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流氓的胆色
王念没有回公司,而是去了海天别墅花苑,他在那里有自己的房子,在山坡下。
王念需要安静,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这个在血与刀里混出来的人也都承受不了。而且王念本能的察觉到一股令不人安的味道,身边出现了背叛者。
企丰创业有限公司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和大多数房地产公司一样,企丰创业也是靠灰色收入起家,在事业有所起步后,便开始低价囤聚地皮高价转手给外商或直接再卖给政府相关单位。企丰创业货款使用打破了行业惯例,用在实际建房中的款项超过大半,而且房价也较其他地产商低。因其黑白两道的后台强硬,其他地产商不敢过问,所以每建一幢楼都算是民心工程,年年都评先进企业。至于放心工程的名号,就算一根钢筋不用也能买到。
这样一家企业,黑白两道都有人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明里暗里的算计。
王念很累,从一个街头无赖混成一条街的格斗之王,再到一个区一个城市的龙头老大,再然后摇身一变成为知名企业家,这其中的辛酸少有人能明白。
五年前王念以为遇到了知音,高芊,这个美丽得如妖般的女人,那么突然的闯入他的生活,迅速占据了他的一切视线。王念忘记自己的身份,以为能得到她的爱,但事实却似无情的冷雨,高芊已经有所爱的人,还是一名警察。而且在高芊任财务总监半年后,终于接触到企丰创业的真正帐目时,她表露出的言语让王念不安。对于久在刀尖行走的人来说,消除不安的方法很简单,也很实用,杀,即使亲如爱人。
就在王念以为自己忘记高芊时,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高芹。
高芹没有她姐姐高芊的美丽,也没有高芊的聪明,但王念在她身上看到了高芊的影子。他们是在企业招聘会上相遇的,只一眼就把王念坚硬的心击碎了,而当这个女孩知道面前站的就是企丰创业的总经理时所表现出的恨,让王念不寒而栗。但王念仍如扑火的飞蛾,用自以为是真的爱去感动她,直到高芹投入他的怀抱。
然而当王念听到高芹说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时,一切都乱了。
“王总,周秘书打电话来问东区地皮的事,是不是贺副市长又要变卦?上一次开发区的那块地皮就这样。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叫嫚娜把拍的录像拿给贺副市长……”
“你看着办吧!我累了,想安静一会。”
杨明的声音消失了,也不知他是如何不发出一点脚步声离开的。整个别墅里除了钟声滴答做响外,只有王念的心跳。
天已经黑了,王念仍坐在沙发里。他并不想这样,而是不敢动弹分毫。
不知何时起,空荡的休闲厅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无声的站在王念身后,他手里提着王念收藏柜里的美国制金属折叠式枪托的雷晋格M55冲锋枪。
冷汗从额头滚落,王念听到了死亡的召唤在耳边呢喃。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死了,接受这来自天国的审判吧!有罪的人,你就要下地狱了。”
王念的手一直在抖,他在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赌一把,沙发的坐垫下有支手枪,左三步外的桌上有唐刀,只要枪声一响,门外的手下都会听到,就算二楼的手下们都死了,那一楼密室里还有四个高手,想逃走没那么容易。但前提是自己还活着,但对于一个能无声潜入并盗取枪支的杀手来说,王念的这些念头都幼稚可笑。
“谁雇佣你的?我出四倍价钱,我死后你杀了他。”
“这恐怕有难度,要知道我也是要下地狱的,而天父在天国里。换个要求我听听。”
“真有个性,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炽天使?”
王念的手成功探入沙发垫下,却什么都没摸到!
“做为一名杀手,我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你准备好了吗?”
王念通过面前的落地窗玻璃看到杀手抬起了枪口。有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已经被高速飞行的子弹贯穿,血和内脏从胸前的窟窿喷出,像一些污秽的碎沫。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十年内王念经常看到,不过都是别人。
“一千万!我给你开支票,我死后你要保证干掉雇主!”
杀手犹豫了,王念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猛得向左扑去,同时抓起坐垫抛向杀手。枪声响了,坐垫成功干扰了杀手的判断,子弹全部偏高。王念拿到了唐刀并且越过实木桌后,但下一刻,王念再次陷入绝境。刀鞘内竟然是把近柄的断刀!
王念心头纷乱如麻,一副副画片闪过,他有些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背叛,全体的背叛,不会有手下来救自己。
“真是意外啊,没想到安逸的生活也没能让你变弱。”
杀手的声音仍充满神圣的悲伤,他倒是非常进入天使的角色心态。
“但主说,有罪的都将受到审判。”
王念听到更换弹夹的声音,是在骗他现身,但也是机会。王念顶着沉重的桌子吼叫着撞向杀手,枪声果然再次响起,是双枪。
木屑飞溅,扎进肉里像有了生命般扭动。但王念毫无感觉,他只知道要解决这个杀手,然后才能逃出这个地方。别墅外隐藏着一辆摩托车,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黑道上混,想活,就只能靠自己。
当杀手的子弹全部射完后,桌子也顶到了他面前,王念从后边跃起,握着断刀劈下。杀手侧身让过只有十几厘米的刀锋,丢下冲锋枪,从腰间反手上挥,寒光掠过,王念的胳膊上已经被刀割开长长的一道血口。两人交错而过,王念不作停留的向窗口奔去,在撞向已被子弹击碎的玻璃的窗户时,王念跃起回身将断刀抛向追上来的杀手。
“啊!”
如此近距离,杀手无法完全避开,被断刀击中,停滞刹那,也不知伤在了哪里,而王念已经夺路而逃。
别墅内的花园里几个人影从暗处闪现,王念落地前就看到了,因此落地后抓了几把杂草碎石向四周抛散,人则向门外冲去。那几个人本应是王念的保镖,但此刻却都手握利刃一言不发的扑过来。碎石杂草并没有阻碍他们多少时间,只是王念的动作更快,他已经成功逃出别墅大门。
“真是强悍啊!”
别墅一楼的客厅里,杨明正抱臂站在窗前,他身后是一排手下,全都面无表情的站立不动。
“不管哪里,不管什么手段,我要看到他的头。”
在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后,杨明这才长出一口气,手抖得拿不稳香烟。
张海洋在别墅窗前用高倍望远镜看着下边的情况。他已经这样站了三个小时,终于等到事情的发生。王念的别墅里响起枪声,人影纷乱,一些人涌出别墅,在他们前方有辆高速驶离的摩托车。
“你就是在等他?”
莉莉出现在张海洋身边,她只穿了件睡袍,身上裹满纱布。
“嗯,好戏开场了。”
张海洋转身横抱起莉莉,把她抱回床上,柔和的灯光下,莉莉的眼睛纯净让人毫无杂念。张海洋心头蓦然一痛,这神情真的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倔强。
“要我做什么吗?当然,是要付钱的。”
莉莉认真的说,张海洋脸上浮起微笑,深深的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