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天狼峰上的老怪物(中)

剑范其实就是制做剑形的模具,按照心目中剑身的模样事先刻好一个模具,将铁水烧溶后直接倒进去,等冷却掉后拿出来就是一把初成形的剑身。

剑范这一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非常难。它最难的在于左右的对称,以及要为后期的花纹雕刻加工事先打下基础。一般剑宗弟子想亲手铸柄剑必须要经过一系列流程,首先拉风箱三年以上,不要小看拉风箱,它对火候的控制要求很严格,什么时候猛火,什么时候要火势放缓都需精确的控制好。虽然外面的许多铸剑坊里都用大功率吹风机来代替风箱,但这些风扇可没有人为手动控制来的精准,尤其是那些真正的铸剑大师们,绝不会用机械来代替手工的。风箱拉三年后就是学雕刻三年,这一步主要是为将来制做剑范打基础。然后是打铁八年以上,到全部达到要求才可以开始亲自动手铸剑,如果没有这么多年的经验累积下来,铸出来的也只会是一堆废铁。

铸剑是剑宗每一名弟子必学的课程,这里的民风淳朴,每名剑宗弟子每天除了练武,帮家里下地干活以及抽控来学习打铁铸剑外就没有多余的项目了,一日复一日的如此重复的生活他们也不会觉得厌烦,反而乐在其中。

11因为不可能会花上十几年的功夫浪费在这里的原因,所以他要铸剑的很多重要步骤都由石大力代劳了,例如调剂和锤炼。石大力原本想帮11把剑范也做做掉,可出于某些原因,11坚持剑模由自己来雕刻。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能刻出什么好的剑范?最后可别浪费材料才好。”

石大力虽然心里嘀咕着,可脸上不敢露出不悦的表情,毕竟他从陆玄他们几个师兄弟以及隐居在天狼峰上的小祖师对11的关注与照顾上,也隐隐猜得出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于是,石大力非常仔细的为11讲解了一个早上关于剑范雕刻的要领。铸剑本就需要细心和耐心,石大力在这方面更是锻炼的非比常人,在许多细节上更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解说。唯一让他满意的,就是11这一整个早上都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反而是很认真的听着。

“好了,关于剑范制做的要领就这么多了。虽然说起来看似简单,其实到你真的雕刻的时候就会很难。记住,两块模一定要左右对均,不能偏倚。还有以后剑身的剑纹图饰,也要事先暗刻在里面。”石大力抬头透过屋顶的天窗看了看外面天色,此时已近中午时分,他拍了拍肚皮笑道:“你先回去吃饭吧,如果下午有空的话可以过来开始刻剑范。不过这里要打铁会挺吵,嫌吵的话你也可以把石头带回去自己在家安静的刻。”

11两手各拿着一块平整的滑石,他观察着手中的石头,头也不抬的问道:“你中午在哪吃?”

“嗯?”石大力愣了一下道:“我就在这,我徒弟会把饭送过来给我的。”

“让他送两份吧,我想现在就开始刻。”

石大力轻蹙起眉头道:“不用这么急,打把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尤其是这做剑范更是要细心……”

石大力发现自己这几句话11根本没听进去,他已经走到桌边坐下去,拿着雕刻刀开始动手刻模了。桌上还放着大大小小各种式样的雕刻刀,以及许多石头废料,这些都是石大力为了给11讲解雕刻搬出来的。平时的雕刻剑范可不是在这间铸剑打铁室里,那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可11倒好,根本不管周围是什么样的环境,直接就开始动手了。看来为了这个二世祖,铸剑炉今天要闭炉一天了。

石大力摇摇头,暗暗叹息一声后便出去,招手叫来一个徒弟吩咐道:“小廖,你跑一趟去告诉你师母,让她今天多准备份午饭,一会儿你送过来。哦对了,你再去趟你大师伯家,告诉瑶瑶那丫头,就说那个住他们家的小子今天中午不回去吃了。啊,快去快回。”

那个叫小廖的徒弟往铸剑炉里面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师傅,刚才九师叔来过了。”

“老九?他来干什么?”

