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不同如此明显,天璇上人也一清二楚。刚才他还怒气冲冲,见了师兄,他忽觉在师兄那矮小的身子面前,他反而矮了半截,心里不由得有些打怵。
但嫉妒的力量是强大的,天璇上人马上就战胜了心中的不安。稍定了一下心神,他冲师兄笑道:“师兄,你在别人面前讲过的我坏话没有?”
天玄真人微怔,笑说:“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告诉别人我不如你,是个大草包,老色鬼,十几岁就会勾引小姑娘,这就是坏。”
天玄真人笑了,声音是宏亮的:“师弟,我说你坏,就是我坏,我又何必这样呢?”
“难道你没对始源家的圣女说什么吗?”天璇上人有些不信。
“佛没向我讲什么,我又如何告诉众生什么?”
天璇上人愣庄了,心里乱如飞雪。这个该死的女人,把我给坑了。他盯了师兄一眼:“师兄,你没有骗我吧?”
“佛骗过我吗?我是佛的弟子,心中只有佛,并不知道什么是骗。我称呼你师弟,也不违佛意。佛没做过的事,我不想做。佛没说过的话,我也不想说。”天玄真人云淡风轻地说。
天璇上人心里一惊,有些难过。老家伙原来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重大的发现。令人沮丧的是,这发现并不给人以希望。他忽儿觉得自己很轻,一股风就能刮跑似的,师兄弟之间的情份霎时间也淡了。他不知道自己匆匆而来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但若就这样而去,却又不甘心。
他冷冷地看着师兄的额头好,那额头虽然也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但是却出奇的圆润光滑,以前那看着那额头,天璇上人感到的是宁静和安详,而现在他忽觉那额头分外讨厌了,同时亦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师兄,前些时候你还不是这个样子,怎么这么点时间不见却变了?”
“我不是天生的佛门弟子,修行也要一步步来。”天玄真人淡然一笑。
天璇上人冷笑道:“我看你心中有鬼,一个人若光明磊落,用不着阴阳怪气的。”
天玄真人哈哈地大笑起来:“不错,我心中一直有鬼。不过我忽儿悟到,鬼也是佛的弟子,有鬼不必怕鬼,鬼亦是空。何须大惊小怪。”
天璇上人恼怒地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在我看来,你一定做了亏心事。”
天玄真人听了他的话,眼光变得悠远起来,似乎有惆怅在他的心中弥漫,他点点头道:“人出生,让母亲痛苦已做了亏心事,没有这些亏心事,亦不会有佛。”
天璇上人见师兄跟他玩这一套,很是无奈,愤怒。迟疑了许久,终于心一横,举掌向师兄劈去。他希望一掌能揍醒师兄,并响亮地告诉他:“你他妈的少跟我装逼,老子也是懂佛的。”
他这一掌排出,气劲飞涌,声势骇人,在那手掌之上更是有白色氤氲的气流环绕。
【排云掌】这是弥勒教的绝学之一,天璇上人曾经用这一掌拍碎了很多人的头颅,他相信这一掌若是落在他师兄的身上,天玄真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面对天璇上人气势汹汹而来的一掌,天玄真人并不闪躲,仿佛在他的眼里,没有天璇,也没有那一掌,一切皆为空无。
“砰”,天璇上人的手掌重重地打在了他师兄的头上,但是那头却没有碎,甚至连动一下都没有,而天璇上人自己却疼痛起来,他的头晕晕的,仿佛刚才他那一掌打的就是他自己。
天璇上人霎时大惊失色,这是什么古怪,明明打在了他的头上,怎么我的头疼呢?不可思议!他惊疑地看了师兄许久,以为师兄怪得有理。他摸了一会儿自己的昏沉沉的脑袋,胆怯地问:“师兄,我打了你的头,怎么我的头疼?”
“我没有头,疼什么呢?你打我的时候,已想到了头,自然你的头疼。”
天璇上人愣了一会儿,忽道“师兄,你是不是练成了‘【移花接木】神功?”
天玄真人笑道:“看来你还没有把自己忘光。”
天璇上人哭笑不得,愣在那里。片刻,他心生一计,笑道:“师兄,始源家要找我们的麻烦了,有人见你黑天半夜跑进圣女的房子里。把她们惹火了,她们叫喊着,要来砸庙杀人。”
天玄真人怔了一下,忽问:“我到始源家圣女的房子里去干什么?”
“听说始源家的圣女很美,他们说你也许动了凡心了吧。”
“女人与男人都是人吗?”
