哲?
“呼吸,心跳,甚至灵的程度,一切都是完全一致。”一个,两个,十个……刹那间,从森林各处涌现了无数该杀的许哲。整齐化一的口吻,带着鄙视的目光,就和述说的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同。
而所谓的傀儡之术,只是欺骗一下愚蠢人类的障眼法而已。
“好像你学会了有趣的法术?”挥动着悠长的剑,扛在了许哲刚刚劈斩的肩头,山鬼环视了一周,密密麻麻一片一片树枝间,树木下,全是站立的许哲。虽然明知道里面只有一个是真实的,可每一个手中紧握长剑聚集的模样看起来还是格外壮观,“依照与水之蛟龙同种的原理,将凝聚的天地木之灵灌输进渺小的树叶与枯枝中,依照自己的模样,创造如此众多的分身。
如果你现在选择四散逃走,我也无法阻止。
这次算你赢了,下次希望能再和你交手……”说着,山鬼收刀,看那样子已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因为许哲古怪的法术。
“都说你小看我了……”不知道多少许哲齐声的呐喊,一把把谴责的剑被举起,一双双冰冷的瞳孔找不到一丝逃跑的念头,“我没想过创造这么多分身就是为了逃走,我要对付的可是八歧那样的大家伙。
你还不够资格让我怕!”
顷刻间,拖行长剑,众多许哲围攻了上去,磅礴气势仿佛要吞山河。
“狂妄!”重新挥动起手中长刀,即便面对的是数十倍自己的对手,山鬼也无退缩,发力冲了上去。
撕杀在无惨叫中进行,刀与剑的交战没有片刻的停息。武士刀每一次的挥动换来的便是一堆飘落的枯枝树叶,而挥动的每一剑也只是在山鬼的表面激起无数的火花而已。
汹涌扑上的分身没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当一个同伴被杀马上就有新的填补,让站在包围圈中的山鬼任何时刻都是八面受敌。
依仗坚硬的躯体,山鬼未见任何的溃败姿态,挥动的刀一下比一下更快。凝聚霸道妖气于刀刃之间,往往一刀下去,席卷的都是一片的“许哲”。
宛如蚂蚁啃大象,不知道死为何物,堆积起来的许哲甚至淹没了可怜的山鬼。
“山鬼怒,千刀杀!”一声看不见人的咆哮,一道道血红刀光从被埋没的中心射出,和刚才群龙被绞杀的样子很像。
澎湃妖气硬生生将所有围攻者弹到半空之中,急速挥动的刀分解着一个个虚假的残像,连带四周粗壮树木都被绞成了木屑。
所以一切平息之时,再看大地,近似龙卷风暴袭击过一般,满地木屑与断树。
站在没变的位置,低垂着上半身,不可一世的山鬼终于露出了疲态,周身满是深浅不一的刀痕。号称坚固无比的躯体终究抵挡不住众多木系分身的不断攻击,一些较深的伤口甚至流出了些许黑色的血迹。
环视一周,大群的“许哲”已不见踪影,唯有一左一右最后两个用剑支撑着身体,激烈喘息的许哲。
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带血的尸体,白痴都知道真实的本体就在这二者之间。
“呵呵呵呵,最后你还是输了一步。”山鬼笑了,笑的是那么的得意,“如果你还有力量再发动一轮刚才的攻击,我一定死在你的手下。可惜你似乎也到达了极限?支撑着最后一个傀儡,你还能做些什么?”
“杀了你……”许哲平静的话语可以当成是回答山鬼的问题。
一左一右,拖行着属于自己的谴责之剑又冲了上去。
左侧许哲稍快,一副将慷慨就义的模样,而右侧之人则显得有些迟疑。
在山鬼看来,这份迟疑便是人类对死亡本能的恐惧。
“都穿绑了还躲?!”根本未将左侧的“幌子”看在眼中,反手一刀刺去。山鬼鄙视狞笑,转身正面右侧来人,正准备抽刀再战。突然发现,刀却完全不听自己使唤,死死钉在了身后。
这和斩杀树叶的感觉完全不同……
真实与虚假不言而喻,山鬼终于明白,自己真的小看了这赶走了九尾的男人。
重新回过了头,那右侧被认为是许哲的傀儡崩溃,四散的树叶随风吹过两人的身边。
刀还是那把刀,不过此刻已紧握在许哲的左手之中。锋利的刀刃让许哲付出了代价,鲜红的血顺着手肘向下滴落着。这次可是真正的人血……
而一直捆绑在右手中的谴责之剑发挥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了山鬼腰间最深的一道伤口。
但石块毕竟是石块,锋利剑锋也只**了不过五公分而已,这是许哲能做到的极限,不过已经够了。
“小子,我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上头迫不及待的想杀你了。”山鬼是在赞赏,因为到此刻才发现,从一开始,自己就跌进了许哲的陷阱之中,被其引到专克自己的树木森林。发动看似无用的蛟龙全都是为了让自己一再放松警惕,创造出无数残像也全是为了现在这一剑做准备而已。
“你明白的太晚,最愚蠢的是不知道剑有双面……”低垂着额头,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冷漠,发力转动那插在山鬼腰系的剑,另一面光滑剑身暴露出来,意外呈现的便是泛着淡蓝光晕的五行禁咒天水符,原来从一开始,许哲就没有抹去控制水之灵的符咒。
