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惊悚的真相!幕后之人真正的目标!
众人听到林枫的话,都刷的一下,将视线齐齐落在了韩成林的身上。
这视线有愤怒,有质疑,有冷笑,有讥讽。
而韩成林听着林枫那根本就是肯定语气的问话,用力的摇着头,脸色惨白而毫无任何血色,他不断向后退去,表情充满着惊恐与绝望,忽然脚下一个趔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然后,崩溃的痛哭失声:“都怪他!都怪他!”
“我本不想这样做的,是他,是他逼我的!”
“他家里条件明明和我一样不好,凭什么我就要穿粗布麻衣去干活,而他却能穿那么好的长袍在家安稳读书?”
“凭什么我去诗会,总会被人笑话,而他却能和其他人一起谈笑风生?”
“凭什么我那么努力读书,却总是比不过他,在其他人眼里,哪怕在我叔父眼里,我都不如他!”
“我好不容易要脱离他了,好不容易要摆脱这个恼人的家伙了,可他偏偏还要跟我一起去投奔我叔父,还要去我叔父那里将我比下去!”
“他还说他要勤奋干活,他以后也要当我叔父那样的掌柜让他娘享享福……他当掌柜,我当什么!?我难道要一辈子比他低一头吗?我不甘!我不甘心啊!”
韩成林崩溃大哭:“你们说我有错吗?都是他的错!是他要抢走我的一切!所以我只能……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他目光凶狠,咬牙切齿:“他死的时候眼睛睁的很大,眼中充满了不敢相信的神色……他肯定没想到吧,没想到最后会输给我吧!我赢了,我终究是赢到了最后!”
听着韩成林的话,众人只觉得他疯了。
孙伏伽蹙眉道:“就因为你嫉妒他,害怕他以后还会超过你,所以伱就动了杀心?”
韩成林瞪着眼睛怒吼着:“我才没有嫉妒他!他不就是有一个好娘嘛!我要是有他那样的娘亲,我会比他做的更好!我只是防患于未然,没错!防患于未然!”
赵十五不由摇头:“无法理解,不可理喻!”
林枫淡淡道:“妒火一旦烧起,便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不断积累,可偏偏他无比嫉妒甘青,却又只能表现出与甘青关系很好的虚伪样子,长年累月之下,他内心已然扭曲,早已对甘青恨之入骨了。”
“现在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可以脱离甘青的阴影,结果甘青又要和一起去,而身为结拜兄弟,他不想戳穿自己的虚伪,只能答应,结果……内心的妒火与恨意到了一个临界点,甘青稍微说上那么一句不称他心的话,他便彻底被情绪所掌控。”
“脑袋一热之下,自是什么都顾不得,犯下了这杀人之祸。”
韩成林仍旧在喊着他没有嫉妒甘青,都是甘青自己找死的话,可已经没人理睬他了。
众人都明白了,韩成林说什么甘青怕辛苦,要打退堂鼓,恐怕真正怕辛苦的,是他韩成林才是。
他对甘青的所有话,都是有目的的抹黑与谎言。
他说甘青临死前眼中有不敢置信的表情,他认为是甘青不相信会输给他,可他们觉得,甘青可能从来都没想过要和韩成林比吧?甘青眼中的不敢置信,应该也是不敢相信他无比信任的结义兄弟,竟会毫不犹豫的向他下杀手……只是甘青已死,他人生最后一刻的想法,再也无法被人得知了。
“这么说……我,我其实没有错!”
这时,县令蔡翁义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眼中的死寂神情终于有了些许生机,可生机之中又带着无尽的哀痛,他又哭又笑道:“我没错,我真的没错,我就说韩成林是凶手,他当时都招供了,我都已经抓住了真凶!”
“可结果,结果……”
他忽然看向周正,愤怒中又带着痛苦:“都是因为你,你说我错了!我因此自责不已,我娘子……我娘子更是因此而死!”
众人视线瞬间落在了周正身上。
只见周正眉头紧皱,他脸色难看道:“本官怎么知道还有另一起凶杀案?”
“若是本官知道孙鹤琴杀的人不是甘青,本官岂会找你的麻烦?”
说着,周正看向孙鹤琴,道:“要怪也该怪你!你杀了人,竟然连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而且若不是你给蔡翁义送钱财,本官岂会被你们给误导了?以为你们为的就是甘青之死!”
