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徐长乐眼神一亮。
身旁名为陆水的神秘黑衣男子那瞬间消失,看似跟当初玄武大台比试时那名叫做张永和的太学学子手段相似,但其实天差地别。
一者是凭借儒家神通本命的玄妙,一者则是靠着纯粹的肉身之力,天差地别。
大哥似乎跟他年纪差不多,才勉强摸到六品关隘.....徐长乐陷入沉思。
“怎么可能。”
老者钱奴的脸色分外震惊,巨大的刀势让他双臂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武道是条公认的断头路,五品在人间便已经算是所谓的高阶,但像对方如此年轻的五品,实在是世间罕见。
然而还没有给他思索的机会,陆水急速前冲,单手持刀高高跃起,就是一刀劈下。
如一条陆地蛟龙,霸道至极。
砰砰砰!
钱奴双掌散发出璀璨金光,徒手硬接对方弯刀,两者在大雪纷飞的街道之上肆意出手,四周同时出现了无数虚影,刹那间便是数十招。
冰雪炸裂,每每碰撞之下都有一丝金石之意。
数十招后,钱奴眼神中出现一丝愤懑之色。
自己五品巅峰,已隐隐领悟四品关隘,对方境界并不如自己,但刀刀皆带着视死如归之意,不求防守,这绝不是寻常武夫所能拥有的刀势。
下一刻,钱奴双手抬起,挡住落下弯刀,双膝下沉,猛然侧身,随即一个蓄势肩撞砸去。
武夫抬肩提膝时,看似平淡,实则最为危险。
陆水胸部挨撞,整个人径直向后飞去,与此同时一脚高高抬起,猛然踩向地面。
轰....本已凝结成冰的地面猛然炸开,宛如一道雪白地龙冲天而起,淬不及防,狠狠砸在钱奴身上。
下一刻。
陆水狠狠砸在远处墙壁之上,吐出一口鲜血,毫不在意,只是持刀缓缓站起,看向前方。
漫天雪花散落,钱奴静静站在其中,单薄麻衣已有裂口,长发有了一丝凌乱。
“呵,继续。”陆水冷笑一声,站起身,却发现对方脚尖轻轻点地,蜻蜓点水般跳在身后房舍屋檐上。
钱奴面无表情看了身下三人一眼,视线扫向马车旁的徐长乐,冷漠道:
“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了什么样的存在,他们保不住你,没有人能保住你。”
视线之中,老者再次后跳,几个闪身便离开了这偏僻的街道之上。
“就这样跑了啊....”
他长叹一声,双手笼在袖中,流露出一丝意兴阑珊的遗憾表情。
“我说.....”
陆水眼神不善,扯了扯嘴角道:“你这种一脸看戏的表情很让人生气啊。”
徐长乐面色一正,认真道:
“误会,纯粹是陆哥的实力让我敬佩,想再多敬仰敬仰。”
陆水没有搭理,只是看向身旁那个一直袖手旁观的寡言汉子,咧嘴笑道:“这老东西确实很强,下次有机会让你试试手。”
徐长乐记得这家伙姓孙,似乎是个哑巴,只见他点了点头,便没有再示意。
看了眼街道上的满地残骸,三人坐上马车,继续上路。
仅仅小半个时辰过后,三人来到目的地。
只见这是外城最偏远的一座街道,两侧的铺子和住宅早已废弃,街道尽头,一座满是古藤和杂草的偏僻住宅静静立在那里。
牌匾早已被拆下,后门处,陆水从一块颜色颇浅的砖块下拿起钥匙,插入面前看似锈迹斑斑的锁孔。
啪的一声....门被打开,徐长乐扫视一圈,院内杂草丛生,各处都堆着冬雪,零散的破烂木块下略有动静,不时便有一只狐狸或壁虎在寒冬中飞快蹿过,眨眼又消失不见。
大堂处空无一物,连接着各处厢房的过道上布满蛛网,水潭深绿,充满着腐朽破败的气息。
这里还不如平安县衙的甲子牢房.....徐长乐有些牙疼。
他有些疑惑,按照猜想,他此时应该被囚禁在都城内一个不见天日的牢房中,经过层层拷打宁死不屈,以硬汉形象征服众人。
然而没成想,竟然被送到这么一处偏僻的宅子里。
“上头的吩咐,我哪知道那么多。”
陆水看出了徐长乐心思,扫视一圈,似乎也是第一次来此,将长刀插在地面,随意坐在一旁的歪斜木板上,看了眼不远处,孙姓男子静静站在门口处看着门外,他才收回视线道:
