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王秀琴无意崭露头角
很快到了月尽儿，辛劳一年的庄稼人又开始最为忙碌的一天，贴完窗花贴对联，大门贴，二门贴，窗上贴完路口上贴，门口贴上“出门见喜“，石碾子贴上“青龙大吉“，就连鸡窝也贴上“家禽旺旺“的红对联，挂灯笼，请先人，看香点蜡安奉神灵，妇女们忙着准备年夜饭和晚上拜长辈的烧酒盘子……
当除夕的夜幕降临，大街小巷红红的灯笼红了起来，烟花爆竹响彻夜空，一片红红火火过大年的景象。
1993年大年初一，孩童们拜访长辈讨压岁钱，更为热闹的驼城山乡新年才正式开始。
榆林有驼城美誉，虽然属于陕北，但在风土人情方面和陕北其他地方有很大的差异。她北接内蒙大草原，东接晋西隔黄河相望，在文化传承上有浓厚的草原粗犷之美和晋西远古圣火的一脉相承之根。榆林人的年也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榆林把一年的节日称为“四时九节“。四时是指春夏秋冬四季，九节是春节、二月二、清明、端午、七月十五、八月十五、重阳节、冬至、十月初一，三阴六阳九个节。
榆林人的年是从农历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开始的，一直到次年的正月二十三“跳火堆燎百病“后才算结束。这应该是榆林人的大智慧所在。也是后来的省城成为榆林人天下的原因。
原来的大队行政改名为村委会，生产队改名为组已经是第10个年头，村委会下属了七个村组，由村委会和县文化局牵头于大年初一举行大规格的陕北秧歌和陕北腰鼓、陕北民歌比赛的联欢，晚上还有燃放烟花晚会，会场设在常家庄的打谷场上，县电视台在现场设立了多架摇臂摄像机。村民们早早就搭好了赛歌的舞台，电视台带来了一流的舞台灯光和音响设备，并有现场乐队的伴奏。
上午10点，活动正式开始，百人的秧歌队，同款式的服饰，幻妙的绢面花边扇，百人的唢呐，百人的锣鼓，真有十里红妆的阵容，节日的喜庆被演绎成欢乐的海洋，活动很快进入高潮。
王秀琴是秧歌队中的一员，常天宏乐呵呵地领着大麦，推着双胞胎童车也来助阵，可爱的一对双胞胎着装节日的红棉袄，活泼可爱的荞麦也是被王秀琴精心打扮了一番，荞麦也时不时地随着曲子扭动着，常天宏注视着王秀琴的舞姿，油然赞叹她的艺术天分，感觉自己一下子配不上她，他突然感悟到王秀琴有着无比高雅的心境，有李梨花影子的重叠，尽管她非常现实，但这秧歌舞已经给了他答案。
秧歌队伍从常家庄列起了纵队，前后排列着唢呐队和锣鼓队，队伍浩浩荡荡，实为壮观。转乡开始，秧歌队要每到一个村小组进行一曲的助兴表演，每到一户门口都会得到一份贺年的礼品，一个上午下来，礼品就收获了两辆四轮拖拉机的车厢。
秧歌转乡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正是当地人的午饭时间，午饭过后民歌比赛接着进行。
赛歌由县文化局设立了奖项，一等奖是嘉陵125摩托车2辆，二等奖双桶洗衣机10台，三等奖轻便26型飞鸽自行车20辆。有物质奖励的诱惑实，十里八乡的人都撵过来看热闹，想参加比赛的人纷纷报名。
赛歌奖品的资助人正是从美回家探亲的张亚兰，她就是大张惠兰十岁的姐姐，张亚兰夫妇携孩子年前回国，她的丈夫吴国中是中国科学院遥感地球研究所的博士后，夫妻两人去美国深造后双双留美，
均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任教，张亚兰在法学系，丈夫在遥感系。
这次回家她在张寨沟娘家设宴三天款待乡里和亲友，常天宏和王秀琴也受邀请，不过两天都没有去，听说去的亲戚每人还发了五百美金，动静不小！
县文化局也是受邀官方，张亚兰以支持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陕北秧歌和陕北民歌，陕北腰鼓为由，出资举行这次联欢，她要把珍贵的影像资料带回美国，把陕北非物质文化宣传到美国去。这弦外之音暂且不提，继续说赛歌盛况。
庄户人有几个见过摇臂杆的摄像机，还有滑轨摄像，灯光师啦等等。电视台特邀县文工团专业歌唱演员做评委，加上一流的音响系统，打谷场一下子人满为患，地方出动警力维持秩序，看热闹的远乡人还在接踵而至，小摊小贩也蜂蛹踏来。
赛歌采用挑战赛，由专业男歌手唱一首歌，报名的男选手挑战唱同一首歌，选出男冠军，亚军，季军，同样由女专业歌手唱一首歌，报名的女选手进行挑战唱同一首歌，选出女冠军，亚军，季军。