孙鹤琴才觉得自己最无辜,他抓着脑袋道:“我哪知道就在同一天,甚至很近的时间内,会在这蛇山之上,发生另一起凶杀案啊!”
“我和甘青不认识,我哪知道死的人不是甘青啊!”
“而且……”
孙鹤琴低头看着这具无头尸首,道:“我当时杀了他,直接抱着他的脑袋就跑了,根本就没再管过他……为什么他的尸首会被埋在这里?甚至连我扔掉的脑袋,也都埋在了一起?”
“这特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鹤琴不由看向周正,周正脸色冰冷:“本官怎么可能会知道?本官若是知道了,岂会断错案!?”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冰冷的目光瞬间看向崩溃的韩成林,喝道:“韩成林,是不是你做的!?”
“是不是你在杀人之后,碰巧发现了孙鹤琴也杀了人,所以你就动了歪心思,你故意将孙鹤琴杀的人埋了起来,让孙鹤琴以为他杀的是甘青,这样你就能逍遥法外了!?”
听到周正的话,众人不由一怔,既然纷纷看向韩成林。
他们都觉得韩成林是有这样的动机和可能的。
崩溃大哭的韩成林闻言,忽然一愣,他忙摇头:“不是,这不是我做的!”
“还说不是你做的!?”
周正厉声道:“若不是你做的,那你告诉本官,被你砍掉的甘青的脑袋为什么会和这具尸首埋在一起?还有你那染血的血衣,为什么也会这这具尸首埋在一起?”
“这就是证据!铁证如山的证据!”
众人听到周正的话,想了想,都不由点头。
“的确!甘青的脑袋和韩成林染血的血衣,都是韩成林自己藏起来的,这些东西和这具尸首又埋在一起,足以证明是他所为!”
“真没想到啊,韩成林看着瘦瘦巴巴的,没想到竟如此心狠手辣!”
“甘青是相信他,才愿意和他一起走的,结果他毫无任何犹豫的杀了甘青,这等人的心就是黑的!他的血就是冷的!他能做出任何事都不值得意外!”
“没错!而且他杀了甘青后,还将甘青的脑袋砍了下来……这得是多狠的心才能做到,得是多么冷静和阴险,才能想到用这个办法防止别人认出甘青来……所以他在发现了另一具尸首后,想到这样的法子瞒天过海,完全是可能的!”
“当真是心狠手辣,卑鄙不已啊!”
众人议论纷纷,都用冰冷的视线看着韩成林。
韩成林听着他们的话,感受着他们冰冷的目光,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用力摇着头:“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这不是我做的!”
“我都已经承认是我杀了甘青了,我还何必隐瞒其他?”
说着,他忙看向林枫,道:“林寺丞,你这么厉害,你这么聪明,你肯定能看出来不是我做的吧?我没理由隐瞒的,不是我,真不是我!”
周正冷声道:“林寺丞,你不要被他的话给迷惑了,本官看这韩成林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对付他,就该大刑伺候!”
“来人!”
周正直接喝道:“将韩成林绑起来,带回衙门,本官倒要瞧瞧,大刑之下你还能嘴硬多久!”
韩成林一听,脸上满是惊恐,他摇着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可衙役们哪里会理睬他,直接就要将他绑走。
“等一下!”
这时,林枫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将韩成林的表情变化收归眼底,缓缓道:“应该不是他做的。”
周正皱眉道:“林寺丞,你别被他给骗了……本官当时见到他时,他一个劲的向本官喊冤,表现的十分可怜,好像真的有多大的冤屈,本官就是被他给骗了,才酿成后面的错误的!”
“这个家伙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林枫笑道:“周刺史放心,本官心里有谱。”
“本官之所以觉得不是他,有几个理由。”
众人一听,忙看向林枫。
林枫道:“第一,如果他真的想用甘青的尸首,代替孙鹤琴杀了的尸首的话,那他在搬运处理这具尸首时,就该脱掉这具尸首的衣服,并且将其套在甘青的尸首上。”
“这样的话,才能让一切真正天衣无缝!”
“你们别忘了,孙鹤琴只是砍掉了此人的头颅,并未脱掉其衣服,而且孙鹤琴是记得这人穿什么衣服的……”
“倘若真的是韩成林所为,他都想到用尸首替换尸首来一招瞒天过海了,都想到给甘青脱下外衣了,又岂会想不到更换衣服这一点?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明显的破绽?”