“介绍一下,大魏暗部,陆水。”
原来你还是个上忍....徐长乐的吐槽之心开始活泛。
又是月亮公主,又是暗部....这个世界确实跟自己的价值个格格不入。
然而吐槽归吐槽,心中疑惑却在此刻都有了答案。
在很久之前,大魏皇帝在宫内最为信任的护卫则是千牛卫,只是在近些年发生了改变,名为暗部的组织在宫中崛起,取而代之。
大概是皇帝老儿终于意识到了,千牛卫这群由皇亲国戚后代组成的班底里,傻白甜居多,终究还是有很多事情不能干,于是便培养了一批能干“坏事”的人才。
暗部,是皇上驾驭的特殊组织,与好事人一样神秘,若是非要分出差别,那便是侦探和杀手的区别。
皇帝今日早朝才下令严查,紧接着却让暗部阻拦了钱家拿人....徐长乐沉默了会,道:“皇上是想保护我?”
“或许。”陆水笑眯眯道,当今圣上深不可测,他哪敢随意揣测,也许是养肥了再杀?
“可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徐长乐又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宅子,废弃荒凉,这且不提,诡异的眼前整个街道竟然都似乎无人居住,就更是怪事。
魏都这片地,在如今也是寸土寸金,竟然没人住....
“当然还是上面的吩咐,你小子哪来那么多问题。”
陆水脸色一正,淡淡道:“时间不早,现在我要开始履行职责审讯你,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会写上口供传递上去。”
徐长乐略作沉思,点头道:“问吧。”
......
魏都冬季的破败宅子里,一场并不严谨且扯淡的审讯开始。
“你说国子监考核当日的清晨你喝了大量魂水,导致比试时思绪不清?”
“是的。”
“学笼内是什么情况?”
“当时比试时,钱如命在我眼中突然变了,有九个脑袋,张牙舞爪朝着我冲来。”
“还有呢?”
“他说嫉妒我能得到皇上和月亮公主魏七月的青睐,要让我一败涂地,还要在我身上种下青虫蛊,让我成为废人。”
“还有呢。”
“嗯.....所以他说要杀了我,每个脑袋都喷出火焰,仿佛要把我活活烤死,所以我一时失了神,拿起剑砍了他。”
“钱如命八品立身境,境界不俗,为何你能全身无伤?”
“我前些日子后脑遭受重创。”
“所以?”
“脑袋不好使的人,一般打架都不要命,或许这便是我的制胜关键,没有招式怎么破?没法破!”
徐长乐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陆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缓缓起身,吐出一口浊气。
“都是肺腑之言。”徐长乐认真道。
陆水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喃喃道:
“老子十三岁开始审讯,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如此侮辱我脑子的家伙。”
“......”徐长乐尽量保持着面部管理。
陆水脸色微白,或许是先前钱奴那一肩砸确实不太好受,也或许是徐长乐的离谱超出了他的想象,揉了揉胸口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安心在这里待着,没有命令别乱跑。”
徐长乐突然意识到某事,连忙问道:“你们都要走?那我的安全怎么办?”
“外面自然会有人看着。”
陆水突然停步,回头,流露出一丝诡异的渗人笑容:
“你最好关心关心这宅子里面,虽然这我不熟,但在京都传闻之中,这宅子是不详之物,导致几十年来这整条街都无人敢居住。”
“不详?”徐长乐心虚的看了眼四周。
“是的。”
“怎么说?”
“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