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澳洲人的所谓魔法船早前来过这里,但是,一是亲眼目睹的人并不多,二是此后便没有再出现过,于是以讹传讹的各种说法自然而然地占据了人们的主流意识——魔法船是魔鬼驾驭的船……
“前方苏禄王国船只,这里是澳洲联邦武装船只,你们涉嫌海盗行为,马上就地停船接受我方检查,否则后果自负!”
显然,总督大人和他的军官们,能读懂从高高的桅杆上发出的旗语,这是流行于欧洲的旗语,总督大人和军官们很奇怪,为什么在远东,在南洋,一群据说是汉人后裔的澳洲人能够熟练运用这些旗语——当然了,除了语法和意义表达有不少变化以外,但是不管怎样,这些旗语表达的意思,西班牙人还是很清楚的。
然而,排桨帆船上的水手好像不懂,他们的排桨在水面翻飞,让巨大的船身渐渐加速。
远方的几声鸣笛让城堡上的人们为之一震,传说澳洲人的船上有强灯和巨声的喇叭,这两样东西都是震撼人心的东西,往往能让人立刻心声不战而退的想法。
然而那声音确能排桨帆上的水手更加的忙碌起来,指挥排桨的节奏的鼓声也愈发的急促。
显然,排桨船队不打算听从澳洲人的指挥停船接受检查,而是试图利用有力的风向和洋流,迅速北上脱离澳洲人的船只。
“洋流和东南信风都有利于排桨船队,澳洲人可能追不到他们……”
“是啊,海峡强劲的北上的洋流,就连大帆船的全套风帆都难以抗拒……”
“除非……”
“除非澳洲人开炮……”
城堡上的军官们议论纷纷。
尽管有这样的预计,远方海面上一声轰然的爆炸,还是把城堡上的军官们吓了一跳。
距离北码头不远的海水腾起巨大的水柱,飞溅的海水淋湿了附近一艘巨型排桨帆船的船帆,紧接着,第二声爆炸响起,挤靠在最外围的一艘挂着苏禄丞相家族徽记的帆船突然燃起了火苗,然后就是第三声、第四声……
随后,密集得让人窒息的爆炸声在码头栈桥附近响起,人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不少人像被施了法术一样呆在原地,也有人在高声咏诵着古兰经,这时,有一声爆炸直接发生在码头的栈桥上,在木板碎片横飞的爆炸过后,刚才还在那里看热闹的人们已经没有了踪影,烟雾散去,栈桥上出现了一个大缺口——直到这个时候,在码头广场围观的人们终于发现自己也处于危险之中,于是众人们开始四散奔逃,叫喊声喝骂声和城门楼上响起的报警钟声交织在一起,片刻间,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码头广场,只剩下散落遍地的货物和空荡荡的摊位,失去了喧嚣的集市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些被遗弃在甲板和码头上的伤员,他们的呼救和高声的呻@吟声回荡在空旷的码头广场上……
这就是后来载入史册的"三宝颜惨案",后世的历史学家在史书上这样描述道:
“……苏禄王国船队被巴西兰海峡白银抢劫案所牵连,澳洲联邦的两艘武装商船于四月五日封锁了三宝颜港……”
“喂!怎么回事啊?!说好的只打海里的排桨船,炮弹怎么飞到岸上去了?!”
李三多有些恼怒地对驾驶舱外的半封闭炮台吼了一嗓子。
这时谢沐阳从其中一个炮塔里伸出头回应道:
“李哥,海浪实在太大,船身不稳!有两炮打飞啦!”
“那就慢一点,二组准备!机关炮开火!把排桨船逼回码头!”
谢沐阳话音未落,一个海浪拍了过来,摇晃的船身让李三多一个趔趄,后者站稳后扶着驾驶舱的窗台喊道。
时间到了当天中午,经过一边倒的炮战——原因是排桨船因为射程原因根本够不到敌船,六艘巨型排桨帆船中的四艘被迫退回了三宝颜北码头,另外两艘跑在前面的被毁严重,船身进水,船帆破烂,船舵也被打坏,只能无助地漂浮在附近海面上。
考虑到低舱桨奴的无辜,李三多命令骄傲号和伊舞綾号不得使用更便捷的大杀器——船头六百毫米臼炮,所以排桨船上的水手和桨奴没有遭遇西班牙运银船队水手的命运,漂浮在海面上的二百多排桨船士兵、水手和桨奴做了澳洲船队的俘虏,他们在机关炮开火不到一分钟后,就举起红蓝相间的四方旗,在南洋土著王国的旗语系统里,这是请求停火谈判的信号——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船只没有表示投降的信号旗,大概是根本就没有吧。
然而排桨船上的这个旗帜一举,船上的所有武力对抗行动就停止了,实际上就是投降了。
随后,骄傲号、伊舞绫号对三宝颜北码头的封锁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针对停靠在码头栈桥上的排桨船炮击行动直到晚上才结束——直到这些船只全部先后举起了谈判旗。
最终,伊舞綾号和骄傲号先后抵近投降了的排桨帆船,并搭上了搭板,排桨船队的两名船督、六个船长和他们的直接属下共计十人,在冒着青烟的机关炮炮口的威逼下,被迫登上骄傲号和伊舞綾号,然后被统统关进了船员餐厅。
在这期间,西班牙城堡的城楼上,青铜大炮没有向澳洲人的船只发射哪怕一枚实心铁球炮弹,总督大人及时阻止了炮台上军官和士兵们的冲动,尽管他对澳洲人的忽然到来感到意外,但也耳闻过澳洲人与年青的苏禄国王关系紧密,何况他和属下的军官们已经从旗语了解到,澳洲人的到来,似乎跟运银船队劫案有关,至于澳洲人声称的苏禄丞相船队参与劫案,总督大人是不相信的——尽管苏禄王国本身就是一个海上强盗王国起家,但他知道,至少眼前的苏禄船队没有参与打劫西班牙运银船队。
那么,澳洲人的到来,一定有什么目的。
很快,总督大人得到了答案——一位苏禄船队的船督大人,匆忙来到城堡的大门外,经过交涉,船督大人与总督大人会面了,从来者浑身湿透且微微战栗的身体表现可以得知,刚才的那场不算激烈但一边倒的海上封锁战,让这位苏禄王国的底层贵族深受刺激。
苏禄船督交给西班牙总督一封没有信封的宣纸信函,上面写满了汉字,还好,苏禄船督会一些汉语,而城堡后面的圣母大教堂里的一位教士也会一点汉文,于是一番折腾后总算让总督大人和他手下的军官们知道了澳洲船队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