林枫看到卷宗时,包括后来在大牢询问孙鹤琴时,就十分在意尸首身上的衣服问题。
毕竟孙鹤琴是没有任何理由脱下死者衣服的。
而死者没有衣服,就是十分明显的破绽。
听着林枫的话,众人都皱眉想了想,旋即认同的点着头。
孙伏伽道:“的确……如果真的是韩成林做的,他不可能会忽视衣服这一点。”
韩成林连忙点头:“没错,所以我说不是我做的!”
“不过……”
林枫话音忽然一转,他看向韩成林,道:“本官始终有个疑惑。”
“你若是没有看到孙鹤琴杀人,以及这具尸首,那你为什么会说出甘青穿的是灰色麻衣的事来?”
“这明显就是为了让孙鹤琴有错误认知,让孙鹤琴认为自己杀的就是甘青的行为。”
孙鹤琴一听,连忙点头:“没错,我就是听到了灰色麻衣,死在蛇山,没有脑袋这三点,才会十分笃定那就是我杀的人!”
“这三点但凡任何一个有问题,我可能都会怀疑。”
韩成林说道:“这……这是我在被蔡翁义去信,让我从商州返回绥州配合调查时,在返回的路上,有人给我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让我这样说的。”
“纸条?”
林枫挑眉:“纸条在哪?”
韩成林道:“已经被我撕了,我怕被其他人发现,暴露我的问题。”
林枫看着他,道:“你这么听话?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韩成林忙道:“纸条上说是我杀了甘青的事实……还说如果我不想因此而死的话,就说甘青穿的是灰色麻衣,说只要我这样说了,我就不会死!”
“所以,所以我惊慌之下,为了活命,才这样说的。”
林枫眯了眯眼睛,蹙眉思索着韩成林的话。
周正冷笑道:“林寺丞,你还真信了他的鬼话?他说有什么纸条,但结果又说纸条被他给毁了,根本就没法证明自己的话,要我看,这就是他瞎编的谎言!”
韩成林摇头:“我没有,我没必要再说谎啊!”
林枫想了想,道:“我还有第二个认为不是他的理由……”
众人一听,再度凝神看向林枫。
林枫道:“大家想想,如果他真的想要因此陷害孙鹤琴,那在有人发现尸首后,他是不是就应该立即散布消息,让人知道当日孙鹤琴也去了蛇山?”
“这样的话,在他有嫌疑的同时,孙鹤琴的嫌疑也便跟着有了,那他就不会是唯一的嫌疑人,不会如蔡翁义抓他时一样,只盯着他一个人审问,审问不出来还动刑,明显是认定了唯一嫌疑人的他就是凶手!”
众人闻言,都跟着沉思了起来。
林枫见状,继续道:“大家再想想……传出孙鹤琴去了蛇山的消息,是在什么时候?”
“那是周刺史已经关注了此案,并且韩成林已经被蔡翁义给结案定罪的时候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韩成林做的,他岂能等到自己都被定罪结案了,再想办法让人传出孙鹤琴去了蛇山的消息?他就不怕玩脱了,自己先死了?”
“毕竟孙鹤琴多少是一个有钱的商人,他能暗中做的事太多了,韩成林凭什么觉得自己在牢里,还能让孙鹤琴来给他替罪?”
听着林枫的话,众人也都点了点头。
“林寺丞的话很有道理。”
“这么一想,的确很多逻辑都不通。”
周正道:“他不是立马就要去商州了吗?或许不是他不想做,而是没办法。”
林枫摇头:“他正是因为马上就要走了,才更应该提前散布消息,预防自己预料不到的事……当然,也可以说他没时间,可别忘了,他从商州回来后,也是有时间的散布消息的,甚至在蔡翁义审问他的时候,他都可以提一嘴在蛇山见到了孙鹤琴的!”
“可他没有做,一个孙鹤琴的字都没说……即便他不知道孙鹤琴的名字,说一句在山上也见到了其他人,那也行……但他还是没说。”
“这一切都足以证明,他在蛇山上压根就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否则狠毒如他,绝对会拉其他人下水的。”
周正皱了皱眉头。
其他人也思索了起来,旋即也都点头。的确,林枫这一点的分析也很有道理。
韩成林都能在杀人后冷静的想到割掉死者脑袋隐瞒死者身份了,岂能在后续那么多天,想不到诬陷其他人的借口?只是他实在是没有碰到哪怕任何一个人,想要诬陷也都找不到具体的人,这才没有说这一茬。
林枫看向众人,道:“再加上韩成林现在已经背负了杀人之罪了,他还怕什么其他罪名吗?他也没理由隐瞒了。”
“因此种种,可以确定……藏匿了这具尸首的人,不是韩成林!孙鹤琴自然也不是……那么,可以推测出……”
林枫眼眸微眯,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鸡皮疙瘩都起来的话:“在他们的背后,还存在一个第三人!”