“你一直是在凝聚两种灵气?!”想到这里,山鬼第一次懂得的害怕,也相信,面前看似普通的男人,绝对比想象的恐怖。
“不管你外壳有多么坚固,你终究会流血……天水符.浴血蛟龙。”没有抑扬顿挫的一段话,最后的杀招形成。
顷刻之间,一条黝黑巨龙迸裂了山鬼岩石的躯体,腾空而起,张牙舞爪的姿态傲视天下。
不过比起其他由许哲创造出来的蛟龙,它显得是那么的娇小。
没办法,谁叫它全为山鬼之血凝聚而成……
“来曰本就是不停的战斗,战斗……真是连让人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发着微弱的牢骚,捆绑手与剑的绷带断裂了,剑无力的落在了泥泞的大地,天空中的黑龙也是迅速的瓦解。
而许哲,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喘息,支撑的力量瞬间被抽干,瘦弱的躯体无力的倒向了地面。
在倒下的那一刹那,许哲模糊的视线好像看见了……
看见了一个思念的人影就站在一边的树下,激烈的喘息似乎是跑来的?一头杂乱的黑发没有女孩该有的整洁……
莫小小,她又和往常一样,在自己最疲惫最虚弱的时候出现在了身边,好像从不曾离开过一样。
“似乎做了个美梦?”只为等同幻想出来的人影而动容,许哲笑了……
也就是大约五分钟后,右脚带伤的爱丽斯来到了这片属于许哲的战场。
可地面上除了一巨妖怪的尸体,战斗的痕迹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许哲已经不在了……
真的不知道睡去了多久,直到右手已渐渐失去了知觉。
努力的睁开了双眼,朦胧的画面逐渐的清晰,自己躺在一堆杂草铺成的床上,**身上只盖着一件脏西西的女装长风衣。
胶结的月悬挂在天际,比不上太阳的明亮,甚至是“偷取”而来的光,月却比炽热的太阳看上去要美丽的多。
大概是有无数星星点缀吧?白天孤单的太阳不懂得与其他同伴分享广阔的天空。
微微环视了一下自己的所在,许哲确信自己决没有来过这里。一片漫无边际的树林,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点点腥味。还能找到几只树枝上睁只眼闭只眼的猫头鹰,不知道它们睡着了没?
而“她”,安静的枕着自己的手臂上,已经忽忽的睡去,微微弯曲的躯体无意识的颤抖着。
她似乎很冷,因为抓着自己手臂的双手是那么的紧……
她似乎在做着美梦,因为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笑……
她的模样,许哲已有些看不清,因为视线在恍惚……
难以置信?匪夷所思?一切的词语都不足已形容许哲的那份惊讶与激动。
因为她就是莫小小,那个为了自己被八歧抓走的同伴,那个让自己毅然独自来到这陌生土地的“理由”……
本以为还要经过无数的战斗,本以为还要奔波上许久才能见到她的身影。
没想到一切就像一场梦,当梦醒时,她便悄然的回到了的自己身边。
“你压疼我了……”思考了许久该如此叫醒这睡梦中的人,最后却还是习惯冷漠的推了推莫小小的脑袋。
为什么会这样冷淡,许哲更多的也许是想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可当脑海中如此想时,身体却会僵硬,就像在害羞……就像当年面对雪儿一样……
“别吵啊……再睡五分钟就好。”如同跟妈妈撒娇的孩子,卷缩的莫小小只是蠕动了两下。难得见到这“勤奋小公主”贪睡的样子,一时间许哲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睡梦中的莫小小发现了不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四目在空气中交接,没有任何的交谈,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许哲支撑着身体缓缓的坐起,靠在了一边的大树前,看着默然的莫小小。
“好重……”还是许哲先打破了尴尬的寂静,抬起了发麻的右臂自然的收放着。
“什么?”显然莫小小并没有反应过来,有点茫然。
“我说你的头,压的我的手都麻掉了。”许哲那冷冷的语调,对于莫小小来说是那么的熟悉。
“我重?!你没看看是谁把你从森林一路背到这里来的?”话匣子终于打开了,莫小小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鼓起粉嫩的鳃棒子抱怨,“你昏死的跟死猪一样,不光要背你,还要带把那么重的剑。好家伙,一走就了三个小时的山路才找到这个稍微干燥点的位置。比大学7天加在一起的军训都累,还有……”
“对不起……”本还想继续抱怨下去的,可莫小小却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大概因为那打死都不会低头的人,正对自己的道歉?感觉不到丝毫讽刺或其他的情感,是真的在对自己感到愧疚。
这反倒让莫小小变的不知所挫,尴尬的扣着后脑,看向了一侧漆黑的森林,呆呆的笑着,“其实也没什么,谁叫我们是搭档啊?总不能看着你躺在那里不管吧?”