“你说呢?”天璇上人冷笑道。
天玄真人微微摇头:“我……记不得了。”
“那你还记得自己吗?”
“眼前好象有一眼陷讲,水尚清。”
“师兄,你可以这样装疯卖傻,可丑话传出去却有损你的名声。”
天玄真人淡淡一笑:“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懂。也许你的心已经污浊不净,声音也变了味。”
天璇上人气得手心发痒,还想给他一掌,忽儿想到对方的怪异,不敢造次了。打人家自己难受,这样的好人不能做的。
在师兄这里得不到什么,他正欲离开,他却遇到了天虚。
天虚是个瘦子,目光炯炯有神,一脸和气。他双手合十冲天璇一笑:“师兄,你总算回来了,心向寺,亦即心向佛。”
天璇阴着脸说:“回来有什么好,师兄已不认我了,说我是一阵风。多么好笑,风也能喝酒吃肉吗?”
天虚说:“师兄,风有多边情,不可怒眼看。它不但能吃肉喝酒,亦会爱美人。”
天璇嘿嘿一笑:“我可没听说过风娶媳妇呢。”
天虚笑道:“抚起长发看娇面,清凉透爽人心田,这不是风吗?若它不曾娶妻,哪个可爱的姑娘会让它弄长发呢?”
天璇哈哈地笑了起来:“师弟,真有你的。再过上一段日子,你们两个都得成疯子。”
“师兄,疯子亦是空是佛。我看你还是快一点成为疯子吧。”
天璇见与他扯不清,虚晃一枪:“师弟,外面的人都说师兄爱上了始源家的圣女,这对我们可大大不利。始源家若来找麻烦,就糟糕了,我们得防着点。”
天虚大笑起来:“麻烦的是你。在我们眼里,一切都是云,又都是风,哪里有什么麻烦呢?”
天璇恨得胸闷、眼涨、手指不住颤,却毫无办法。对方什么都不入心,想惹起他们的怨火怕是难了。他嘿嘿地冷笑道:“师弟,这些日子你还吃饭吗?”
“饭亦是佛,无物不空,师兄把这也忘了?”
天璇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而去。
离开弥勒教,他越想越恼,这么难过的日子他还没过呢。他在山坡下站了一会儿,忽又恨起林清玄来,这一切都因他而起,绝不能便宜了他。谣言对师兄不起作用,对别人却未必也是如此。傻子总比明白人多。总之,不能让那小子好事得成!
老家伙的身手虽然不是绝顶的高明,但他煽风点火的本领却大得出奇,他知道散布谣言是最有效的途径。
他跑到始源家周围转了一圈,就撤下了邪恶的火种。始源之信徒们听到他的“故事”,顿时怒火燃起,从四面八方朝始源家涌去。
法正出来安抚信徒们,他们不听,声称冰清圣女亵读了圣灵,不能宽恕她。
圣女芷若百口难辨,痛不欲生。而天璇上人则混在人群之中,开心极了。
一个修佛空之道之人,且已老了,按说不会对美色有多少强烈的欲望的。但是天璇上人很特别,名为有道高人,实为一个色鬼,对别人娶媳妇也充满妒意,恨不得天下美色集于一身。他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让别人捞着。
他觉得信徒的叫喊辱骂报了圣女芷若对他的轻蔑之仇,乐哈哈地走了。心想,外国小子,你就等着好果子吃吧!
圣女芷若无端受辱,愤怒之极,恨透了林清玄。在教里呆不下去了,她独自出了深堂。
作为一个圣女,如果受到信徒的唾弃,那是相当可悲的,多半活不下去。
圣女芷若心中凄凉惨淡,出了家一路狂奔,向东而去,她不知道银河水能否洗去心头苦。同一时间,法正也是派出了人寻找林清玄这个祸源,欲将之正法。
林清玄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他们找到,他心里瞠亮,他搅浑这一滩水,就是想从其中捞到好处。
既然苦行者说他在始源家得不到什么,那么他就要用自己的方法来达到他的目的,始源家越乱,他出手夺取所需的机会就越多。
至于那个什么圣女芷若,林清玄虽觉得有些亏欠于她,但是他一没有见过芷若,纵使她因为这件事真有什么不测,也是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林清玄不会失去什么。二是为了宁夏,纵然负了天下人又有何妨。
在林清玄悄无声息地进行着自己的‘阴谋’的时候。圣女芷若漫无目的奔行了数十里路,却迎面碰上了一个他不想碰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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