“这第三人在暗中冷眼看着两人行凶杀人,并且在他们离开后,通过藏匿这具尸首,从而将两个凶杀案以瞒天过海之法,变成了一个凶杀案!将毫不相干的死者与凶手,巧妙的糅杂到了一起,让那凶手都坚定不移的相信死的人就是他所杀的!”
听着林枫的话,众人脸色都是大变。
韩成林更是瞪大了眼睛,孙鹤琴也陡然头皮发麻。
两个凶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不敢置信的骇然之色。
一想到自己在杀人时,在自作聪明的砍下死者脑袋时,就有一个人在背后冷冷看着他们,他们就觉得手脚冰凉,鸡皮疙瘩不断往起冒,这特么也太恐怖了。
这得是什么样的人能冷眼旁观别人杀人砍脑袋,最后还将其中一具尸首藏了起来,将两个案子伪装成了一个案子?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韩成林与孙鹤琴怎么都想不通。
孙伏伽也紧皱着眉头,他不时看向林枫,根据林枫让他所查之事,他有着一些想法,可又觉得这个想法着实是有些离谱。
而周正,则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向林枫问道:“真的有第三者?会不会是我们想的太多了?怎么看这样做,都是有利于韩成林的啊?”
“况且你也说了,想要让这起瞒天过海完美,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孙鹤琴所杀之人的衣服换到甘青身上,如果真的存在第三者,他都想到将两个案子变成一个案子了,不也应该想到这一点吗?”
众人一听,也都点了点头……虽然周正的话有些杠,但的确有道理。
林枫说过,如果是韩成林所为,韩成林不应该想不到这一点……那第三者也该是一样的,毕竟这就是这个案子最明显的破绽。
林枫闻言,却是笑了笑,道:“很简单……因为这个第三者不希望将自己牵扯进去,不希望让其他人发现第三者的存在!”
“什么?”众人一愣。
林枫缓缓道:“你们别忘了……蔡县令当时是凭借什么怀疑韩成林的?”
蔡翁义怔了一下,忙道:“脚印!”
林枫点头:“没错,就是脚印!”
“现场只有两双脚印,且离开的脚印只有一双……这便足以证明整个过程只有死者和凶手存在,是没有任何第三人存在的,即便再怎么调查,最后最多也就是发现韩成林而已。”
“当时下雨,地面很软,第三者若是给甘青换上衣服,地面上必然会留下他的脚印……那样的话,就会被人发现有第三人存在了!”
“而他从始至终都在刻意的隐藏自己……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
众人一听,不由愣了愣,继而连忙点头。
“是这个理!”
“没错,若真的有第三者,他去给甘青换衣服,肯定会留下脚印的!”
林枫继续道:“但韩成林就没这个顾虑了,若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那他反而愿意多留下一些脚印,这样才能造成还有其他人行凶的可能性,他也能借此减轻自己的嫌疑。”
众人再度点头,韩成林真的太愿意这样做了,但韩成林没有,只能说明韩成林当时也很慌,完全忽视了脚印的事。
林枫笑了笑:“况且没有衣服,也只是会给人留下一些疑惑罢了……本官在询问孙鹤琴时,孙鹤琴自己都脑补出了理由,说是乞丐或者其他人将其拿走的,所以你们瞧……这个破绽的确有,但并非是致命的破绽,终究是能够用一些理由解释的。”
赵十五连忙点头:“的确是这样!当时我都有些相信孙鹤琴的解释了。”
赵明路想了想,道:“恩公……也就是说,第三者知道这是破绽,但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他只能任由这个非致命的破绽留下。”
林枫微微点头:“两相其害取其轻。”
孙伏伽神色恍然:“这下倒是明白了。”
“可是……”周正这时忽然道:“如果说甘青是被韩成林杀的,但我们在现场却发现了孙鹤琴与人打斗时留下的痕迹……”
林枫明白周正的意思,他说道:“周刺史是说如果存在第三者,那么那个痕迹肯定是第三者故意留下的,为的就是误导我们的判断……可本官刚刚又说了脚印的事,所以第三者是没法过去的,对吗?”
