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梓墨长眉上扬,玩世不恭地轻浮一句,似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转而走向身后那块大青石,仔细瞧着是否有些端倪。伸手轻抚青石,青石经多年岁月洗礼颇为粗糙,扯了扯袖子遮挽住手掌。
一旁杵着的姜邪如闲庭信步走上前来,脚步虚浮似是微醺,只闻其缓缓言道:“姑娘,你还未回答姜某的话呢。”温离并未搭理他,只是不知这醉酒少年又是哪儿来的浑人?
见大青石一切正常并无端倪不由得撇撇嘴,蹲下身继续翻查却发现一块塌方。持一纸折扇仔细勘查,似乎被人挖过,但却又被封住了不由得心底一怒,眉头一竖。
哼了一声,直起身来,见一男子上前与温离搭话,心底愠怒,见其衣着普通却相貌堂皇,不由重视起来,撑折扇扇起微风朝着温离笑谑道:“甚好。本公子正愁无人相伴,长夜寂寞,温离姑娘你来得真赶巧。”
温离闻言俏脸一红,随即意识到这是欧阳梓墨的戏谑之言,贝齿轻启还击道:“温离多谢欧阳公子的美意,欧阳公子无人相伴,小女子却有这位公子相伴,公子盛情,温离心领。”语毕,下意识的望了望一旁的醉酒少年。
欧阳梓墨唇边勾起浅浅笑意,只道这小妮子随便找个醉汉就充作情郎啊!
“公子,那些江湖人士都下墓了,你看我们?”一名随从上前询问,欧阳梓墨下一步的指令。欧阳梓墨思酌了片刻,言道:“此间有块塌方,尔等将其挖开,随本公子下这藏剑冢一探究竟。”
“那公子这两个人作何处理?”随从再次询问道。
“此行事关我欧阳世家百年基业,绝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尔等可明白?”
几名随从闻言便知,自家公子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几名随从都是欧阳家的精英子弟,拥有后天中期的实力,这片大陆对于武功境界并不详细,大致分成炼体、后天、先天三个大境界,每个大境界又分成九个小境界,又称之为九重天。
而这几名随从便是后天四重天朝上的武者,要知道整个琅琊郡除了欧阳世家的家主欧阳诺是后天后期强者,其余最强者不过后天中期。
这几名随从已是琅琊郡中一等一的高手,在欧阳梓墨看来,除去温离二人是轻而易举之事。几名随从拉开架势将二人团团围住,正欲动手,只觉一阵巨力涌来,几名随从骤变之间倒飞出去,砸坏了不少竹竿。
欧阳梓墨这张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满是震惊,瞬息之间解决数名后天中期的武者,而且动作之快难以用肉眼来捕捉,不过那一手欧阳曾见过一名前辈高人用过,这是内劲外放,此人是先天高手!
一向自诩不凡,有能人所不能的欧阳梓墨看着这个年岁与自己相仿的先天高手,心中犹如五味杂陈不是滋味。不由挂起一抹苦笑,心道:“此人与吾,有云泥之别。”欧阳梓墨二十有二,虽对外一直是一个二世祖的形象,但在这些年蛰伏之中,默默得将一身武功达到后天五重天的高度,此生先天有望,琅琊郡可是几百年没有出过先天高手了。
姜邪收拾完这几名随从,便看向早已花容失色的温离,言道:“姑娘,你还未回答姜某的话呢。”温离久久未缓过神来,这一日给自己的惊讶实在太多太多。
欧阳梓墨想道欧阳世家的百年大计顷刻之间便要付诸流水,也不由晃神。那一日,欧阳在演武场练武回到宅中,闻父亲召见,倍感意外,欧阳诺是个武痴,动辄便是闭关数载,上一回与父亲见面已是六载之前。
穿过宅中回廊,欧阳梓墨来到了他父亲欧阳诺的练功房前。风云乍动,似有惊变,古色生香的格门自己打开了。却见欧阳诺徐徐走来,眉宇间有着上位者独有的沉着冷静,行只若浮云、不惊落木,步伐如鼓点铿锵有力。
练功房简朴粗陋,并无多物,本与其武林世家家主之身份极不相配,可若是心中早无享受之念,那再多浮华亦不过身外之物,唯有欧阳世家的未来与绝世武功能使之动容。
那欧阳诺一袭鹤氅,一头长发如雪,是个年约四十上下的俊秀壮年,乍是一看还以为是哪位隐世高人,但是深沉城府流露出的气场让人敬而远之。
用沙哑深沉的嗓音启口道:“梓墨,可知本座唤汝前来所谓何事?”话语刚落,又接着言道:“你这一路赶来也着实辛苦,本座赐你烈酒三大碗!”