面对报名的二百多选手，这比赛一时半会是分不出胜负。后经过策划和理事会协商，张亚兰同意将活动延期5天，从大年初一到初五，慢慢来，张亚兰只希望电视台摄影组录制好视频，费用不在话下。
第一轮比赛开始，县文工团知名女歌手一首《黄土高坡》，唱出陕北人民肺腑之音，歌声嘹亮响彻会场，现场乐队的鼎力伴奏，激情高昂的旋律感染了辛劳一年的观众，万人共鸣，掌声雷动。
第一个挑战者是常艳玲，她经过简单化妆，身着秧歌服，合身得体，正值芳龄，性感迷人，她一开腔竟然满场喝彩，掌声迭起，和专业的歌手不分上下，第一个入围。
赛歌一分一秒地进行着，三个小时过去了，天已经黑了下来，打谷场上依然热闹沸腾，打谷场燃起了篝火，舞台灯光绚丽多彩，心热的群众哪里顾得上严寒，持续互动观看比赛。
王秀琴是第77位挑战者，王秀琴的上台挑战，让常天宏大吃一惊，他不知道王秀琴还能唱歌，他赶紧蹲下身去不敢看台上的王秀琴，他知道她会丢人现眼，留下笑料，只见王秀琴化妆后妖艳妩媚，秧歌服裹体，丰腴性感，歌喉一展，全场轰动，她随曲舞动，真是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常天宏以为换了人演唱，站起身一看，就是自己的媳妇王秀琴，他情不自禁地热烈鼓掌，王秀琴的表演声情并茂，舞姿动作配合得体，是唯一被观众要求唱过三首的选手，看样子这女冠军就是王秀琴莫属。常大牛也是欢欣鼓舞，热烈地为王秀琴摇旗呐喊，暗自欣喜。
晚上八点，赛歌暂且结束，参赛女选手组基本完成初赛，由花炮厂专业人员开始燃放烟花，绚丽多彩的烟花在空中变换着花样，流光溢彩，美不胜收。这个大年初一过得是不同寻常的热闹，这在当地有史以来是破天荒。
大年初二。走亲访友的人们像蚂蚁搬家，蜿蜒的山路上车水马龙，人们大包小包带着礼品，有步行拖儿挈女一簇一簇的；有骑28大杠的；有骑毛驴牛拉车的，时而还有摩托车一溜烟卷起后面的尘土……
杨亭雨如受邀一般出现在常家村看热闹的人群中，他的着装很快就引起了群众的围观，但见他上身蓝色棉夹克，蓝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外穿黑色长风衣，头带一顶黑色礼帽，看样子这一身行头都是新买的。他显得很文气，在人群中也特别显眼，很快被看热闹的人认了出来，成了人们围观的目标。
人群中有好事者开始逗起了杨亭雨：“这不是镇上的说破天吗？今天这身行头一看就是海归！哈哈哈！”围观的人跟着笑……
好事者又说道：“你给大家讲一下美国好还是中国好，你在美国和克林顿谝过吗？”
杨亭雨听后，一个手拿下帽子，他满头白发已经染过，乌黑发亮，看上去人显得非常精神，他突然做出了一个模仿迈克尔杰克逊跳霹雳舞《真棒》上的几个动作，一会儿又唱起了那首流行歌曲《热情的沙漠》，边唱边跳，动作做得很到位，和费翔在舞台上演唱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围观的群众一下子把杨亭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杨亭雨唱完热得出了汗，他用帽子还扇了几下额头。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说飘洋去美国，美刀能割每一国，张家出了个张亚兰，十里乡村乐翻天。”
大家不约而同地鼓掌喊：“说得好！”
杨亭雨挥了挥帽子，皱起了眉头，等掌声落了下来接着说道：可惜呀！
“世间繁华人根本，
人去凄凉无人懂。
在场众人慢慢观，
十村九郡无炊烟。
男不娶来女不嫁，
广厦万间守辛酸。
要问为何成这般？
众人不该笑我癫！”
杨亭雨说完哈哈大笑，围观的群众也跟着不解地笑，那杨亭雨却钻出人群，不见了踪影……
王秀琴没有回娘家，她是不想看见王四海。
10时许腰鼓联欢正式拉开，上白下红色服饰的是百人的是男腰鼓方队，全身红色服饰的是百人的女腰鼓方队，黄色服饰的是百人的唢呐方队，三个方队整齐有序地在打谷场上排列着，王秀琴在红色方队。
主鼓一声擂，百杆唢呐起，腰鼓方队瞬间如水沸腾，鼓手击打着腰鼓，舞动跳跃，红飘带随击鼓飘逸，红白方队穿插迂回，变换着队形，唢呐声，鼓声此起彼伏，鼓手个个生龙活虎，热情激昂，时如万马奔腾，时如雨打芭蕉，跌宕起伏，叹为观止。
王秀琴忘记了一切烦恼，尽情舞动，常大牛是看在眼里，美在了心里。王秀琴腰鼓表演刚一散场，他就凑上去，给王秀琴说了几句话，还没有等王秀琴说话，常大牛便闪身不见了踪影。