小廖往铸剑房内努努嘴说道:“九师叔来找那个人的,不过还没进来就被大师伯喊走了。”

“知道了。”石大力挥挥手道:“快点去吧,我肚子都饿了。”

转身回到屋里,石大力见到11仍是安静的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柄细小的雕刻刀小心翼翼的在石模上轻划着,不时的吹去上面的粉屑。

石大力看的暗自叹息,这个年轻人太急躁了,铸剑大忌就是贪功近利,过于急躁。凡事讲求一步步来,尤其是这雕刻剑范更是整个程序的基础。剑范就像一幢大楼的地基,连地基都没打扎实就急于盖楼,最终的结果肯定是质量不过关,不要弄出楼塌事件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这刻剑范也是如此,一柄剑的好与坏不单单取决于选用的原料和锤炼的精准,它最初的模具也是很重要的。一般想刻个剑范,设计、画出图样,精确的算好尺度,再依样雕刻,这些步骤缺一不可。可是11倒好,什么准备工作都不做就直接动手了。

“算了,年轻人年轻气盛,耐不住性子。等他做好了,我再帮他按剑范重新刻一个吧。”石大力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走到11后面看着他雕刻。

此刻半边的石模已经初具雏形了,11在上面刻的是一个很短的剑身,说它是剑吧又不像,剑身微弯,却也不像刀。反而有些像月牙,又或是毒蛇的毒牙。

“剑不像剑,刀不像刀,不知所谓。”石大力看的大皱眉头,可惜这个11不是他们师兄弟中任何一个的弟子,身份更是耐人寻味,否则依他的性子此刻早已呵斥大骂了。

石大力只看了几眼就摇着头出去了,只留下11像什么都不知道般继续刻着手中的剑模。

过了半个小时后,小廖提着一只篮子回来了。走进后屋院子,就见到石大力正坐在院中,手里拿着张剑模的图纸,在研究着什么。

小廖叫道:“师傅,午饭送来了。”

“知道了。”石大力收起图纸,抬头说道:“你先摆碗筷吧,我去喊……喊他吃饭。”

石大力摇摇头站起来,郁闷的发现原来自己竟还不知道11的名字。

石大力回到铸剑房时,11依旧在刻着石头模具。他小声说道:“该吃饭了。”

“哦。”11头也不抬的说道:“还差一点。”

“那好,我们在隔壁的屋里等你一起吃,快点啊。”见11没有应声,石大力才重新出去。只是心里又犯嘀咕:“还差一点?这才个把小时不到吧?我自己平日做个剑范还花个三五七天都属正常,他这么短时间能刻出什么?”

走到隔壁的屋里,小廖已经摆好了碗筷,正在等石大力入座。

见到只有石大力一个人回来,小廖愣道:“师傅,他不吃吗?”

石大力朝外面甩甩头,没好气的说道:“还在弄,等他会儿吧。唉,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你别笑,你也一个样。年轻人中也只有你师兄才算得上年少稳重,你要是有你师兄一半的性子,我也省心多了。”

小廖扁扁嘴不敢反驳,只得应道:“知道了,师傅。”

石大力叹了口气,拍拍凳子说道:“坐吧,等他来了就开饭。”

可是师徒两人像傻子般呆呆的坐在饭桌前,苦苦的等候了近二十分钟,眼见11还没出来,石大力终于等不下去了,说道:“小廖,你去催催他。”

小廖也早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只是碍于师傅在前面不敢发牢骚,闻言后哪还有不赶快跑去催的道理。

可是小廖刚跑出去,又马上跑回来了,石大力不乐意的说道:“你回来干什么?”

小廖指了指外面说道:“师傅,他来了。”

说话间,11已经踏进屋里,将两块石板放在桌上说道:“我刻好了。”

石大力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做做样子随意的拿起来看了看。两块模具上各有半边剑身,剑身连接着龙骨,剑加柄也只有十多公分长度。整柄剑微弯,像一柄毒蛇嘴里的毒牙形状,一看便知是为削和劈量身打造的。剑身上面也没有任何的纹路雕饰,显得平平无奇。

这些都不奇怪,最令石大力惊讶的是,两块模具都刻的极为精细。他又将两边模具合在一起比对了一下,发现左右非常均称,几乎都要找不出毛病。这份雕功,都快赶上他这个大宗师级人物了。

石大力抬起头,有些讶异的目光看着11,问道:“这是你刚才刻的?”

“嗯。”11拉开一张凳子,没有半点不自然的径自坐下来。

“你以前,学过雕刻吗?”

“没有。”

“没有?”石大力拿着两块模具左看右看,又不时的看了看11,良久后才猜想,这个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雕功天才?

