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人生,只是祁汎的性格你也了解, 一时半会儿让他放手几乎是不可能, 所以我觉得如果你有合适的对象, 不妨考虑一下结婚, 我说的是与异性之间的正常婚姻,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想这也是你父母所希望的吧!至于祁汎,或许你结婚能断了他的念想, 让他彻底放弃。”任何一对正常的父母肯定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跟个男人共度一生,她多少也有些私心在里面, 想着也许祁汎看到安以洋与异性结婚生子, 坐享天伦之乐, 自己也会产生找个异性来成家的念头,这样对他们两人和两个家庭来讲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结婚?”安以洋脸上闪过一抹茫然, 尽管已经决定不再跟祁汎在一起,可他也从未想过要结婚,如今被夏霓虹这么一说,他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抹在寒风中等候他的娇小身影,如果真的要找个人来共度一生, 林可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日渐年迈的父母和一只脚已经跨进棺材的爷爷奶奶, 他头一回有了成家的念头。
“人们常说成家立业, 自古‘成家’和‘立业’难两全, 如今你和祁汎也算是事业有成,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把家给成了。婚姻是两人最深的羁绊, 家庭的基础,有了婚姻才能组成家庭,有了家庭就有了亲情,比爱情更难割舍的是亲情。比如我和他爸,这么多年来一直貌合神离,两人之间爱情早已被淡化却从未想过要离婚,因为我们已经有了优秀的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尽管这个家在早时一度被我们所忽视,甚至对祁汎来讲这都不算是一个家,可是,这也无法改变我们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的这个事实。事实上,祁汎他爸自从有了祁汎后,工作更加拼命,尽管他很少关心这个儿子,但是他对他的爱不会比我少,他只是从来不说,而是默默地把自己打拼下来的江山送到儿子手上,这几年他没少在背后帮祁汎,否则祁汎总裁的位置也不会坐得这么风平浪静。”
“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亲情是这个世上最难战胜的东西,一旦你们有了自己的家庭,曾经与这个家无关的执念或许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放下。两个男人相爱本是非常疯狂的事,你和祁汎之所以疯狂是因为你们还年轻,不计后果,等到你们有了各自的家庭,一个正常的家庭后,那些疯狂的念头就会被压下去,所以我才会劝你结婚,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祁汎能在两年内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心性自然而然就会收敛。”
孩子?祁汎他……会有自己的孩子吗?是啊,现在他们都还年轻,要不了几年,祁汎对他的热情消散后也是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生一个像他一样优秀好看的孩子,而那时的自己,又会在哪里?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夏霓虹见他眼眶倏地就红了,神情恍惚,像是随时会掉下泪来,一时有些慌张。
“没,没事。您说的很对。”安以洋胡乱地擦了下眼睛,笑了笑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只要祁汎不再找我麻烦,我想我出院后应该就会好好找个女孩谈对象了,事实上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真的吗?那太好了,阿姨祝福你们。我保证不会再让祁汎去打扰你,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我的手机还在祁汎手里,我想拿回来。”
“没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人给你送过来。”夏霓虹答应得很爽快。
“还有,医生说我已经没事了,我想转去普通病房,VIP病房的价钱太高了。”
“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医药费全部由我来承担。”
“不,还是我自己付吧!毕竟是我自己开了煤气,否则也不会……”
“这怎么能怪你?”夏霓虹截断他的话,“要不是祁汎,你也不会想到要自杀啊!这是我们应负的责任,就当是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吧!否则阿姨会良心不安的。”
安以洋这次不再说什么。
夏霓虹果然说话算数,很快就让人将他的手机送了过来,然后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再次拿到自己的手机安以洋简直要热泪盈眶,第一时间就开了机,然后信息一股脑地涌了出来,除了拜年短信外,近百个未接电话和几十条短信,全部来自同一个人——断离。
这段时间家里因为祁汎事先跟他们打过招呼肯定不会着急,断离是完全不知情,肯定都急坏了吧?想到这他赶紧给断离回了个电话过去,才接通那头就传来断离的咆哮:“你死哪去了?老子都快报警了你知道吗?”
“你……你先别激动,慢慢说。”安以洋被他吼得一震,有些底气不足。
“我算是被你虐残了!再联系不上我就打算杀去A城了。”断离在那头咬牙切齿,安以洋莫名有些难过,吸了吸鼻子道,“那你来啊!”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听出他语气里的低落,断离口气明显柔和了不少。
他越是这样安以洋就越觉得委屈,声音不自觉就带上了哭腔:“就是很想见你。”
“你怎么了?乖,慢慢说,是不是祁汎欺负你了?”