“不过能解释下这些是什么吗?”突然,许哲话锋一转,抬起了自己的左掌。本被刀割伤的伤口已被处理。但包扎的碎布条乱七八糟不说,从下面还露着几片翠绿的树叶在外面?其实要是细心观察,莫小小那单薄的白色衬衣上,能找到布条的“归属”。
“说起来你还真幸运,我发现了一些可以用的草药,对止血挺有效的。”莫小小解释时目光游走,似乎在逃避许哲责备的眼神。
“所以肩膀上也是你包扎的?”风衣缓缓滑落,露出了重新包扎的肩膀更是夸张,布条下伸出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树枝。
“那……那也是草药……”如同做错事的孩子,莫小小低垂下了头。
十分钟后,许哲依旧靠在树边,不同的是肩膀上的布条与手上的都解了下来。莫小小搬过了两块石头,稍平的石头做板,浑圆的做锤,在许哲的指导下将粗糙的草药细心的碾碎。
一时间,寂静的森林中只剩下捣药的“咚咚”声。
静静看着笨手笨脚的莫小小,这是一份熟悉感,熟悉的笨拙。
“你这些天过的怎么样?”低垂着头,莫小小捣药的动作忽然快了些许,“脑袋里的病……好点了吗?”
“那就是份被宣判了的‘死刑通知书’,怎么会好?”许哲还是用最轻松的语气述说着自己的死亡,却不知道那平静的表情会让身边的人心伤,“不过我却见到了那个我寻找了好久的人,了解了一些关于我,而我根本不知道的故事。”
“你见到了雪儿?!”莫小小激动的恨不得连手中的石头都甩了出去,复杂的看着树边的男人。又是期待的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的结果和自己想的一样。
“原来她真的是圣洁的不容人去侵犯,本为月上嫦娥的她,为了让我成为神的工具被迫丢弃在了人的世界。”说到这里,许哲默默抬头,看向了夜空中悬挂的那一轮弯月,不知道雪儿过的怎样,“好在为了左右我的选择,她完成了属于自己的‘任务’,否则她现在可能还在人间跟没有用的我过着平凡的生活了……”
“你……一定很心痛吧?”眼眶自然的湿润了,泪水不自觉的滴落,莫小小是真的在为许哲而伤心。
“其实你很奇怪知道吗,为什么老为了别人的悲伤而悲伤?本来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情。”许哲有些莫名其妙的笑了。
“不知道,从小听见悲伤的故事就会跟着伤心,连听白雪公主的童话都会为吃了毒苹果的公主哭上好久。要不是后来公主和王子在了一起,估计我早把书撕了。”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水,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配合许哲,莫小小继续大力的捣起药来。
“你是个好人……”这是许哲在世界上第一次如此的评价一个生命,“即便身在人类这肮脏的世界,也没有玷污你的善良。所以总会感觉你与社会格格不入。”
“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莫小小听不明白。
“随便你自己理解……”片刻的停顿,许哲的脸微微的暗了下来。心情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你这几天过的好吗?怎么来到了这里?”
“其实那天从桥上被抓走后,我就被带到了曰本。八歧对我不错,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住的也是像童话里一样的漂亮房子。”说这话时,莫小小在笑,可许哲知道那是为了让自己好受装出来的‘幸福’,“而且一个月前,我还见到了他们传说中的主人,那个有九条尾巴的怪物。不过我并没看见她的模样,当时四周很黑。她真的很可怕,连八歧在她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如果可以……”
“我来可不是和她打架的,只是为救你而已。”莫小小的担心,许哲知道,也是难得主动的让莫小小放心。
虽然是那么平凡普通的一句话,莫小小却是真的在暗自的心跳加速。
“后来我就一直呆在八歧安排的住所里,学什么插花和茶道……”皱起了眉头,莫小小的样子有够痛苦。
“你?”许哲有些怀疑八歧能教会她……
“再后来,就在一天前,八歧告诉了我你来曰本的消息,决定将我放走。并且要我带话给你,叫你快点离开曰本,不要再和九尾为敌了。”莫小小的故事讲完了,并没有许哲那般波澜壮阔,不过正是如此许哲的愧疚才会少上几分。
“不错的交易,八歧那家伙又抓住了我的弱点,但是可以接受。明天我们就去大板,找到耗子他们后马上离开这个不说人话的国家。”许哲已不想在这危险的国土继续的逗留,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继续呆下去,将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咳咳咳咳……”微风吹过,一向身体健壮不输男人的莫小小,也抵御不住深夜森林的寒冷。
“笨蛋,都不知道生堆火的,局里不是都搞过野外生存训练吗?”许哲本想安慰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责怪?