其实石大力并不知道,11本身就对力度控制的极为精准,而且又擅长计算。就连远处打一颗子弹过来,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计算出对方的距离和位置,相对来说对剑身尺度和均衡的计算已经算不上什么。这些都得归功于他从小被改造的基因,使得他拥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和思维,基因给11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的素质强化,就连大脑也得到相应的强化。

看了许久后,石大力发现自己真的老了,比不上年轻人了。人家一个从没学过雕刻的人,随随便便花了半个小时刻出来的东西,居然赶的上自己这个在这方面沉浸了数十年的手工。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江山代有新人出,老人无脸站一旁啊。

除了刀身设计不如石大力的意外,整个雕刻手工方面他十分满意,看了许久后才赞叹道:“确实不错,如果你能多花些时间浸淫在这方面,将来的成就必无人能比。”

“哦。”11应了一声问道:“原料配好了吗?”

“呃……还没,我不知道你会刻的这么快。吃完饭我就去……算了,我不吃了,我马上帮你配原料。”说着,石大力就站起来匆匆跑出去。也难怪他如此心急,一个铸剑师毕生渴求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是绝佳的材料铸造一柄旷世好剑。二是有一个资质上乘的徒弟能将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11虽然不是他的徒弟,可是石大力此刻真的很希望能多些时间,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铸剑知识都灌输给他。

等石大力匆匆跑出去后,小廖才愣愣的回过神,有些诧异的看了11一眼。此刻,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互之间都不认识,气氛有些尴尬。

小廖干咳一声说道:“那个,我叫廖家和,你叫什么名字?”

11淡淡的说道:“楚源。”

“哦,楚源。那个……我师傅他不知道又发什么疯了,咱们不管他。吃饭,吃饭……”

“楚源!!”刚踏进陆灌的屋里,这个猥琐的老头就像个深闺怨妇一样扑了过来。

石大力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挑铸剑材料了,一去就是一整个中午。11吃完午饭也左右无事可做,便决定来陆灌这儿继续学习。哪想到这个老头竟会如此的热烈欢迎。

陆灌那模样有说不出的凄惨,只差一把鼻涕加一把眼泪就可以骗取无数少女的同情和眼泪了。

陆灌死死的抱着11的一只手臂不放,“痛哭流涕”的叫道:“楚源,你终于可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11用力的将手臂抽回来,淡声说道:“我不喜欢男人,尤其是老头。”

“哎?咳……”陆灌干咳了一声,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别误会嘛,我是等了你一个早上不见你过来,还以为你出事了到处找你呢。最后还被老大叫去训了一顿……哎,不说这个了。对了,你早上都在铸剑炉吗?”

“嗯。”11问道:“老九,你有没有一种可以渗进剑身里的永久毒素?”

这半个多月来,11都是管陆灌直接叫老九的,也陆灌也从来没这称谓放在心上。

陆灌愣道:“什么东西?”

“我想弄一种毒擦到剑身上,可以永久保持毒性。你有这种东西吗?”

“怎么可能!”陆灌一脸鄙视的说道:“铁放久了都会生锈呢,哪有药不过期的道理。这世上可没有一种药能……哎,等等,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想铸一把带毒的剑?”

“嗯。”11不置可否的应道。

陆灌摇头道:“这个我可真帮不了你了。或者你可以问问老七,或许他有办法渗点什么带毒的金属进去。不过最好还是别问了,就算有以他这个人的性子也肯定不会帮你的。”

陆灌这句无意的话令11想到了疯子博士,如果那个疯老头在的话,也许还真有办法以化学方程式来解决也说不定。只是可惜了,这个疯子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喂。”陆灌轻轻推了推11,说道:“阵法我都教的差不多了,你什么把你那个能力教给我?”

“有吗?”11反问道:“这段时间你只给我找算数做,除此之外也只教了个五宫阵。”

陆灌像被踩着尾巴一样跳起来叫道:“我这是为你好!阵法最重要的就是计算精确,丝毫偏差不得,我在帮你呢,你还以为我害你?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子还真不是人,这些龙国古算数题,很多连我都解不了呢,你居然能解出大部份。”

11瞥了他一眼,道:“剩下的阵呢?”

陆灌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会的也不多了,这五宫阵还是我最拿手的迷阵。我主要是精研医术和草药方面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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