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弃坐在那里,见到秦广王忽然变出一本金光灿灿的书来,对着自己比划半天,然后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白净的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想着什么,当下嘻皮笑脸的道:“王爷,你那本书挺耀眼的,全是金叶子做成的吧,是那一个凡人烧来的,人家可是花了血本,至少要让他多活个三五年才算还情。”
秦广王闻言大为气恼,但不敢说这就是生死簿,而且还查不出他的来历,不过这任天弃绝不简单,又知道自己的秘密,那是得罪不起的,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他想到这里,收了生死簿,沉肃的脸上又不情愿的一点点泛出笑意,装着信了任天弃刚才说的话,道:“小兄弟,瞧来你的这番仙缘真是不浅啊,如此煞费苦心的到地府来给本王,本王真是感激之至,感激之至。”
任天弃瞧他的眼神也知道对方并不全信自己所说的话,不过纵使信得一半,自已就会有些好处了,当下道:“不客气,不客气,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为朋友……这个,是赴汤蹈火,身上捅上七八十刀也绝不会眨一眨眼的。”
秦广王暗骂道:“呸,你这样一个小小卑贱的泼皮,能算是本王的什么朋友。”不过心中始终忌惮着他的来历,便又笑道:“那就多谢了,不过本王还想请教小兄弟如何才能躲过这一劫。”
任天弃微一思索,便一拍大腿道:“当然是放人了,王爷,那些美人儿我虽然没有见到,但想来一个个定是白嫩水灵,让人喜欢得紧,不过王爷,你留住这些美人儿的日子也不算短,享用也该差不多了……”又指了指他头上的王冠道:“不过你头上这顶帽子却比什么都重要,这东西丢了,不仅美人儿留不住,还要常常受别人的欺负,这笔买卖可不是大大的划不算么?”
秦广王如何不知这顶王冠对自己的重要性,先别说什么美人儿保不住,这千百年来自己身居要职,审罚新鬼,在冥界之权只在阎罗王之下,定然遭到了其余八殿阎王的嫉恨,只要自己一但失势,落井下石的必然不少,就是黑白无常这两个马屁鬼为了保住自身,两条长舌头也要般弄无数的坏话出来,正因为他心中清楚这一切,才会对任天弃如此忍让客气。
当下他点点头道:“好吧,就依你所说,我将那些美人儿都放走,不过小兄弟的口风要严些才是。”
任天弃道:“你放心,我是个有名的闷葫芦,事情到了我这里就只进不出啦,不过王爷,你这事拖的时间不久,就不怕别的什么人知道么。”
秦广王摇头冷笑道:“这倒不会,那些美人儿多半是世上的名人,要隐藏不报是不可能的,本王用了另外的法子。”
任天弃对这方面有一种天生的异禀,立刻领悟了,道:“对,偷梁换柱,用别的女鬼冒充,反正世上这么多人,长成哪付模样没人清楚,只要你这里说是什么大乔、小乔,然后用烂乔,破乔去代替,谁会知道那么多。”
秦广王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也暗赞他聪明,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样,那些法力神通广大的上仙虽然能算到此事,但清净无为,绝不肯来管这样的闲事,所以这事除了我的几个心腹之外,实是一个秘密,却想不到还是有仙人透露给小兄弟你了,说不定是想借你之手点醒本王也未可知。”
任天弃连忙点头道:“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只是把我连累了,说实话,当时我知道这消息之后,一心想告诉王爷你,其余的后果倒少考虑了,现在还真有些后悔啦。”
秦广王自然知道这小子不会平白包庇这件事的,他若真有那位仙人在背后指使,自己还不敢在暗中使坏,砸毁阎王殿的罪名虽然不轻,要替他开脱甚是麻烦,但比起自己的王冠来,那又微不足道。
当下道:“好罢,任天弃,你的事本王会放在心上,即刻宴请其余九殿阎王过来,就说你和我有些缘分,让他们不再计较,从轻发落。”
任天弃听到“从轻发落”,那岂不是还不能顺利还魂,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转,顿时又有了主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秦广王一拱手道:“王爷,咱们本来就很有缘分,我对是你一见钟情……”想到好像不对,又道:“……不不,这个……一见倾心,我有个提议,不如我和王爷你来结为八拜之交如何?”
秦广王闻言,一拍桌案就霍然站立,正要骂道:“就凭你这样不学无术,身份低贱的小无赖也想和我堂堂秦广王结拜。”但他总算是做大事的鬼仙,知道大夫能屈能伸的道理,想到要是不答应他,自己的事对方未必会守口如瓶,立即再一拍桌案,一脸激昂道:“好,好,小兄弟果然与本王想得一模一样,结拜……就结拜。”
任天弃见他答应,也是正中下怀,笑道:“这叫做英雄所见略同,咱们来发誓吧,只是还差香炉檀香什么的。”
秦广王暗道:“呸,你这样的臭小子也配和我说什么英雄所见略同。”嘴上却道:“咱们冥界没那些东西,结拜之事全凭你我之心,何必流于形势,咱们就朝天而拜便行了。”
任天弃想了想道:“也好,也好。”秦广王便走下来与他并肩向东而立,任天弃曾经见过别人结拜,心中早就想好了誓辞,口中念道:“黄天在上,小人任天弃今日和秦广王爷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违此誓,先打下十八层地狱受苦,最后连鬼都做不成。”
他说的这誓辞,自然是大大的占尽便宜,想那秦广王乃是鬼仙之体,又是冥界的王爷,那自然是要活得长长远远了,而且如果有难同当,自己要是进了十八层地狱,这秦广王同当是必然不同当的,至少面子上也难瞧。
秦广王听到他的誓辞,心中也在盘算,暗忖:“本王乃是鬼仙,自然已经死了许多年了,同生共死又有什么关系,罢罢,先敷衍了这小子再说。”
当下两人各怀鬼胎,先向东方拜了八下,又相互拜了八下,算是完成礼仪。
秦广王这时一把拉住任天弃的手道:“二弟,你们既然结拜,关系自然不同,不过若是说出去,冥界之人必然要怀疑这其中的缘由,我办起事来反而不便,你可是保守这个秘密才是。”他这个“秘密”二字说得极重,却是一语双关。
任天弃也是个鬼机灵,连忙笑道:“是是,在这里咱们是兄弟,在外人面前我还是人犯。”
两鬼对望一眼,都是嘿嘿奸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