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川雨下

(二)一川雨下

“您就是传说中的捉鬼大师?”

刘丽一脸崇拜的望着眼前的于教授,从前李科长没少讲这位于教授进警校前的事,刘丽一直惦记着请大师给她算一卦。赵黎明扭头瞥了一眼,便不再看向这边。李科长没有为于教授解围的意思,独自进了办公室。

“咳咳咳,别这么说,咱们这是社会主义国家,哪来的什么鬼?都是幻觉。”

于教授尴尬的辩解,他虽然是警校老师,但一个月只有一节课,所以口才并不好。而且他本身是一个道士,为行走方便虽不穿道袍不挽发簪,但头发却并未剪,乌黑的长发披在后背,乍一看背影比女人还要女人。

“当然有鬼,不过都住在你心里面。”

唐虹名从于教授身边风一般飘进李科长的办公室,于教授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风云际会啊!”

赵黎明看着于教授也走进李科长的办公室后,才叹息似的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史历这会在哪里?他究竟想干什么啊?”

赵黎明眼圈一红,手边的外国公民入境申请表从指间滑落,她回过神,忙弯腰拾起,眼角却瞥到刘丽也呆呆的望着窗外。赵黎明叹息一声,心有些软了。

史历在集装箱内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一川雨下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看试验报告,眉头紧锁。

“喂,那个假日本鬼子,我们没再让风刮到海上吧?”

史历一开口便说出这样一句不客气的话,他自己都有些意外。暗自思忖,或许这就是融合后的必然吧!

一川雨下回过头,那张毫无特点的脸在荧光的照耀下仍旧毫无特点。

“虽然一川现在是日本姓氏,但事实上它是中国古姓氏,非常古老,据记载……”

“行啦行啦,你就告诉我这回试验结果就好了。”

史历边说边将身上的各种接线和电极全部拔下来。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疼痛突然从大脑向全身蔓延,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都像是在火中,内脏也仿佛全碎了。史历强忍着不嚎叫出声音,连呼吸都充满痛苦。

疼,令人窒息。

“唉,结果不用说你也知道了,还是失败了。真是奇怪,为什么在张海洋身上就完全没事,到你这传入神经元接收到的刺激就会成万倍的第增呢?咱们究竟忽略了什么?”

一川雨下口中说,手下也没停,利索的给史历注射了大剂量的吗啡。

“再不解决这个问题,不用等人动手,你自己就先痛死了。要不,再来一支‘再生液’吧……”

“不,我还能忍得住!”

史历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痛苦的脸扭曲不成样,再不复往日的英俊。

“仇恨的力量哪!”

一川雨下叹息着,给史历重新接上那些电极,试验还在继续。

“还记得印度的那个灭门案件吗?”

吗啡的药效开始发作,躺在试验台上的史历平静了许多。他扭头问一川雨下。

“当然记得,就是那个案件使我相信你的理论是正确的。”

史历闭上眼睛,用心感觉体内的变化,每一个细胞的每一次分裂都仿佛能感觉得到,亿万生的喜悦和死的恐怖如潮般涌向大脑。他努力保持着呼吸的平稳,不敢做过大幅度的动作,生怕破坏这短暂的平衡。

“那个女屠夫,她说自己是男人,而且还是仇家的独子。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但没人能解释一个从没摸过枪的女人能熟练拆装枪支,还弹无虚发。你还记得吗?报告中提到过,她变成屠夫前一周曾触电,而那个仇家的独子则在那次事件中触电身亡。”

一川雨下仍像第一次听史历讲这件事,转过身坐得端正。

“据说那次触电事件中,仇家的独子是为了救女屠夫而死的,但在最后一刻,女屠夫又为了救仇家的独子而跳起来把他扑倒。他们都有强烈的救对方意愿,我想就是在那一刻,他们的灵魂发生互移,而媒介就是电。那么我想,我的问题大概是还不能完全接受一个杀手的灵魂吧!”

“那我再把融合剂修改一下吧!或者,应该试下无重力融合,模拟一下天堂。”

一川雨下双臂垂在腰间,两手手指快速依次轻点,翻飞如蝶。

‘思维即是灵魂,而思维是大脑中神经细胞间流动的电子,因此在目前有限的科技条件下,完全有可能将一个人的思维复制并输入另一个人的大脑,这一过程就是灵魂的转移。接受了新的灵魂,也就接受了更多的信息和技能。’

笔记本上的这段话字迹潦草,但笔力很深,一眼看去便能感受到作者激动的心情。

“你是说,史历真的做这个试验啦?”

于教授震惊的盯着李科长,后者点点头,唐虹名则一脸沉重。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三个人相对无语,脸色都惨白如绢。

“坠入魔道了啊!”

于教授的叹息打破这寂静,他紧皱双眉,思索该如何应对。

“我说,捉鬼大师,你有什么办法吗?”

“贫道只会糊弄一下老百姓,哪真遇上过这种事啊?”

于教授毫无犹豫的对唐虹名说。

“又装蒜!”

李科长顿时和唐虹名一齐叹息,像是商量好了般。

天南市郊区的深水港口,那艘拖回来的集装箱货轮静静地停靠在岸边,几个船员在甲板上打扫卫生,突然所有人都感到心头莫名一颤,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名正在清点集装箱的理货人员听到身后有动静,他慢慢的转过身来,惊恐万状的看到一张魔鬼的脸,几乎紧靠在自己的脸上。几股躁热的气息从那对布满血丝的鼻翼间喷出,钻进理货的衣领,在胸腹间窜过。

“啊!鬼啊!”

理货仓惶尖叫着回身逃去,却忘记了身后是集装箱,一头把自己撞昏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

史历回头问一川雨下,而一川雨下则目光飘移,根本不看他的脸。

“算了,我看试验完成前,还是别让船员上船了。”

史历这样说,心中却在想,也许自己真的已经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