袍袖一拂,一股疾风随着这一拂之势卷出,原先早已筹备的三只酒碗突然被风卷起,三只酒碗落在欧阳诺身后的桌案之上。三只酒碗缓缓卷起,轻轻落下,落到桌案上时只托托几响,竟不溅出半点酒水。
欧阳诺衣袖挥出之时,气劲把握适宜,可其见武功之高强,内功之深厚。
看着欧阳诺甩袖之间,便以风稳托三大碗烈酒,不曾有半滴洒落桌案。着实令人咋舌!看来父亲武功又精进一层,离那先天之境似乎只有半步之遥。
欧阳梓墨想着便扯起嘴角,微弯腰,拱手答道:“爹,梓墨愚昧,不知爹唤梓墨来所谓何事。”
凝眉停顿半刻,脑中飞转着近日江湖上流传的传闻,略思索一二,择了一件最为疯传的继续说了下去,“容梓墨斗胆一猜,爹唤梓墨前来定是为了藏剑冢一事!”
欧阳诺脸上神情冲淡恬和,一如往昔,闻言颔首道:“我儿聪颖,为父甚感欣慰,这藏剑冢一事事关重大,牵扯大半个江湖,而为父偶感突破在即,近日便要窥得武道,突破先天桎梏,因此脱不了身,所以此番藏剑冢之事便有赖我儿了。此外这酒是药酒,得乘早喝,不然等药效散了,就没有那等效果了。”
闻着这三碗酒中透出的药味,便能得知其中掺杂着不少珍贵药材,欧阳世家有一张祖传丹方,这种丹药名为“归元丹”有强身健体,巩固根基之良效,只不过这种丹药中有一味药是毒药,若是直接服用此丹,若无强劲内力将毒逼出,恐怕服用者会肠穿肚烂,而融入酒中稀释药效,有助于更好的吸收,也不至于毒性过于霸道。
一时失神的欧阳梓墨喃喃自语:“就这样栽了我不甘心,难得就这样辜负了爹对我寄予的厚望?”
道士何清风,是五名先天高手中最年轻的一位,此番前来藏剑冢也是奉了师门之命,前来取回昆仑派先人所留下来的武功。
四面环绕打量,未知几时起纷纷扰扰人已众多。不顾旁人,蹲下研究墓上文字。剑影留痕,不知其源。似是雨后泥露,顿感脚下仿佛虚空不稳。足下蓄劲,硬是踏出一深坑。
见此景,五名先天高手皆是纵身跃入深坑之中。
而在另一边的姜邪、温离、欧阳梓墨三人却是僵持了起来。“姑娘,你还未回答姜某的话呢。”姜邪贴近一旁的愣神少女温离,嘴角始终挂着一抹邪笑,二人之间距离不足一寸。温离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旁少年的一身酒气,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让一个男人离自己如此之近,这是第一次,不禁低头红脸。
恕不知姜邪此刻的内心也并不平静,凝视着眼前的少女,酒意也清醒了一半。姜邪这些年来留恋于风花雪月,见过的美人也不在少数,却是没有一个能让他动心的。
眼前的少女,长发盘起显得干净利落,有着女子少有不寻常的坚毅,相貌或许算不上是美,一双灵动的眸子却是不食人间烟火,望而生怜。阅美人无数的姜邪,望向温离双眸却是动了心。
姜邪今朝已是弱冠之年,若是寻常男子早已是成家立室,之前大仇未报何谈儿女私情,如今仇人已死,倒是没有了那后顾之忧。
“这位兄台,与在下做一笔交易如何?”欧阳梓墨冷不防开口道,打破了温离姜邪之间有些暧昧的气氛。
不得不佩服欧阳梓墨这株蜡烛做得非常之成功,一席话将姜邪重新拉回现实之中,姜邪此番前来藏剑冢的确是有备而来,也好奇于欧阳梓墨所谓的交易。
欧阳梓墨倒吸一口冷气,见其不语,以为许诺,便接着言道:“你我联手,夺取这冢中之宝!”
“你我联手,凭你?”欧阳梓墨不由苦笑,姜邪的回答看似骄狂,却无可厚非,自己的确没有与之谈判的筹码,在先天高手面前就是倾整个欧阳世家之力,也顶多能够两败俱伤,势必失去此番夺取墓冢之宝的资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欧阳梓墨不甘心,要想那一些生机,唯有硬着头皮接着言道:“剑冢之中凶险万分,就是兄台先天功力在这藏剑冢之中也难全身而退,不如与我琅琊欧阳氏携手共进,大事可成!”
梓墨兄对吧,如此搪塞姜某,莫不是以为姜某如那三岁孩童般好骗不成?闻言,欧阳梓墨不禁面如死灰,绝望之时,姜邪却是朗笑道:“不过,你欧阳世家若是能够在事成之后,助我全身而退,我倒是可以重新斟酌一下联手之事,毕竟你们欧阳家可是琅琊郡唯一的地头蛇,令我全身而退应该不难吧梓墨兄?”
本已经绝望的欧阳梓墨可是喘上了一口气,不过这也在原先的意料之中,欧阳世家的名头在别的地方或许没有什么名堂,但在这琅琊郡中,欧阳世家绝对是只手遮天的存在,欧阳世家在琅琊郡扎根数百年,底蕴雄厚,且在琅琊百姓之间也颇具佳名。
“这方面,兄台大可放心,只不过若是在剑冢中寻得的宝物,又当如何分配?”
“七三开。”姜邪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欧阳梓墨一听,也并没意义,这个答案还在承受范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