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在山脚我却感到了一股子的凉意。
我没有带我的工具包,除了口袋里装着的一些黄符,和那把小银剑外,就只有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我并不是上山捉鬼的,而是有所求,有所求自然就必须拿出自己的诚意。
我慢慢地向山上走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我希望这是我的错觉,但这种感觉却很是真切,我好几次回头,除了石阶两边的森森树影,我并没有发现有人。
我继续往前走,速度并不快,四周很是安静,我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到了半山,我看到观湖亭里有一道人影闪过,那人影从亭子里到了护栏边,那儿不正是那个王景深从半山坠落的地方么?
原本我想直接上山的,但心里却又有些好奇,我想看看是谁这么好有兴趣,这个时候一个人跑到这半山来。
这次来参加这次会议的人心里都明白,这次会议旨在为青云湖景区的闹鬼之说辟谣,谁不知道这鬼地方三年间就死了九个人,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心思在这儿游山玩水。
特别是晚上,大家几乎都呆在自己的房间,没事的话都不愿意四处走动,谁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成为第十个“意外死亡”的人。
所以两天以来,几乎就没有看到谁真正的在会议之余安心游玩,偶尔也就是在住处外的湖边散散步,但从谭慧莫名落水那件事发生后,就连湖边散步的人也很少了。
敢在晚上上山的人就更少了,半山观湖台,观湖亭原本就发生过意外,谁会没事一个人往这儿来?
想了想我还是往观湖亭那边走了去,我想劝他最好离开,这大晚上的,阴气重,很难说会不会撞邪
。
我确定那道影子是人,而不是鬼,否则我的天眼一定能够感应得出。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了,天黑了下来。
我走到观湖台,看到那人正背对着我,望着远处。
我先用手电光照了他身旁一下,然后轻轻地咳了一声,我怕突然开口说话会吓着他。
谁知道那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走到他的身边:“晚上这山上不干净,最好还是下山是吧?”我善意地提醒着。
那人慢慢地扭过头来,黑暗中我还是隐约看清了他的样子,我大吃一惊,这不是沈游水么?
“沈老,怎么是你?”
沈游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我在等你。”
我楞了一下,他不是已经离开景区回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而且他说在等我,等我做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晚上会来?
“沈老找我有什么事么?”我轻声问道。
他往我这边挪了半步,紧紧地挨着我:“我只想告诉你,好好地干你该干的事,别的事情别多管,别给自己惹祸上身。”
我皱起了眉头,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我冷笑道:“是戴洪让你来的吧?沈老,其实我原本很敬重你是一个大知识分子,大儒,可是现在看来,你不过也是金钱的奴隶罢了。”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变化,就好象我的话根本就刺激不到他:“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多管闲事喽?”
我淡淡地说:“这事我还真的管定了,我不象你们,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什么假话谎话都敢说,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专家学者,全他娘的扯淡!”
接着我转身就准备离开:“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别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我一定会把他给揪出来的。”
“那你就去死吧!”沈游水突然象是疯了一般,扑上来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没想到,一个六旬的老者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虽然我平时也有锻炼,甚至也学过一些乱七八糟的搏击技法,但此刻我的对手是一个老头子,而且还是深南市的大儒名士,我哪里敢放开手和他大干?
我只能挣扎,躲闪,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想要放开我的意思,他紧紧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用力把我推到了护栏边上,我的半个身子已经倾出了护栏
。
看来这老头子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不过我的心里却充满了怀疑,这还是沈游水么?昨晚在湖心亭他表现出来的胆小与懦弱现在已经荡然无存,莫非了昨晚是在演戏?
突然我的脑海里闪出了孙联伟的那一幕,怨灵砂能够控制一个人的行为,沈游水一定是被控制住了。
想到这儿,我挣扎着腾出一只手来,结了个金刚指就向着沈游水的脑门给戳了过去:“以金刚指,度菩萨心,破!”