王秀琴顾不上卸妆就去了常大牛的家里，常大牛见王秀琴进了门，他迅速插上了门插，王秀琴气愤一把抓住常大牛的领口，十分的恼火，她说：“常大牛，大过年的，你是在糟蹋我你知道吗？你刚给我说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常大牛哪里管王秀琴的问话，他像疯了一样把王秀琴按倒在炕上，王秀琴拼命反抗，常大牛一看难以得手，凶狠狠地骂道：“谁让你长得这般勾人魂，王荞麦就是你的女儿，你乖点，要不要让我把这个秘密散出去？”王秀琴开始停止了反抗，常大牛得意地去脱王秀琴的衣服，嘴里还不停地说：“这事年后落实都是我负责，你不主动给我，还要我这样费功夫，以后只要我想要，你就乖乖地。”王秀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流不尽的眼泪。常大牛刚要去脱王秀琴裤子时，王秀琴迅速拔下插在发髻间的钢锥，这是她用事先准备好的一把绱鞋用的锥子，直刺常大牛的脸部，常大牛本能的躲闪，钢锥被插入常大牛的右臂，常大牛被刺后在炕上翻滚，王秀琴起身下地，指着常大牛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娘和你死磕，看谁命硬，你胆敢出胡放屁，你家就没了！”王秀琴说罢转身摔门而出。
钢锥子插进常大牛的肉里，常大牛自己拔了出来，疼得满头都是汗珠子，他简单包扎了一下，窝在炕上半天回不过神。
王秀琴回家后给两个孩子喂了奶，就躺在炕上长出了一口气，中午饭是妹子常玉扣做好的，她很饿但不想吃饭，只想静静地躺着。常天宏拉她起来吃饭，电视台来人让王秀琴下午参加男选手组的配唱和伴舞，王秀琴也就打起精神，吃了饭又去了打谷场。
下午的打谷场上。依然是人山人海。黄大牛耷拉着胳膊也在打谷场上。常大牛专门等王秀琴来，两人相见，冷目相向。他给王秀琴撂下一句话：“你不是要死磕吗？我会成全你的！”说罢转身离开了。
王秀琴在歌唱和舞蹈方面是信手拈来都是掌声和欢呼声，经过几轮角逐，她轻而易举地就夺取女组歌手冠军和男女组总冠军，荣获嘉陵125型摩托车一辆；而男组荣获冠军的人是一个叫梁大广的外村人，这个人是当地有名的说书人，都知道他叫大广，，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他赢得了男组的嘉陵125型摩托车，并获得县文化部颁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称号，她和梁大广精彩的演技被收录在珍贵的录影带中， 会被带出中国，展示给美国和世界。
几天的联欢结束后，王秀琴被县文化部和电视台列为座上宾，加上县市电视台的反复播放，王秀琴的名字一下子在全县已经是家喻户晓，名声大噪。
话说这年还没有过完，刚一破五，常大牛就带人来找常天宏，来的工作人员是派出所和医院化验室的，说要提取王荞麦的血液样本，用于失踪儿童的数据库比对。常天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秀琴不由得心里慌张起来，但医生同样也提取了两个双胞胎的血液，这样让常天宏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王秀琴却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后来才知道是全国范围的儿童采样，但王秀琴知道，常大牛已经是对她铆足了劲，只是不知道在哪一天爆发。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正月初十常大牛送给常天宏夫妇一份公函，是县公安局发的函，要求其夫妇两人在指定的医院去完成血液采样，这一连三番五次普查，王荞麦的身世自然会被揭晓，王秀琴知道还是只有让常大牛帮忙，也许可以继续瞒天过海。
再说张亚兰夫妇的大手笔一下子在全县传为佳话，而承诺到期兑付王四海的尾款，张惠兰家反而开始闭口不提，这使得韩小川生气了闷气，所有的比武运作都是他和杨元虎铺垫的钱，这尾款就是他们两个的支出和报酬，可他催了几次常天宇，得到的答复竟然是有人会代办，眼看年已经过完，也没有人给联系他，终于有人打电话给韩小川，说是常天宇的代理人，约好正月十八在县城解决此事，韩小川觉得事出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