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能够和少爷从小保持着友谊,也能看出来,少爷在本质上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否则依着素素的性子,她是绝无可能和少爷再有任何交集。
金丝眼镜男见少爷打定了主意要等素素小姐,站在一旁的他也没有闲着,连忙掏出电话,紧急联系所有可能和素素联系上的关系,想着尽快找到素素小姐,自家少爷就不用等太久了。
几通电话之后,一直愁容满面的近视眼镜男忽然松了口气。
“少爷,找到素素小姐寝室的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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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能够感知的记忆片段越来越多,他获得的关于身世和这个陌生世界的信息也越来越多。
很快,所有的记忆信息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简单快速地过了一遍。
不知不觉,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穿越成为的这位叫做蒙离的王爷,日子似乎不太好过,不,应该说糟糕透顶。
十五天前,正值壮年的父皇突然染了恶疾,卧床不起,御医换了一拨又一拨,可非但没有见到任何好转的迹象,病情还变得更加严重。
国不可一日无君。
情况紧急,储君监国变得刻不容缓。
然而,父皇正当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一下病倒不省人事,所以对立储的事情并没有那么上心,一来二去,就搁置下来。
帝国没有太子。
这就意味着,朝臣要从十九个皇子当中,推举一个“德才兼备”的人立为储君。
拥立之功,人人得而抢之。
这种天大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于是,已经在帝国里掌握权势而还想获得更大更多权势的大人物们,开始频繁地与各个皇子接触,互相筛选,明争暗斗好不热闹。
沉默寡言、木讷孱弱的七皇子蒙离,平日里从来不主动亲近朝臣,连屈指可数的几个实权人物都认不全,加上本来就不受皇宠,结果可想而知。
在这场储位之争的一开始,他就已经自然而然被无声地宣布淘汰了。当然,比淘汰更可悲的是,甚至没有任何一个权臣试图联系他,他似乎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十天之后,本已经就藩在外,做了几年王爷的三皇子,在几位军部大员的支持下,以绝对优胜的姿态登上了太子宝座。
太子屁股还没有坐热,就积极地将自己的兄弟们全部封王,连才刚满三岁的小皇子都被册封为藩王,并立刻划给了封地。
与此同时,东宫又飘出一纸命令,所有藩王,立刻启程,马上离开帝都,尽早赶到属地就藩。
几个曾经试图与三皇子竞争储君之位的皇子接到命令都要哭了,他们的封地全都在边境之城,而且是最有可能爆发战争的几个凶险之地。
一直扮演吃瓜群众的七皇子蒙离,并没有因为自己不争不抢置身事外,而得到多一点的关照,他的封地是四方城,一个凶险不遑多让的地方。
四方城是人类与魔族的边境之城,城主从来都是由驻军的最高将领兼任。
不到百年的时间,就有三十六位身经百战身的将军城主在保卫四方城的战斗中牺牲,平均两年多就要战死一位将军城主。
除此之外,四方城还以悍匪云集而被天下熟知。
去这样凶险的地方做王,基本上和去送命没有多少差别。
最让他感觉郁闷的是,太子登位,帝国的权力机构进行了全面的洗牌。
哪些人因为拥立有功鸡犬升天,哪些人阻碍登位而靠边站,甚至被清洗掉。这些事情,蒙离一概不知,或者说他根本漠不关心。所以,在记忆片段里,关于这些紧要的信息完全是空白的。
对于一个就藩险地的王爷,却连基本的站队都摸不着头绪,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本来还以为当王爷,可以有阔气的王府,威风的仪仗,可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有成群结队的侍从奴仆,再配上后院佳丽三百。
哪里能想到,竟会是这样一种有性命之虞的危险境地。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逼你加班的老板,在年终的时候,把一张两块钱的彩票,煞有介事地当成五百万的年终奖发给你,最后竟然真的中奖了,让你惊喜得无以复加。
可是在领奖的前一刻,你突然发现彩票丢了,而你已经借了好多钱,又刷爆了几张信用卡买了一台平时只敢远远看看,连摸都不太敢摸的dream car,如果没了奖金,下半辈子都可能要吃土的那种dream car。
天堂到地狱,差不多也就是这种感觉。
回过神,看了一眼身边满头银发略显憔悴的相国大人,想到老头在面对双头鸟闯入的危急时刻,义无反顾地挡在他前面的忠贞模样。
他眼里满是同情。
在根本没人愿意随同蒙离前往四方城做相国的时候,这位大叔迎难而上,蒙离却甚至连他的全名都没能记住,只知道他姓丁。
也不知道这位大叔接到任命,要他辅佐蒙离这个倒霉王爷的时候,心情会不会比此刻自己的心情好一点。
一直默默恭候在旁边的相国丁火,看着被区区双头鸟给吓得脸色惨白、沉默不语的王爷,眼神里同样满是同情。
丁火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因为能力出众,被调到堪称帝国中枢的军部去历练,可谓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来后由于耿直的性格,开罪了一个小心眼的长官,被逐出军部,成为了外放的低级官员,一直熬到将近六旬,头发胡须都白完了,还没能找到可以施展自己一腔抱负的地方。
终于老天有眼,让他等到了没人愿意追随的七皇子蒙离,一个不到十六岁就被皇兄逼着就藩的小王爷。四方城虽然危险,可与几十年毫无用武之地相比,那点危险算得了什么呢?
接到任命的那一刻,他差点老泪纵横。垂垂老矣重获用武之地,他已经暗下决心,定会好好辅佐王爷造福一方百姓。
又看了一眼裹着紫袍的丁相国,他暗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