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王丰收脸色特别难看。
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会落他面子。
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导演拿钱给羞辱了！
把他当什么？
把他的亿万身家又置于何处？
“方信，你可想好了，真要撤资？”
王丰收目光阴沉的看着方信，声音中带着几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背后站着的可是万丰集团！你真打算和我解除合约？”
万丰集团！
小张突然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电视上经常看见的大集团吗？
之前只听说万丰集团涉足房地产和煤矿产业，却不知道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
他快急死了！
早知道是王丰收是万丰集团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怠慢对方！
真要让王丰收撤资，就等于打了他的脸。
至此，方信以后绝对会和万丰集团交恶！
他这都干的什么事啊？
“方导……”
小张上前想要拦住方信，却先被朱迪给拉住了。
“方导并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早在你昨晚告诉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对方的背景调查完了。”
“啊？”
小张顿时一愣。
“这件事情不是你我能插手的，一切全听方导的安排吧。”
小张只好罢手。
方信没留意到自己身后的动静。
他低头瞄了一眼地面，眼角的余光不留痕迹的从王丰收的高定意式皮鞋上扫过，又笑眯眯地看着王丰收。
“王先生，不是我们不愿意跟你合作，只是我方某拍戏有自己坚持的原则，更何况这是一部历史正剧。”
王丰收吹胡子瞪眼睛。
“就算是历史剧又怎么了？你不得有情啊爱啊这些元素吗！你现在不听我的，将来你拍好了投放到市场，没有几个观众愿意买账的！”
“那也是我方某心甘情愿，不劳王先生操心。”
“你！”
王丰收的话全被噎了回去，气急败坏的辱骂方信。
“你不要以为我叫你一声方导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个剧本如果你不听我的改，要么就违约，赔偿我违约金；要么就换导演！”
换导演？
在场的众人听见这话之后，表情一时间有些奇怪。
朱迪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王丰收，心中无奈的叹气。
这位煤老板真把影视城当做他家的了。
这里的大部分人，之所以愿意耗费如此漫长的档期跑来蒙古草原上拍摄，不都是看在方信的面子上吗？
方信出品，意味着质量和口碑的双保证！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这王丰收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果不其然，方信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王先生，我会联系我的私人财务让他跟你对接解约事宜，违约金也会如数给你。”
“您现在可以走了吗？”
干脆利落，毫不留情面！
王丰收这回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气急败坏地想要踹旁边的三脚架，却在看见三脚架的牌子之后收回了脚。
靠！
这么贵！
他心中暗自吐槽，却不愿意在方信面前失了自己的架势。
百般憋屈之下，愤恨的转身离开。
耳根终于清净了！
方信淡淡的想着。
“你真打算给他三倍违约金？那可是将近一个亿！”
朱迪虽然相信方信的为人，但一想到要多赔付六千万的违约金，她就牙疼。
“你姐跟我说你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怎么花钱花的这么厉害呢？”
方信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跟我姐聊了不少呀！”
朱迪脸色一红，连忙摆手。
“哪里有！就是那会儿在医院陪护你的时候我们俩太无聊，干脆就聊天喽！”
方信脸上的笑容带着些温度。
“这几千万我还是有的，真要让王丰收插手剧本，咱们花这么多钱，砸这么多人力物力就白费了！”
朱迪一想，也是。
虽然心中还是惋惜，但也能分清孰轻孰重。
“继续拍戏吧。”
拍摄进度照常继续，各组工作人员各就各位。
但巴萨尔却拿着剧本来找方信。
“方导，我想跟您商量一个剧情。”
方信此时正戴着眼镜翻看着之前拍摄的镜头，一帧一帧的找毛病。
听见巴萨尔这么说，方信跟场记商量着先暂停。
“怎么了？”
他温和的转头看着巴萨尔。
这个蒙古汉子从拍戏以来的表现都让他非常满意，表情，动作和气质都非常到位，就跟受过严格培训的专业演员一样。
对于这样有能力且谦虚的天选之材，方信总是有着更多的耐心。
“你看这里，成吉思汗称汗之前，亲口答应豁尔赤可以选择30个美女作为妻子，引起了塔尔浑夫人的反感，最终导致塔尔浑夫人反叛，成吉思汗被迫撤军回草原。”
巴萨尔用手指着剧本，耐心的跟方信念着。
“我还是不能理解，铁木真在历史上应该是勇猛果断的形象，应该是明君一样的存在，这种许诺对他来说，真的不会产生负面影响吗？”
“是呀是呀！”
其他旁听的配角也跟着点头。
“本来我觉得这人历经沧桑终成帝王，应该是光辉的形象，这个许诺让他一下子不那么高大上了！”
方信愣了一下，随后笑了。
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巴萨尔旁边。
又伸手把其他工作人员招呼过来，耐心的跟他们解释。
“可能是固化思维的支配影响，你们总是下意识的认为历史上作为伟人形象出现的都应该是没有缺点的！”
方信耐心的劝说他们。
“不是的，你们可以说苦难是伟人成长的垫砖石，成就是伟人的功劳，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十全十美。”
这是方信一直想跟他们说的。
早在一开始，方信在拍摄《大明风华》的时候，就发现问题了。
观众们总是喜欢接受一个完美的正派人物形象，却不能接受一个好人身上出现的某些瑕疵。
这曾经让方信感到一度疑惑。
后来才明白，他们是因为缺乏文化自信，并不能对真正的史实产生包容和理解。
“也就是说，咱们拍摄的这些正面形象，其实不是不能拥有缺点？咱们也不应该回避这些缺点，而是应该把真实的人物形象呈现出来？”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带着胆子试图提问。
方信点点头。
“你能说出这话，证明你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