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欢瞬间语塞：“妈……我……”
舒然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一时间，失望和心疼齐齐将她包围。
这个女儿……
她闭了闭眼。
南欢下意识想要求情：“妈……”
“我可以答应你。”
话音落地，南欢脸上转惊为喜！
“妈！”
舒然稍显冷淡地看着她：“南欢，妈可以答应你，让你去见霍东庭，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免谈。”
南欢一愣。
舒然没给她反问或是犹豫的机会，直接说道：“不管你在见了他之后，结果如何，你都必须在天黑之前回来，然后，明天一大早出国进修，我和你爸爸，已经帮你联系好学校。”
出国？！
“妈？！”南欢不自觉拔高了声音。
“答应，还是不答应？”
“妈……”
“南……”
“妈！”大脑嗡嗡作响，南欢咬了咬唇，最终快速打断她，下定主意开口，“我答应，妈，我答应你……”
她答应得很快。
舒然的失望，也蔓延得很快。
“南薄，我们走吧，我累了。”她没有再看南欢一眼，反手握住南薄的手，向前走去。
“妈！”
莫名的心慌和恐惧涌出，南欢下意识喊道。
但，谁也没有停留。
南欢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心情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兴。
反倒是……
难过。
贝齿咬了又咬唇瓣，不多时，她的鼻尖和眼眶皆微微泛酸。
然而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出门。
五十分钟后。
南家的车稳稳的停在看守所大门不远处。
“大小姐，到了。”保镖兼司机出声提醒。
南欢看着外面陌生的一切，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些胆怯了。
她不敢……不敢去看了。
为什么？
她忍不住问自己。
明明……她想亲眼看一下东庭大哥啊，明明……她想亲耳听他解释啊。
可……
不自觉的，唇瓣被她咬了又咬，失去了血色。
她没动。
保镖也就不催。
不知过了多久，南欢身体终于动了动，伸手，她打算推门。
算……
“大小姐，等等。”司机忽的出声。
指尖犹如触电一般收回，南欢脸色泛白：“出……出什么事了？”
保镖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快速再次扫射了外面一圈，他沉声道：“有记者过来了，不远处，也有记者在蹲守，大小姐，宴会那晚，是有记者见过您的，您若是想下去，最好……等一等。”
南欢一怔。
下意识的，她茫然的往窗外看去。
果然……
手指收回，而她的脸色，一点点的惨白。
车内气氛微变。
良久。
南欢颤抖的，迷茫的，甚至是自嘲的出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寻求保镖的答案：“我是不是……真得很蠢？明明那天的证据……那么清楚，他和……和赵绾烟那么亲密，那么的……我却始终不相信。”
每多说一句，她的脑袋就垂的越低，到最后，几乎就要碰到脚尖了。
而她脸上的自嘲之意，也越发的明显，难受的，她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再开口的时候，她的嗓音里已带上了影影绰绰的哭腔：“其实我知道……我知道爸妈不会骗我，那天的发布会，我也看到了……我应该相信的，他不过是利用我，他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他，可我……”
哭腔越来越明显，不多时，眼底话落，她索性哭出了声。
“你们说我蠢也好，说我没脑子也行，可你们……没人知道我其实有多难过。”肩膀耸动着，她发泄一般哭泣，“我暗恋了他那么多年，分开这么久，我对他的心意也不曾变过，我以为……我以为……”
眼泪愈发汹涌，沾湿了她的掌心。
南欢突然间哭得不能自已，像是要哭出所有的委屈和难过：“我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就因为……我是南薄的女儿么？因为能利用我么？还是……只是消遣？我不甘心，其实一点都不甘心……”
一句又一句，一声又一声。
一时间，车内仿佛都被她的悲恸笼罩。
“我真得很蠢……真的蠢呢……”南欢不停的哭着，妆容哭花，使得这两天迅速消瘦下来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爸妈一早说过的话不信，却……”
一块干净的手帕被递到了眼前。
南欢啜泣着，一愣。
“大小姐，擦擦吧。”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她的保镖。
南欢泪眼朦胧。
“得罪了。”保镖说着，直接把手帕塞进了她手中，而后漫不经心的淡淡说道，“大小姐，套用网上的一句话，谁这一生，还没遇见过几个人渣？何必？”
他的话乍听着有些嘲讽的意味在里面，可细听，却能感受到其中不甚明显的安慰。
南欢攥着手帕，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有些……说不出的难堪。
