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赵绾烟话中尽是掩不住的得意，而她的脸上，尽是诡异的笑。
“哈哈哈哈……”
兴奋的笑声在卧室里回荡，久久不散。
门口。
方伯听着里面的动静，一颗心揪着难受，眼泪更是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赵老啊赵老。”他愧疚，偏偏无能为力，“大小姐……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帮她度过这一关……赵老，我愧对你的托付啊……”
低低呢喃着，他心里很不好受。
他要怎么办？
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病情越来越严重啊。
大小姐……
蓦地，他脑中闪过霍清随的名字。
可这样的念头，也仅仅存在了两秒便消失了。
大小姐做了那样的事，他怎么还有脸再去找他？
他们……已经对大小姐手下留情了啊。
可是……
越想，方伯的就越难受，连带着下楼的每一步，都变得十分沉重起来。
抹掉眼泪，最终，他还是拨通了一个的电话。
“喂，郑医生……”
夜，更深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失眠。
纪微染，就是失眠的那个，她已经好几天没能好好睡一觉了。
这一天，同样如此，甚至情况更为严重，还没睡着，天，就亮了。
她索性不再睡，找出一套运动服穿上，带上手机带上耳机，她决定出门跑步。
受晚晚的影响，她也喜欢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用跑步发泄。
跑一跑，出一身汗，心情总能好很多。
可今天，这个方法也失效了。
半个小时的运动，她的心情并没有好转，甚至在家门口看到蹲着的那个人时，反而更差了。
“微染！”听到声响，顾言抬头，下一秒，惊喜溢出，他猛地站了起来，“微染，你……你回来了？醒这么早？你去跑步了？”
脚步停顿。
四目相对。
纪微染看着站在门口，胡须拉碴，掩不住颓然疲惫之色的顾言，脑中第一反应，却是昨天顾母告诉自己的那番话，一时间，她根本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甚至，她发现自己潜意识中是想要逃避的。
可……
算了。
她自嘲的想，逃避，又有什么用呢。
顾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自然将她微小的情绪变化看在了眼中，两人认识那么多年，他哪里看不出来她心里藏着事。
“微染，你怎么不理我？”他委屈，忽的后知后觉想到一个可能，连忙问，“是不是首映我没来你生气了？那是因为……”
纪微染闻言看向他，动了动唇：“你……”
刹那间，顾言心底莫名涌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他猛地扬声急急打断她：“微染我……我饿了！我……”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
顾言有一瞬间的语塞，心里慌慌的没有底，他只能可怜兮兮的继续：“我……一晚上都没有睡，也没有吃东西，微染，我好累……你别赶我走，别不理我，好么？”
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从未有过的，近乎小心翼翼的卑微的语气，纪微染只觉一颗心被揪的难受。
她走了过去，打开门：“进来吧。”
顾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
纪微染没有回头：“你先坐，我洗个澡，然后一起吃早饭，很快就好。”
“好！”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舍不得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顾言才依依不舍的坐到沙发上。
他的确一晚上没睡。
太累。
以至于一坐到舒服的沙发上，紧绷的弦因她的态度松懈，他竟然睡着了。
纪微染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歪到在沙发上的疲惫样子。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眼底的乌青。
纪微染静悄悄的走了过去，蹲下，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摸上了他的脸。
一下又一下。
动作格外的轻柔。
而她的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呐喊，可至于在喊什么，纪微染却又听不清楚。
她没有管，只是看着他。
这张脸……
她还记得，第一次跟着晚晚见到他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他是她见过的最好看最妖孽的男生。
无意识的，她的唇角微微上扬。
而下一秒，她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般，缓缓向前，最终情不自禁的在他的唇上落下轻飘飘的一吻。