“你以为我不想啊?!训练的时候用的都是ZIPPO防水打火机,可我身上什么都没有,难道钻木取火不成?”不提还好,一说冷便更觉的刺骨。放下了石头,莫小小搓起冰凉的臂膀。谁叫自己身上唯一预寒的衣服在另一个人身上?而自己也只剩下了被撕破了的衬衣……
“真拿你没有办法……”直接从身下抽出了一堆杂草,堆在了不远处的面前,选出了一根稍宽的,咬破食指在上书写着熟悉的咒文。
“你干什……”莫小小的问题还未问完,只见许哲手中的绿草无火自燃了起来。五行禁咒火炎符用在生火上,真是格外的浪费,更是对先人指挥的侮辱,不过许哲可管不上那些。
昏暗的森林中,点点的篝火能照亮的东西太少太少……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任何时候,任何麻烦,只要你一出手就一定会马上解决。就像故事中歌颂的英雄一样……”人是种奇怪的动物,对黑暗的恐惧是刻在骨头里的,特别是在孤独无助的时候。这样点点的光,一个熟悉的人,所带来的温暖是难以用热量来计算的。
“英雄?”许哲不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个称呼,“如果我是英雄,我应该能分清善与恶的界限。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找不到……”
“会找到的,没有人一出生就是英雄。可能会迷茫,可能会误入奇途,可能会悲伤……但英雄始终都是英雄。最后他一定会打败邪恶的魔头,拯救美丽的公主,成为所有人的偶像。”迷恋的仿佛在述说小女孩的幻想,莫小小微笑的看着美丽的夜空。
“你童话故事看太多了,长大点吧,幼稚的女人。”淡淡的讽刺,许哲也笑了,笑的是格外平静。
回到那座属于大天狗的神社中,一身巨响,猛然传出。
宽阔的大厅内,一根十米之高的巨大圆柱,下端爆裂开来。红色木屑四溅,仿佛刚被120毫米炮弹击中了一般。
而在柱子边,没有冒烟的炮口,只有紧握着拳头气的牙痒痒的老头。
“大人,我马上去安排下一轮的追击,这次一定杀了他。”凝冷冷的请愿着。
“现在什么都不能干了,八歧那混蛋刚刚传来了大人的命令。24小时内,暂停一切针对许哲的行动,违令者,死。”其实山鬼的失败并不足以让大天狗如此生气。气愤的是大人的命令,断绝了自己继续追杀的后路。
而当自己追问八歧理由时,他也只是冷冷的回答说,“大人决定,要亲自解决一切的麻烦。这是三千年的游戏,谁都不许干扰大人‘玩耍’的兴致……”
“凝,跟我来。”说完,转过了身,大天狗佝偻的背影似乎都直了几分,向着神社的出口走去。
“我们这是去哪里?”问话之时,凝已跟了上去。
“去大板,许哲不也是要去那里吗?24小时的禁令……当这24小时一过,许哲还活着的话,在大人反对以前,我会亲手解决了他的性命。”一双苍老的瞳孔又一次闪现出热钟,一千年来,大天狗也只热钟两件事情。
一是解救九尾大人……
二便是杀了许哲……
“好了,好了!”满意的站起了身,拍了拍双手,看着石板上已粘糊糊恶心的草药,莫小小有种小小的“成就感”。
“我有点不想上药了……”只是看着那粘稠的东西,许哲决觉得伤口发痒的厉害。
“不行,我可磨了快半小时了,必须上,我来帮你。”说着,已连石板一起端到了许哲的身边,一手抓起了一“坨”。
许哲从不相信莫小小拥有女人的细心,但这次自己完全估计错了。
她很细心,食指轻点深绿的汁液,一点点在伤口边涂抹。动作很慢,好像生怕弄疼对方。而每当有汁液流进伤口时,许哲的身体都会本能的一颤。
只是这细微的反映,也能让莫小小停下涂抹的动作,轻轻吹拭灼热的伤。
这一刻,两人的距离根本不足十公分,也许正是如此,许哲第一次认真注视着莫小小那双棕色的眼。即便是借着篝火的光,许哲也看见了一双如泉水般清澈美丽的眸子。
她似乎并不知道他在凝视,只是认真观察着伤口,将剩下的药小心的涂匀。
说真的,莫小小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而已。因为汁液的药性还不如她手中那“坨”渣来的有效,如此小心跟作画一样的涂抹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可不像平常的自己,许哲没有习惯的讽刺或提醒,静静看着莫小小做着无用的作。
“累死人了,你抽搐个不停。”终于干完,长长的叹了口气,莫小小有点像刚考完6级英语考试一样的疲劳,“真的很疼吗?”