周正皱眉点头:“没错,这一点和林寺丞刚刚的话,可就有些矛盾了。”
林枫笑道:“这有什么矛盾的……”
“什么?”周正一愣。
林枫缓缓道:“换衣服的话,那是必须立即就换的,否则一旦被其他人发现尸首,就来不及了……可留下痕迹,那却不是必须立即就要留下的。”
“第三者是不希望留下脚印,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可如果当有人发现了死者的存在后,慌忙去报案了……那么现场的脚印可就不少了。”
说着,他看向蔡翁义,道:“当时几个人发现了死者?几个人去报案的?”
蔡翁义道:“五个人,他们是一家人,祖孙三代。”
林枫点了点头,看向众人,笑道:“五个人慌忙之下,一来一回……你们说,会在地上留下多少混乱的脚印?”
“而就在他们慌忙离开去报案的时候,第三者若是在这个间隙,踩着他们的脚印过来,在树上留下痕迹……然后再踩着他们的脚印离开,会有人去怀疑报案的那些人的脚印有问题吗?”
“并且报案的人又不是衙门的人,他们不可能会那么细致的关注哪棵树上是否留有痕迹,在他们报案离开的间隙,树上突然多了痕迹,他们也不可能知晓那痕迹是新出现的,而不是之前就有的。”
“更别说……”
林枫又看向蔡翁义:“直到刚刚孙鹤琴提起这件事,你们才知晓还有痕迹这一说,这说明你们当时也没有关注树上是否有痕迹,所以那第三者甚至在你们调查之后,偷偷过去划上一刀,那也是完全可行的。”
蔡翁义闻言,表情有些尴尬:“当时我们的注意力都在尸首和寻找脑袋上,况且那树上的痕迹也不大,没那么容易发现,这才被我们给忽视了。”
林枫点着头,他看向周正,道:“所以,第三者有太多的机会去留下这道痕迹了,这与给甘青换衣服,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不能一起比较的。”
周正抿着嘴,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林寺丞说的有道理,看来真的有第三者了。”
“可这第三者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他费尽心思,将两个案子变成一个案子……故意将韩成林给藏了起来,难道……”
周正看向韩成林,猜测道:“第三者其实是韩成林的亲人?故意为了保护韩成林,才做的这些?”
韩成林一听,愣了一下:“这……”
他也有些不敢确定了,毕竟第三者这样做,怎么看都像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这世上,除了自己亲人外,似乎真的没有其他人,能这样帮自己了。
可他想了想自己的家人,父亲木讷,母亲计较,兄长愚笨,嫂子抠门……他们似乎没有一个能有这等头脑的。
林枫说道:“去推断第三者这样做的目的,我们不能将目光短浅的就放在这两个案子本身的凶手上,还要向更远处去看,去想想这两个案子变成一个案子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最终又造成了什么结果。”
众人一听,不由皱起了眉头。
林枫见众人在思索,便引导众人,跟上自己的思路。
他说道:“大家想一想,甘青的尸首被人发现后,发生了什么事?”
孙伏伽眸光微动,他看向林枫,道:“蔡县令开始调查,并且将目标所定在了韩成林身上,然后韩成林被从商州叫回,那时韩成林说他被人塞了纸条,让他对甘青的衣服说谎。”
林枫闻言,笑道:“看来孙郎中思路已经很清晰了。”
他看向蔡翁义,道:“再后来,蔡县令因为只有这一个嫌疑人,并且没有实际的证据,只能动刑,让韩成林认了罪。”
蔡翁义忙道:“我没错!我不是屈打成招的!你也看到了,他真的是真凶。”
林枫道:“蔡县令别急,本官当然知道你没错,但那时,蔡县令其实就已经有了三个隐患了。”
“什么?”蔡翁义一愣。
林枫看向他:“第一,蔡县令没有足够的实际证据,动了刑!存在屈打成招的可能!”
“第二,韩成林被纸条引导,对甘青的穿着说谎了,直接导致这个认知与孙鹤琴的认知一致,使得孙鹤琴坚定不移的认为甘青是他所杀!”
“第三,韩成林说出了藏匿头颅的地方,但是你们没有找到,从而彻底失去了唯一证据的机会。”
蔡翁义一听,忙看向韩成林,道:“你当时所说的藏匿头颅之地,是骗我?”
韩成林愣了一下,忙摇头:“没有,我说的是实话!当时我真的以为我死定了,我都认罪了,何必说谎?”