唇瓣相触的刹那，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难过多一些，还是开心多一些，如果是开心的，为什么她的心就跟被揪着似的疼，可如果是难过，又为什么，看着他嘴角就会上扬。
顾言……
纪微染恍然无知。
片刻后，她逼着自己起身，随即轻手轻脚进了厨房准备早餐。
顾言是闻到一阵香味醒来的。
睁眼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在靠在吧台上一动不动的微染。
她似乎在发呆，又像是在想事情。
她的神情淡淡，却又有着若有似无的黯淡。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言心中那股莫名的心慌更严重了。
就像是……有什么要消失一样。
“微染……”他一下就坐了起来。
纪微染回神。
“醒了？”不着痕迹敛去眼底的难过，她微微一笑，“去洗脸吧，洗手间有一次性牙刷，洗完我们吃早饭。”
顾言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什么，然而最后到了嘴边又说成：“好……”
纪微染看着走进洗手间，强撑的笑容终于还是消失了。
沉默了片刻，她自嘲笑了笑，深吸口气，努力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接着将准备好的早餐端了出去。
煎蛋，面包，皮蛋瘦肉粥，牛奶……
都是两份。
这是第一次，两人单独一起在家里吃早饭，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纪微染出神的想着。
顾言洗漱出来，看到她的背影，脑中突然想到了一幅画面——
他和她的家，两人每天一起吃早饭，一起睡觉，一起吵闹。
多幸福。
“微染……”想着想着，顾言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
他……想抱抱她，肖想过很多次的，从背后抱住她。
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他走近，想要伸出手。
“微……”
“坐吧。”
顾言有些懊恼的胡乱抓了抓头发，闷哼一声，他坐下。
纪微染看了他一眼，将筷子递给他：“吃吧。”
顾言接过，夹起煎蛋。
“微染，真好吃！”抬起头，他笑的喜笑颜开。
心中被触动，纪微染到底没忍住，嘴角溢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又不是没吃过煎蛋，至于么？”
顾言觉得，看到她笑，自己闷了一晚上的心情突然就开朗了。
“当然好吃，因为这是你为我煎的。”
纪微染动作微的顿了顿。
心跳有些加速，情难自禁，顾言伸手去握她的手：“微染，我……”
手里的温度乍然消失。
“先吃吧。”纪微染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顾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在瞥见她的样子后，还是咽了下去，但紧接着而来的，是深深的懊恼和自我怀疑。
他这是怎么了？
平时那么多话，怎么见了微染，就……
郁闷的无声叹了口气，接下来，顾言很是沉默。
两人相对坐着，却再无交流。
许久。
纪微染放下筷子，拿过了牛奶，她没有马上喝，只是指腹无意识的在杯身上摩挲着，仿佛只有这样，接下来的话，她才有勇气继续。
否则，她没有安全感。
尽管一直没说话，但顾言一直都有在偷偷看她，他当然也了解她的小动作，心里“咯噔”一下，最开始的那份不安忽然强烈了起来。
舔了舔唇，他惶惶不安地问：“微染，你……怎么了？”
纪微染抬头。
“顾言。”
“微染……”
指甲无意识的掐了掐掌心里的肉，纪微染不着痕迹深吸口气，极力用很平静，和平常无异的语气说道：“之前你问我的问题，我考虑好了。”
顾言呼吸一下就停滞了。
口干舌燥的，他紧张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微……”
四目相对。
纪微染觉得，每一个字，她都说的极为艰难，可偏偏，她必须冷漠：“我还是那句话，我现在不想考虑感情，忘了先前的事吧，我们……是朋友。”
“啪！”
筷子掉在了桌上，仿佛也戳在了纪微染的心上。
“我……”
手腕忽的被扼住。
猝不及防的一个拉扯，她被顾言拽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心话？！”
俊脸逼近，纪微染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的受伤难过，以及……愤怒。
她的心，仿佛也跟着被刺痛了。
“嗯。”她淡淡说道。
顾言：“……”
他气得简直想狠狠咬她！
“纪微染！”他咬牙切齿的叫她的名字。
纪微染垂下了眸，躲开他的视线，试图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不想她才动一动，整个人突然被他强行按进了他的怀中，而她的下巴，也被挑了起来。
她想说话，然而他比她更快——
“你现在不想考虑，想要拼事业，那我可以等你，所以，别拿这个借口拒绝我！也别说你不喜欢我，到底喜不喜欢，你比谁都清楚，我不会相信你的谎话！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做朋友？你骗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