“还好。”许哲并不想说,莫小小等同往伤口灌水的治疗,拿到解放战争里就是折磨人的酷刑。
“我就说我这么小心的扶药,怎么也不会输专业的护士了吧?”莫小小笑了,因为许哲的“谎言”。又是从自己的衬衣下沿撕扯下了一圈碎布条,为许哲包扎起了伤口。此时再看莫小小,连肚脐都已经露在了外面。
因为冷而痉挛的样子,看上去和跳肚皮舞差不多了。
“你躺着休息一下吧,我去再找点柴火。”微笑的为许哲记上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莫小小转身就像离开。
遗憾的是她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一只温暖的手臂拉住了自己,并没有使多大的力量,可自己却像空中风筝受到了线的牵引。
再自然不过的后靠,坐在了地面上,也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掀起的风衣接纳了莫小小,将自己紧紧与那温暖的人包裹在了一起。
“你……你干什么?”只用微微的抬头,莫小小便能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可她并没有这样做。脸颊火辣辣的烫,烫得自己有些害怕看见那熟悉的人。
“别乱动,就这样……”许哲的话在莫小小的耳边回荡,这忐忑不安的女人只觉得心跳的快要爆炸。
莫小小爱着许哲吗?连莫小小自己都在追问着自己。
冷漠,孤傲,不易相处,从不考虑他人的感受,自己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左右。
还有便是,心已被过去的人占据。
生命只剩下十一月而已……
这样的他会接受自己吗?接受自己去爱他吗?
太复杂的问题找不到答案,却让脑袋变得好累好累。
就这样,靠在许哲温暖的怀里,莫小小安静的睡去。不用担心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因为世界上没有地方会比他的怀抱更安全的了。
靠在粗糙的大树上,凝视着面前跳动的篝火。这一夜,许哲注定无法睡去。大概是害怕当自己再次醒来时,她也会伴随着梦一起消失……
时间无声无息的旋转,月与星星便是准确的指针。
当太阳由遥远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时,黎明则又一次降临在了这块肮脏的土地上。空气也开始变得温暖……
微微移动了一下手臂,莫小小摸到的不是柔软的胸膛,而是已凉的地面。
惊厥的猛然坐起,好象丢失了什么宝物一样,揉擦着双眼,四处寻找,可就是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许哲……许哲!”一跃而起,不断的看向四周,突然觉得就是屹立不动的树都是同样的可怕。莫小小恍惚的旋转寻找着,眼眶又是被焦急的泪填满。
“许哲!!!!!”放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莫小小好恨,好恨自己的大意。明明就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现在却因为自己的贪睡而再一次的失去。
“别叫了,安静点好吗?”说话之时,一个身影就从那棵依靠了一夜的树上垂直落下。手中紧握着谴责的剑,看许哲的样子精神的很。
“你个混蛋!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越是回忆起刚才的惊慌失措,莫小小越是无法控制的颤抖着。也许与被妖怪抓走相比,许哲无声的离去是更可怕的事情?
“笨蛋,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我只是上去看看方位。由这里像南走上两公里就有一个小镇。真可惜我昨天没看,否则也不会睡在森林里了。”许哲将语气放的格外温和,只是想安慰身边的人,“走吧,今天要赶到大板才行,铁锤和耗子还在那里等着我们。”
再自然不过的牵起了莫小小的手,并不在是像从前那样默默的跟随,两人并肩向着小镇走去。
到底走了多久,莫小小真的已不记得。也不知道何时身边的树木被水泥构造的房屋取代,脚下松软的泥土变成了漆黑的柏油路。
这一路,莫小小都在看着身边的人。
他真的有些改变,和自己从前认识的许哲有些不同了?也许只是“温度”的变化吧?
清晨的关系让小镇的街道格外的冷清,偶尔擦身而过的只有送牛奶报纸的工人,还有清扫大街的“欧巴桑”。
不过怪异的莫小小与许哲还是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
看他们的样子像一对情侣,可肮脏的外表与许哲**上身的模样让人想不出到底做了些什么?
本来莫小小也不想如此引人注目,所以才将风衣给了许哲。可他却用衣服包裹起了长剑,依旧**前行。
在他的世界里,大概不会在意任何人注视的目光吧?
突然,走的很好的许哲停下了步子,看向了身边婚纱影楼一座漂亮的橱窗。橱窗中,模特穿着的是一件漂亮的雪白婚纱,没有生命的木偶模特似乎也因为衣服拥有了生命一样,显得是那么的高贵。
“好漂亮的衣服。”莫小小是由衷的赞美,无肩的婚纱由全丝制作,蕾丝的裙摆就像一件艺术品。特别是裙子上间隙缝制着一颗颗纯天然的珍珠,更是如同星星般的明亮。不过当莫小小低头看见价格牌时又吞咽起了口水,“一百三十万日圆?!换CR民币都吓死人了,真有人舍得穿这个结婚吗?”
影楼的大门由内的推开,一个矮小的中年秃头男人走了出来。
“滚滚滚,丑乞丐,离我的店远点!别用脏手碰我的橱窗,不要你擦啊?!等下我出来再看见你们在,我就打电话报警了。”说完,秃头又回到了店里,看来他将这满身泥污的两人看成了乞丐?