终于,沈老头象是定住了,接着他也如孙联伟一般,口里冒出了白沫。
我忙把他抱到了亭子里坐下,半山哪里能够找到什么水,我只得对着他的脖子后边吐了两下口水,手电光射上去,果然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我也顾不得脏,将就衣袖用力地在他的脖子上蹭了半天。
沈游水原本急促的喘息象是平和了许多,没多久他回过神来了,看到我他仿佛大吃一惊,再看看四周他神色惶恐地问道:“这是在哪,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苦笑了一下:“沈老,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沈游水点了点头:“是的,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皱起了眉头:“那你还记得什么?”
沈游水说他记得下午的时候他在后坝钓鱼,之后觉得有些困,就睡着了,之后的事情他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后坝?
见我不知道后坝在哪,他笑了笑:“后坝其实就在景区外不远,是青云湖的上游所在。”
“你不是已经回市里了么?”我问道。
“谁说我回市里了,一大早小戴就说知道我喜欢钓鱼,给我安排了一个好地方,原本我还真想回市里的,但听到钓鱼我又来了劲,再说了,他安排的地方不在景区里,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说到这儿神情有些尴尬,他无意中透露出了自己的胆怯。
“就你一个人吗?”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告诉我还有另外两个人,不过他都不认识,说是戴洪的朋友,两人四十来岁的男子,对他倒也尊重,也是喜欢钓鱼的人。
接着他便问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他吓了一跳,一脸恐惧地四下里看了看:“你这么说是我被人做了手脚?”
这还用问吗?
分明是有人想假他的口来威胁我,一旦我不受威胁,那么就让他杀了我
。
就算他杀不了我,只要挣扎中,搏斗中我把他给伤了,或者推下了半山那么我立马就成了杀人犯。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是什么怨灵砂作怪,就算是有言欢、孙联伟他们作证也没用,那些事情是拿不上台面的,就算有人相信,上了法庭法官也只能说这是疯言疯语。
“小赖,你说这事我该怎么办啊?”别看沈游水是个大学者,大知识分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依旧是六神无主。
我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照我的想法就直接跟着他去找戴洪,听听戴洪是怎么解释的,再说了,这一切现在看来确实是戴洪安排的了,可是偏偏就拿不出任何的证据。
就算是沈游水找上门去,他也能够有办法推个干干净净。
再说了,如果戴洪真是萨满教的高人,此刻我们送上门去很可能还会有危险。
想了想我给小郭打了个电话,让他和言欢来接沈游水到我们那儿去,最好别让任何人发现。
小郭和言欢很快就来了,言欢虽然不认识沈游水,但她听我说过昨晚在湖心岛发生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多问什么,倒是小郭,职业习惯让他忍不住向沈游水多问了几句。
换在平时,沈游水可是眼高于顶,哪里会把一个小警察放在眼里,可是经历了今晚的事情他也很是害怕,他反复咒骂着戴洪,说自己这样尽心尽力地帮戴洪,戴洪却拿他当枪使。
他们离开了,而是则继续往山上走去,经过了刚才的一幕,我更加坚信要撕开戴洪的假面具,揭穿他的所有罪行,关键还在山上困住的那些怨魂身上。
或许它们能够帮助我们找到证据。
才走了没多久,那种感觉又出现了,黑暗中一定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我停下了脚步,手电向树林中扫了一下:“谁,出来!”
可是林子里却没有一点动静。
我并不怕躲在暗处的是鬼是怪,它们很难对我造成什么威胁,我怕的是人。
就象刚才那样,如果我不是想到了沈游水很可能也被怨灵砂给控制住了的话,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下场。
那一刻沈游水根本就是性命相搏,无论是他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他对于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此刻我有些害怕起来,还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沈游水”?
那双眼睛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后背发凉,我继续往山上走去,我担心他很快就要出手了,因为一旦让我平安地到了山顶,他就失去了机会,不,或许他是想等我下山的时候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