“没有,我跟他……不可能的了。”说完安以洋就哭了出来,不知怎地就是觉得心里难受,胸口堵得厉害,如果不哭出来他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
断离在那头静静地等他哭个够,直至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才叹了口气道:“到底行不行啊?还说没事,没事你会这么委屈?如果回去这么不开心,就过来B城跟我在一起,不然我过去。”
“你不用上课吗?”安以洋抿着嘴道。
“先去看你。我现在在带研究生,有些课可以让他们代上的,再说也可以请假,总之至少可以在A城待一周。”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安以洋眼巴巴道。
“明天就可以啊!把你家地址给我。”
“如果你是明天来的话恐怕要先来医院。”
“医院?你到底怎么了!”断离一听,立马就不淡定了。
“我真的没事啦!就是煤气中毒而已,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怎么搞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煤气中毒?”
“开煤气忘了关。”安以洋当然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断离要是知道他想自杀估计现在就会杀过来先把他揍一顿再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服了你了,严不严重啊?”
“不严重不严重,都说了很快就能出院的,你明天过来我不能去接你了,直接打车到XX医院吧!到了给我电话。”
“好,那我明天过去再说吧!想吃什么我顺便给你带。”
“不用,你直接过来就行,我现在也不能随便吃东西。”
“唉,要我怎么说你?”
“好了好了,医生来查房了,我先挂了。”怕会被他念叨,安以洋赶紧挂了电话。
第二天他还在睡懒觉,断离已经过来了,而且见他在睡觉没有打扰他,而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他醒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沙发上的人影,险些没叫出来:“卧槽,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早上七点多的机票,知道你肯定还在睡所以就懒得打咯。”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
“这还不容易,都到医院了,问一下就知道了。”
“哦,也对。”安以洋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准备下床去洗漱,断离赶紧走了过来,“需要扶你去吗?”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没那么严重。”
“不严重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了,我问过医生,他说你当时的情况还挺危急的,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唉,以后不会了,吃一堑长一智嘛!”安以洋怕他继续啰嗦,赶紧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出来后护士送来早餐,安以洋坐到床上,打开小桌板,开吃。
断离搬来椅子坐到他身边,扫一眼房间:“这病房还挺不错的,还有□□床,晚上我就安这了,省得找旅馆。”
“委屈你了。吃过早餐了没?要不要分一半给你?这套餐太多了,我根本吃不完。”
“在机场吃过了,你吃吧!话说怎么就你自己,你家人呢?他们不过来陪你吗?”
“呃……我根本就没告诉他们。”
“出了这么大事你没告诉他们?那是谁把你送来医院的?”断离震惊。
“我邻居,我没跟我家人住一起,当时煤气没关我躺在沙发上睡觉,后来就昏过去了,外头都能闻到味了,正好我邻居路过闻到,怕出事就找保安把门给撬了。”安以洋从善如流地编着故事。
“我去,你牛!肯定是怕你爸妈知道会骂你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他们吧?”
“对啊,少不了一顿削,反正都没事了,何必再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心呢!”
“我他妈现在就想削你一顿!到底长不长脑子啊?”
安以洋拉拢下脑袋,可怜兮兮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要我怎么说你?”断离喋喋不休。
“好啦好啦!你比我妈还啰嗦,早知道就等好了再给你打电话了。”
“靠,老子这是关心你!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
“哪里哪里,我明明很知福的好吗?林公子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小的,小的感动得快飞起,恨不得以身相许!”
“你少来,”断离笑骂,“别以为你是病号老子就不会揍你。”
“哈哈哈……”安以洋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灿烂的笑脸明媚得犹如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映在窗帘半掩的玻璃窗上,与外面那抹俊逸挺拔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
过了一会儿护士进来收拾盘子,走时忍不住问道:“诶,你那位帅哥朋友回去了吗?”
“没啊,不是在这吗?”安以洋指了指盘腿坐在另一张床上玩手机游戏的断离。
“我不只是指这位,就是很高的那位,都有一米九了吧?他长得可真帅,跟模特一样。”
“啊?”安以洋一头雾水,“你指的是哪位?”
“难道是我看错了?刚才我去隔壁病房的时候明明看到他站在走廊外的,还一直往这里边看,我以为他是来看你的。”
“没有啊,从刚才到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而已。”安以洋一连茫然,一旁的断离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这样啊,那应该是我看错了。”护士疑惑地抓了抓头发,转身走了出去。
……
“你怎么……”正要往里边走的夏霓虹看到祁汎从医院里边走了出来,四目相对她不禁诧异,“你去看他了?”
“嗯,放心不下。”祁汎淡淡回道,脸上的神情却有些落寞。
“不是说好了暂时不见面的?”夏霓虹皱了皱眉。
“没有见面,我就站在外边看了一眼。”祁汎说完,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也不用进去了。”
“为什么?”夏霓虹不解。
“他现在很好。”应该不想被打扰。
“是吗?那就好,”夏霓虹转身跟他一块往外走,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怎么了?他不是很好吗?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
祁汎没有回答,只是一声不哼地走在她身边,夏霓虹不敢多问,只得陪着他沉默。
他是很好没错,笑得那样开心。他的笑容曾经照亮了他的整个黑暗世界,驱走了寒冷和孤独,是他在这个世上最迷恋的风景,只可惜,那样美丽而温暖的笑,只有在离开了他的以后才会重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