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骗我嘛。”小桃子不高兴地把小短腿盘起来,像个妇女小主任,精灵道,“别想懵我,这几天我看渣爹的臭脸都能看出来了。每次我无意提到你,他那眼神就好冷,要杀人一样,凶得我不敢多提你呀。”
“然后呢,我刚才几次提渣爹,你的反应也是好一般,不跟我搭腔,你们这不是冷战是什么?”
她头头是道。
苏家玉无奈,都要被她逗乐,冷战?
她和那个男人,谈得上冷战吗?战争根本没有,因为没有任何关系,感情,在他的主局里,她就是一只随手被捏死的小蚂蚁。
心中沉闷,她避免女儿再胡搅蛮缠,直接说,“对,那你能不能不提他了。”
“呜呼。”小桃子一头栽倒在枕头,泄气,“果然,果然……大人吵架,最可怜的就是我这个小甜心啊,好操心……”
苏家玉:“……”
把她扶起来,软糯糯地塞进床里面。
她到深夜才走。
走的时候徘徊再三,问了问三个马仔,“你们大佬,一般什么时候来?”
年轻马仔们可没眼力劲儿,如实回答,“一般大佬是下午了,前几日大佬出差去内地……昨天就是下午忙完才来的。”
苏家玉黑瞳敛下,若有所思。
最后,还是特地叮嘱了一下护士,“麻烦你了,如果有人给我女儿喂很多东西,请你跟他说,小桃子消化功能不好,她有她妈妈做的营养粥菜,不吃别的。”
护士也是懵懵懂懂点头。
第二日。
江城禹下午来,身后的马仔提着一个红色檀木食盒,看起来很高端。
小桃子有点望花了眼,虽然病着,胃口不好,但是美食啊,谁见不眼开。
“那是什么?”她指着问。
江城禹去卫生间把烟踩灭了,出来,皱眉吐着烟圈,不若在意地让马仔打开食盒,“饿了?”
“对呀!”
‘小屁孩。”他身形懒散,长腿往沙发上一坐,盯着女儿的一撮毛,“吃吧,都吃赶紧。”
马仔笨拙的给小桃子盛上,还没盛好,护士匆匆忙忙杀进来,严词厉色,“你们干什么?不许给小朋友私自加食,小朋友爹地,小朋友妈咪说了,她消化功能不好,不能吃外面乱乱七八糟的东西,必须吃妈妈亲手做的营养食物,小朋友爹地,你懂么?”
江城禹那口烟雾吐了一半,男人面容邪佞地躺在坐在沙发里。
半晌抬头,戾气肆冷,“那娘们来过了?”
小桃子简直气吐血,“……我妈咪,苏家玉,不是那娘们,你这老爷们怎么说话呐?”
江城禹:“……”
拧眉,不屑冷笑,“我他妈请的难道不是营养师,说老子乱七八糟,她读过几天医书就牛叉了?”
“阿尚,给我多盛点,喂她!”
小桃子:“……”
我特么也要吐脏话了,我是你俩斗气的工具么???
苏家玉后来知道了。
心里气得不行,他怎么那么幼稚,拿女儿的身子赌气,她照顾女儿好多年,难道不比他熟悉么?
半路来的爹,才当几天就指手画脚。
她也不敢多言,不想多说,怕也是那护士话没传好,让他曲解。
总之,她后面再来,中午就给女儿多喂着点,再和医生商量,下午给女儿换一种营养点滴,这样小桃子到傍晚都不会饿。
小孩子不饿,就不会主动讨吃的。
虽然也可能是她固执己见,认为他带来的食物不够安全,但是以防万一总没错啊,小家伙抵抗力正是很差的时候。
隔了几天,苏家玉照常上午去医院,刻意有意,绝对的与他避开时间。
她拎着保温桶走到房门口,正准备推开门,忽然察觉到不对劲,门口的马仔多了几个。
她眼仁一转,手指悄悄松开了门把手,门只开了一点,目光却恰好能看到病床床尾,男人从沙发里伸出去的长腿。
没穿鞋子,手工皮鞋随便落在一侧,脚型修长,脚踝骨重,套着黑色棉袜,袜子上面一截古铜色小腿,汗毛凌厉,裤管干净。
她魔怔了般,一看就知道是谁的腿。
普通人的腿,也没那么长,那么直。
他用脚搭到床上,足够长度,慢悠悠的推着床上的吊布兜。
苏家玉都惊奇了,懵然抬头一看,床上居然吊着吊床,谁做的了?
更可怕的是,她女儿在上面!
真是……这家伙还病着,谁把她抛上去的?
她一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胸腔里一点火起来,她紧张地想推门进去,小桃子悠哉打着哈欠的声音传来,“渣爹,渣爹你怎么改成用脚踢我啊?你站起来,像个爹地一样,好好地摇我,给我荡秋千啊?真是不能再敷衍。”
“你是吃麻烦长大的吗,麻烦精。”——低磁冷漠的嗓音。
“那我说要荡秋千,你都嫌走出去远,死懒,给我块破床单就让我将就。”
“再废话,把你丢出窗外!”
“又来。”小家伙唉声叹气,爬起来就俯瞰她爹,语重心长的,“爹地,你到底是渣还是不渣啊?说你渣,你还记得每天都来看看你的女儿,说你不渣,你又总是不会哄我,一脸敷衍慢吞吞。我感觉,你把我当块破馒头一样,觉得可爱就啃两口,不可爱就丢一边,你真是世界上最随便的爹了。”
“有爹就行了,还要求屁多。”他漫不经心,桀骜不驯。
苏家玉在门外听着:“……”
她抬手摸摸光洁柔软的额头。
心里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父女俩的对话,让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最近,竟然是天天来看小桃子的。
不管态度如何,不会当爹是不会,起码,人来了,小桃子看着他也开心点。
那晚上最后,她冷心冷眼求他,要学会做一个爹。
苏家玉攥紧手指,垂眼,他到底,也听进去了一分么?
正幽幽思索,走神间,本打算后退,继续避开的,冷不防面前的门突然被里面一只手缓缓推开。
苏家玉一愣,再走也来不及,呼吸顿住,手还僵在脸颊边,将将要拾起碎发。
眸光如鹿,一点点惊吓,抬起时便清晰地看见正对面沙发上,男人微垂侧脸,俊美凌厉的青短鬓边,犹如刀刻。
开门的是个马仔,没料到是她,赶紧一侧身,“苏小姐啊,你怎么在门外,请进来啊。”
苏家玉没动。
沙发上,男人斜出去踢布兜的长腿,也慢慢停住,闻声,更是慢悠悠地抬起了那双邪佞的黑眸。
一眼,就与她撞上。
四目相接,直接对视。
苏家玉头皮一麻,他的眼神里,诧异一闪而过,随即变得漆黑不惊澜,深沉,半点不慌地幽幽盯着她。
她就那样脸红了。
那浓重的一夜后,世纪之尴尬,身体立刻有他倾覆而来的疼痛与侮辱快感。
令她慌然失措,但女儿面前,她又不能转身逃跑,只得用手掩饰,细指乱寸,抬起颊边掉落的碎发。
江城禹直勾勾地看着她低头敛目,一张又粉又苍白的小脸,唇瓣没有什么血色。
那一夜,当然是被他啃得嫣红不止。
男人的喉结立时滚动一下,面无表情,尴尬也是掩得极好,不羁肆意地继续看她算了。
他妈地,他总不能躲开视线,像什么逼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