不能怪他,谁叫确实很像……
“就是他了。”拉着莫小小,许哲大步的走向了影楼,脏头推开了玻璃幕门,也不管上面留下的清晰手印。
“八嘎!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已站到柜台前的中年秃头咆哮的骂道,大概是刚开张的关系,偌大的店面里除了秃头再看不见其他出气的。
许哲不为所动,径直走向了柜台。莫小小本试图拉住许哲,可力量根本不比上这男人来的可怕。
“不滚是吧?!我报警了!”看着许哲冰冷的目光,秃头也开始害怕了,激动的拿起了柜台上的电话,颤抖的快速拨着报警号码。
显然他的动作并没有已站在柜台前的许哲快,右手上包裹的风衣落在了地面之上,泛着血腥红光的剑被高高举起。
秃头的目光是跟随着剑一起移动,一时间脑袋空白。
没有任何的犹豫,锋利剑刃笔直落下,秃头甚至听见了呼呼刮过的风声。
“轰!”笔直一剑斩开了电话以及高达一米三的大理石柜台。
当许哲将剑从柜台中抽回时,整个柜台彻底崩溃,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后,只剩下秃头呆呆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没主机的话筒,另一手保持着按号码的动作。
“谁是八嘎?再说一次……”许哲平静的问着秃头,回答自己的却是对方的颤抖与裤裆中传来的刺激性气味。
捂着鼻子,许哲开始了在店中的“购物”。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无奈的叹息,莫小小替这秃头店长感到惋惜,谁叫他今天命犯天煞?
过去了大约半个钟头,冷清的街道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到处可见赶着上学的孩子与上班的大人。
都说曰本是座忙碌的城市,激烈的竞争让行人步伐往往快的跟竞走一般,除了目的地外的一切都不足以吸引他们的目光。
所以这座只推上了一半卷扎门的婚纱影楼,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关心的东西。
不过四位挽着手有说有笑的年轻女人却发现了不对,毕竟她们是在这里工作的化妆师。
本来开店是她们的工作,可店长担心她们偷窃,非要独自住在店中,自己每天开门,比看门狗还勤快。
但今天,已过了开门的点,店却连开张的准备都没做好,奇怪的四人进到了店中。
只看见熟悉的店长坐在墙角的地板上,双手反绑,嘴上粘着胶布。
“老板!”一窝蜂的全围了上去,拍马屁的本能让她们挣着给秃头松绑。根本没注意一个人影在玻璃门上挂起了打烊的牌子。一位化妆师见挣不过同事,先一步的拉住了封口的胶布,一把撤下。
连人中处特意留的小胡子都一起扯了下来,疼的秃头嘴角都在抽搐。
“老板,您这是怎么了?”员工们担心的询问着。
“打……打……打……”结巴了半天,秃头还是没把后面的字说出来,大概是那让他恐惧的身影,此刻就屹立在四名员工的身后。
“你是想说‘打劫’对吗?”许哲帮他把话说了出来,引的员工本能的回头张望。
只见原本邋遢的许哲,现在已是换了一副模样。一身笔挺精细的黑色西服,仿佛量身定作的一般合体,光灿灿的皮鞋甚至能当镜子用。
稍微不舒服的就是衣领上的黑色蝴蝶结了,许哲整理了半天还是憋的自己难受,随手一下扯了下来,丢在了一边。微敞的衬衣领口更些出一种属于男人的野性与不羁,几位女员工都看着有些脸红心跳起来。
不过当注意到许哲手中那把比砍刀还可怕的剑时,所有人又是屏住了呼吸。
“啊!!!!”突然,从更衣室的方向传出了一声惨叫,折腾的莫小小不小心拉拉链时夹住了肉,眼泪都在眼眶中转了起来。
“好了,你们四个,看来有‘工作’了,去帮忙吧……至于你。”许哲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整串的胶带。
“又……又绑????”发麻的嘴角无法控制的抽搐,秃头有点想死的冲动。
大板,一座繁华的都市,悠久的文化配合着特殊的地形,让其发展的飞快。可在这飞速发展的都市中,却有些东西从未改变过,用静止的目光看着身边越来越高的大楼,越来越拥挤的街道,越来越多的人类。
那便是城市正中的大板城,一座建立在鬼门之上的宏伟建筑。作为九尾的居住地,这里真是得天独厚,舍我其谁?