保镖没在意，依旧用很淡的语气说道：“大小姐，您如果还想下车的话，我这里有墨镜和口罩，您可以暂时委屈用一下。大小姐，要下车么？”
下车么？
哭过之后，一颗心渐渐明朗，南欢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摇头：“不了……”
她不想下车了。
所谓的恋情，本来就是场笑话。
何必呢？
自取其辱。
就算去了，还能说什么？
一切都是自己太傻。
终于释然，南欢闭上眼，整个人往后靠，用喑哑的声音重复：“不用了，送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她想回家了。
她也会遵守承诺，出国进修。
但在这之前，她想做另一件事——
赎罪。
车子很快启动离开。
有蹲守的记者早就注意到了那辆车子，凭对八卦的敏感，肯定是一场新闻，于是车子停在那多久，她便和身旁人讨论了多久。
“哎，要不要打个赌，赌下车的会是谁？第六感告诉我，一定是赵绾烟，是来看霍东庭的！他们俩啊，绝对还有更大的新闻可以挖！”
身旁人则是一脸的不屑：“赵绾烟？你觉得她还敢出现？一出现就被骂成狗好不好？她现在和过街老鼠有什么两样？不过说起来，自从她今早发了微博后，就再也没人能联系上她了，她去哪了？”
“查不到。”
“唉，白白浪费了一个大新闻，赵绾烟到底去哪了呢？”
“车里的人怎么还不下来？我还等着看是谁呢。”
“……”
蹲守的记者们无聊，闻言一句接一句聊起了赵绾烟，言语中基本都是鄙夷的态度居多。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此时此刻被他们讨论的赵绾烟，其实人在——机场。
青城机场。
一个安静的角落，赵绾烟戴着超大墨镜和口罩，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没人认出她。
连她自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狼狈的离开这片土地。
不。
不止是狼狈，她是背负着网友万千骂名的离开的啊，甚至……她失去了一切。
荣誉，名声，孩子，心爱的人……
没了，全都没了。
如今的她，一无所有，狼狈不堪。
手指一点点的攥紧，墨镜下，她的脸，充满了戾气和怨恨。
是的，她依然恨。
恨夏晚，恨霍清随，恨纪微染，恨霍东庭，甚至是……厉佑霖。
是他们啊，让她不堪到如此地步。
呵。
视线扫过，她嘴角的自嘲弧度愈发明显。
以前啊，哪一次她出现，不是成千上万的粉丝追赶。
可现在呢？
孤零零的一片。
没有粉丝，没有朋友，甚至连经纪人和助理，都不曾出现。
更别提，她期盼的……厉佑霖。
厉佑霖……
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她脑中想到的，却是他的助理将是自己送往机场的画面。
尽管助理克制着，但她依然能清楚感觉到他的助理对自己的不喜，排斥，甚至是……厌恶。
她还记得，那个助理用冷漠至极的声音告诉自己，厉佑霖是不会来的，他不会再见她，不管她往后有任何事，他都不会见她，更不会管她。
他还说，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呵。
所以，她如何能不恨？
“各位旅客，前往……”
冷不丁听到提醒，赵绾烟乍然回神。
她要走了啊。
终于……
被他们逼得远走他乡，再也不能回来。
可他们却说，这是看在爷爷最后的面子上，不对自己赶尽杀绝？
呵！
可笑！
他们明明把自己的一切给毁了！她如今，身败名裂啊！
五官一点点的扭曲，情绪游走在失控的边缘，终于，赵绾烟再也忍不住，嘴角勾勒出了诡异的笑容。
起身，她前往一个角落。
摩挲着，她缓缓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用很轻，很柔的声音近乎蛊惑地说道：“等纪微染的电影上映那天啊，就把我给你的东西放出去，让她也尝尝真的身败名裂是什么滋味，乖……帮我，嗯？”
她笑着，得意将手机挂断，而后不疾不徐拿出了手机卡，一掰两断。
素手扬起，嘴角翘着，她微微一笑，手松开，任由手机卡飘落进垃圾桶里。
呵……
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摘下口罩，赵绾烟心情愉悦地望着眼前的玻璃，很干净，干净到，她能清楚的看到自己优雅的笑容。
“各位旅客，前往……”
广播在进行第二次登机提醒了。
赵绾烟幽幽收回了视线，偏过头，她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方向，而后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入垃圾桶的手机卡，笑了笑，她抬脚前往登机口。
“啊……啊啊……”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响亮的婴儿哭啼声突然飘入耳中。
赵绾烟前行的脚步一顿。
刹那间，她突然有种心脏被攥住的窒息感。
疼。
一时间，大脑嗡嗡作响，皆是孩子越来越可怜的哭声。
孩子……
赵绾烟慌忙抬头，下意识朝声源处望去，一只手情不自禁的抬起想要触摸，而她的另一只手，则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孩子……
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