林枫也点头:“他的确没必要说谎,反正都招了,何必再骗你,让你找不到头颅以为被他耍了,受罪的还不是他?”
蔡翁义瞪大眼睛道:“那是?”
林枫眯着眼睛,眸光在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缓缓道:“第三者所为!”
“我想……那个第三者在韩成林与孙鹤琴离开后,应该就将韩成林埋下的头颅和衣服都挖了出来,然后又跑到悬崖下将被孙鹤琴所杀之人的头颅也拿了回去,之后将他们都埋了起来,从而彻底隐藏孙鹤琴杀了的人的痕迹。”
周正这时皱眉道:“林寺丞,本官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第三者是想彻底让孙鹤琴坐实杀了甘青的事,那他就应该在捡起孙鹤琴扔下的头颅时,将甘青的头颅扔到悬崖下,这样的话,我们一去悬崖下找,不就能找到甘青的头颅,从而让孙鹤琴的供词彻底没有破绽了吗?”
孙鹤琴一听,也忙看向林枫,他也觉得这样做更稳妥。
这总比一直找不到头颅要强。
可林枫却摇了摇头,他说道:“你们难道忘记孙鹤琴为什么要砍掉死者的头颅了?”
孙鹤琴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难道?”
林枫点头,他视线看向孙鹤琴断了一截的手指,道:“孙鹤琴是因为手指被死者咬掉了一截,且吞到了喉咙处,怕死者被人发现后,能根据手指找到他……毕竟断指的人并不多。”
“所以他只能砍掉死者头颅……而第三者若是想要用甘青换掉这颗头颅,那就必须想办法将手指弄出来……可手指卡在喉咙里,哪是那么容易弄出来的?”
“这需要时间,也耗费力气,而且弄出来后还要塞进甘青的喉咙里,可生前吞下的东西,和死后被人塞进嘴里的,一旦细节之处没做好,在验尸时是有可能被仵作发现异常的……故此,他何必费这力气去做这未必讨好的事?”
孙鹤琴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第三者怎么可能会忘记换掉脑袋的事。”
周正也点头,认同了林枫的解释。
林枫继续道:“回到刚刚的话题。”
“在蔡县令给韩成林定罪后,直接就留下了那三个隐患!”
“这三个隐患我们暂时放下,说完韩成林的事,再来说一说孙鹤琴。”
众人一听,忙看向孙鹤琴。
孙鹤琴茫然道:“我还有什么事?我就是一个从始至终为了不是被我所杀之人忙碌的傻子。”
林枫笑道:“你可太有事了。”
林枫眸光闪烁,意味深长道:“毕竟你,可就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孙鹤琴完全是懵的,他根本不明白林枫的意思。
林枫看向他,说道:“你在蛇山杀了人,因此心惊胆战,之后你打听到死者身穿灰色麻衣,没有头颅,这让你直接认为那就是你杀的人,所以你十分惊慌。”
“正巧这时,你的小舅子告诉你有人发现了你在那天上山了,你便彻底慌了神……所以你小舅给你出了主意,趁着蔡翁义还没发现你之前,提前送钱疏通关系,给自己买一条命。”
“因此,你给蔡翁义送了一箱子钱财!”
蔡翁义大声道:“我都说了,我不知道这箱子钱财,我没有收受贿赂,我也不是因为他才给韩成林定罪的!”
林枫道:“蔡县令别急,在这件事里,你是否主观愿意收下的这箱钱财,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箱钱财是自认为杀人犯的孙鹤琴送的,并且这箱子钱财顺利进入了你的家中!”
“只此两点,在所有人看来,就符合你收受贿赂,制造冤案的条件!”
“再加上之前你给韩成林定罪,所留下的三个隐患……”
说到这里,林枫顿了一下。
他看向蔡翁义,似笑非笑道:“收受凶手的贿赂,屈打成招,没有找到头颅这些真正的证据……蔡县令,你说,当这些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全部压在你身上后。”
“你还有理由不倒霉吗?”
蔡翁义愣了一下。
身为县令的他,脑子自然不是愚蠢的,之前没有捋清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没有捋清这些关系……
可现在,听到林枫一条条摆在他面前,一件件往他身上扣后……他要是再想不明白,他就不配做官了!
他瞪大着眼睛,脸色苍白,不敢置信道:“所以……所以……这一切,那第三者所做的一切,其实压根就不是为了帮韩成林脱罪!”
“第三者的目标……是,是我!?”