所以当初大天狗要求购买次处时,一项掌管投资的八歧也没有反对如此奢侈的大手笔。
但现在,正是面对这自己看中的城池,大天狗却无法再前进一步。
那该死的八歧带着自己的童子挡住了来人的去路,就像早料到有人会来一样。
“让开,我要见九尾大人。”大天狗的语气冰冷,是一种警告。
“对不起,九尾大人的命令,谁都不许去打扰。”双手插在裤袋中,八歧可没有害怕的意思。
“八歧,什么时候开始我要通过你来知道九尾大人的命令了?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对我发号司令?!”受于身后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就是拳头都是在咯咯做响。
“不管你多么的不高兴,命令就是命令,说不能进去就不能进去。”无奈的拢了拢肩,八歧表示着遗憾。
“是吗?”大天狗话未说完,身边的凝先动,挥动右拳瞄准着八歧的脑袋挥去,纤细拳头已被冰晶包裹。
而一直屹立在八歧同时动,同样是挥动的拳头,瞄准的是大天狗的老脸,拳身之上竟是赤红之火。
可惜两人的攻击都没有任何的效果,大天狗抓住了凝冰冷的拳,八歧同样阻止了自己的手下。
“你想死吗?你面前站着的可是曰本的魔神八歧大蛇王,连他都敢到,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冷嘲热讽,大天狗缓缓放开了凝的拳头,环境也得到了缓和。
“你也是的,都说年轻人容易冲动。大天狗大人修炼成妖魔之时,你连在哪都不知道呢,还不退下。”放开了自己部下的手,八歧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面前的老头,“算了,反正你迟早一样会知道。九尾大人很早已经出去了。去安排自己‘游戏’的结局。连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能等大人的通知,由我们去帮忙‘落幕’。”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竟然让大人独自外出?!要是发生意外……”大天狗此刻是真的想杀了这交往了三千年的伙伴。
“冷静点好不好?你认为三界之中还有能伤害到大人的生灵存在吗?当九尾大人决定去做的事情,谁又能阻止?是我,还是你能?”八歧的反问确实有效果,激动的大天狗一次深呼吸后也安静了下来。
“那现在怎么办?决不能让大人独自在外逗留,你有联系到大人的方法吗?”难得的,大天狗心平气和与八歧商讨。
“没有,选择独自离开,大人的意思就是为了避免我们的打扰。不识趣的破坏了大人的兴致,天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八歧可不敢去犯九尾的怒,虽然表面上看解封后的大人和蔼了多,但跟随了大人数千年的妖怪都知道,九尾真正恐怖的地方是从不当任何人为同伴,没有不可杀的存在。
“只能静静的等了……”大天狗是那么无奈,突然觉得那个熟悉的大人变的格外的陌生,全因为那个该死的许哲出现的原因。
“是啊,不过今天便是落幕的时间了,不知道大人会玩得开心吗?”抬头看向了天空中明亮的太阳,轻声一叹,不知八歧在为谁惋惜?
化妆台前,忐忑不安的正襟危坐,莫小小都不敢相信那镜子中的人就是自己。
四位化妆师在身边来回不停的忙碌着,各种大包小包名牌化妆品全都是毫不吝啬,打开就用。
比金钱更驱动人的便是对死亡的恐惧,所以四人都是发挥着全部的功利,装扮着面前的人。
而许哲此刻却同样的忙碌,几卷宽大的胶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秃头店长裹的跟木乃伊一样。只留下了两个眼睛,两个鼻孔在外面出气,算是特殊优待。
“许哲,真要穿成这样吗?就不能找点其他的东西穿?”轻抚过双腿上的裙面,顺滑的质感简直就是手的一种享受。一颗颗天然的珍珠浑圆饱满。没错,莫小小正穿着的便是橱窗中那价值一百三十万的婚纱。
“有什么关系,反正不要钱的。刚才你不是说漂亮的吗?”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吐头店长的肚皮上,许哲翻找起了店长的皮包起来。
什么储蓄卡,优惠卡,身份证都是废弃物。唯一能用的只有十万块现金。
“漂亮当然漂亮,但自己穿就……”莫小小还是觉得格外尴尬。
“学着对自己好一点吧,这么大的女人不懂得装扮,等以后自己老了,想对自己好点都没办法了。我说你乱动,我都坐不稳了!“随手挥动长剑,从天而落。
秃头店长是看着锋利剑刃由面前耳边落下,像切豆腐一样的**了水泥地板中。
微微侧头,光滑剑脊上甚至还倒影着自己包裹变形的脸。
整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直到墙壁上的时钟走到9点整的位置,忙碌的店内才真正安静了下来。
丢到一边的店长想不安静都不行,四个化妆师全坐在了她的身上,低垂着头,双手放在后脑,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那么打扰了,我们现在就走,如果想报警也无所谓,我记下了你们身份证上的住址。有时间可能我会去问候的,不过我可不会带礼物。”许哲平静的威胁着,每一字每一句都吓得五人大气不敢乱出。
“真的要这样出去吗?”一边的莫小小还在犹豫。
“不这样你还想怎样?”又一次自然的拉起了莫小小的手,两人终于走出了可怜的小店。只是那一瞬间,大街上所有的目光本能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只因为传说中的俊男美女,笔挺西装,散乱的黑发,忧郁的眼神,许哲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斯文气质。
而莫小小所展现的是平生中最美的样子,绯红的唇,黑色的美,细腻光滑的脸,适当的化妆品修饰,让这平时男人装扮的女人,比女人更加柔美。
一身洁白的婚纱述说的并不光只有昂贵的价钱,还有莫小小典雅的气质。无肩的设计,让那两根天生丽质的锁骨诱人无比。一双洁白的玉臂套上了一双直到手肘的蕾丝手套,朦胧气息不言而喻。
更让人羡慕的是,莫小小怀中捧着着巨大玫瑰花束,让人怀疑那瘦弱臂膀能否承受如此之多的鲜花。
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一对“新郎新娘”来到了路边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
莫小小先一步的钻进了出租车中,逃避开路人凝聚的目光。虽然这样让自己好好的虚荣了一把,可天生的害羞还是被看的脸颊发烫
相较下,许哲落落大方的多,好像自己本身就应该受到如此的注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当他们的是一回事……
“是去教堂吗?我可是这里最快的出租。”司机回过了头来,笑的打量着两位年轻的客人。
“谁说我们要去教堂了?去火车站。”随手抽出了座位边的旅游时刻表,许哲翻看了起来,“希望你真像你说的一样快,因为我们要赶十五分钟后去大板的特快列车。”
“逃婚吗?现在的年轻人在很是……”无奈的叹息摇头,司机发动了引擎,向着目的地奔去。
十五分钟后,许哲牵着婚纱装的莫小小坐上了开往大板的磁悬浮列车。看他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托。
怀抱鲜花的莫小小可惨了,喘个不停。
今天看来两人运气都不错,车票都是靠窗的位置,还是面对而坐。大清早的航班让列车很空,整节车厢里没几个人,除了几对调情的情侣,就是几位安静的老人。
悬浮车确实很快,也比用轮子的更加的平稳。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景色感觉好象是地球在发疯的狂奔。
靠在冰冷的车窗上,许哲也露出了疲惫的神色,毕竟昨天是一夜未眠。
莫小小似乎还没有将奔跑的气喘顺,半天都只是在默默的大口呼吸。
安静的列车像着目的地行驶而去……
“喂,你想睡觉吗?”莫小小等于是明知顾问。
“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眼皮重的厉害,许哲几乎是迷着眼在回答莫小小的问题。
“别睡啊,我日语不好,等下报站我都听不明白,小心坐过了。”莫小小可不想到什么偏远山区了再调头。
“没关系,这车很快。”许哲的意思是自己要睡着了。
“不许睡,我陪你说话好了。”大力的推着许哲,直到他的眼皮又大了几分在停。
“说吧说吧,我听着呢……”许哲有点拿着搭档无可奈何。
“说什么好了?谈爱情故事吧,你除了雪儿,还喜欢过其他的女孩吗?”这一刻,许哲终于相信莫小小还是女人的本质,因为八卦的问题。
“没有。”自己的回答简单明了,断绝了一切再问下去的后路。一般人到这里也会识趣的安静,可惜莫小小非“凡人”。
“那想听我的故事吗?”微笑的看着面前半梦半醒的人,莫小小连最后的“绝招”都用上了。
“我说不想你会不说吗?”显然,莫小小低估了许哲冷酷的程度。
“不会。”单手支撑着面前整洁的桌台,拖着一张带着微笑的脸,也许是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让人都有种讲故事的冲动,“其实从前的我在大学里也谈过一场恋爱的,记得还是在大三的时候。”
“恭喜你。”习惯性的敷衍着,许哲依旧半闭半张的眼睑,可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睡意。
“他和我同届,长的很帅,还是校篮球队里的主力。听说已经有几个球探看上了他,只要一毕业马上就能加入职业的球队打球。可以用校园里的明星来形容吧?好多女人都当他是自己的白马王子,跟我同寝室里的几个女孩连说梦话都会叫他的名字。”说到这里,莫小小不自觉的笑了,校园的生活似乎是那么的快乐,“可也正是被光环围绕的他,却在一天晚自习后来到我的宿舍楼前,当着众人的面送给了我一只玫瑰,请求和我交个朋友……”
“一块五……”突然,许哲莫名其妙的说着。
“什么一块五?”莫小小听不明白。
“一朵玫瑰的批发价,具体价格看品种与质量,反正比牛吃的草贵不到哪里去。”许哲意外的讽刺起不认识的家伙,就像吃醋的男人一样。
“重要的不是价钱,而是心。我只记得当时所有的同学全都看傻了眼,一米九几的他站在我的面前都必须仰视才能看见他的脸。当他对我表白的那一刻,我甚至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还以为是在做梦一样……”莫小小已记不起来当时的心情。
“你……爱他吗?”许哲的语调很轻很轻。
“我爱他吗?也许连我自己都说上来吧?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对了,可能就像雪儿邀请你一起约会的样子差不多吧……”提到一个许哲不愿提到的人,莫小小本应该挨许哲的冷眼。
但只有这一次,许哲保持了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